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带着惊人的力道, 竟然直接就插进了蒋韶山左手的掌心里。鲜血瞬间就沿着手肘滴落, 对方痛叫出声, 手里握着的刻纹纸也落到了地上。
    蒋韶山明显是想趁他不注意, 把刻纹纸用在他身上。
    陆爻转身看向赵姝, “关于这张刻纹纸,赵女士暂时还不能走。”
    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玄戈他们走了进来,背后还跟着两个方队长派过来接应的人。
    “龙婆婆已经下了飞机,说在方队那里见。”说着,薛绯衣走到蒋韶山旁边,“啧啧啧”了好几声,“这张脸也不是特别大嘛, 怎么做事情就这么恶心?”
    蒋韶山鼻翼煽动,一脸的恐惧和愤怒,他嗤笑出声,捂着自己手掌的伤口,看向和玄戈站在一起的陆爻,“不要说得这么高尚!如果你们也像我一样,可以拿走别人的好运气别人的机会,甚至是无数的财富,你们不会拿?说不定比我拿得更多!”一边说着,他看向玄戈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贪婪。
    “我有很多这样的机会,但我不会。”陆爻走上前去,俯视着对方,语气极为认真,“不准看他,不然我会很生气。”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玄戈。
    很快,蒋韶山和赵姝都被方队长的人带了出去,陆爻和玄戈走在最后,刚没走几步,就感觉玄戈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还凑过来咬了咬他的耳垂,“小猫,我很喜欢你。”
    陆爻故作淡定,“我也是。”
    “特别是你生气的时候,真想把你压在床上。”
    偏过头去瞪了玄戈一眼,陆爻走快几步,追上了前面的余长生。玄戈嘴角勾起笑容,也跟了上去。
    到了方家,龙婆婆已经到了,正和方队长一起喝茶。一见陆爻他们进来,就招了招手,“来来来,婆婆看看,都长胖没有?”
    薛绯衣瞬间笑了出来,“我们几个里面最可能胖的就是余土豪!”
    龙婆婆点头,一脸“我明白”的表情,“长生,你师父还好吗?”
    “好。”余长生顿了顿,补充道,“特别好,胖了三斤。”
    陆爻想起钟淮南,皱着眉忧虑中年发福的表情,也跟着笑了起来。
    把从国外带回来的糖每人发了几个,龙婆婆看向蒋韶山,眼神变得严厉,“这就是那个抢夺旁人命格的人?”
    “就是他。”陆爻和薛绯衣把情况大致讲了一遍。听完,龙婆婆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面上,发出了“噔”的一声。她直直看向赵姝,双眼半点不显浑浊,“请问你手里的刻纹纸是从哪里来的?”
    “我——”五指收紧,赵姝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上龙婆婆的视线,“这一盒刻纹纸,是我偶然得到的。”她长得很漂亮,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依然给人一种娇弱的感觉。
    声音有些发颤,赵姝局促地理了理垂下来的头发,“当时我和蒋密感情不好,就经常去外面打牌,认识了很多朋友。其中一个是古董行的老板,说他那里才拿到了一件好东西。我当时为了挣面子,也没问清楚是什么,就买了。里面一共九张纸,花了十几万。后来我才知道,这些纸有这么大的用处。”
    她苦笑,吸了吸气,说得顺畅了一点,“当时我就想和蒋密离婚,但还是瞻前顾后的。有了这个刻纹纸之后,我有了底气,很快就离了。然后……我用其中一张,抢了一个女人的命格,代替她,嫁给了我现在的先生。”
    说到这里,她语速加快,显得有些急切,解释道,“但是我只用过这一次,真的,我只是……我只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剩下的八张,全都给了蒋韶山。”
    薛绯衣在一边和陆爻说悄悄话,“这话你信吗?”
    陆爻摇头。
    “英雄所见略同啊。”
    龙婆婆表情没什么变化,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刻纹纸的作用和使用方法的?”
    赵姝咬了咬嘴唇,“我爷爷以前是风水师,有一次我回家去看望他老人家,把十万买了九张废纸的事情和他说了。听了我的描述,爷爷提出要看看,他认出来之后,就让我全都烧掉,说不要拿出来害人,但我当时没有听,一直没烧。”
    “那你爷爷现在?”
    薛绯衣小声道,“死了。”
    相隔两秒,就听赵姝轻声道,“已经去世了。”
    “哎呀哎呀,看吧,死无对证,多好。”薛绯衣摇摇头,低声道,“这一届的嫌疑人,编故事的能力不行啊!”
    “确定是只有九张,一张你用了,一张在这里,还有七张蒋韶山用了,对吗?”
