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洛闻一个人将一桌菜扫荡一空,穿上外套去结账。
    他一个人吃了八百多块钱,服务员都惊了。
    回到家,洗掉一身的火锅味,继续睡觉。
    再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撒完尿去洗手,镜子里照出他的脸。
    昨天刮干净的白色茸毛又长出来了,甚至连眉毛里都夹杂着几根白毛。
    他想刮掉,突然一阵恶心。
    扑到马桶边干呕半晌,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
    徐洛闻坐在地上,环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哭起来。
    手机响了。
    他擦擦眼泪,站起来往外走。
    是谭嘉应打来的,说几个朋友要去乡下的别墅开party,让他一起去。
    那个别墅徐洛闻以前去过一次,是谭嘉应他爸建的,说是要养老住,特意建在偏远郊区,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环境是真美,依山傍水,简直世外桃源。
    谁知别墅刚建好,谭嘉应他爸就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徐洛闻很想去,但他现在这个鬼样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于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给拒了。
    谭嘉应关心了他几句就挂了。
    徐洛闻躺在床上晒了会儿太阳,觉得饿了,于是拿起手机定外卖。
    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在家窝了三天,裴澍言的电话终于来了。
    “你现在马上来医院一趟。”裴澍言的口气听起来很严肃。
    徐洛闻心跳如鼓:“我是不是……得什么大病了?”
    裴澍言说:“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说吧。”
    “哦……”徐洛闻握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好,我现在就出门。”
    裴澍言叮嘱:“别开车了,打车吧。”
    挂了电话,徐洛闻先去洗手间把脸上的茸毛刮干净,因为手抖还刮流血了。
    换好衣服出门,听裴澍言的话上了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仁和医院门口。
    下车就看见裴澍言快步向他走过来。
    徐洛闻紧张地问:“我到底怎么了?”
    裴澍言神色凝重,抓住他冰凉的手,沉声说:“进去再说。”
    裴澍言径直领着他进了一间医生办公室。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医生,看起来四十多岁。
    “这是杜岳慈杜教授,”裴澍言介绍,顿了顿,又说:“杜教授是妇产科方面的专家。”
    徐洛闻皱眉:“你有病啊?带我来看妇产科医生干嘛?”
    杜岳慈神色复杂地看着徐洛闻,代裴澍言回答:“因为你的体检结果显示,你怀孕了。”
    徐洛闻如遭雷击,震惊地看向杜岳慈,然后僵硬地转向裴澍言:“我一定是听错了,她刚才说……说我什么?”
    裴澍言沉默两秒,说:“你……怀孕了。”
    “这不可能!”徐洛闻猛地激动起来,“我是男的,男的怎么可能怀孕?这太可笑了!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裴澍言抱住他:“你先别着急,冷静下来,听杜教授把话说完,好吗?”
    徐洛闻一个劲儿摇头:“我没办法冷静!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他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他紧紧抓住裴澍言的手,“我不想呆在这儿,我们走吧,带我离开这里!”
    裴澍言转头看向杜岳慈,见她点头,于是搂着徐洛闻离开。
    两个人去了裴澍言的办公室。
    徐洛闻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泪流不止。
    裴澍言在旁边陪着他,安慰他。
    过了很久,徐洛闻才勉强镇定下来。
    裴澍言握住他的肩膀,温柔地说:“看着我。”
    徐洛闻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必须实话告诉我,”裴澍言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沉声说:“三个月前,你在白龙雪山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听到“白龙雪山”四个字,徐洛闻蓦地发抖,那些埋藏已久的记忆潮水般漫上来,令他遍体生寒。
    第2章
    徐洛闻被手机铃声吵醒。
    头疼得厉害,因为宿醉的缘故。
    按了两下太阳穴,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施诚。《国家地理》杂志的美术编辑。
    “喂。”徐洛闻嗓音粗嘎。
    “哟,还没睡醒呢?这都中午了。”
    “正在醒,”徐洛闻闭着眼,“有活要给我?”
