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不知道又是谁家的闺女要遭殃了。”
    “莫说莫说,小心就是你家的二姑娘!那日皇后娘娘可是与我家夫人提起过你家的二姑娘。”
    “谁?二位在说谁家姑娘?”
    “去去去,谁在说姑娘!我们这是在说让谁去……嗐,我们在说公主娘娘和宁相爷的婚事呢!”
    “是啊,这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
    宁谦放下帘子,宁二左右为难,“四爷,咱们还走不走?”
    “走罢。”宁二一扬手中的马鞭,“得嘞,爷您坐好,咱们这就走嘞!”
    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众人还不知道,刚刚他们所谈论的宁相爷,正从他们身后走过。
    宁谦一下一下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宁二小心翼翼的驾着马车走在四九城的街道上,不少百姓远远看见马车就主动避让开,只因马车上挂着一只写着“宁”字的灯笼幡。
    这可是宁家的马车,谁不长眼,敢招惹圣上的宠臣宁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风好大~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变的红红的,难不成今天的我是兔子精?祝快乐!
    ☆、第八十七章 戒心
    今儿是宫里的一位新晋的贵妃娘娘做寿,宁府里得了一张帖子,是请德十进宫的。
    翩翩坐在德十的闺房里,一件件品评着德十的打扮。
    “要我说,倒不如那件湖绿的衫子,人看着干净干练不说,料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得出手的货色。”翩翩嗑着瓜子,不时有星儿端着茶督促着她喝上一口。
    但德十喜欢粉色的紧,舍不得那件领子间有蝴蝶的粉色衫子,在那里犹豫不决。
    星儿与宁喜站在一处,暗笑。
    翩翩挥挥手,“你们也别笑,赶紧的劝着点儿。那粉色的衫子,穿着就像个没长大的毛孩子似的。到时候进了宫,也不怕人家笑话了去!”
    德十只好舍了粉衫子,让宁喜服侍着,换了衣裳。
    在宁喜的一双巧手下,德十梳了个飞燕发髻,露出雪白的脖颈。翩翩在梳妆奁里挑了半天,拣着一支八宝嵌珠的钗细细的簪了,又按照德十的衣裳和发式,分别选定了耳珰和项链。
    翩翩上上下下打量着德十的一身装扮,满意的不行。
    “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可不能再做以前的打扮。不论衣裳还是配饰,都要以温柔端庄为先。这样,圣上还有各宫娘娘才能高看固王爷一眼。毕竟你受邀宫中宴会,看的的可都是王爷府的面子。”翩翩像个操不完心的嬷嬷一般,时时刻刻不在叮嘱着德十要谨小慎微。
    德十听得腻了,推脱道,“二嫂嫂有盯着我的功夫,还不如多多上心怎么给二哥开枝散叶才是!”
    话音刚落,屋中四人,有二人变了脸色。
    翩翩强笑道,“你个姑娘家,乱说什么呢!也不知道害臊。”心底却在小小的失落。她嫁进宁家都快小半年了,肚子怎得不争气,连个动静都没有。暗地里也想着是不是该找个大夫把把脉,看看是不是她身子有什么问题。
    都说“医者不自医”,翩翩虽说懂些医术,但到底没法给自己诊脉断病。
    “哎呀!”星儿失手打翻了茶盏,将德十房里的地毯弄得一片濡湿。
    翩翩皱眉,骇的星儿赶紧跪地讨饶。德十笑道,“嫂嫂快别吓下头的人了,不过就是块毯子,回头我让喜儿拿出去晒一晒就没事了。”
    星儿颤颤巍巍的将地上收拾干净,“都是奴婢该死,惊扰了二奶奶和十小姐。”
    德十摆摆手,“行了,笨手笨脚的,下去吧。”
    “我房里的丫头,你倒是做好人。”翩翩点点德十的脑袋。德十亲亲热热的与翩翩坐在一处,“我就不信嫂嫂什么都没看出来。”
    翩翩暗道,果然是大家门出来的小姐,心思透的很。
    “我还以为你从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宁喜又新上了盏茶,退了出去。
    德十抚了抚衣裳上的褶皱,“看得多了,那丫头什么心思一眼就瞧得出来。到底是外头买来的丫头,比不得家生子,跟主子太离心。那种丫头,嫂嫂还是尽快打发了好。不然留来留去,终成祸患。”
    翩翩也有些头痛,“苦于抓不到错处,没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怎能随意把人往外撵?”
