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半夜了,定康王爷都已睡下,府上廊下的灯都灭了,冷风吹的人打颤。
    她快步迎到了正厅里,看到来的不止是陆远,还有脸色憔悴的王佩茹。
    “我扰了你睡觉吗?”陆远看她睡眼惺忪的,迎过来对她伸了伸手,“我刚忙完,来的晚了,你不要生气。”
    小谢那心里忽然酸酸楚楚的想掉眼泪,是谢婉仪在心酸,他来的这样晚,晚的她都已成人妇。
    “怎么了?”她眼圈一红,陆远便慌了,忙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牵到怀里歉意道:“生气了吗?别哭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的手好凉,是风尘仆仆那种凉。
    小谢握紧了他的手问道:“她为何来?”
    “来向你坦白。”陆远拉着她的手过去,冷眼望着王佩茹道:“说吧。”
    王佩茹站在那里无精打采又憔悴,抬头望着谢婉仪苦笑了一下道:“我输了谢婉仪,这次我又输给你了,输在高估了王瑞林对我的感情……”
    “我不想听你发表感想。”小谢不耐烦的打断她,这女主还真是随时要发表一段自白感想,“直接说你来的目的吧。”
    王佩茹被她打断的所有的怨气卡在喉咙里只能自己往下咽,要红的眼眶又忍下道:“我来是因为陆远答应我,只要我向你解释清楚我与他之间的事情就放我和我肚子里孩子一条生路。”
    “那解释吧。”小谢拉着陆远在她旁边的椅子里坐下,抬手道:“开始吧。”
    王佩茹站在那里宛如一个彻彻底底的手下败将,是的,她是来摇尾乞怜的,“陆远之所以会在之前对我那般好,是因为……她把我错认成了你。”这话让她亲自坦白说出口,是一种羞辱,可她没路可走了,她要自保也要保住她和王瑞林的孩子,“你曾经在狐仙庙前救下过他,后来你们回京半路不知道怎么的遇上了山匪,他坠崖了,我在采药时将他救了下来,他那时昏迷不醒,烧昏了头失去了记忆,只记得他的狐仙姐姐……我那时不知道是你,鬼迷心窍就骗他说,我就是他的狐仙姐姐……后来他遇到陆老相国,我为了回京只能将错就错的利用他对你的恩情……他一直不知道我骗了他,把我当成了你来报答。”
    “哦?是吗?”小谢盯着她笑,有些人啊就不值得被可怜,永远不知悔改,永远在投机取巧。
    陆远握了一下她的手,“我知道你会不信我,怨我,所以我一直不敢与你相认,我怕……”
    “我信你,但我不信她。”小谢看他一眼嗔道:“等会再跟你算。”说完抽回手起身走到了王佩茹跟前,问道:“你不知道我们回京是怎么遇上的山匪吗?”
    王佩茹一惊,惊惧的望着谢婉仪,她这么问……是知道了什么?却强撑道:“我……我如何得知你们怎么遇上的山匪。”
    小谢忽然一抬手“啪”的一耳光扇在了她脸上,扇的王佩茹踉跄半步扶住身后的桌子才站稳,又疼又懵,只见小谢甩了甩手道:“你到如今还试图撒谎蒙混,你以为我父亲没有调查过吗?你以为我还不知道那些山匪是你通风报信引来的吗!”白莲花女主就是够装可怜的,死到临头还不认。
    陆远猛地站了起来。
    王佩茹惊惧到发抖的看着谢婉仪,她居然什么都知道,还隐藏的这么深,就是要看她在陆远面前自行暴露吗!
    “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小谢觉得自己如今十足的恶毒女二,在欺负白莲花女主,本色出演,她拿帕子随意擦了擦扇过王佩茹的手指,“这是你最后一线生机。”
    王佩茹抖的厉害,她看着谢婉仪又看陆远,她知道她彻底完了输了,再也撑不下去的软跪在地上哭了起来,“你既然全都知道何必还要来问我?你只是为了羞辱我是不是!”
