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安睿和陆书依,安景行便向大殿走去,他可没有忘记,刚刚的事情还没完呢,但是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殿内传出的嘈杂的声音。
    “陆言蹊,你敢!”徐向文伸手指着陆言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陆言蹊胆子这么大,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敢对朝廷重臣下手。
    “本妃敢不敢,徐大人不已经看到了吗?或者你们还有谁,想陪单大人一起走的?”陆言蹊说着,扫了一眼殿内之人,眼神阴毒,充满杀气,而在他手上,握着一把利剑,剑锋处的血迹,还在缓缓滴落。
    “怎么回事?”安景行走进殿内,就看到了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再向下一看,单郝躺在地上,胸膛之上有一个口子淌着鲜血,不知是死是活。
    “单大人妖言惑众,我替你解决了。”陆言蹊说着扬了扬头,他早就看单郝不顺眼了,刚刚还敢一口一个乱臣贼子,捅他一剑算轻的。
    “他说什么了?”安景行看着陆言蹊这个样子,就知道陆言蹊是不高兴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言蹊还是以前那个言蹊。
    “他说你是乱臣贼子,谋权篡位不得好死。”陆言蹊说着咬了咬牙,什么叫乱臣贼子?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景行更适合皇位的人了!
    安景行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最后揉了揉陆言蹊的脑袋:“好了,不要闹了”
    说着,安景行将陆言蹊手中的剑接了过来,才看见屋内的大臣:“父皇受到了惊吓,昏了过去,孤已经叫人将他送回寝宫了,现在正在让太医诊治,至于单大人……”
    安景行说着,看了看地上的单郝,发现单郝的手指几不可闻地动了动,知道人没死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身受重伤,先带他回去养伤吧!”
    说着,安景行挥了挥手,当即就有两名侍卫走上前来,将单郝抬了下去,言语中,竟然一丝责备陆言蹊的意思也没有。
    而其中一部分大臣们听到安睿还活着,都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安睿还活着便好,至于安景行和陆言蹊,等皇上醒来,再做打算!
    安景行却看着他们的神情,唇角勾了勾:恐怕你们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皇上现在……”终于,有人忍不住走上前来,询问着安睿的情况。
    “孤又不是太医,如何知道?孤看今日诸位都累了,不若明日再来,商议此事?”安景行说着,在大殿内外看了一眼。
    顺着安景行的目光看去,以往富丽堂皇的宫殿不在,地上满是尸体与血迹,无论是谁,在这样的情境之下,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大臣们听到安景行的这话,原本有些不愿意,但转念一想,现在安景行既然敢说出安睿还活着的话,今晚便不会对安睿做什么。
    若是想要做什么,刚刚就能做了,最后将罪名推在安承继头上也未尝不可,何必等到今晚,背上一个弑父的罪名?
    想到这里,大臣们都放下了心来,对安景行拱了拱手,三三两两地向门外走去。
    “殿下……”夏一鸣这个时候也走上前来,他们对安景行的计划也知道一些,虽然安景行说安睿还活着,但是他们知道,安景行绝不会让安睿成为威胁,想到这里,他们不免有些激动,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安景行阻止了。
    “今日不是说话的时间,有事明日再说。”安景行这话也不是敷衍,今日需要做的事还有许多,宫内宫外血海漫天也要打理。
    夏一鸣等人听到这话,也只能将心中激动的心情压下,没错,殿下今日做了这么多事,一定已经累了,想到这里,夏一鸣等人也没有耽误,很爽快的便向安景行告辞了。
    没一会儿,殿中的人便退了个干净,只剩下了安景行、陆言蹊以及陆远等人。
    第167章 诏书
    “陆将军, 安承继就先交给您了。”安景行转身对陆远拱了拱手,安承继现在不知道是被陆言蹊吓到了还是怎么回事,坐在地上喃喃私语,像是对外界的一切都已经没了感知。
    陆远听到安景行的话, 挑了挑眉, 低头看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安承继:“太子殿下倒是会使唤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陆远对安景行的观感也好上了不少,现在也能和安景行开几句玩笑了。
    安景行闻言看着陆远,也没反驳,甚至颇有些理直气壮的样子, 有现成人,不用白不用, 这可都是言蹊教他的。
    陆远见状,瞥了一眼安景行,最后没说什么,上前一步, 直接将安承继从地上抓了起来:“那本将先带他下去了。”
    陆远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将安承继放在宫中,先替安景行将人看起来,又有何妨?