    自打柳翩翩嫁入宁家,翩翩就发现往日里还能尽心服侍的星儿,现在倒每日不见了踪影,学会了躲懒。但每每宁俭来她房里用饭,或是留宿,星儿是必定会在场的。原本翩翩还不太上心,可这一来二去的,就连温吞性子的翩翩都有了些气性出来。
    “还不是嫂嫂太好性子,让下头的人都生了软弱可欺的心来。若是我,必定是一发现苗头,就立即寻个错处,就远远打发了的。”德十这时倒有了几分良九的影子,“还真是奇了,以往这些话都是九姐说与我听的,今儿怎得倒了过来,成了我说给嫂嫂听?”
    翩翩也笑,“现在也就咱俩能说说这话。二爷平日里不管房里的,下人们都没了样子,我又管不了。唉,我要是有九儿的一半精明,也就不用这么费心思了。”
    德十搭着翩翩的手,“嫂嫂也不差的,管家这事儿初初上手,都是不服帖的。日子久了就好了,我跟着六哥九姐学了这么些年,也不过才堪堪能装个样子,却是苗而不秀,中看不中用罢了。”
    眼见着日头有些高了,估摸着很快宫里的人就该来接德十进宫。翩翩才在德十千留万留下,回了自己院子。
    星儿低眉顺眼的站在院门前,不敢逆着翩翩。翩翩也没过多为难,算是不了了之。
    可是过了两天,院子里却出了一件大事,始作俑者正是这个看着低眉顺眼的星儿。
    ——
    宁俭还在书房里与几位管事商议着,马上就是商税日,该如何请上一请那些户部的官员们。宁家名下有不少土地,大多都是圣上赏赐下来,宁家就将这些土地充进了中公,算是宁家日后若是颓败了的退路。就算如此,这些地上也有着不少放不到台面上的勾当。每年户部都会对高官厚爵的人家,像模像样的查上一查。比如谁家的土地荒着不种,瞒报佃户、良种等。
    谁家的地没有一个两个的毛病,这个时候,贿赂贿赂税官就显得格外重要。
    宁俭让账房拨了些银两,让下头的管事们拣着好日子,偷偷请一请税官。
    “都别太张扬,若是被人捅了出去就不好了。若是有旁的事就再来报,无事就回去做事罢。”宁俭端着茶盏,半日也没喝上一口,茶水早没了热气。
    管事们还未走,宁庆却突然跑了进来。
    “爷,您快去看看,二奶奶出事了!”
    众人俱是一惊。二奶奶出事了?在这个宁家,宁二爷将二奶奶当成宝贝眼珠子疼着,谁不赶紧拿二奶奶当神一样供着,还敢让二奶奶出了事?那人是想死想疯了吧?
    不管如何腹诽,如今还是二奶奶为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素来沉稳的宁家二爷急急忙忙就带着宁庆往院子跑。人们又不由得感叹,二爷和二奶奶真是伉俪情深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祝好梦!
    ☆、第八十八章 小产
    星儿跪伏在地哭的肝肠寸断,若是毫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翩翩由宁喜和德十扶着,脸色苍白。
    “你,你这个背主的贱蹄子!看二爷来了,不打死你!”德十满脸愤色,一副恨不得上去亲手打死星儿才好的样子。
    星儿的哭声反而更大了。
    这厢还在骚乱着,门口的丫头就有来报的,“二爷来了!”
    宁俭掀开帘子,一阵风似的往屋里奔,“怎么了?”见柳翩翩脸色发白,忙搂在怀里,紧张的上下查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德十这时腾出了手来,指着星儿大骂,“早就说了这种没脸没皮的贼胚子不能留。狗给个骨头尚知道认主人,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对她好,她还反过来咬人一口!”
    柳翩翩手捂着肚子,惨白着一张小脸儿,“肚子,疼!”
