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其实我们都猜错了。刚开始微臣看到屋顶上有屋瓦断裂的痕迹,还以为有人拿着水桶从上面倒水,因为太重导致屋瓦断裂。但这点不成立,因为这样做,会被人看见。所以微臣又四处调查,仔细琢磨,连藏书阁周围都走了一圈。微臣发现同一棵树,有一根树枝掉叶掉的十分厉害,而且都是新鲜的嫩叶。这就说明掉叶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微臣就好奇,人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皇上急着追问。
    卫光华继续往下说,“因为他只是想借助树枝玩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弹弓!”
    说到这里,卫光华领着所有人到那棵树下,并且亲自演练,把这根树枝往后弯,再松手,一定会有反弹作用,到时候整颗树都跟着摇晃,树枝就会刮擦到屋瓦,导致屋瓦碎裂。
    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卫光华继续往下说,“这个时候人们会听到声音,但不会多想。因为当天下雨的确有风,虽然风不大,但是人们急着救书就来不及多想风到底大不大能不能吹动树。他们只是看见树动了,就以为风很大。其实这只是个暗号,是在告诉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帮忙清理现场,并且帮助领队完美脱身的人。”
    “那个人是谁?”
    “是皇上招的江湖郎中,血隐子。”卫光华很肯定的说。
    皇帝和一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表示不可思议。但卫光华却说的很肯定。
    “只有他能自由出入皇宫,且在药膳房有拿走绿矾的记录。他的光明正大的理由才让人不容易产生怀疑,殊不知,这就是盗窃的另一种高明手段。而且之后,微臣也找到相关人证,证明当时的确看见过此人的踪迹。”
    说着,卫光华又把人证抬了出来。
    来的是几个小太监,并非药膳房的人,但也都看见了,“奴才无意中路过时,确实看见血隐子了。他的大名如雷贯耳,相貌也众所周知。奴才就寻思跟他搭个话,说不定能借机高升。谁知道人家对奴才爱理不理,奴才心中愤恨,打算跟踪他,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证据,揭发他,报这爱理不理之仇。”
    “所以,”卫光华又继续说,“他也是其中之一的策划者。微臣这会又有人证又有无证。微臣儿媳钟水月又在那间茅草屋找到了相关碎纸,就足以证明他当时在场,并且帮着一同清理现场。所谓的现场就是那屋顶。因为树枝飘零容易落在屋瓦上,他就扮成修葺师傅上屋顶修葺,趁机检走了树叶。直到有人说要保留现场证据时,他才没把碎裂屋瓦带走,只是带走了落叶,误导了不少人。”
    “精彩,精彩!”皇上龙颜大悦,拍掌叫好。
    其他人也跟着鼓掌,卫光华心里松了口气,低头细细擦汗,要说起来这起案子还真是险胜,差一点就破不了落大罪。所以对于皇帝的赞赏,心里还是很忐忑的。
    不过皇帝的确不是简单的赞赏,赞赏完了还有些责备,“既然爱卿已经破获了一切,是不是该想办法把那个血隐子给朕抓回来?”
    “臣,臣,一定竭尽全力。”
    卫光华心事重重的接下了。
    皇帝没再多说,遣散了众人,自己也回去了。
    这件案子因为血隐子的出逃,以及领队的畏罪自杀,导致无法告一段落。因为整个审讯过程,他都没有交代幕后受官的大官是谁,谁在背后搞鬼。
    领队没说出来,自杀了,这件事还没有问。皇上要求卫光华留下来继续查下去,而他府伊一职就由卫长风暂代。
    卫长风来时是偷偷来的,自然在宫里做了一番乔装打扮,此刻公公带着圣旨去隆里县宣旨,要是让公公知道卫长风擅离职守又是一宗大罪,所以卫长风不得不先走一步,让钟水月留下来拖住公公。
    宣旨的是张公公,那张公公自从给皇上张罗各种美味之后,直接上升成了御前太监,是大总管了,这举手投足间,气势十足。
    钟水月看见张公公,故作偶遇,上来打招呼。
    “张公公,您这是要去哪呀?”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公公我委屈
    “去传旨呀,皇上说了让县令卫长风暂代府伊一职,我得赶紧把这事告诉他,耽误了功夫,咱家可就要受罪了。”
    “不急,不急。公公,您听我说,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无法忘记你容颜,然后我就出了把力,给您换了个活,结果你就高升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钟水月干笑着说着一些肉麻有不着调的话,听得张公公一阵鸡皮疙瘩。
    但不得不说这一切的确都是她的功劳,张公公对她,态度也改善了好多,不仅看她也得看皇上颜面,好歹是皇上的御妹,自然不能怠慢的。
    “钟姑娘,咱家知道,咱家能有今天的确是您的功劳。您功不可没,若是您跟咱家讨功劳,改日,我一定请你痛痛快快喝一场。不过现在,我得办正事去了,去晚了耽误事,皇上还得责怪。我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就保不住咯。”
    张公公十分心疼自己。
    钟水月却死活不让走,“哎呀,公公,传个旨的功夫能有什么大事。再说了,您实在不行交给我吧。卫长风是我夫君,您把圣旨给我,我交给他也是一样的。到时候出了问题,您怪我不就好了?”