    赵姝看了龙婆婆一眼,点头,语气肯定,“对,就是您说的这样。”
    “嗯,我们知道了。”龙婆婆望向方队长,“方队,先让人把她带到客房里休息吧。”
    等赵姝被带走,客厅里就只剩下了蒋韶山。
    龙婆婆站起身,“把人抬到方铭房间去,趁着时间还没过太久,把命格还回去再说。”
    一直被人制住了的蒋韶山挣扎起来,“你们要干什么?那些是我的!都是我的!”他像是疯了一样,不住地重复这句话。
    方队长满心的怒气正没出发,听蒋韶山叫叫嚷嚷,直接把人提了起来,声音带着狠劲儿,“再给老子说一个字,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对上方队的眼神,蒋韶山怂了,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这个人真的会杀了他。
    单手把蒋韶山拖着,直接丢到了方铭的床边,方队长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有劳龙老了。”
    “不是劳烦我。”龙婆婆摆摆手,“我老了,经不起折腾,”说着,她看向陆爻,“陆爻,这次你来,你看得清我的命格,那这次把方铭的命格还回去,也不是问题。”
    说完,又朝余长生招手,“我以前不是教过你定身的刻纹吗?画一张来用用。”
    余长生点头,拿了纸笔,没一会儿就把刻纹纸画好了。龙婆婆接过来,贴在了蒋韶山身上。
    直起身,她又现场临时教学,“这方法其实很简单,反正全靠直觉,基本没什么技术可言。”说着,她在陆爻的手掌心上画下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刻纹,然后抓着陆爻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了蒋韶山的头顶上。
    “这里是天灵盖,陆爻,你把眼睛闭上,就和看卦象一样,仔仔细细地去看看这个人的命格。等找到了属于方铭的,就抽出来。还有属于其他人的,也一并剥离下来。”
    蒋韶山听得清楚,他眼睛瞪得很大,心里的恐惧根本压不住。他现在才陡然意识到,自己的那些命格快保不住了!他的钱、他的工作、他的那些让别人艳羡的东西,就快被人抢走了!他用力挣扎,但因为刻纹纸的原因,半点都动弹不了。
    按照龙婆婆说的,陆爻闭上眼,收敛心神,假设是在解卦象。开始时眼前什么都没有,黑漆漆一片,忽然,他的手心开始感觉到热意,眼前出现了一颗光粒,如萤火一样引着他。
    慢慢地,陆爻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在一片黑暗当中,眼前出现了一根“细线”,但仔细看就发现,并非只有一根,上面还缠绕着长长短短不相同的几根“细线”。
    陆爻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除了长短,没有任何不同,干脆就凭着直觉伸出手,将其中一根较短的“细线”抽了出来,“方铭?”细线微微颤动。
    觉得就是这一根,陆爻松开手,那根细线就在他手里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陆爻极为小心地将剩下的细线也一根一根剥离下来,因为这可能涉及到他人的命运,所以他非常仔细。直到眼前只剩下属于蒋韶山自己的命格,他才停了手。
    这时,陆爻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自己身后,也漂浮着一根相似的细线,但不一样的是,他的命格颜色很淡,显得有些虚无,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但一抹红色的火焰却将他的命格严密地包裹起来。
    是离火浮明盘。
    再度睁开眼,陆爻才发现自己满身都是汗,衣服已经浸湿了,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而龙婆婆正握着方铭的手查看,蒋韶山倒在地上,已经痛晕过去了。
    “小陆爻你醒了?”薛绯衣抱着星盘,明显很开心,“刚刚这个蒋韶山,全程痛得干嚎,后来扛不住,直接痛晕过去了。你说他要是一开始的时候,就不去抢别人的命格,不就可以不受这些苦了吗?”
    他原本想用一句名人名言来做总结,但憋了好久都没憋出来。
    清河看不下去,“自作孽不可活。”
    “对对对,就是这句!小清河爸爸爱你!”
    “……”
    陆爻隔了几分钟才缓过来,他迟疑道,“龙婆婆,我刚刚看见了另外几个人的命格,他们……会恢复吗?”
    “这不好说,现在命格还了回去,虽然没办法弥补损失,但会自动补全。毕竟命运的神奇就在于,就算是我们,也没办法清楚每一分每一秒会发生的事情,可是转折往往就发生在这些微小的时刻。”龙婆婆叹了口气,“我们做到了我们能做的,这就足够了。”
    见几个小的都望着自己,她有些无奈,“回去玄委会,我会找人查清楚,蒋韶山到底是抢了哪些人的命格,能帮就帮。”
    说着,她放下方铭的手,对方队长道,“他的命格已经补好了,过几天就会醒过来。”
    方铭的母亲瞬间就哭了出来,担心失礼,悄悄地背过了身。
    龙婆婆看向方队长,语气认真,“方队,蒋韶山我交给你,不过赵姝我得带走。”
    方队长没有异议,“可以,赵姝家里,我会去打招呼。”
    从方家出来,薛绯衣裹了裹外套,“龙婆婆,您怎么没把蒋韶山也带走?”
