“古中州大世界,区区一个闯江湖的骗子,机缘巧合走上修道路,别人都喊我鹰不泊,东皇岛主称我应泊便可。”应泊回以郑重行礼,“岛主光明磊落,我便不和岛主说虚,眼见岛主你越来越透明,马上魂飞魄散,我肉躯那边也有强敌在侧,等不得多久……所以,我现在能和岛主双修吗?”
    身形快淡去的苍苍子,只有脸颊上还能显出两抹红色。
    他的关注点却很偏:“你神魂出游是因为强敌在侧?难道是用了太阴玄武甲吗?”
    哦,看来《先天太阳真乙经》里,记载过《先天太阴素元经》中的秘术。
    应泊没回答苍苍子的问题,只道:“岛主同意了?”
    苍苍子一愣,关注点又被扯回来:“……不,我是说,应泊……”
    之前坦荡,现在怎么不坦荡了,这吞吞吐吐要到什么时候去?应泊默算时间,知道玄武甲已经在乐童子手下支撑了一天一夜,而今支撑不了更久,顿时只想短平快的来一发。
    “去东皇岛吗?”
    “这是不是……”
    “那就这么定了。”
    做了决定的应泊从不婆婆妈妈,一边回忆在《先天太阴素元经》看过的神魂双修之法,一边握住苍苍子的手,要他带路。
    手心相贴,两人都胸口一颤。
    一百五十七岁的没经验人士苍苍子维持不住表情,有点慌张地伸出另一只手拦住应泊。
    却不想,应泊的另一只手还拿着东皇岛的先天法宝乾坤镜。
    乾坤镜乃是一面双面镜,一边阳乾,乃是铜镜,一边阴坤,乃是银镜。之前应泊给洞幽老祖补刀的那一击,若不是通过乾坤镜发出,根本奈何不得洞幽老祖。正是如此,就像苍苍子每次都用阳乾一面朝外,这样才好用一样,刚刚发出一道太阴寒霜的乾坤镜,此刻是阴坤面朝苍苍子。
    而阳乾面,朝着应泊。
    两人手通过乾坤镜相连,苍苍子神色还没动,应泊就面色一僵,差点松手。
    一股滚烫的热意刹那席卷他全身,叫快以为自己变成移动冰块的应泊差点融化其中。这便算了,下一刻,他和苍苍子皆消失在原地,神魂进入乾坤镜中。
    乾坤镜里,赤裸裸神魂相见。
    同苍苍子庞大如汪洋的神魂相比,应泊觉得自己的神魂变成了一块沙滩上的小石子。
    小石子有棱有角,谁踩到叫谁流血,偏偏面对的不是娇弱人类,而是一片潮起潮落的大海。
    潮水一上涌,他便会被冲起,潮水一回落,他又会被带得往海水里去,反正该前往何处由不得他自己。
    更何况,不知道是太阳大还是怎么地,海水被阳光晒得滚烫,简直是一锅冒泡泡的开水,而他是即将下到开水里的冻豆腐。
    冻豆腐一开始坚硬,开水里煮一会儿,就变得浑身是孔洞。
    有棱有角的石头则被来往潮水磨得光滑无比,不由自主被带进惊涛骇浪之中。
    应泊无声张开嘴,只觉得窒息得想要哭泣,可他又记得自己只是神魂,或者是煮熟了的冻豆腐或磨圆了的卵石,鼻子嘴巴都不具有呼吸这个生物才具有的功能。
    “境界差距太大了,”一个声音仿佛在他神经内部炸开,“所以我就说……”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应泊骂了一声。
    那声音乖乖挨骂,然后又道:“你的道心……”
    道心?这时候谁还管那玩意儿?
    “神魂交融时需得保持内心一点清明,都是因为境界差距有点大,我压得你有点糊涂了,”那声音又开始叨叨絮絮地说话,“你既然是道心之障不能破,怎么不好好想想你走的大道?”
    大道?太阴?
    “不是,太阴过于笼统。”
    “所谓大道,乃是你为什么而修道,开宗立派修学堂,是为你想要的天下,而你,为何想要那样一个天下?”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
    ——
    地球,星城,某某大道。
    自商场大门前乐童子出手,已有一天一夜。
    中秋佳节,本该合家团聚,全国上下却有无数人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加班,忙得连怨言都没时间发一个。星城城南分局派出所二支队队长阎喆则是另一种情况——他加班加得毫无怨言。
    阎喆心中愧疚无比,若不是他怂恿应泊出门,应泊怎么会那老不死给盯上?