    “我以为你这等不择手段的人早就不要脸了。”小谢居高临下的看着王佩茹,她可是恶毒女配,羞辱女主是她的本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赶尽杀绝要了你的命的,毕竟你的苦头才开始吃,前路漫漫不能让你一了百了。”她竟是将王佩茹扶了起来,伸手去摸王佩茹微微隆起的小腹,吓得王佩茹忙往后缩,她却笑道:“你怕什么,放心吧你的女儿会平平安安降世的,我还要看着你与王瑞林艰难度日,白头偕老呢。”女主还要和男主相互扶持的在一起呢。
    女儿……胡说八道!她怀的一定是个儿子!
    王佩茹护紧了肚子,小谢却已挥手道:“该解释的你也解释完了,请回吧。”
    她让莺歌将王佩茹送出了府门,这大厅里只剩下她与陆远两人,这才回头看了陆远。
    “婉仪……”陆远上前一步。
    她却眼圈一红扭头快步出了大厅,陆远慌忙跟了上去,又叫她两声,她却不应,只气吼吼的往前走着,传过回廊,走进小院子,停在了她的闺房门前。
    她猛地回头看陆远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像当初狐仙庙外,大雪地里一般,又好笑又委屈,上前推他一把气恼道:“你为什么才记起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她没说完喉头就哽的难受,那幻境之中的难过与谢婉仪的委屈涌上心头,她的难过是真的,谢婉仪的委屈也是真的,她找了他那么那么久,他却把她忘了。
    “对不起。”陆远一把抱住了她,“是我的错,你要如何惩罚我都可以,只要你别离开我,让我补偿你。”他抱紧她,生怕她再次离开他,“我错了姐姐。”
    “一句错了哪能算了。”小谢让他放手,挣扎开了他,转身推开半扇门进了厢房。
    陆远僵在那门外心像是被冰冻一般,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补偿她,就见她站在那门后的昏昏灯色中,扶着那半扇门瞪着他,满脸委屈的道:“还不进来补偿我?”
    陆远懵了一下,听她又道:“你不进来我关门了。”
    她抬手要关门,陆远两步跨过去,一把按住了那门,望着她喉头发紧的道:“进来,别把我关在门外。”他低下头去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她没躲开,他就像是得到准许一般猛地抱起她的腰,贴在怀里,吻紧了她的唇,抬脚将门踢关了上……
    第26章
    那屋子里没有点灯, 只回廊下的廊灯与月色照进来,昏昏暗暗, 像落了一地白纱。
    陆远托着她的腰将她托在怀里两三步走到榻边轻轻将她压在了榻上, 这才松开了吻着她的嘴,抵着她的额头难以克制的喘息着,“你要我如何补偿你?”
    他的睫毛好长,贴着她,她可以感受到他睫毛轻轻的颤抖着。
    小谢捧起了他的脸, 满脸红晕的望着他,缓缓的抬腿勾住了他的腰,“叫姐姐, 狐仙姐姐。”
    陆远被她这一勾迷的五魂三道,欲火烧到头发丝, 猛地撞了她一下低头一口咬住她的嘴唇,口舌相接含含糊糊的叫她, “姐姐……狐仙姐姐……我要如何补偿你才能……让你别再难过?”
    小谢被他吻的动情, 抱紧了他的脖子喘息道:“看你的表现……”
    陆远伸手猛地将她的衣带扯开, 探手进去攥紧了滚烫的腰,“嫁给我……天天惩罚我,好不好?”
    小谢刚要张口, 就被他带的浑身战栗, 上天入地,只听得到他喘息着又问:“好不好?”
