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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跟我讲道理,
    你敢动我的人,
    我就叫你知道这世界有多可怕!
    ☆、第40章
    关注着许青山消息的许家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镇上的事儿,许姚氏嫉妒地跟许方氏道:“娘, 那个阮玉娇还真有本事啊, 被人劫了不但没咋地,还能捞着五十两银子。”说到这她突然一拍手,惊喜道, “娘!阮玉娇可是大哥救下的啊!如今她捞着银子能不分给大哥吗?大哥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连个没关系的死老婆子都救, 咋也不能亏待了恩人吧?”
    家里人正吃着下午的饭, 闻言都是一愣,许桃花眼珠子转了转,欣喜道:“要是没有大哥,阮玉娇估计这辈子都完了。毁掉手啊,这种大恩大德,五十两全给大哥才公平!娘,要是她不给,咱就去帮她要去, 这可是替大哥出头呢, 您说对不对?”
    她才十二岁,许青山离开了五年, 她早就把这人给忘了,只记得有个死掉的大哥,对大哥回不回来没什么感觉。但一听许青山可能有钱,她心情就不一样了。五十两啊,全村估计就只有里正家能有这么多银子了吧?要是真要过来, 她作为小妹肯定能多沾沾光,找婆家都能把条件抬高一大截了!
    许方氏在心里一琢磨,对那五十两银子也惦记起来,抬头对许青柏问道:“老三,你觉着呢?”
    许青柏沉吟道:“阮姑娘被大哥所救是事实,阮姑娘如今的奶奶还是大哥的外婆,是最疼大哥的人,想来娘去同庄婆婆提一句,庄婆婆也会帮着大哥。这报恩是阮姑娘的意愿,咱们不会强迫她,但帮大哥想着点也是为了大哥好,不要强求。”
    这话几人都听明白了,就是拐着弯儿的要呗,只要别闹得丢脸了就成。想到最后至少也能要个十两、二十两的,几人的神情都好了许多,而许老蔫向来不管事,见他们终于对许青山回家不排斥了,心里就松了口气,露出些笑来。
    他们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而另一边的阮家则是乌云罩顶,连几个孩子都被大人的低气压吓得不敢出声。阮金多紧紧皱着眉头,咬牙打破了沉默,“锦绣坊掌柜的和那死丫头一块儿去衙门,摆明了是没闹崩。衣服的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说说是咋回事儿?”
    阮金来气道:“还能是咋回事儿?咱们都被骗了呗!当初我就寻思呢,啥衣服啊?剪一道口子就得赔二百两?金子做的啊那是?大哥你说说你咋教的闺女啊?她胆子咋这么大呢?她今儿这一下子就弄回来五十两,她是早知道自己能挣钱,不想叫咱们跟着享福吧?她这是嫌弃咱们啊!”
    “够了!当初你家不是头一个跳出来跟她撇清关系的吗?这会儿来马后炮有啥用?”
    “那谁能想到她是骗咱们的呢?怪不得老太太非得跟个孙女过呢,还跟咱两家分家,啧,老太太铁定早就知道吧?她跟她大孙女享福去了,把咱全撇下了?”
    刘氏气得眼都红了,咬牙切齿地道:“那个死丫头,还揪着春兰不放,跟咱们讹了五两银子呢!她良心叫狗吃了?不行!咱得找她去,她这么对咱们是忘恩负义,有钱了就把爹娘都忘了,自个儿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谁家有这样的闺女?”
    阮香兰心里嫉妒得要命,酸溜溜地说道:“我还当她被过继出去多可怜呢,那天还当着村里人的面说啥跟咱没关系,我听村里不少人都说咱们没人情味儿呢。谁知道她根本啥事儿没有,不用赔钱还捞着五十两,五十两啊,咱们攒多少年才能攒到五十两?”
    “五十两”这个数字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可想到如今的情况,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陈氏嗤笑一声,道:“闹了半天咱是叫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给耍了。恶人都叫咱们当了,她既得了名声又得了银子,真是厉害呀。你们说娇娇她以前也不这样啊,啥时候变得这么有心眼儿了呢?”
