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木青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些出摊的都显得挺悠闲惬意,穿得也挺体面,倒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叶大姑道:“这些人都跟我差不多,都是家在县城的,顺便做些生意补贴家用。大家都认识,有个事也好互相照应,生意上呢,也不会争得跟乌眼鸡似的,大面上都过得去。”
    叶木青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挺好的。”
    叶木青趁着没人时,又在街道上闲逛一圈,暗暗记下摊子上没有的吃食。
    叶大姑见叶木青四处转悠,又问东问西的,就问:“木青,你是不是也想着自己做点小生意?”
    叶木青点头:“是啊,家里刚盖完房子,我就想着挣点钱补贴家用。”
    叶大姑叹道:“你爹娘真有福气,生出你这个小钱串子。”
    接着,她又说道:“要不,你来接手这水煎包生意,这水煎包本来就是你教我的。”
    叶木青连忙摇头:“不用,大姑,我会的多着呢,又不止水煎包一种。”
    叶大姑笑道:“你还真能耐了。”随即又正色道:“我是说真的,反正我也不靠它吃饭,做不做都能过。”
    叶木青坚决摇头:“大姑,真不用,我心里差不多有主意了。这水煎包你都做出名堂了,我来接手,人家还不一定认呢。”
    叶大姑见叶木青态度坚决,又知道她素来主意多,便也不再坚持,心里却想着,以后得多多帮她。
    叶木青想着天气反正就要热了,她倒是可以做些凉粉凉皮凉面来卖。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快捷,原料也便宜。只需要弄辆小车,再在旁边支两张桌子就行。
    叶木青又帮着大姑卖了一会儿水煎包,两人才收摊回家。
    路上,叶木青就问叶大姑:“大姑,你能在后街上帮我找个位置吗?”
    叶大姑道:“我刚一直在想呢,我旁边是没位置了,他们都在那儿做了好几年了,别的地儿,我还得问问。”
    叶木青道:“行,那你就帮我问问,要实在不行,我再想别的办法。”
    叶大姑又问:“那你娘同意了吗?”
    叶木青想了想,自己确实还没跟爹娘商量,但她有把握说服他们,便点点头说道:“之前提过一些,他们应该会同意,毕竟,家里需要用钱,而且家里又有大姐二姐帮着干活,我在家就是个吃闲饭的,再者是挨着你家做生意让人放心,他们没理由不答应。”
    叶大姑一想也是。
    她们两人到家时,门还是锁着的,叶木青问道:“大姑,我海棠姐呢?”
    叶大姑脸上带了一丝骄傲和满意的笑容:“你姐呀,我把送到西街的刘四姐去学女红了。我的手艺吧,在村里还行,但跟人家一比就显得不行了。我跟你姑父一商量干脆把你姐送过去学学,以免将来嫁了人被人看不起。”
    叶木青一想,刘海棠好像今年也有十五了,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唉……
    叶大姑说着说着突然转到了叶木青身上:“以后,你也可以去学。你模样好看,人又聪明,到时我得帮着给你说门好亲事。”
    叶木青忙不迭地摇头:“这事为时尚早,先不用着急。”
    叶大姑以为是女孩子家害羞,笑而不语。
    到了傍晚时分,刘家的人才陆陆续续地回来。先回来的是姑父刘富良,刘富良见了叶木青也很是高兴,第二个是刘海棠,她见了叶木青便跑过来挽着她的胳膊问长问短的,刘海宁是最后回家的。
    刘海宁见了叶木青的第一句就是:“木青,你长高了,还长胖了。”
    叶木青暗笑,在后世说人家女孩子长胖可是得罪人的事,不过在这里却是夸人的事。
    叶木青也夸了刘海宁一句:“海宁哥你也长高了,还变壮了。”
    两人相视一笑,寒暄便完毕了。
    叶木青在姑家住了好几天,她本来打算呆两天就走,不过叶大姑关于摊位的事没问清楚,她们来回传话又不方便,便索性让叶木青多等几天,有了着落再回去不迟。叶木青一想也是,摊位没着落,她就算回家准备得再妥当也没用呀。
    这几天,叶木青一直跟着大姑出摊,忙时干活,闲时就跟人聊天,大家见她虽然年龄小,但举止大方,说话利落,也都愿意跟她聊。
    这一天,叶大姑终于得了一个好消息,有人告诉她说,后街前头第三家做生意的那人要回老家了,那位置就空了下来,这个位置是后街上一户姓王的人家的后门,谁要占这个位置得提前给王家打招呼。这条街的人,谁没个亲朋好友,不少人都去打听,叶大姑生怕被人抢了,也赶紧去打听。好在那家人跟叶大姑很熟,得知是她娘家侄女来摆摊,当即便答应了。叶大姑本想多少对那家人点钱,人家却死活不要。
    叶大姑道:“人家不要,咱不能真的不给,等到逢年过节时,我让你姑父拿着节礼去还人情。”
    叶木青也同意这个做法,到时她会提前备好礼品的。