    安景行见陆远的动作, 对陆远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正想说什么的时候, 便被打断了。
    “殿下!”暗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对安景行拱了拱手。
    “解决好了?”安景行瞥了一眼暗影,安睿不会允许这皇宫之中有他人的钉子,他同样不能允许!所以事情尘埃落定,那么趁着这个机会,有些碍眼的钉子,就该拔掉。
    “是!”暗影点了点头,墨羽需要做的事并不多,安睿留下来的人,开始借着安承继的名义除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大半,在陆远借着“铲除乱党”的名义,又去掉了一半,现在他们不过是做一遍清扫罢了。
    “那就将这里收拾一下。”安景行说着,看了眼宫内宫外,即使是内心再冷硬,看着现在皇宫内的场景,也有些触目惊心。
    “是。”暗影抬眼看了看,今日这场“篡位”在外人眼中,可能如同闹剧一般儿戏,但是墨羽却知道,太子殿下准备了多久,谋划了多久,又算计了多久,而在这场“闹剧”中,失去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数,现在宫内宫外弥漫着的血腥味,也说明了一切。
    “一将功成万骨枯,景行不必愧疚。”陆言蹊看着安景行的表情,握了握安景行的手,他知道,景行现在有些于心不忍,如果他是那个从现代来的陆言蹊,如果他是上辈子的陆言蹊,他可能也会感同身受。
    但是他不是,经历过上辈子的失败,陆言蹊更能明白,如果不对他们狠一点,最后躺在地上的,只会是他亲近之人,陆言蹊生性薄凉,自认为是一个极度自私之人,比起外人,自然是自己在乎之人的性命更加重要。
    安景行感受着陆言蹊的动作,有些失笑,言蹊还是同以前一样,想着,安景行反手捏了捏握着自己的手:“我知道。”
    不仅言蹊如此,安景行也是如此,安景行知道,若是今日不狠心,来日躺在地上的人之中,就会有言蹊一个,故而没多久,便将心中的不适压了下去,言蹊说的没错,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避免。
    陆言蹊见安景行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调整了过来,对安景行笑了笑:“咱们现在去看看安睿?”
    陆言蹊可没有忘记,明日还要给朝臣一个交代,那么今晚就必须将安睿解决掉。
    “好。”安景行点了点头,他刚刚不愿意对安睿下手,一方面是因为孝道,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言蹊一直没有掩饰过他内心的想法,言蹊不想让自己在外人眼中与“乱臣贼子”“弑父篡位”等字眼联系起来。
    “等等!”陆言蹊刚走出殿门,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安景行,想到了一个关键的东西,“遗诏!”
    “已经拿到了。”安景行说着,手向后伸了伸,暗月见状,上前一步,将遗诏放进了安景行的手中,拿到的时候他已经打开看过了,是主子要得那一封。
    “那就好,”陆言蹊点了点头,才拉着安景行向后宫走去,“咱们现在去找安睿,暗月,将圣旨和玉玺带上!”
    安景行听着陆言蹊的话,没有反驳,当初在黑风寨,暗影就告诉他们,遗诏的位置,刚刚大臣们走了之后,安景行就让暗月将它拿了过来,毕竟这封遗诏,等等可是有很大的作用的。
    安景行和陆言蹊刚走进安睿的寝宫,就感受到了安睿如同杀人一般的目光,想必在这段时间安睿已经知道了,整个皇宫,现在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逆子!”安睿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谋划了这么久,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安景行听到安睿这话,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反驳,这个评价,他担下了又如何?
    “孤知道,父皇不想看见孤,今日父皇将孤要的东西给孤,孤以后便再也不来碍父皇的眼。”安景行依旧是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无法拒绝。
    暗月在听到安景行的话后,上前一步,将圣旨和玉玺摆在了安睿的面前,甚至贴心地替安睿磨好了墨,这副样子,即使是傻子,也知道安景行要得是什么。
    “不可能!”安睿看着暗月的动作,瞬间暴怒,准备起身将圣旨丢出去,却被身后的两名侍卫按了下来。
    看着坐在椅子上不住地挣扎的安睿,安景行笑了笑:“今日这诏书,父皇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了。”
    安睿闻言,抬头望着安景行,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化为实质,将安景行烧个干净,但是没一会儿,安睿像是反应了过来,看着安景行,眼中有些愉悦:
    “今日这诏书,朕不会给你,只要朕不给,你就永远是乱臣贼子!”
    时至今日,安景行还固执于这道诏书,即使是安睿,也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罢了,但是那又如何?只要自己不给,那他就永远别想名正言顺!
    “你!”陆言蹊听着安睿的话,心中的脾气怎么也忍住不,干脆走上前来,对安睿身后的俩侍卫挥了挥手,“起开!”
    接着,不等安睿反应,便将安睿按在地上揍了一痛,陆言蹊从小长在陆家,又是京中混不吝的小霸王,深谙揍人的技术,这一通揍下来,安睿只觉得自己身上疼得厉害,但表面却连一点淤青也不见显,陆言蹊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地叫唤的安睿,终于长舒一口气。
    要知道他早就想这样做了,现在揍他一顿,真他娘的神清气爽!
    “揍好了?”安景行也没拦着陆言蹊,等陆言蹊最后踹了安睿一脚后,才含笑看着陆言蹊。
    言蹊心中有怨,安景行知道,无论是一开始的赐婚,还是后来陆远受伤,亦或是陆言泽前去西南平乱,言蹊心中一直有怨气,只不过隐忍不发罢了,现在能让言蹊发泄一通,安景行自然不会拦着。
    “揍好了。”陆言蹊爽快地点了点头,天知道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将安睿给揍一顿,虽然看起来野蛮又直接,还有点损害形象,但是耐不住爽啊!
