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迢晔点头。
    苏锦萝气急,完全忘了两人此刻正在树上。她猛地一推陆迢晔,陆迢晔向后仰去,拽着苏锦萝的胳膊往下倒。
    “啊……”
    苏锦萝被唬了一跳,搂着陆迢晔惊叫。
    晃晃悠悠,片刻后,两人身形定住。
    苏锦萝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就见自己对面是陆迢晔那张满是戏谑的俊美面容,黑发长束,将那顶玉冠包裹起来。
    整个世界都倒了过来。
    “你你你……”苏锦萝大张着小嘴,说不出话来。
    陆迢晔扣着苏锦萝的小脑袋,将人压向自己,亲了个结结实实。
    男人一只脚挂在枝干上,一只脚压着苏锦萝的小腿,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压着她的后颈,将人固定在怀里。
    “这树,只有你一个人上过。”
    ……
    从后花园子回来,苏锦萝整个人都是软的,尤其是那双腿,都打不直了。她攀着陆迢晔的胳膊,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雪雁端了晚膳,放到案几上。
    苏锦萝“啪叽”一下坐下来,依旧有些昏头涨脑。
    案几上摆置着几样小菜,不多,但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很合胃口。一盅木樨清露,飘着玫瑰瓣儿,香甜扑鼻。一碗莲叶羹,里头清白白的用面疙瘩嵌着模具做出十几种花样式来,有荷叶,芙蕖,菊花等样。一碟凉拌鲜藕,一碗清炒黑木耳,还有一碗饭后用的酥酪。
    “方才在树上的闻到那股香味是什么?”苏锦萝眼盯着面前的晚膳,还在想着刚才闻到的味道。
    陆迢晔在屏风后,换过外袍,净手洗面,坐到苏锦萝对面。
    玉珠儿端了沐盆来,替苏锦萝擦拭。
    “用饴糖做的一窝丝。”陆迢晔将面前的荷叶羹推到苏锦萝面前。
    苏锦萝舀着白瓷小勺吃一口荷叶羹,舔了舔唇,觉得不够甜。“那宫里头有吗?”
    “没有。”陆迢晔果断道。
    苏锦萝噘嘴,难掩失落。
    陆迢晔叩了叩案面。“不过,我会做。”
    ……
    为了吃到那“一窝丝”,苏锦萝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任由那伪君子摆布了一晚上。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撑着她那再经不起折腾的小身板将人从榻上拽了起来。
    陆迢晔穿戴整齐,差使苏锦萝去寻雪雁要那碗泡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小麦。
    苏锦萝颠颠的去捧了来,陆迢晔大爷似的坐在那里,苏锦萝任劳任怨的给他挽袖,撩发。
    将小麦沥干,放在细筛子上,陆迢晔递给苏锦萝一壶水。“每日撒水四次,待小麦芽长出来了,再来寻我。”
    “哦。”苏锦萝乖巧点头,兢兢业业的守着小麦。
    陆迢晔拢袖而出,看到站在殿外的明远。
    “爷,方大人去春风如意楼抓了老鸨,现下正在审查。昨晚上四皇子去了方府。太子那处没什么动静。城阳郡主那边依旧闹的厉害,太后的意思是想让您去劝慰劝慰。”
    陆迢晔拍了拍大袖,神色淡漠道:“本王去了又如何,已经发生的事,本王去也无用。”
    明远垂眸,没有说话。
    陆迢晔道:“你跟雪雁的日子定下了?”
    “这,原本是定在下月初一,但如今出了王妃这事,雪雁她……”
    “倒是个衷心的奴婢。”陆迢晔轻笑一声,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扔给明远,“权当本王的贺礼。下月初一,放心成亲吧。”
    “是,多谢王爷。”明远也不推拒,喜滋滋的收了,然后道:“对了,爷。您让奴才盯着的林家嫡子林挚,这几日收了心,日日在家里头读书,那些溜猫逗狗的事也不做了,城西口的寡妇都望了三日了。”
    表相易装,习惯难改,看一个人,往往从小事入手才能窥得先机。
    陆迢晔暗眯眼,慢条斯理的捻了捻指尖,“继续盯着。”
    明远应一声,疑惑道:“爷,这么一个皇城第一纨绔,您盯着他做甚?”
