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不死,她是真的不放心,谁知道皇上会不会一时抽风,将皇位留给萧翎呢。
    这次,这次一定要中,皇后心中念道。
    六皇子对萧翎的生死不似皇后这般在意,他注意的是别的地方,于是同皇后道:“要说我这五皇兄还真是受宠,我们兄弟几个,能让父皇担心成这样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皇后不屑道:“一个注定活不长命的,就是受宠也受宠不了多久了。”
    “知道是知道,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六皇子笑道,“不过这次消息可算是大快人心,不独咱们这儿,别的宫里肯定也是拍手称快的。我的那几位哥哥,素日里装的一个比一个兄友弟恭,现在恐怕也装不了了。”
    别的皇子那儿怎么样,暂且是不知道了,只是六皇子和皇后是真的满心里再期待着,倘若下一刻就能听到萧翎暴毙的消息,那就更好了。
    与此同时,被迫守在成王府的诸位太医们也已经存了与成王一同去了的心思了,只希望到时候不要累及家人。
    上午,一碗汤药灌下去后,成王吐了一口血,脸上甚至已经有了血气。
    太医们还以为这是好转的迹象,想着小名应该保住了,可到了下午,成王的脉象又急转直下,太医们惊慌失色,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让人留了一口气。
    当晚,皇上守在萧翎身边,太医们也战战兢兢地在一遍看着,唯恐出了什么事。
    可直到第二日,萧翎还是没有转醒,皇上撑了一晚上,如今脸上也是一脸倦意。德公公站在一边,有心说几句话,可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皇上已经避了一天的朝了,若是今儿再不上朝,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事。可是他也知道,不管说什么,皇上也不会听的。
    德公公垂头丧气地站在那儿,阿遥盯了半晌,最后还是走到皇上跟前。
    “皇上,您回去吧。”阿遥忍不住劝道。
    皇上盯着阿遥的脸:“阿遥,你……”
    皇上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萧翎,又看着阿遥,面上忽然生出一丝期待,一丝不安。
    阿遥心里那点犹豫,其实早就没了,只是眼下人太多,她不好行动。如此想着,她冲着皇上点点头,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示意。
    皇上叹了一口气,忽然蹲下来,将阿遥抱了抱:“阿遥,交给你了,朕明日再来。”
    “去吧。”阿遥故作轻松。
    皇上没有问阿遥到底有什么办法,也没有问她之前为何不出手,其实,只要阿遥能点个头,皇上就已经很感激了。
    当下,皇上让这些太医退下,他自己也带着德公公,坐着轿子,稳稳地往皇宫里去了。
    德公公一头雾水,不晓得皇上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内室里,阿遥摸了摸萧翎的眉头,将被子往上盖了盖。唉,那什么明一大师,可真是坑惨了她。
    阿遥心里一横,提着裙子将门阖上。福公公也被赶到了外面,只是他心里也忐忑着,焦急不安地往倚在门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终于有动静了,却不是阿遥,而是王爷的声音。
    福公公心里一咯噔,立马就破门而入。只见床榻之上,王爷已经整个清醒了过来,甚至还从床上坐了起来。
    “王,王爷!”福公公一声长唤,“您,醒了?”
    福公公这话还透着一股不确定。萧翎揉了揉脑袋,愣了一会儿,方问道:“阿遥呢?”
    福公公四处看了看,结果,竟然完全没有瞧见阿遥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有罪,我不该拖到这么晚的,周末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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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
    福公公也没有多想, 道:“姑娘方才还在屋子里呢,这会儿却又找不到她人了, 想是累了在哪里休息也未可知。这两日王爷您昏睡, 不仅皇上日日担心着,姑娘也一直没心思睡觉, 早就困了。”
    福公公从不担心阿遥会有什么危险, 实在是她太厉害,也太会折腾人了, 倘若真的遇到什么不测,倒霉的也会是对方。
    萧翎听了, 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是一直没有醒, 可也并不是没有知觉的, 张院正来的时候,父皇来的时候,他都是有意识的, 甚至连几位太医给他灌猛药的时候,萧翎也是知道的。方才他确实感觉到阿遥在身边, 可是睁开眼睛想同她说话,人却不见了。
    萧翎有些担心,索性掀开被子准备下去找一找。福公公慌了, 赶紧上前拦了一把,将萧翎拦住了。
    “王爷,您现在感觉到底如何了?”