    “感觉怎么样?”安景行看着神清气爽的陆言蹊,有些无奈,将他拉到了身边,揉了揉。
    “爽!”陆言蹊扬了扬头,毫不隐藏自己心中的想法,爽!陆言蹊从小到大,鲜少这么爽过!
    安景行听着陆言蹊如此直白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若是可以,他也想上手揍一顿,但安睿好歹是他的父亲,这点底线,安景行还是有的。
    而刚缓过神来的安睿听着两人的对话,竟然急怒攻心,张嘴吐出了一口血,但是现在却没有人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站在安睿身后的两名墨羽见陆言蹊不打算动手之后,便伸手将躺在地上装死的安睿抓了起来,让他坐回了凳子上,意思很明显,让安睿写传位诏书。
    “朕说了,不可能!”安睿看着安景行逼迫自己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股暗爽,就像他拿捏住了安景行的把柄似的。
    “这恐怕由不得父皇,”安景行对安睿得意的样子不置可否,他让安睿写诏书,无非是为了顾及皇家最后一点颜面罢了,“或者父皇想让孤,用皇爷爷的遗诏?”
    安景行说着,手指点了点放在自己手边的一道圣旨,此时安睿才看到安景行手边那道明黄色的圣旨,颜色已经有些暗黄了,不难看出时间已经有些久远,现在安睿也想到了关键的一个问题——
    暗羽已经恢复了记忆,遗诏多半是真的!
    安睿没有怀疑暗羽恢复记忆的真假问题,既然安景行能够说出黑风寨,能够说到暗羽,自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在通州的所有布局,安景行是骗他的可能性太小了,安睿不是安承继,这点头脑,安睿还是有的。
    看着安景行手边的那道圣旨,安睿眼中划过一丝不甘,但是不甘又如何?自己不传位,安景行带着那道圣旨照样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若是在宣旨的时候,安景行将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起“宣扬”一番,那么天下人的反应。
    安睿此时是想也不敢想,自己对安景行做的事不算隐蔽,甚至颇有些明目张胆,安睿几乎可以预料到,这封遗诏若是被公之于众,那么自己的名声……最后几乎是没有挣扎,便将传位诏书写了下来。
    安景行看着最后再圣旨上盖下的那一个鲜红的印章,嘴角勾了勾,看着安睿:“孤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父皇。”
    “麻烦?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安睿看着安景行,冷哼了一声,将传位诏书写下的那一刻,安睿就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安景行对安睿的讽刺恍若未闻,对安睿笑了笑:“这封诏书,还要劳烦父皇明日,亲自交给首辅大人。”
    安景行看着安睿,眼睛闪了闪,着重地咬了咬“亲自”二字。
    “你……”安睿抬眼看着安景行,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安景行这么狠,也这么不给人留退路?
    自己亲自交出去,就说明这封诏书是在自己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写下的,到时候几乎可以堵住所有的猜测和天下文人的嘴!
    他没想到,安景行不仅要皇位,就连民心,也想要!
    “儿臣认为,这件事对父皇,并不难,父皇也一定会谅解儿臣。”安景行说着,又点了点自己手边的遗诏,看着安睿,眼神平静。但是安睿却从这双平静的眼中,看到了不容置喙的味道。
    “朕知道了。”安睿咬牙切齿,看着安景行,眼中充满了恨意,若不是遗诏,若不是这道遗诏!
    想到这里,安睿对先皇的恨意,几乎达到了顶端!
    皇位分明已经给自己了,却不忘告诉他,他是因为儿子才能够得到皇位,还不忘留下一道遗诏,来威胁自己的龙椅!安睿此时也很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狠一点,再狠一点,直接将安景行弄死在襁褓之中。
    安睿几乎已经忘了,当初他不是没有对安景行起过杀心,不过是每一次都铩羽而归罢了。
    “多谢父皇体谅。”听到安睿的话,安景行点了点头,安睿如何想,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事情如他所料,那就够了。
    “滚!”安景行此时的话,落在安睿耳中,无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眼神能够化为实质,估计安景行和陆言蹊现在已经被烧为了灰烬。
    安景行和陆言蹊看着此时的安睿,知道现在他心中的怒火已经到达了顶端,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决定不再刺激安睿纤弱的神经,转身便从屋内走了出去。
    虽然陆言蹊现在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安睿,但是现在的安睿,恐怕没有心情来回答他的问题。
    “等等!”就咱陆言蹊和安景行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安睿像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两个人。
    安景行二人听到这个声音后,转过了身,看着安睿,目光有些疑惑,他现在将他们叫住做什么?
    “遗诏,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安睿一直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暗羽走了之后,他几乎将暗羽的住处,先皇亲近的臣子的住处,都翻了个底朝天,但却丝毫不见遗诏的踪迹,若不是这封遗诏,他又岂能容忍安景行做十几年的储君?
    陆言蹊没有想到,安睿会问这个问题,看向安睿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怜悯,其实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
    安景行听到安睿的问题,意味深长地看了安睿一眼:“父皇真想知道?”
    安睿听到安景行的声音,不知道为何,眼角跳了跳,但没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看着安景行,咬了咬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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