    “春风如意楼的常客,安阳公主府的宴客,溜猫逗狗、欺良弄寡的纨绔。再加上能在安阳公主府自由出入。”
    明远听罢,瞬时明了。“爷的意思是……”
    “好好盯着。还有城阳郡主那边,那个女侍红绫,也一起盯着。对了,罗延规那里有什么动静?”
    明远想了想后道:“倒是没什么动静,就是那林挚近几日别人不找,单找这罗延规,听说还要一道跟着回陆府,说是想出去历练一番。”
    “呵。”陆迢晔冷笑一声,“很好。”
    第63章
    因着天热, 麦子长了三天就长好了。嫩嫩的青黄色小芽长了一茬,攀附在筛子上, 下头的雪白晶莹, 蜿蜒缠绕的根。
    苏锦萝喜滋滋的将这个消息告诉陆迢晔。
    陆迢晔穿一身绸衫,慢条斯理的进屋将那筛子拿到厨房去。
    天气愈发闷热,尤其是在小厨房里,憋闷的人心慌。陆迢晔穿的衫子不厚,薄薄的贴在身上, 只片刻后背便被浸湿了。
    苏锦萝穿着藕荷色绢衫, 长发挽成髻,露出纤细粉颈, 浸着细细一层香汗。她的手里摇着一柄蒲扇,“呼哧呼哧”的给两人扇着风。
    陆迢晔太高, 苏锦萝见只能扇到人肩膀,便特意让雪雁去搬了个木凳子来,然后提裙站上去,对着陆迢晔的脑袋扇。
    “王妃。”玉珠儿替苏锦萝端来西瓜。那西瓜被挖成小球, 颗颗圆润的置在白玉碗里,上头覆着冰块,还加了玫瑰花瓣点缀。
    苏锦萝吃一颗西瓜球, 浑身一舒畅。
    陆迢晔偏头,朝苏锦萝觑看一眼。
    苏锦萝赶紧也给他舀了一个。
    陆迢晔没吃, 只道:“换个勺子。”
    苏锦萝低头, 看了一眼那个白瓷小勺, 噘嘴。不知道谁昨晚还吃她的嘴儿吃不够呢,瞎矫情什么。
    自然,这话苏锦萝是不能说的,她让雪雁拿了另外一个勺子来,舀给陆迢晔。
    陆迢晔张口,冰冰凉凉的西瓜球滚进嘴里,里头竟然被塞了一个冰块。
    苏锦萝听到那“嘎吱”一声,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一收,“你,你没事吧?”不会一个冰块就将牙给咬崩了吧?