    她那个“好”字难以成调……
    这一夜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昏睡了过去,再醒来外面天光大亮, 陆远已经去上早朝了,她身上穿着干净的里衣,浑身酸软。
    系统:“宿主,谢婉仪的怨气值已经刷新了,目前是百分之一,幸福值百分之七十。”
    小谢:“看来多睡几次陆远这幸福值就刷够了。”
    系统:“……宿主,根据数据分析昨晚刷新的幸福值,有一半以上是在陆远替您洗澡换衣服时涨的。”
    是陆远帮她洗的澡啊?她昨晚太累了还以为是莺歌呢,她只记得有人抱着她轻轻放在温水里,动作温柔的她睡的更沉了。
    别说谢婉仪,谁不喜欢这样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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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远那边刚从早朝上下来,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痕嘴角又忍不住扬起来,他想起昨夜抱她去洗澡,她昏昏沉沉的睡着,要放进水里时抱紧了他的脖子哼哼了一声,“烫……”语调里带着鼻音,软绵绵的像只小猫。
    真可爱。
    定康王爷在宫门外等着他,看他低头止不住的在笑,心里就有些不爽,这小子可美死了!要不是看婉仪喜欢他,他又确实待婉仪不错,他昨晚就要将这小子打出府去了!
    他轻咳了一声,陆远这才抬头看见他,忙迎过来道:“王爷在等我?”
    定康王爷看着他直接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陆远怎会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忙道:“今日我会让王瑞林签下和离书,明日我便上门提亲,只是我义父在外修养一时半刻回不来,还请王爷不要嫌弃我出身不好,配不上婉仪郡主。”
    “明日?”定康王爷吓了一跳,“这也太快了!好歹等和离之后过些日子,不然让人笑话。”
    “谁敢笑话?”陆远心急不已,他巴不得今日就将婉仪娶回府,“谁若敢笑话我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定康王爷瞪他一眼,他倒是信陆远的这句话,他说要将王瑞林一次灭了,确实也做到了,他今日再朝上联合言官一起弹劾王瑞林,除了宠妾灭妻这些不够看的,还有王瑞林办理贪污案时接受了那名官员的贿赂,以及王瑞林隐瞒户籍的欺君之罪,简直是将他往死里整。
    只是陆远的城府太深,心思又毒,他怕婉仪吃亏。
    “不行,婉仪心思单纯,本王需要再考量考量,不能让你小子欺负了婉仪。”定康王爷道。
    陆远心中哭笑不得,他如今只求着婉仪欺负他,让他上天入地他也绝无二话,哪里敢欺负婉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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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谢在府中无端端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谁在骂我?”
    王府那边又派人来,说是老太太请她回府去,这已经是第三趟了,小谢直接让莺歌传话道:“去与王老太太说,王家这般欺瞒她,她会追究到底。”
    哪里还用得着她追究,即便王氏族长过来做主将王氏和王瑞林鞭挞一顿剔除族谱,逐出了王家门,也拒不承认王佩茹的身份,急急忙忙的撇清关系,陆远还是带人去王府将王家人带去刑部走了一遭,从王氏到王瑞林,以及老太太,还有王佩茹,将一行人折腾的够呛,王氏挨了族长的鞭子又这样一番吓比老太太还早的昏了过去。
    老太太年事已高早就经不起折腾了,被王氏族长亲自来接出去后就病倒没再起来。
    王瑞林被拿入了大狱,陆远亲自来狱中了他,将那封写好的和离书递给他让他签字。
    他却执意要再见谢婉仪一面,不然死也不会签的。
    陆远将王佩茹也一块带了来,王佩茹就跪在牢门外哭着求王瑞林签字,她哭的声嘶力竭,问王瑞林,“你当真没有半点良心吗?你就算恨我怨我,对我没有半点情意,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总是你唯一的血脉,你就忍心看着我和孩子被关进大牢死在里面吗!只要你签了字陆大人就会放我出去,还有你娘,也能得救,你为了一个谢婉仪要害死我们这么多人吗?”