    阮金多看了阮香兰一眼,显然是想到了阮香兰抢走阮玉娇未婚夫那事儿,似乎就从那一次起,阮玉娇就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再也不是那个期盼亲情,对他们恭恭敬敬的小丫头了。
    阮香兰急忙低头降低存在感,还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她要不是变得有心眼儿了,也不能会挣钱啊,不会挣钱还不是啥用没有?”
    对啊,这就是个没用的假设。人家有心眼儿怎么了?没心眼儿的时候不会挣钱,只能收拾家,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多看一眼都没有过。可这事儿说是这么说,他们就是不甘心啊!五十两银子就这么飞了,他们心里痒痒的连坐都坐不住了啊!
    这个时候被他们惦记的阮玉娇正在镇上买东西呢,虽说那赔偿的银子还没给,但她之前刚刚挣了六十两,手头宽松着呢。这次到镇上来,她把银子都带上了,就想着说不定有个需要打点的地方,别出了篓子。没想到这事儿牵扯到了锦绣坊和彩澜庄的争斗,所有打点之处乔掌柜都弄好了,根本没用着她,如今大获全胜,她只想拿银子买东西,好好庆祝一番!
    正好里正之前跟衙门里的人攀交情,让人家通融了一些,事后多少也要多聊一会儿,请人喝个茶什么的,不会立刻回村。阮玉娇干脆道:“里正叔,那我跟奶奶还有表哥就先去买东西,您也知道我们之前的情况,家里什么都缺,这回新房子盖好了,就趁这次机会添置些东西。”
    里正点点头,“成,那一个时辰后,咱们镇口见。正好有牛车在呢,多买点也没事儿,你们去吧。”
    “里正叔我们先走了,等回村再好好感谢您。”许青山对里正点了点头,客气了一句。
    里正笑道:“行了,走吧。”
    几人各奔东西,阮玉娇挽着老太太胳膊,笑得十分开心,“奶奶,我第一次挣钱那会儿,您还记得我给您买发簪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阮老太太抬手摸了下头上的发簪,笑说:“记得,当时你说往后还要挣大钱,再给我买更好的。”
    “对!如今虽说我也没挣上什么大钱,但先给您买个更好的首饰还是够的,咱们这就去挑,给您和庄奶奶一人买一个。”阮玉娇嘴角的笑容加深,对如今的现状甚为满意。
    不等老太太拒绝,旁边的许青山突然说道:“表妹这倒提醒了我,我长这么大,受外婆照顾颇多,但还没给外婆买过一件首饰。今日表妹就别破费了,你们挑中什么由我来买,算我孝敬外婆和阮奶奶的。”
    阮玉娇一愣,“那怎么行?表哥你……”
    “别跟我客气,这几年我在外面也攒了些银子,手头不紧,表妹就放心吧。”许青山笑了笑,“再说你帮忙照顾我外婆也是对我的大恩情,这次你就别跟我争了。”
    阮老太太心里又欣慰又好笑,“哎呦,我老婆子活了一辈子,还从没见过孩子们争着抢着给买东西的。人家谁不是偷偷摸摸攒着自个儿用呢?你们俩一个没娶妻,一个没嫁人,就更该多给自己攒点家底了,这样将来才能过得好啊。行了,你们的心意啊,我替老姐姐一块儿给领了,这首饰就别买了,咱就买点酒菜回去摆一桌得了。”
    “那可不行!”
    “那可不行!”
    许青山和阮玉娇异口同声的反驳,说完不禁对视一眼,一起笑了出来。阮玉娇摇了摇阮老太太的胳膊,软声道:“奶奶,您忘了答应过我只管享福了?有晚辈孝顺您还不好啊?我挣钱就是为了让您和庄奶奶过好日子的,再说往后又不是不能挣了,您就安心挑吧,别操这么多心了啊。”
    许青山也在旁边劝了两句,阮老太太说不过他们,只能应了,同他们一起进了镇上最好的首饰铺。许青山不懂这些,不过也没像其他男人一样躲得远远的,反而是站在阮老太太身边认真的看着她们挑选,像是在取经一样。
    阮老太太当然是专挑那便宜的,阮玉娇慢慢也不问她了,只管自己好好选。挑了一会儿,拿起一对扁宽的银镯子,放在手心掂了掂,问道:“掌柜的,这有多重啊?”
