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无情自觉想了个明白,便也不再关注赢子临,只自己坐到榻上,将腿上的伤口也拭了药。
    等到他弄完双腿,赢子临脸上的烧红方才缓解了些,他扭扭捏捏地凑上前来,小声道:“我来吧。”
    鬼无情顿了顿,回头看他一眼,赢子临依旧眼神发飘,不敢与他对视,但依旧强撑着道:“你看不到后背,不方便,我来罢。”
    鬼无情犹豫了一二,觉着之前的血污都是赢子临帮他擦拭的,此刻再叫他帮忙涂个药,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大事。
    尤其赢子临此刻不自在的模样,又好笑又可爱,全然叫鬼无情察觉不出半点尴尬之感来,便只将药膏递过去了。
    赢子临这次的动作,可算是快了许多,他帮鬼无情上完了药,便拿了布巾,细细帮他包扎。鬼无情由着他,只叫赢子临莫要将他包成粽子便好。
    等到他们前前后后忙完,便已经是过了好一段儿时候。
    鬼无情的亵衣,亵裤,中衣,长裤等等,都已经被血浸得鲜红一片,全不能穿了。
    他包扎完身上伤处,可算是能松缓一些,只叫头发披着,大刺刺地露着身体,对赢子临道:“可能再借你一身旧衣?”
    这话他之前便说了一遍,但赢子临那时忙着帮他处理伤势,一时走不开,这时便也叫他没有衣裳可穿。赢子临见他这般模样,一时脸又红了,他强按着砰砰的心跳,道:“你稍等一二,我这便去取。”
    鬼无情只应了,赢子临又解下自己的外裳,叫他先遮遮身体,自己红着脸走了。
    他平日里不喜叫人服侍,衣物都放在卧房,方便他平日取用。赢子临大步流星回了休息的院落,自己翻了一身衣裳出来,又取了自己的亵衣亵裤,脸上忍不住更烫了一些。
    照理来说,鬼无情此刻没有衣裳可穿,他不过是借了友人一套衣裳,两个男子之间,这也全然不是什么大事。
    可一想到鬼无情最贴身的衣物,都是他曾经穿过的………他竟然已是控制不住地欢欣雀跃起来。
    这,这真真是——太对不起全心信任他的友人了!
    赢子临脑子里激烈挣扎:不叫鬼无情穿他的衣裳,难道要为他去取一件新的么?明明他平日里也不是吝啬之人,但此刻这个想法一出,却无端叫他心里不舒服了起来。
    赢子临到底未曾纠结太久,到了最后,他也只抖着手,将自己的衣裳带过去了。
    鬼无情对于他的激烈挣扎,自然是半点都不知道的。他见赢子临拿了衣裳来,便也毫不犹豫,只一件件地穿上了。
    赢子临比他稍高一些,身形也更壮实,他的衣裳,鬼无情穿起来,便觉得有些大了,只得把袖口,脚腕处,都缠得更紧些。
    赢子临为鬼无情取的,是套墨青色的武装,他见着鬼无情如今的模样,一想到他贴身穿着的衣裳,脸上便烫的不成样子,只压着阵阵强烈的干渴感,强做镇定道:“你到底生了什么事,怎么受了罚?”
    鬼无情见他提到这茬,略犹豫一二,便也将事情全盘说与他了。
    赢子临听完了,心中的莫名心绪便彻底散了,他紧紧皱着眉头,道:“那这也不能怪你——谁知道他们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鬼无情只微微摇头。暗卫的职责本便是保护主人,完成任务。便是做事的时候生了意外,也是因为他们未曾准备周全,能力不足。
    这次能叫那宫人放出烟花,的确是他的不是。这事儿在暗卫看来司空见惯,但赢子临却是不太能理解的。
    鬼无情也怕他说的太多,惹了皇帝生气,只道:“陛下派来的那些人呢?”
    赢子临见他无心多说,便也只能忍着转移了话题,跟着道:“我将他们派出去了,搜寻城门处的地方。”
    “………………”
    鬼无情道:“叫回来。”
    赢子临愣了一下,竟然显得有些傻乎乎:“啊?”
    鬼无情道:“你应是未曾见过他们,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此刻你不该守着城口,而应先逼他们出来。”
    赢子临对追踪一事,的确毫无经验,他此刻只跟着鬼无情走,应下声,随后放出鸽子,去唤那些人回来。
    鬼无情转手准备把他弄脏的地方都收拾了,却被赢子临拦了,手拉手,牵着他重新换了地方。
    赢子临道:“既然是陛下下的命令,你我专心做事就好了,这些杂事,便交给仆从来做罢。”
    鬼无情被他拦了,也不坚持,只被他拉着走了。
    两人重到了赢子临的卧房,便见到他床榻上乱了一片的衣裳,赢子临顿时又红了脸,他把衣裳团了团,快速塞到床榻里边去,方才叫鬼无情在一边坐下,道:“这事儿难办,你我先制个计划罢?”
    鬼无情假装没看见他脸上不自在的红晕,顿了顿,只道:“先看人。”
    知道了这些人的长处,才能用到地方,鬼无情干了这么多年的暗卫首领,最会指使旁人。
    赢子临只听他的,此刻没了事情做,他只怕鬼无情无聊,道:“我房里还放着几本书,你要不要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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