    王瑞林被逼得走投无路生不如死,他一败涂地,这封和离书签下去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但他没得选,他最终还是签了。
    他颓败的跪在牢中对陆远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让我再见婉仪最后一面。”
    “别装的对婉仪一往情深,你对她可曾有过半点怜惜?”陆远拿着那封和离书吹了吹未干的笔墨道:“也别认为你如今一无所有,你本来就该一无所有,在你父亲被拿入大狱时,你们王家就已经完了,是婉仪救了你,救了你们王家,你们恩将仇报,她如今不过是把当初给你们的全部收回了而已。”他收起和离书看了一眼王瑞林,“你如今所得皆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也别再去骚扰婉仪,她已与你没有半点瓜葛。”
    他从眼前离开,带走了哭泣不止的王佩茹,王瑞林跪在那臭气熏天的牢房之中将脸埋进了手掌了,咎由自取……他曾经这么说过谢婉仪,如今他如愿所偿的和谢婉仪没有瓜葛了,但为什么……他如此的后悔。
    若是他当初没有和王佩茹在一起,好好的爱护他的妻子,就算如今他身世败露,谢婉仪也一定会替他奔走相求,努力保住他和王家,而不是像王佩茹这样哭着求他先救她……谢婉仪说过,舍不得看他受难。
    是他没有珍惜,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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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婉仪裹着披风在那牢门口的避风处看着那跪在牢中痛苦的王瑞林,听到“叮”的一声,身体向过电一般激灵了一下。
    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恭喜宿主,谢婉仪的怨气值已清零,您的任务完成了一项。”
    她看着系统栏里清空的怨气值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怎么了?”陆远忙将她在怀里搂了楼,将披风给她裹好,“这里太冷了,你身子弱不该久留的。”他将和离书叠好放在她的掌心里,“事情都已解决,我送你回府吧。”
    小谢瞧着那封和离书点了点头,毫不留恋的出了牢门。
    那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漫天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大地之上白茫茫的一片真冷真干净啊。
    她在那地牢外的街道上看到了王佩茹和王氏,王氏昏在路边,正拉着王佩茹的衣角不知在说些什么。
    “冷吗?”陆远站在她身边为她撑起了伞。
    她仰头对陆远笑了笑,勾住了他衣袖下的手指,“冷啊,你帮我捂捂手。”
    陆远心肺皆为她化成水,握紧她的手踹在了衣袖里。
    不远处,王佩茹看到了她,她像个小姑娘一般被陆远护在怀里上了马车,笑的比骄阳还明媚,而她……像个人老珠黄的妇人!
    她想甩开王氏的手,可王氏哭着求她,说只要她肯救救她,等瑞林出来她就让瑞林娶王佩茹,瑞林一向很听她这个娘的话,就算知道了不是亲生的,也断然不忍心丢下她的。
    王佩茹僵在那里厌恶至极的看着她,王氏说的没错,她虽然恨王瑞林,可如今闹成这样她名誉尽毁,还怀着孩子,没人会再娶她,只有王瑞林,她不能连王瑞林也输了。
    她最后还是将王氏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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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的夜里,阴冷的很,小谢窝在王爷府里暖烘烘的吃橘子,听着莺歌把听来的八卦激动不已的跟她说了一遍,说王瑞林听说要做大牢了,又说王家老太太一病不起,在京中无可依靠打算回老家去找被撵回去的那个庶子了。
    小谢听的乐呵,当初王氏和王佩茹联手把那小妾和妾生的庶子硬是撵回了老家,如今王老太太走投无路又想起来他了,要回老家投奔,而王瑞林蹲了大狱和他父亲当初一模一样的境遇,这可真是苍天饶过谁。
    莺歌说完又挤眉弄眼的小声与她道:“奴婢还听说,陆大人向咱们家王爷求娶郡主了,可王爷没同意,说好容易将郡主盼回来,要留郡主一两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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