    掌柜的看了一眼,说道:“这一对镯子重二两多,上头的雕花都是京城新流行的样式,不讲价,三两银子一对。”
    阮老太太当即道:“这太贵了娇娇。”
    “还好啊,奶奶我看这个就很适合你,还有这对,这对适合庄奶奶。”阮玉娇看到另一对略圆一点的镯子,眼前一亮,伸手就拿了过来。
    这次不等她问,掌柜的就高兴地道:“姑娘真有眼光,这对跟你之前挑的一样,都是刚从京城弄过来的,花样都是最新的,也是三两银子一对。”
    阮玉娇把两对镯子在阮老太太手腕处比了比,又扫了一眼其他的镯子,抬头笑道:“我们就要这两对镯子了,麻烦掌柜的帮我包起来。”
    她话音才刚落,旁边就伸出一只宽厚的手来,将六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阮玉娇笑道:“表哥这是怕我跟你抢啊?不过镯子你买了,其他的可不能再跟我抢了。”说着,她就拿起之前看好的两对耳环、两根银簪子,一共也是六两银子,她手快地掏出银子付了。
    许青山好笑地看她一眼,摇摇头没有说话,却是将掌柜的给他们包好的首饰拿了过来,放在手中提着。因为一共买了十二两的东西,掌柜的还送了一对小巧的耳钉,正好可以给阮玉娇戴。
    出了铺子,阮老太太走几步就要看一眼许青山手中的盒子,心疼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们两个孩子,真是不听话!娇娇你看看,你一个姑娘家啥都没有,还要戴人家掌柜的送的一对耳钉,你都不知道好好打扮打扮,反倒给我们两个老太太买了一大堆。这叫什么事儿啊,我们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打扮个啥?你这长得跟朵花儿似的,浑身素净得都快吃斋了!”
    阮玉娇听见“跟朵花儿似的”就不好意思了,看了许青山一眼,低声道:“奶奶你说什么呢?我素净点还不好啊,这还有人总在背后说我呢,我再打扮打扮还不知道多招闲话呢。反正我也不爱出门,这样就挺好。”
    “说啥闲话?她们那是嫉妒你长得好看,不打扮都比她们打扮了好看,你别在意他们,尽管自己活得高高兴兴的,叫她们嫉妒疯了也没招!你说是不是,山子?”
    老太太是把许青山当自家孩子了,当着他的面就把阮玉娇给夸到了天上去。可阮玉娇心里一直是把许青山当恩人的,这会儿真是羞得脸都红了,只觉恩人肯定要在心里笑话自己的。
    许青山看了一眼阮玉娇变红的耳垂,唇边溢出几许笑意,“嗯,是。”
    阮老太太满意地笑道:“你听听,你表哥也这么说,他在外头这么些年可见过不少人呢,咱们一个小村子算啥?你不是想到镇上来住吗?你看看镇上的姑娘哪有一个不打扮的?”
    阮玉娇无奈道:“那就等我搬到镇上以后再说吧。”
    听了她们的对话,许青山有些诧异,“表妹想要到镇上来?”
    “嗯,我觉得镇上的生活好一些,想和奶奶、庄奶奶一起到镇上生活。不过镇上的房子很贵,要买一个能住的宽敞点的,还得多攒银子才行,不急在一时。不然我也不会在村里起房子了,怎么说也还要在村里住一阵子的。”说起正事,阮玉娇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回答得很认真。
    许青山听了若有所思,他在哪里生活都无所谓,当兵打仗时条件艰苦,饿了连草都啃过;当细作时逢场作戏,高床软枕、上好的酒菜也都体验过,所以之前他只想着回来能过平静的生活,倒是没想到对庄婆婆来说,镇上要比村里好上许多。
    虽说老人都很不愿意挪地方,说是习惯了,但他们的情况却又不一样。镇上离村子这么近,本就很熟悉,而庄婆婆和阮老太太在村里又没有什么特别交好的人,不至于舍不得离开。离了村里反倒还远离了那些闲言碎语,其实真的是个好想法。
    不过就像阮玉娇说的,这件事要徐徐图之,他才刚回来,对这里的一切都有些陌生了,也正因为他才刚回来,刚刚卸下身上的差事,更不能惹人注目,要安生一段日子,平庸一点得好,以免被什么有心人留意到,徒惹是非。
    三人慢慢走着,阮玉娇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发绳、手帕、糖葫芦、油盐酱醋,还有好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她这边看好了,那边许青山就付了账,偶尔几次她手快抢先付了,可大部分的东西还是被许青山买了。而且所有东西都是许青山提着的,弄得她很不好意。可每次她一说,许青山就提她照顾庄婆婆的事,看样子是真的特别想报答她这份人情,叫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管着自己一点,不要买不重要的东西。
    但她这真是第一次揣这么多钱逛街,总是忍不住想买很多东西,毕竟算上上辈子,她也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而已,少女的心思雀跃起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这一次当真是买了个高兴,痛快得不得了!
