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修呆住了。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从身到心,哇凉哇凉的,比冷水淋在身上还凉。
    “你……”
    一股莫大的委屈在心中翻腾, 翻腾得他都忘了自己还一|丝不挂,就这么光溜溜的站在她面前,什么都被看光了。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她居然不记得了!
    认不出他, 倒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当时他还小,而且是……是车祸现场。
    可连自己送出的东西都不认识了吗?!
    他曾派人去打听过她,可那家医院当年改建时,丢失了不少医疗档案,他的人没能找到她的资料。
    后来,他在欧洲时,又想过再让人去找,可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有些怕。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送手链的护士说,她手术并不顺利。生死攸关的手术时仍不离身的饰物,想来是对她十分重要的。如果连这个都大方送了出去……
    会不会她自觉无望?
    所以他不敢再打听了,怕万一得到最坏的结果。可同时,他心中却总存着希望,毫无来由地,相信她一定好好的,而且终会再见。
    ——可她根本不记得了?!
    “……扑哧!”
    他乌黑的发丝湿漉漉的贴伏着,不时向下淌水,配上这委屈巴巴的表情,真像一只在外面淋了雨的狗狗,好容易回了家,却被主人禁止进门。
    梅衫衫心中喜欢,不忍再逗他了,不顾他身上还湿着……也光着,一把抱住他,面颊在他胸口蹭了蹭。
    “我说怎么第一回见,就一副认识我的样子呢!”她语声含笑,“本来以为是老套搭讪,原来是tpboy啊!”
    卫修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她戏弄了,气得直磨牙,又忍不住疑惑。
    “什么tpboy?”
    梅衫衫闷笑,“tpboy嘛——蹄膀男孩儿啊!唉哟,缠得那叫一个严实,脸肿得……呀!”
    身体陡然腾空,她惊呼一声,连忙抱紧了他的脖子。不待她再抗议,他已经迈开长腿,三两步出了浴室。抱着她这点重量,仿佛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下一秒,她便被丢到了床上。
    动作看似粗鲁,放下她时却分明很小心。
    “不要不要,好汉饶命……”被他光|裸灼热的身躯覆住,梅衫衫才顿感不妙,连连求饶,“是我错了……”
    卫修健壮坚实的手臂撑在她脸旁,如猛虎出笼一般,灼灼眼神紧盯着她。
    “把你记得的样子删掉!”他嗓音低沉,“看看清楚,我到底长什么样子?”
    电光火石之间,梅衫衫恍悟他为什么藏着掖着不给她看,又隐隐像是期待她发现。
    这点别扭的矛盾,无非是因为——当时的形象太挫了啊!
    那天晚上,卫修被她说成“肿得像猪头”时,心里是很不服气的;次日收到吊坠,又被称作“猪头小弟弟”……那就更不服了。
    他卫三少从小谁不夸玉雪可爱,人见人爱?从上幼儿园时,园里的女孩子都为抢着跟他说话而互相斗气好吗!
    哪里猪头了?不过欺负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罢了!
    直到他终于能起身去洗手间,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的形象——
    如果这已经是部分痊愈后的状态,那么那个时候……
    无法想象,简直无法想象!
    大半夜的居然也没吓着她?
    他眸色黑沉,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此时的他,与“可爱”分毫不沾边,无论是热力灼人的坚硬身躯,宽厚坚实的肩背,还是精致隽美的脸庞,侵略性十足的眼神。
    碧绿的翡翠青梅垂落在眼前,来回晃荡,仿佛催眠师的怀表,能引人进入神秘旖旎的梦境。
    印在她眸中的他,既有着年轻男人独有的青春朝气,又不乏雄性荷尔蒙的吸引。
    梅衫衫看得十分清楚,并且深深着迷。
    “你……”她喃喃出声,又感觉不对,“……等等,干什么你?”
    水顺着他的肩头,滴落到她胸口,卫修顺手扯过搭在床沿的浴巾,胡乱擦了一把,又伸手开始脱起了她的衣服。
    “你衣服湿了,不脱掉要着凉的。”非常理直气壮。
    ……脱掉问题更大吧!
    梅衫衫慌忙去挡,可他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又不知是不是因为淋过冷水的关系,这会儿肌理似是烫得灼人,她慌乱之中不知道摸到了哪里,手下的触感全然不同于她自己的身体,又忙不迭地收回手。
    纠缠中,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大卫”,正在迅速地起身向她致敬,热情如火,意志坚定,英气十足。
    “我我我……”梅衫衫少有地卡了壳,脑中一片混沌,脸颊如有火烧。
    她清灵面庞透着绯色,表情无辜又失措,与衣衫凌乱,半遮半掩的惑人风情结合,这矛盾却又更显旖旎的风韵,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发狂。卫修蹭蹭她的鼻尖,粗喘着,笑声暗哑,“……你你你?”