    陆迢晔抿唇,面无表情的看向苏锦萝,唇角有血色流出来。苏锦萝面色一白,慌张的用绣帕替他擦嘴,擦到一半突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血,明明就是西瓜汁。
    “你骗我!”苏锦萝控诉。
    陆迢晔挑眉,“礼尚往来而已。”
    真是卑鄙的伪君子!苏锦萝气呼呼的扔下手里的蒲扇,自个儿抱着西瓜开始吃,不理人。
    陆迢晔的额角沁出一层薄汗,他将长了嫩芽的麦子被从筛子上掰下来,洗干净了以后放回碗里,再加水用木棍子打成糊。
    “去把那边煮好的糯米拿来。”陆迢晔挽着大袖,露出一截纤瘦小臂,肌肤白皙,肌理明显。
    苏锦萝把白玉碗往桌上一放,转身去拿糯米,却不想回来的时候那剩下的半盆西瓜球竟都不见了。
    “你,你偷吃了我的西瓜球。”苏锦萝气急,小细腿跺的起劲。
    陆迢晔接过那碗糯米饭,跟麦芽糊混在一起,然后慢吞吞的道:“白梨殿是本王的住处,这里头的东西自然都是本王的。就是王妃,也是本王的东西。”
    沾着糯米粒的白皙指尖往苏锦萝鼻尖一刮,那颗白糯糯的米粒就粘在了她的鼻子上。苏锦萝没发现,依旧插着腰对陆迢晔怒目而视。
    “你才是东西呢……”不对,“你不是东西……”好像还是不对……
    正当苏锦萝纠结的时候,陆迢晔将那混合好的麦芽糊和糯米饭扣在碗里,洗净手后拿过那把大蒲扇出了小厨房。
    苏锦萝随在他身后,依旧喋喋不休的说话。
    陆迢晔扬起蒲扇,拍在苏锦萝脸上。
    苏锦萝张牙舞爪的把蒲扇拿下来,就见那人早已躺在廊下林荫处的那只竹椅上,悠闲的闭目阖眼。
    竹椅前有一张竹案,苏锦萝一屁股坐上去,伸腿踢了一脚陆迢晔的布履鞋。
    陆迢晔翻身,避开苏锦萝。
    苏锦萝又凑上去,“你怎么不做了?”
    “不想做了。”男人闭着双眸,语气散漫。
    苏锦萝急了,她双手趴在竹椅上,双颊粉嫩嫩的带着绯红,使劲的摇着把手道:“你说好要给我做的,你怎么能反悔,这样还是君子所为吗?”
    竹椅被摇的“吱呀”作响,陆迢晔修长挺拔的身形随之乱晃。
    “我本就不是君子,”陆迢晔双脚点地,苏锦萝便再摇不动那竹椅。“是小人。”
    “不不不,你是君子,你是全天下最大的君子。”为了那“一窝丝”,苏锦萝真是将自己一肚子的好话都给搜刮了出来。可惜那人依旧不为所动。
    “这天有些热啊。”男人翘着腿,双眸依旧没睁开。
    苏锦萝赶紧拿过那把蒲扇,“呼哧呼哧”的给陆迢晔扇风,声音软绵绵的道:“这样好不好?”
    男人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
    苏锦萝撑着下颚靠在竹椅上,一边替人扇风一边歪过小脑袋,双眸搭拢在一处,蔫蔫的似睡非睡。
    午后的天,尤其一过晌午,就变的十分闷热。苏锦萝虽坐在树荫下,但架不住瞌睡虫来势汹汹。
    陆迢晔突然感觉门面一疼,他睁眼,伸手把盖在自己脸上的蒲扇拿下来,就见身边的小妇人穿着那件绢衫,蔫耷着小脑袋睡了过去。
    小妇人趴在扶手上,贴着一侧脸蛋,脸蛋肉嫩红带绯,挤出一圈嫩肉,挺翘小鼻上依旧沾着那颗糯米粒,湿润润的小嘴微噘,只片刻,就已睡得酣沉。
    纤细睫毛搭拢下来,覆在眼睑处,眼尾微微有些发红,氤氲粉嫩,就似桃花瓣。青丝尽数挽起,带小簪,只余一些细碎发丝贴在肌肤上。双耳一对玲珑坠儿,身上再无其它饰物。有细碎午阳从树缝间落下,被割碎,星星点点的落下来,晶莹剔透的光斑带着丝丝凉风,摇动夏叶。新蝉叫的起劲,鸟都打了蔫,躲在树上。
    陆迢晔凑上去,轻咬住小妇人的鼻尖。
    苏锦萝没醒,下意识嫌弃的一扭头,纤细身子顺着歪斜的扶把手向下滑,被陆迢晔一把托住。
    揽着人搂上竹椅,陆迢晔坐在竹案上,替她褪去绣鞋,罗袜。
    小巧玉足蜷缩在罗裙内,露出尖尖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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