    阮老太太回过神来,看见许青山身上大包小包地挂着,哭笑不得,“娇娇你这再买就把你表哥的银子花光啦!不花光也要把他累趴下了!”
    阮玉娇轻笑一声,说道:“表哥,奶奶心疼你呢,这些东西也确实太多了,你先送到牛车上去吧。其实我买得差不多了,你先走一步,我和奶奶歇歇,慢慢走。”
    许青山不疑有他,点头道:“那好,你陪着阮奶奶休息会儿,不着急,小心看好了钱袋子。”
    “嗯,表哥放心吧!”
    等许青山提着满身的东西离开之后,阮老太太看了阮玉娇一眼,笑问道:“你这个鬼灵精,刚刚是故意的吧?把你表哥支走干啥呀?”
    阮玉娇嘻嘻一笑,“表哥他太爱付账了,有他在,我哪好意思放开了买?如今他走了,奶奶我们去多买点东西吧,要把我们的家布置得温馨舒适,还要买好多东西呢。还有表哥,他回来什么都没拿,许家肯定也不会给他准备,我们给他也添置一些东西。”
    “得,走吧!”
    阮老太太这么半天也是想开了,看见孙女乐呵呵挑选东西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心疼。她想,阮玉娇挣了银子之后突然买这么多东西,定是因为从前想要又不舍得要啊。她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阮玉娇眼巴巴看着喜欢的东西的样子,这心就软得一塌糊涂,自是再不阻拦,心想买吧买吧,反正这都是孙女自个儿赚回来的,就算全花光了又能咋样?她手里那三十多两棺材本还怕不够给孙女办嫁妆的吗?大不了往后俭省些也就是了。
    有了阮老太太的纵容,阮玉娇这才算彻底买了个痛快。其实她心里有数呢,华而不实的没用东西,她一样都没买,买下的都是家里能用上的,这是第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而且还是充满了温暖的家,她当然要好好布置,用心珍惜了!
    她订了全套的柜子,去锦绣坊买了两匹适合许青山的布,又买了做被子、褥子的材料,准备给许青山做一套新的。接着又买了不少精细的白面、大米,叫掌柜的帮忙送到牛车那里。她还想给每个人各买两双鞋,纳鞋底需要下力气,她做不了,但阮老太太说这东西买了不划算,还没她和庄婆婆做的好穿,硬是只让她买了材料,准备回去和庄婆婆一起做。阮玉娇想着她们两人成日闲着也没意思,鞋又不急着穿,累不着,便同意了。
    之后阮玉娇又给许青山买了束发的、擦脸的、打猎的等等等等,连盆子都买了两个,就怕恩人回到许家什么用的都没有,住着不舒服。那边许青山等了半天,看她们还没过去,就有些着急了,接着就见有人陆续往牛车上送东西,说都是阮玉娇买下的。他心里念头一转,立即就明白了,不禁摇头失笑,跟刚刚过来的里正父子说了一声,又去找她们了。
    虽然阮玉娇已经让各个铺子的人将重的、大的东西送去镇口了,但在许青山找到她的时候,她双手还是提满了东西。许青山大步上前,将东西提了过来,无奈道:“你想买什么买就是了,我不跟你抢。”
    阮玉娇手中一轻,刚要着急就听到了恩人的声音,忙抬头笑道:“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再不过来,怕是你都要累坏了,还有什么要买的吗?牛车快放不下了。”
    阮玉娇点点头,“没什么了,再买几个糖人,回去给弟弟们吃。”
    许青山有些诧异,他听说阮玉娇跟原来的家人闹翻了,相处得很不好,没想到她还如此惦念弟弟。他转头朝阮老太太看去,果然连老太太也有几分惊讶,不过随后就变成了欣慰感动的神情,想来没有哪一位老人是不希望孩子们相处和谐的吧?
