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就不能请她?
    姚姝白了她一眼,见她短短几日,瘦了不少,又不得不关心地问,“你身子骨还好吧?”
    湖阳的脸就垮了下来, 没好气地瞪姚姝, “你怕我死了啊?”
    姚姝彻底无语了,不理她, 去找了傅铃和傅锦玩, 湖阳又丢下了和她一起来的人,一把抓住姚姝的胳膊,她忍了又忍, 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一下子流出来,问姚姝, “你告诉我,你哥哥和豫章过得好不好?”
    好不好的,湖阳自己不知道吗?
    前日,傅钰带豫章进宫谢恩,皇帝顾及到自己女儿的情绪, 没有见豫章。豫章去了皇太妃的宫里, 后来傅钰来接, 湖阳看到傅钰小心地护持着豫章,低头跟她温柔的说话,她躲在旁边的大树后面偷看,说好了不要在意,可眼泪止也止不住。
    姚姝就有些心疼湖阳了,两人在一处木屋里坐下,湖阳流眼泪,姚姝给她递帕子,“你别哭了,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皇上怎么还没有给你赐婚?”
    湖阳声音嗡嗡的,“你嫌弃我做什么?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
    她又说,“嫁了人有什么好的?你以为我三哥现在对你好,将来也会对你好吗?你看看我父皇身边的人,还有我大哥身边的那些女人,今天是这个,明天换成那个,我四哥如今已经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庶妃四五个了,还有我五哥,虽说没有娶正妃,被他糟蹋的丫鬟还少吗?”
    这哪里是一个为下降的公主说出来的话?
    姚姝刚刚还沉浸在与赵峥山盟海誓中,她是信赵峥胜过信自己的人,也不管湖阳此时是什么心情,只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爹爹现在只有我娘亲一个人,我娘亲当时给我哥哥布置新房的时候,要把紫薇院扩大,我爹爹就不让,说傅家男子,四十无子才允许纳妾。”
    她这话一说,湖阳眼泪流得更欢了,边抹着眼泪,边抽泣着说,“兰亭,你刚进宫的时候,我是欺负过你,可三哥不是给你报仇了吗?他在父皇面前进谗言,让惠妃惩罚了我半年,我手上的针眼现在都还在呢,你瞧瞧!”
    “我现在,还不够可怜吗?你这么欺负我!”
    姚姝有些无语了,她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不耐烦地道,“你别惦记我哥哥了,你以前那么欺负我,就算我哥哥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了,你不知道我哥哥有多护短吗?”
    湖阳哭得不能自抑,“我知道啊,你以为我愿意啊?呜呜呜,我就是忍不住啊!”
    喜欢一个人,能有什么道理?只有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列出种种理由来。
    姚姝只好陪着湖阳,最后不得已,不停地说自己哥哥的不好,“很霸道,又不会心疼女人”说来说去,就这两条,最后还说,“兴许将来还要出征,你要是跟了他,独守空房,你愿意吗?”
    “我愿意啊!”湖阳哭着说。
    姚姝就很词穷了,“你愿意也没办法啊,我是不会帮你的,我哥哥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想,你也不会喜欢这种人,是不是?”
    程崇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不知道怎么地,就找到了这里来,他孤身一人,站在木屋门口,阴沉沉的脸,盯着姚姝的两只眼睛,跟毒蛇吐出的信子一样,“兰亭乡君,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姚姝摇摇头,“不能!”
    他走过来,要拉姚姝,姚姝在吴王府,自是不怕的,朝后退去,湖阳抬起头来,看到程崇这副样子,很不耐烦,“表哥,你来做什么?”
    她猛地朝程崇的手拍了过去。程崇原本朝姚姝伸出来的手,猛地往回缩,已经迟了。湖阳不知道鼻子里吸进了什么,愣了愣,她的脸,脖子就红了起来,眼睛里两汪水几乎要出来了,不解地说,“我怎么这么热?”
    姚姝听到这话,觉得不对,她隐隐闻到了一点气味,一下子勾起了她前世不好的记忆,她趁着程崇失神的片刻,拉开木屋的hou mén,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喊,“玉盏,画角!”
    她跑了两步,就撞入了一个怀抱中,她稍微愣了一下,这人就搂住了她,安抚道,“别怕,是我!”