    “带走他意义不大,而且方队长心里憋着气。”龙婆婆语气沉下来,“我现在担心的是赵姝,她在这件事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一个古董商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刻纹纸。”
    “您怀疑她和之前的事情有关?”
    “嗯,”龙婆婆点头,“就拿你们遇见的事情来说,背后那个人,似乎手里掌握着大量古老的刻纹和阵法,包括傀儡术,鱼涸阵,阴纹柱和阴珠等等,很多连我和你们武爷爷,都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所以啊,这段时间不太平,你们自己要留心。”
    她说着,看了看天色,“很晚了,你们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马路上车辆很少,玄戈车开得很快,路边橘黄的路灯都变成了残影。一回到家,陆爻就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他总觉得出了汗,身上有一点黏,不舒服。结果没一会儿,门锁被打开,玄戈直接走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了?”
    玄戈声音带着笑,“想你了。”他站到淋浴下面,伸手去挤了沐浴露,细致地涂在了陆爻的身上。从脖子一直到脚尖,连指缝都没放过。
    取暖灯很亮,陆爻的皮肤白得晃眼睛。玄戈细致地揉搓,手拿起花洒,慢慢地冲掉了陆爻身上白色的泡沫。又蹲下身,把陆爻的脚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仔细冲洗,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陆爻被这么一阵揉摸,全身都在发热,脚心被水流冲刷、被玄戈揉捏的痒感,直接从下往上,弥漫到了全身。
    他低下头,就看见玄戈正托着他的脚踝,轻轻咬了咬他紧致的小腿。热水冲淋过的皮肤很敏感,他吸了口水汽,才把即将出口的声音压了回去。
    玄戈站起来,草草地给自己洗了洗,“在这里,还是床上?”
    上前一小步,陆爻手环住了玄戈的脖子,皮肤相贴,“床上,这里冷。”
    下一秒,他就被玄戈抱了起来,对方亲了亲他的鬓角,“好,去床上干你。”
    第二天,陆爻起来时玄戈已经出门了。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和大腿,去厨房吃了已经做好的早饭,换上外套就去了锦食。
    陆爻在给食客找零,没忍住连打了几个哈欠,有熟客见了,“小陆啊,晚上没睡好?”
    “昨晚睡得太晚。”说着,陆爻又打了一个哈欠。
    不是睡太晚,是根本没睡,一直到早上六点,玄戈才把他抱去浴室,两个人一起洗了澡。出来之后,玄戈又把床单拆了下来,塞到洗衣机里,重新铺上新的。他全程都靠着玄戈,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双腿也发软,站都站不稳。
    这时,门口传来了鸣笛的声音,陆爻看过去,就发现一辆大红色的跑车停在路边,车前盖上写着两个字,“帅气”。
    这搭配模式似曾相识,陆爻走过去,果然就看见程骁和江放坐在驾驶座上。
    “陆大师,好久不见!”
    陆爻也笑起来,“确实好久不见。”说着,朝副驾驶上的江放点了点头。
    程骁去后备箱里拿了个盒子出来,紧紧张张地抱着跑到陆爻面前,“陆大师,您帮忙掌掌眼,这玩意儿有没有问题啊?”他苦着脸,“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陆爻接过来,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块丝绸,上面绣着复杂的纹路。
    “是刻纹,但是是错的,所以没有什么作用。”他把木盒盖上,递回去,“如果刻纹对了,那应该会让你近段时间烂桃花不断。”
    他说完也没有多问,和程骁虽然算是朋友,但也只限于朋友。
    听完,程骁松了口气,也没多说,“谢了陆大师,改天请您和玄戈吃饭!”
    等对方重新坐进车里,陆爻突然心里一跳,“程骁。”见程骁降下车窗玻璃,他问道,“你们认识,赵姝这个人吗?”
    “赵姝?我想想啊。”程骁还没想出头绪,就听江放先开口,“认识,她和我妈熟,”
    说着看向程骁,提醒道,“就是祝昌林的老婆,赵姝,上次你爸过生日,你也见过她,穿蓝色鱼尾裙那个,你还说她打扮得像个妖怪。”
    “妖怪?哦哦哦我想起来了,”程骁拍了拍脑袋,“认识认识,她家世不怎么样,但人缘很好,陆大师,您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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