    阎喆和乐童子一样是剑修,但阎喆那本《金光凝》,走的是手拿真剑练心剑的剑道,乐童子则取千万剑光之道,并不相同。
    两人还一个炼炁六阶,一个已经筑基,根本不能放在一起相比。
    但阎喆得知应泊出事,想也没想就一个剑光遁赶到出事地点,作为一个既没有真剑也没有剑光的剑修,先拖延到国家支援来到,又和其他人一起,生生战到此刻。
    他浑身浴血,手指手掌血肉模糊,森森骨指间露出的不是别物,而是一片片碎裂的弹簧刀钢片。
    真炁已经耗空,接下来耗的就是本身精血。等精血耗空,人自然也活不下去。
    阎喆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只觉得有点可惜。
    “不管怎样,还是活下去好一些啊。”
    毕竟,应小泊是很怕寂寞的人。
    “要是早点找个媳妇,生个小孩,我也能对他早点放心,”他呢喃自语,“这货啊,因为一开始有的东西太少,很少的东西后来又失去一半,就变得很不放心,拼命成长起来,不想再失去任何想要的。”
    “虽然我对他算不上宝贵,但死掉的话,应小泊也会伤心吧。”
    “哎,”阎喆叹了一口气,“死前学漫画角色说话真的有点怪,好羞耻,果然日文语境不太适合中文……按理来讲,说完这一段我该爆种了啊。”
    “漫画,果然是骗人的。”
    “阎警官!”
    “在!”阎喆大喊回复,“来了!”
    “一起挡住!”
    “金光凝!”
    阎喆指尖一道金光凝出,带着锐金萧杀之气,和其他各种法术一起,向着乐童子的剑光扑去。
    众人合力,堪堪挡下一剑。而阎喆喘了口气,脚下一晃,差点倒下。
    郝少校扶起他,染上他身上半身的血。
    加上郝少校自己的本身血,两人靠着站在一起,成了一点五个血人。
    “我真没力气了。”阎喆说。
    “大家都一样。”郝西道。
    “从古代来的修士,竟然这么厉害吗?”阎喆又叹息,“早知道这样,当初应小泊动手前,我就去劝一劝。”
    “劝鹰不泊不要杀死炎炎?”
    “不,我是说,”阎喆摇摇晃晃地道,“当初他杀炎炎,据说是干脆一槍?为什么要这么干脆利落,多折磨一下人家,让这个……这个叫乐童子的跟着多伤心一下,也算替我报仇了呀。”
    郝西勉强笑了笑,道:“这可不像主角说的话。”
    “没关系,”阎喆说,“我本来就只是个配角。就是应小泊这个睡美人啊,我把全部希望都交给他了,怎么还不醒,难不成要王子给他一个真爱之吻吗?”
    “应该是公主吧?”郝西道。
    一边说,郝西面对落到他们两个面前的乐童子,一边打了个手势。
    周围来自特别办事处的行动小组交换了一个眼神,静悄悄地退下。
    乐童子并没有去管那些不值一提的蝼蚁,他看阎喆的眼神带着赞赏,道:“你这后辈,心性倒是不错。”
    阎喆觉得这人是没见过应泊每天一脸嫌弃催他修行的样子。
    “如何?”乐童子道,“你若投入我门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变成炎炎那种没头脑的样子太惨了,”阎喆回答,“我拒绝。”
    “那就没办法了,”乐童子惋惜,也有点释然,叫他收下一个有仇的弟子,他也有点担心呢,现在阎喆拒绝也挺好,“既然你要和太阴传人生死与共,我就先送你去死——”
    “咔嚓。”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接着阎喆郝西乃至远处关注这里的人回头的回头,转镜头的转镜头。
    然后他们看到,支撑了一天一夜的那个冰球,竟然缓缓裂开一条裂缝。
    后方支援顿时一阵忙乱。
    “怎么办?!目标二号还没消灭!”
    “鹰不泊还活着吗?红外线现在能不能看到生命体征!”
    特别办事处的几个头头则面色发苦。
    国家正准备在龙洲加大投资呢,他们知道朝夕直播目前只认主了鹰不泊,生怕鹰不泊死去,朝夕直播也跟着不见。不然,就算他们已经从朝夕直播上获得了不少资源资料,也会因为宝山凭空消失而吐血。
    而乐童子与众多特别办事处的能人异士大战一天一夜,中间还有余力向着冰球那边劈几道剑光。游刃有余这个词,便是他如今的真实写照。
    若非他面对众人围攻,也感觉有点棘手,干脆陪着一起拖延时间,战斗以防守为主,不然阎喆郝西根本支撑不下来。
    但支撑到现在,无论是他们,还是冰球,看来都是极限了。
    乐童子终于等到这一刻,立刻抛下了对良才美玉的怜惜之心,郝西见势不好自己打滚避开,而阎喆也叫他一剑光拍开,接着,乐童子又起数道剑,劈向冰球上那道裂缝。
    一剑劈开冰球,再一剑,送他这杀弟仇人上西天。
    乐童子心中谋算好,第二批剑光正要放出。
    但这道剑光还未落下,太阴玄武甲完全碎裂,躺在其中的应泊睁开眼睛对他对视,周身真炁看起来已经筑基!
    原来这冰球还是太阴传人用来提升修为的秘法吗?
    但筑基又如何,哪怕手握上古符道传承,太阴传人难道打得过剑修?
    筑基了的太阳传人,才能同他一拼!
    乐童子运起真炁,剑气放出。
    阎喆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看到这一幕,不禁大喊:“应泊!”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应泊从冰球中出来,胸前突然多了一面巴掌大小的浑圆银镜。
    但乐童子之外的人至少注意到了,一个陌生金色身影突然出现,站在乐童子身后。
    苍苍子指尖轻轻一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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