    摊位的问题解决了,叶木青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她得回家一趟,一是准备准备要用的东西,二是得跟爹娘商量一下。
    次日清晨,叶木青就告别了大姑一家回村去。
    家里一切如旧,唯一有新情况的是虎子,它当妈妈了。叶木青进城的那一晚上,它下了四只小狗崽,二黄一白一花,两公两母。
    叶木青欣喜不已,赶紧过去看看虎子。虎子一见了叶木青就高兴地直摇尾巴,嘴里哼哼唧唧。
    叶木青试着去抱小狗崽,虎子迟疑了一下也没反对。
    叶木青抱了两只小狗崽,用手摸着它们那毛茸茸的小身子,小狗崽们发出稚嫩的哼唧声,不停地拿小脑袋往叶木青身上蹭。另外两只看到了,也凑上来挤到叶木青怀里,叶木青用裙子兜着四只小家伙,感觉到异常满足。
    叶木青正在逗狗,平氏过来了,看到这一幕,她有些不解地道:“几只破狗仔子而已,一个个都那么稀罕。”
    叶木青答道:“我就是稀罕,娘,你可不准送人,就在家里养着。”
    平氏发牢骚道:“人都养不起了,还养这么多狗。”
    叶木青顺势道:“娘,我正要跟你说个事儿,我准备去城里做点小生意。”
    第九十四章 准备
    “你要做生意啊, 那想好做啥生意了吗?”平氏以为叶木青跟以前一样走街串巷地做点小生意,倒也没显得大惊小怪。
    叶木青一边抚摸着裙子里小狗的头一边说道:“这次要做的生意跟以前不一样, 就是在城里卖些吃食之类的, 我大姑帮我在后街找了个摊位,我以后得住在城里了。”
    平氏一听到她要住在城里, 迟疑了一会又说:“也行, 那就住你大姑家里呗。”
    叶木青点点头:“暂时是住她家里, 以后等生意做顺了,我再找房子。”
    平氏一听到她要找房子,赶紧摇头反对:“你自个找房子可不行, 一是费钱,二是不安全呀,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 人万一被坏人盯上了怎么办?要么你就住大姑家, 要么你就呆在家里, 等上一两年, 也可以说亲了。”
    叶木青一听到说亲, 更加坚定了要赶紧出去挣钱的决心。
    她表面上答应了平氏:“行行, 我就听你的, 就住在大姑家。不过, 我先说好, 我也不能在大姑家白吃白住, 这每月该交的伙食费房费我也得交。”
    平氏一听说要交钱,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就说道:“那可是你亲姑,你给钱多见外。”
    叶木青笑道:“哦,给钱就见外,那以后我不给你钱了,以免我们母女见外。”
    平氏才不会被她绕进去,笑着骂道:“你这孩子,想给我下套是吧,你给我钱那是孝顺,可不是见外。”
    叶木青也笑道:“亲爹亲妈都得用钱孝顺,何况是旁人?再说还有姑父和表哥表姐呢,给了房钱和伙食费我住得也踏实些。”
    平氏还是觉得肉疼,最后,折了个衷无奈地道:“那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咱们骨肉至亲总不能像外人一样算得那么清楚吧。”
    叶木青表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却早已打定了主意。房钱伙食费确实是要给的,她不会平白占大姑的便宜,而且这样一来,她以后给平氏的钱少了也好有个交待。她挣多少平氏不知道,但花多少她能看得到。
    平氏盯着叶木青看了一会,小心地试探道:“你在城里呆了几天,就没碰见别的熟人?”
    叶木青故作不解地问:“还有哪个熟人呀?我大姑一家我全见了。”
    平氏恨铁不成钢地跺着脚道:“你让我咋说好呢,别的方面都挺精明的,你咋就在这方面就那么木呢,跟个榆木疙瘩似的,怎么点都点不透。——我问的是朱少爷,你见到他没有?他知道你去你大姑家没有?”
    叶木青摇头:“我没看到他,我也不会告诉他进城了。”说到这里,叶木青决定跟她娘好好地谈谈她的态度问题,不管有没有效果她也得说说。
    她斟酌一下言辞,语气严肃地对平氏说道:“娘,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就是关于朱少爷的事情。”
    平氏巴不得叶木青主动跟她提朱少爷,当下心花怒放地连声回道:“你说你说,娘听着呢。”
    叶木青慢条斯理地道:“你想必也知道,朱家跟咱们家是不一样的。人家是县里的望族,咱们家只是个普通的乡下人家,两家结亲,那是必须要门当户对的。”
    平氏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叶木青的话:“门当户对?那老祖宗还有句话叫低门娶妇,高门嫁女呢。女人嫁人就要往高了攀,能有多高攀多高。你见过哪个傻子有机会攀高枝不攀呀?”
    叶木青冷笑道:“你就不怕攀高了摔残了?人家高门就那么容易让你攀?”