    “对,下个月的杂志内页需要两张白龙雪山的照片,你如果接的话我就把具体要求发你邮箱里,你要不接就当我没说。”
    “我接。”徐洛闻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好,最晚这个月底把照片发给我。”
    “ok,没别的事儿挂了。”
    徐洛闻是自由摄影师,给多家杂志社供稿。
    他喜欢拍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也喜欢拍小桥流水古城深巷,捕捉自然之美是他最擅长的,偶尔也拍人物,不过很少。
    大大小小的奖项他拿了不少,也办过两次摄影展,在摄影圈算是小有名气。
    这边刚挂,手机还没放下就再次响起来。
    徐洛闻以为施诚还有话说,接起来直接问:“还有什么事?”
    “额……”那边顿了顿,“我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怎么样了。”
    “嘉应?我还以为是杂志社打过来的。”徐洛闻笑了下,“我没事,就是头疼得厉害。”
    “头不疼才怪,你知道你昨天喝了多少吗?我都惊着了。”
    “我没干什么丢人的事吧?”徐洛闻喝断片了,对昨晚的事只剩一点模糊的记忆。
    “那倒没有,”谭嘉应说,“就是抱着肖想哭了一个小时,眼泪都把他给浇湿了。”
    肖想是谭嘉应的男朋友,也是裴澍言的好哥们。
    谭嘉应通过肖想认识的裴澍言,然后又把裴澍言介绍给了徐洛闻。
    “你说你,提分手的是你,分手后喝醉酒哭成傻逼的也是你,何必呢。”谭嘉应沉默两秒,“要不我去跟裴澍言说说……”
    “千万别!”徐洛闻赶紧打断他,“分了就是分了,过一段时间我自己就好了。”
    “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谭嘉应说,“我前两天在健身房认识一哥们儿,巨他妈帅,要不是我有家有室的早就把他给生扑了,介绍给你怎么样,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谢谢你的好意啊,”徐洛闻笑着说,“不过我刚接了一活,要去s省的白龙雪山一趟,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
    “这活来得还挺是时候,你正好可以趁机出去散散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我还把那个帅哥给你留着,等你回来再介绍给你。”谭嘉应突然放低声音,“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我偷瞄了一眼,下面很大喔,硬起来得有二十,一定能伺候得你欲仙欲死。”
    徐洛闻低笑两声:“我不喜欢太大的,忒疼。”
    “疼那是活不好,我们家肖想就器大活又好,每回做完我都想给他打钱,太他妈爽了。”
    “那也从来没见你给我打过钱啊。”那边突然传来肖想的声音。
    “挂了挂了,”谭嘉应忙说,“回头再聊哈。”
    徐洛闻笑笑,把手机扔到一边。
    头疼已经缓解了很多,下床拉开窗帘,把阳光放进来。
    先去厨房灌了一瓶矿泉水,又用手机订完外卖,这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外卖刚好到了,边吃边在网上看机票。
    白龙雪山在s省k市境内,由十二座平均海拔六千米以上的山峰组成,山势绵延近百里,十分壮观。
    徐洛闻两年前去过一次,不过是秋天去的,拍摄的主题也不是雪山,而是原始森林。他一直想在冬天的时候再去一回,可是认识了裴澍言,谈起了恋爱,就没机会出远门了。这次施诚找上他,可以说是非常合他意了。
    他直接订了今天下午五点的机票,连带着酒店一起订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早去早回吧。
    刚放下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提示。
    点开,是谭嘉应发的,给他分享了一个微信名片,昵称是“mr.lee”。
    徐洛闻发了一个黑人问号脸的表情过去。
    谭嘉应很快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徐洛闻点开听:“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大鸡鸡帅哥的微信,你们先加微信聊着培养培养感情,要是感觉聊得来,等你回来你们就直接切入主题,要是聊不来,也就不用浪费时间见面了。我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了,你可别不加啊,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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