    买了糖人,这次就是真的买完了。听说里正他们已经到了镇口,阮玉娇忙扶着老太太快步往那边走。到了地方,只见里正对她们笑道:“真是买了不少东西啊,阮大娘有福气,有个如此本事的孙女,将来什么都不用愁了。”
    阮老太太笑眯了眼,摆手道:“里正可不要再夸她了,别叫她太骄傲了,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咋样啊。”
    “我这说的可是实话,您这孙女比我两个儿子都强了,往后啊您就等着享福吧。”
    几人说说笑笑,都上了牛车打道回府。里正的两个儿子听亲爹这么说他们,也不生气,毕竟阮玉娇这段时间一次次刷新了他们对姑娘家的认知,确实不能否认人家小姑娘的能耐,在他们心里也是佩服的。
    回了村里,一牛车的东西那么扎眼,几乎是立刻就引起了轰动。牛车刚刚赶到阮玉娇家里,就被二三十个村民给围住了,七嘴八舌地询问事情怎么样了,谁买了这么多东西啥的。虽然牛车都到了阮玉娇家门口了,可他们还是不敢相信阮玉娇真的这么有钱,说买就买,脸上都看不出为难来,他们更愿意相信车上的都是里正买的,那样他们心里还能平衡一些。
    不过他们也不用猜了,因为许青山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往院子里卸东西,而里正则是站到一边,跟大伙儿说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从玉娘因妒生恨找人欲毁掉阮玉娇,到许青山救人抓住王麻子送官,再到攀咬出两家店铺的争斗以及最终几人的判刑。村民们听得是心惊肉跳,只觉比那话本里的故事还要复杂。
    而亲身经历过这些事还能淡然而笑的阮玉娇,在众人心中第一次和别人有了不同,那是种明显的区别,有一种自己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感受。这时一个眼尖的媳妇突然看见了阮老太太手中的盒子,吃惊道:“这、这是珍宝阁的盒子吧?买首饰了?”
    “不会是给阮玉娇置办的嫁妆吧?”
    叶氏看了眼阮玉娇素净的打扮,诧异道:“该不会……是娇娇又给大娘你买首饰了吧?”
    阮老太太笑得红光满面,“你算是猜着了,可不就是给我和老姐姐买的吗?”她打开盒子给众人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叹息着说,“这镯子是山子买的,耳环和簪子是娇娇买的。两个孩子抢着付账,我拦都拦不住,你说我这都老太婆了,给我戴这些不是白瞎了?”
    叶氏惯会说话,闻言便道:“这可不白瞎,是哪是戴首饰啊,这分明戴的是晚辈的孝心啊,要是往后我家孙儿有这份心,我做梦都得乐醒喽!”
    “肯定有,肯定有,自个儿立身正,孩子们也能教得好。”
    阮玉娇看见老太太乐呵的模样,心中好笑,就算长辈再怎么推辞,收到晚辈孝敬的礼物也还是打从心底里高兴的,还会不自觉地跟旁人分享,叫人知道自家晚辈有多好。恐怕平日里看她们不顺眼的人,这会儿都嘀咕老太太是在炫耀了吧?不过她这辈子的愿望,不就是希望奶奶能肆无忌惮地跟人炫耀吗?看奶奶开心,就是她最开心的事了。
    许青山同里正的两个儿子一起,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东西全搬进新屋子里去了,至于最后怎么收拾,那就等阮玉娇得空慢慢归置了。阮玉娇趁这会儿工夫已经烧好了热水,兑上早上晾的凉开水,给里正几人都端了水喝,连围观看热闹的也招呼到了,叶氏等好心的都夸她知礼数。
    阮玉娇正好看见之前在她家盖房子那八个人都在人群里,便把欠下的五两银子分给了他们,笑道:“这几日事情多,耽搁了,几位大哥把银子收好,将来若是还有要帮忙的地方,还得劳烦几位大哥。”
    “大妹子放心,往后再有这好活计别忘了我们就行,兄弟们保管个保个的卖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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