    萧翎不悦地蹙眉,将福公公的手拂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福公公很想相信这话, 可是他又不是太医,也看不出王爷到底好没好。保险起见,还是说道:“王爷,虽说您现在醒了,可是身子到底还是虚着的,几位太医就在外头,奴才让他们进来给您把把脉,也好让大伙儿都放心些。至于姑娘,晚些时候去找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奴才也没看她出过屋子,定时躲在哪个边边角角里了。”
    说完,也不等萧翎点头示意,直接走到门口处,将门打开,让人唤太医进来。萧翎再想阻止,已经晚了。
    福公公这行径已经有些越矩了,可他没办法啊,总不能叫他眼看着王爷下地,谁知道王爷到底好没好啊。他劝不了,只能盼着太医说两句。
    没一会儿,张院正带着两位老太医进来了。三人见到萧翎,俱是惊讶地不得了。明明刚才还只剩一口气的人,现在竟然醒了,不仅醒了,还坐起来了。
    张院正几个稀里糊涂的,有点难以置信。
    三人里头,张院正最先反应过来。他对萧翎行了一礼,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如今既已经醒来,那便是脱险了。”
    余下二人也连忙道喜。
    福公公顺势道:“我们王爷才刚醒过来,还请几位太医给王爷看看,瞧着是否是大好了。”
    “是该如此。”张院正点点头,立即上前,“请王爷伸手,下官给王爷切脉。”
    萧翎没有拒绝便伸出右手,他有些不耐烦,只想赶紧打发了这些人,免得他们在这里耽搁着,自己也不好找人。
    张院正诊了少顷,面上露出惊疑的神色,惊叹道:“怪哉怪哉,王爷竟然真的大好了!”
    他盯着萧翎,很是不可思议。余下两位老太医也赶紧围了上来,又切了一次脉,结果同张院正无二。
    “这简直是神迹,须知,王爷的身子本来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了,结果不到片刻,就恢复了完完全全,连旧日里残余的毒也给解了。”
    福公公喜不自禁,忙问道:“当真?张院正,二位太医,王爷的毒真的解了,以后也不用再受病痛之苦了?”
    莫说是福公公,就连萧翎也紧盯着张院正。张院正被看得平添了几分压力,赶紧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确实是这样的,王爷以后再也不用为病痛所烦扰了。不过这事说来也确实奇怪,怎地就突然……”
    若说什么老天相助,张院正是不相信的,他更愿意相信王爷是吃了什么不同于俗世的灵丹妙药的。谁都知道成王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皇上派人找到什么灵药,刚好赶在这档口给王爷服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原本还好奇怎么皇上竟然回去了,半点不担心的样子,若是找到了灵药,那就说得通了。
    福公公沉默了,其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才进了屋子,骤然看到王爷没事了,心里只顾着高兴的,旁的竟然一点都没有多想。如今再仔细回想一番,联想到阿遥之前的举动,福公公忽然猜到了一些,但是又不确定。更何况,这种事本来就不能同外人说。
    反倒是萧翎,最是淡定不过了,微微笑了笑,同几位太医道:“说起来,本王能醒,还得多亏了几位太医。待来日回禀了父皇,定会给几位太医讨赏的。”
    张院正惶恐道:“王爷过奖了,下官几人开的那药,实则并没有多大的用处。王爷将功劳放到下官等人身上,下官等实在是受之有愧。”
    张院长虽在太医院极有地位,可他也有自知之明,今儿成王殿下能醒,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若是就这样认下了这份功,那也太厚脸皮了。
    “本王说是张院正救的,就是张院正救的,错不了。”
    “可……”
    “没有可是。”萧翎冷冷打断,“便是外头人问起了,也该说是您几位的功劳,张院正,可知晓了?”