    赵峥是听到了风声过来的,他把姚姝包裹在自己的斗篷里,这时候,皇太子还有赵泰等人都过来了,把小屋围了起来,听到了里面的声音,谁都不敢进去。
    赵峥感觉到姚姝瑟瑟发抖,用手轻轻地拍,盯着木屋看的眼神,几乎要吃人了,笑着道,“大哥,你进去吧,沈医官马上就到了,你把湖阳打晕!”
    赵衍和湖阳是亲兄妹,赵衍还在犹豫,赵泰已经捏着拳头冲了进去,只听到“嘭”的一声响,木屋被一个重物砸得摇晃了两下,紧接着,赵泰就用自己的斗篷把湖阳裹着抱了出来。
    湖阳还在挣扎,口里不停地说,“好热,好热!”被禁锢的手,要去撕扯自己的衣服,被赵泰压得死死的,赵泰已是万分不耐烦,朝她的后颈砍过去,她便昏迷过去了。
    程崇鼻青脸肿地从木屋里出来,他的脸上还有血迹,方才那声闷响,是赵泰一拳下去,把他砸到了木屋上,响动那么大,程崇这一拳受得不轻。
    他出来,看也不看赵峥一眼,就跪在了皇太子跟前,“是我的错,我会负责!”
    赵峥呵呵笑,走过去,朝着他的胸口狠狠地一脚踢出去,还要动手,就被皇太子拦住了,“父皇自有圣裁!”
    赵峥却不解气,他很清楚,如果刚才中招的是姚姝,是不是他也要说出这句负责的话来?赵峥搂着姚姝的手,紧得她都喘不过气来,他生怕失去了自己怀里的珍宝,嘶哑着声音,冷笑道,“程崇,从前本王敬你是条汉子,今日你用这样的手段,就算你没有得手,本王也不打算放过你了!”
    皇太子大惊,见赵峥兀自抱着怀里的人朝主院走去,他以为赵峥说这话,是一时气怒,口不择言,也就不再放心上。
    要不然,程崇是靖国公世子,凭赵峥一个小小的亲王,没有位于至尊之位的话,是没办法置对方于死地的。
    沈医官很快就来了,幸好程崇并没有用很下流的药,用的只是助兴的,想必只是为了姚姝出丑,对他求欢,以败坏姚姝的名声吧。只是没有想到,偏偏被湖阳截了去。
    湖阳被灌了一剂药后,就清醒了过来,见姚姝伏在她身边流眼泪,茫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问完这句话,就记起了前事来,不由得自嘲一笑,问旁边的赵峥,“三哥,我这次要被指婚嫁给程崇了吧?”她还记得,她抱着程崇猛亲,撕扯程崇的衣服。
    赵峥握紧拳头,他本没有请程崇来,是皇太子带来的,对方早有预谋。他不放心,匆匆赶来,谁知道还是迟了一步。程崇没有要耍阴谋的意思,他是有恃无恐,觉得,就算是他玷污了靖北侯的女儿,也丢不了性命,相反,姚姝不得不改嫁给他。
    “如果你不想,三哥会帮你想办法!”
    湖阳有些意外,她从来没有想到,会从自己三哥口中听到这句话,大约是这一次,她救了姚姝的缘故吧,她有些相信姚姝的话了,“三哥,你让程崇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姚姝被赵峥笼在怀里,出去的时候,与程崇错身而过,她朝程崇看一眼过去,程崇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有些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结下了如此血海深仇,令得他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
    程崇的脸色很不好,赵峥那一脚是准备把他踢死的,胸腹处,疼得厉害。他从来不知道,赵峥的身手这么好,也难怪,皇太子派出了那样的神射手,都被他逃过一劫。
    屋子里,程崇进来,就忍着胸口疼,跪在了湖阳跟前,湖阳轻轻地抽泣,“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只会欺负我!”
    程崇突然觉得,赵峥踢他的这一脚,带给他的痛苦,不及这一刻的万分之一。
    “公主,臣有罪!”
    “表哥,如果父皇让我下嫁给你,你会对我好么?”湖阳忍着羞耻问道。
    程崇大骇,靖国公府从来没有想过要尚主,驸马都尉是个虚职,只要在这个位置上,几乎就是被养老的节奏,什么事都干不了。他要是做了驸马都尉,靖国公的爵位就轮不到他了。
    程崇默然不语,湖阳兀自在说,“你毁了我,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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