    宁俭看过去,罩裙上已经有了点点血迹,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有些发懵。
    “快,快去找大夫……”宁俭用仅存的理智支使着宁庆,却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
    宁喜回话都带了些许哭腔,“已经去找了。”
    “别怕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说是安慰着翩翩,其实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安自己心的。
    德十着人从卧房搬了一张贵妃榻出来,宁俭将翩翩抱到榻上,转头急道,“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宁庆赶忙出门前去接大夫,不多时,门口就有人喊,“大夫到了!”
    闹闹哄哄的一屋子人都默不作声,静静等着大夫诊脉。
    “是小产,孩子保不住了。”诊完脉,大夫叹了口气。
    宁俭犹遭五雷轰顶。
    小产?不光是宁俭呆住了,就连星儿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没有下药害二奶奶!”星儿此时仍旧在嘴硬。
    柳翩翩强撑着起来,狠心一巴掌扇在了星儿的脸颊上,“你还我孩儿命来!”许是急怒攻心,又许是起身已是强弩之末,竟直直晕了过去。
    屋中的人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星儿被那含怒的一掌打的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宁俭面带怒色,“将她带下去,关在柴房里,严加看管!”
    早有婆子守在一旁随时听差,见宁俭终是要整治这个奴才,一声令下就将星儿按伏,要往那柴房架去。
    “二爷!奴婢冤枉!奴婢没有给二奶奶下药,奴婢是冤枉的啊!”星儿原本还盼着侥幸,自己下的黑手不会给翩翩造成什么伤害,乍一听闻翩翩小产,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宁俭摆摆手,“滚!”
    不知是谁从何处找出一方抹布,强塞在了星儿的嘴里,味道让星儿几欲呕吐。
    屋中的气氛十分沉郁,除了几个丫头轻手轻脚照顾翩翩的声音,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
    事情,还要从昨日下午说起。
    星儿打翻了茶盏,翩翩从德十处回来,也并未有何举动,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奈何星儿向来是个心眼极小的丫头。至夜,她反复想着打翻茶盏时,翩翩皱眉的神情,深感自己像是受了折辱一般,又思及德十无意之间说的那句“开枝散叶”的玩笑话。她自进了柳府,见到了宁俭,一颗芳心就算是落在了那人身上。
    谁家少女不怀春,更何况这个未来的姑爷更是一表人才的翩翩公子。星儿每每见到宁俭,不仅是心儿如小鹿乱撞,更连脸颊都像是着火般发烧。
    陈婆子以前偷偷告诉过她,二爷迟早是要纳妾的,她又是二奶奶带来的陪嫁丫头,自然是要首要考虑的人选。这么一想,星儿真觉得自己就是二爷房里的姨娘一般。
    自打这以后,星儿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姨娘,不仅能颐指气使的支使院子里那些二三等丫头,就连柳翩翩,她暗地里都看不上眼。
    辗转反侧一夜,第二日她就打算给翩翩使些绊子。抱着“既然你看不起我,那你也别想好过”的年头,在翩翩常饮的茶里放了一些甲子桃。
    在星儿的老家有个偏方,若是想要“避子”,不少人都会去找甲子桃。将甲子桃花拧了花汁子,调和着茶水饮用,可以有效“避子”。
    星儿见东跨院有不少甲子桃,便动了歪心思。众人都以为二奶奶进宁家小半年,肚子迟迟没动静。没想到,翩翩居然已经怀上了。不过是月份不足,还未有反应罢了。
    正巧德十昨日从宫里回来晚了,第二日才到翩翩院子来。昨晚在宫中宴会上,德十得了不少赏赐,便想着要分一些给翩翩。谁知,正遇上星儿给翩翩献茶。
    喝完没一会儿,翩翩就白了脸色,直嚷着肚子疼。
    星儿知晓翩翩懂些医术,还以为她闻出了什么来,故意装给自己看的。便假意哭的委屈,待到二爷一来,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来。这样二爷兴许就厌烦了二奶奶,二爷也能注意到自己。
    可是万万没想到,二奶奶居然怀上了。这下,星儿才有些慌了。“谋害主母”这个罪名,不论是搁在哪儿,都是足以要命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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