    张院正这才听懂了萧翎的画外之音。正是听懂了,心里才和缓了许多。确实,与其把这功劳推到莫须有的灵药上面,放在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身上,显然更加方便一些。当然,也免去了成王这头的麻烦。
    张院正想通之后,不再排斥这说法,反而坦然道:“如此,下官便多谢王爷了。”
    “好说。”
    萧翎正想让几人退下,福公公却又突然问道:“张院正,冒昧问一句,王爷大病初愈,是否还要在床上歇息几日?”
    张院正道:“这,歇息一些时日自然是好的。王爷这回能醒过来,也是侥天之幸,不过这昏睡三日,多少也伤了身子骨,需得静养着。”
    看着成王不悦的脸色,张院正知晓他定是不乐意了,想了想,又在后面补充道:“不过,也不用太过小心。”
    “多谢张院正相告。”福公公很是感激地躬了躬身。
    张院正连连避让,见没有什么好交代的,遂又领着两位太医下去了。
    张院正走了之后,萧翎也将福公公赶走了。福公公走之前还想再说两句的,他甚至跟王爷保证了,说一定将阿遥找到带回到王爷身边,可萧翎还是不听,硬要将他给弄走了。
    福公公只得惆怅地走人了。
    萧翎起身,扶着床边渐渐站稳。纵使他不愿意承认,可是自己现在确实差了些。萧翎略缓了一些时候,这才开始慢慢走了起来。过了最初那段不适应,后来走得就舒畅许多了。
    方才屋子里这么多人,又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若是阿遥真的在休息,定会被吵醒的。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萧翎担心的同时,又忍不住地开始疑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内间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阿遥的人。
    萧翎怕她又变成了鱼,换了个方式,直接找有水的地方,可找了许久,连茶盏里都看过了,仍旧没有阿遥的影子。萧翎站在原地,须臾,忽然记起了一处。
    萧翎转过了身,直直地走向浴室。
    掀开外头的帘子,萧翎尽量快步地绕过屏风,走到浴池边。抬头一看,便怔住了。
    水池边,散落着衣裳的碎片,有的浮在水上,有的已经沉浸在水底了。
    白玉池中间,半趴着一个昏睡的俏佳人,鼻若悬胆,唇入朱丹,眉目如画,肤若白雪,精致地不似凡人。
    不过于萧翎而言,容貌肌肤倒是其次,反倒是水里那或隐或现的长尾,潋滟非常,正是他所熟悉的。
    这是阿遥,他不会认错的。萧翎知道阿遥不是凡人,经过这么多次,他早已经处变不惊了。就是阿遥突然之间长大,萧翎也只是惊讶了一会儿之后就接受了。
    他蹲下身,轻抚了阿遥头上的菱印。若是这样,那一切便解释地通了,为何四皇子派人在去湖里找东西,为何他回府之后还念念不忘。
    这小怪物,倒真是会给他惹事,难怪当初他问起这件事的时候,阿遥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是想瞒着自己么,还是没想好要怎么说?萧翎轻笑了一声,动作轻柔地将她脸上的湿发抚到一边,露出一张娇俏的芙蓉面来。
    目光落到阿遥细白的脖颈上,萧翎动作募得一顿。
    他记得,上次阿遥落水也是没有衣裳的,衣裳都爆开了,一如眼下这般。那四皇子见到她的时候……
    萧翎眼色开始不善起来。
    忽地,又是一阵白光闪过,萧翎被刺地睁不开眼。待白光散去,再看阿遥的时候,她又变成胖乎乎的小阿遥了,和方才的模样,相差甚远。
    萧翎是笑,也不避讳,直接将她从池子里抱起来,拿起边上的干净白布将给她擦拭了一番,接着毫不意外地看到阿遥又变成正常的小孩儿。
    那鱼尾,也不见了。
    有时候萧翎也曾想,是不是所有的鲛人都像她这样,遇水变鱼尾,待水干了又变成人。不过这事只怕是没有办法印证了,大齐之内,还从未听说过有鲛人的。
    所有的传说,都是从古书上流传下来的。阿遥能出现,也不知是上天注定还是怎得。
    回到内寝,萧翎将阿遥放到里头,便又唤人进来服侍。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好啦,终于写到这里了,王爷什么都知道了,撒花撒花。
    另外,我动动小手又挖了一个新坑,这篇更完了就更新坑。(我可是坑品极佳的作者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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