    梅衫衫横他一眼。
    美人含嗔,别有一番风情。
    卫修扯过薄被,将两人盖住。
    不一会儿,她俏脸通红,眸中泛着一层水光,被吻得红肿的唇娇艳欲滴,轻喘着呢喃,不知是在邀请还是拒绝。
    “衫衫,衫衫……”卫修不住地唤着她的名字,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耳畔颈间,“宝贝……可以吗?”
    梅衫衫抱住他,感觉到吊坠被夹在他们的胸口之间,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可以呢?她如此喜爱他,愿意与他分享情人间最亲密的快乐。
    哪知她点了头,卫修却顿住了。
    明明已是箭在弦上,他埋首在她颈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须臾,翻身下来,拿被子裹住了她。
    “不行……没有,那个。”语气懊恼得像错失了几十个亿,“我没想到会可以……你会愿意……忘了准备了。”
    梅衫衫:“……”
    虽然语焉不详,但她领会到了那个是哪个。
    她说不出没有就没有之类的话。这种事情,万一中了招……她还没准备好,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尤其是生理上。
    可他看起来实在忍得辛苦,想到这个年纪的男人本就没多少忍耐力,她试探着问,“那……要不你在外面蹭蹭,别进来?”
    卫修:“……”
    “你想要我的命是吧?”他恶狠狠地瞪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我是男人!”
    梅衫衫无辜眨眼。
    都需要重申强调这么明显的事实了,说明她真的出了一个馊得不能更馊的主意。那她还是闭嘴吧。
    卫修合着眼睛,努力想要平复身体里四窜的燥热冲动。可她在身边,哪怕只是若有似无的馨香,都让他无法平息。
    正当他考虑再去冲冷水时,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从门缝下塞了进来。
    能接近这里的,只能是周伯。这种时候,他来添什么乱?
    卫修没好气地支起身子,朝向门口,正要吼他,余光却瞟见了地上的东西。
    薄薄的正方形箔片,中间鼓起圆形的轮廓。
    紧接着,门缝下陆陆续续地又塞进来一个……两个……三个……
    一共七个。
    随后是由近及远离开的脚步声,显然是故意发出的,让里面的人知道他已走远,直至下了楼。
    卫修有种去捡就输了的感觉。然而身后,他能清晰地感到她温软娇躯的温度,离得很近,显然也半支着身体在看向门口。
    他一咬牙,跳下床,飞速地全捡了起来。
    ……
    梅衫衫上楼去找卫修的时候,明明刚过午睡的时间没多久;待到下楼时,天已经全黑了。
    当然,她中间睡了一会儿,不然真的受不住。不过她充分怀疑,自己睡着的时候,他也没闲着。
    男人真可怕。
    舒服倒也是很舒服,但是……
    这个年纪的男人,那份好奇,那份热情,充分激发起来时,那源源不断的精力……真的很可怕。
    卫修却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顾忌着她的身体,他不敢太过放纵,不时停下询问她的感受。即便如此,他仍是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仿佛饥渴已久的旅人终于抵达了那片梅林——
    不是“再坚持一会儿,前方有梅林”的望梅止渴,而是切切实实地身处其中,品尝到那娇嫩多汁的甘美,稍稍缓解了一丝干渴。
    体贴的周伯早已把晚餐备好了。
    卫修腻在梅衫衫身边,连饭都要从一个碗里吃,不时投喂她,或者偷吻。
    “……你吃你自己的不行吗?”梅衫衫无奈。
    从刚才在楼上到现在,他一直缠着她,几乎都没离过!又不是连体婴……
    更深层次的交流过后,卫修的脸皮厚度像是突飞猛进,毫无障碍地摆出失落脸,“宝贝你嫌弃我了……是不是想抛弃我?用过一次就丢……”
    “不止一次好吗?”梅衫衫刚反驳出声,又意识到不对,“你……”
    卫修瞬间得意。
    男人嘛,总是以这种事情上的雄风为傲的。
    梅衫衫腰酸腿软,偏不爱看他得意,轻哼一声,“一次也没多久……”
    “那只是第一次!”卫修立时羞恼,“男人第一次都那样!快点给我忘掉——我后来难道还没有证明过我的能力吗?”
    桃花眼眯起,手威胁意味十足地在她腰间流连,“不然……再来证明一次?”
    “……不要了不要了,”梅衫衫果断认输,“我们家大卫最厉害了,不需要证明,完全不需要!”
    “哼!”
    ……
    情到深处,极尽缠绵。
    而城市的另一端,酒店房间里,云收雨歇的两个人,却各自穿衣梳妆,仿佛欲望都在方才的激情中消磨掉,压力得到纾解,又回归为冷静的成熟男女。
    “你的前妻,听说和卫三打得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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