    平氏放缓声音:“这朱少爷跟别人不一样,他不是跟你姑父一样有点跛吗?他这个缺点让他不得不往低了找。否则,跟他家一样的大小姐能看上他?”
    叶木青觉得平氏的顽固真是到了一定境界,你有十个理由说服她,她有一百个理由反过来说你。
    叶木青只好又说道:“那万一人家只是想从低的人家纳个妾呢?你见过有几个过得下去的亲生爹娘把闺女送给人家做妾,妾通买卖,跟奴婢差不多的地位。”
    平氏一脸惊诧,有些被吓到了。叶木青冷声说道:“我看你门儿清,还以为你明白这些呢。我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朱公子有点跛,可愿意嫁到他家的女人也大有人在,比如如说比朱家稍低些的人家,落魄的书香门第,有钱的商户不都行吗?我上次去朱家,人家府里的丫头都比我漂亮能干,我这种的,要是进去也就是三等丫头的料。”叶木青为了打消平氏的念头,故意贬低自己。
    平氏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她喃喃说道:“纳妾?不能吧。万一遇上你奶奶这样的大房,还不折腾死你呀。”
    叶木青看平氏似乎也不是无可药救,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语气放缓道:“是呀,你要是我亲娘,就别总想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总不能把亲生闺女往火坑里推吧。我的话你好好想想吧。”
    叶木青说完,起身用裙子兜着一窝小奶狗施施然离开了。小奶狗们本来正睡得香,被叶木青这么一弄,一个个都醒了,哼哼唧唧地叫着,挤搡着。
    叶木青走出几步后,平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道:“你给我站住!你说啥话呢,啥虎毒不食子,我是你亲娘我能害你吗?”
    叶木青头也不回地说道:“害不害我不光是嘴说的,还要用行动来说,娘你下次见了朱少爷,就别那么上赶子巴结他了。”
    平氏死鸭子嘴硬:“我哪里是巴结他,我那叫待人热情。”
    叶木青实在不想跟她娘胡搅蛮缠了,只希望她能略有改进就好。
    这四只小奶狗别看小,可加在一起也挺沉的,而且它们还不安份地你挤我我推你的,有一个险些被挤出来。
    叶木青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把它们放下来。四只小狗在草地上撒了欢的跑着叫着,低头嗅嗅这个,用前腿刨刨地,毛茸茸的小尾巴时不时地摇摇,晃晃。让人看着,心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叶木青发现自己对动物的幼崽真的没有免疫力,她不但喜欢小奶狗小奶猫,还喜欢小鸭仔小鹅,一看到那鹅黄的毛绒绒的身子,她见着都想摸。
    叶木青正蹲着跟小奶狗们玩,突然背部被一团重物击中了,不用说,用了叶荣檀这个熊孩子没别人了。
    叶木青险些被撞翻了,她起来作势要去追打叶荣檀,叶荣檀笑嘻嘻地跑开了。
    叶木青懒得理他,又重新坐下来逗狗玩,叶荣檀自个凑了上来。
    叶木青趁机教训他:“荣檀,姐姐过几天要进城做生意挣钱去了,你在家要好好听大姐二姐的话,不准跟别的孩子打架,不准胡闹,更不准打虎子和它的孩子,听到没有。”
    叶荣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道:“我才不会打虎子,谁敢打,我就打他。”
    叶木青笑着胡噜了一下他的头,不得不说,他这个弟弟虽然熊了点,但长得还真的挺可爱的。虎头虎脑的,白白胖胖的。
    叶荣檀眨巴着眼睛问道:“三姐,你要去城里了,我是不是又有好吃的了?”
    叶木青点头:“肯定会有的,不过,你得乖一些哦,比如,我不在家时不能太胡闹,要时不时帮着姐姐干点小活。”
    叶荣檀掰着手指头一样样算:“我干活啦,上上次捡了柴火,还帮大姐烧火,还喂虎子。”
    叶木青鼓励道:“就是要这样。”
    跟叶荣檀嘱咐完,叶木青又去找爹娘,让他们去村子里买一些绿豆和蚕豆,还要再磨些面粉带上。其他的用具,她以后到县里去买。
    光是这三样东西就花了不少钱,平氏心里有些犯嘀咕,这还没挣到钱,就花出去这么多,要是赚不了钱不都赔了吗?在这一点,她跟江氏的想法差不了多少,包括叶二郎也是这种想法,怕担风险,一切求稳。
    叶木青只得耐心开导:“我又不是没赚到钱,我要是没一点把握我能去做吗?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一点本钱都不想出,那也别想着做生意,干脆都死守在家里吧。”
    平氏道:“我也没说啥呀,咱家不是穷吧,盖完房子就剩那么点钱了,经不起折腾呀。”
    叶木青道:“就是穷才要折腾,富了还不折腾呢。对了,娘,我以前赚的钱都给你了,我身上总得有点本钱吧,你多少给我拿点。”
    平氏又是一脸肉疼,“你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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