    “真的?”公公拈花一笑,笑得十分奇怪。
    “那还有假?”钟水月也学着拈花一笑,也不知道哪里笑得不对了,那公公突然绷脸,拒绝。
    “不成,不成!你是御妹,再多大的错也不会责怪你,我就惨了,只是个奴才。回头皇上气难消找我撒气,这个锅谁替我背。”
    “我背,我背。您把圣旨给我吧。”钟水月一脸殷勤。
    张公公却一脸一丝不苟,“不成,我不同意。”
    钟水月情急之下嚎啕大叫,表示有委屈要说,“公公,公公,我委屈,你要替我做主啊。”
    “有什么委屈跟皇上说去,咱家真的还有事,得先走了。”
    张公公此刻脸色已经从不悦变成嫌弃了。
    但是钟水月打定主意不让他走,岂会听他三言两语就了事了?见其还想拔腿,直接抱住他的大腿,干嚎起来。
    “那可不行,皇上日理万机,有很多国家大事要处理。我若是为这么点小事找他,怎么好意思呢。再说了,公公好不容易伺候好了皇上,皇上高兴了,您也高兴。若是皇上因为我的事烦恼,到时候公公送什么美味他都食之无味了,您这位置可就悬了。而且,让我受委屈的人又在您的管辖范围内,您说您不给我出头,让我跟皇上说,皇上知道了只会怪你管教不利,您这位置一样做到头。要不要帮我出头,就听你一句话吧!”
    钟水月已经拿他的宝贝位置做威胁了,张公公就是有再十万火急的事也得停下来搞定。
    “哎,好吧,我的姑奶奶,那您就说吧。谁欺负了你,咱家替你教训去!”
    于是乎,钟水月故作哀怨扭曲着脸,把张公公生拉硬拽的带到某处。
    一进门漫天席卷而来的屎臭味把张公公熏得够呛,差一点就吐了。只不过钟水月眼疾手快,就在他干呕的时候飞快的抓起张公公的手捂住他自己的嘴,张公公吐也吐不掉只好又吞了下去,缓和了一会才适应。
    “姑奶奶,你确定得罪你的人在这里?”张公公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钟水月是在耍他。
    但对方却很认真地表示就是如此,自己并没有耍诈的意思。
    张公公没办法,只好忍着各种臭味继续往前。一直到了里面,看见了无数便桶,以及便桶堆里正埋头苦干的一位小公公。
    那小公公不小心打翻了其中一只,结果里面的东西显露无疑,张公公受不了直接吐了。钟水月也没扛住吐了个稀里哗啦。
    屋子里管事公公看见了,骂骂咧咧的走出来。结果先看到的是张公公和钟水月,然后惊讶的连手里提着的金龙便桶都掉了。
    “张公公,您,您怎么来了?里边请,来呀,我给您沏茶。”那公公满脸堆着笑,飞快的把刚才那张怒脸收了回去,只是目光看见钟水月时,不明所以的他还一脸茫然。
    “不了,不了,你这里这么味,我哪里吃的下去……”一说吃,他又忍不住想吐了,最后没办法,拉着管事公公到外面说去,尽管外面还有些这种味道,但是总比近在眼前好些。
    进入此宫就像是进入大型粪坑一样,还是出去说好些。
    于是三人就在外面说,“公公,咱家可是听说了,你欺负这位姑娘了,你让她在这里刷便桶了?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可是皇帝的御妹,你让皇上御妹在这里刷便桶,你这脑袋是要是不要?”
    “什,什么?你是皇上御妹?”管事公公听到这里吓了一跳,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就是没回过神来。
    张公公眼睛一横,打落了那公公指指点点的手,不悦道,“知道是皇上御妹还指指点点,你这脑袋真是不想要了!”
    那公公吓得脸色煞白,双腿瑟瑟发抖,赶紧下跪给钟水月道歉。
    “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奴才狗眼看人低委屈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啊!”
    公公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个劲的希望钟水月恕罪。
    钟水月本想说些什么好,但一想到这位公公为了讨好皇上在便桶上也是独具心思,想想也挺可怜,就不忍心再惩罚了,只是口头上教训了几句。
    “哎,公公啊,以后说话做事多动动脑子。这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蛮干的人,只有聪明人才能一步步往上爬。”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故意指了指张公公,示意其向张公公学习。
    张公公虽然很不喜欢别人指指点点,何况自己往上爬爬的名正言顺又不是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被钟水月这一指好像自己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张公公有些不悦,但也因为对方是御妹,他根本不敢反驳,只能忍下了。
    那公公顺着钟水月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张公公,而后低着头不说话,心领神会便可。
    第三百一十六章 姮好是个什么鬼封号
    钟水月又继续往下说,“虽然呢,刷便桶是所有人都不耻的事情,感觉这是低级的活。但人吃五谷杂粮,谁能免得了吃喝拉撒?所以嘛,这样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就算是,那又如何?别人可以看不起,但你不能,你是干这份差事的,你若是看不起,那就是看不起自己了。所以,既然你在干这份活,那就得好好看,干一行爱一行。干的好了自然前途无量。还有,不要蛮干,动动脑子,有时候便桶上贴上人名,方便辨认。还有不要欺负新人,万一新人有朝一日凤凰腾达,你就等于树立了一个敌人。别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在皇宫里,一切不可能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她又指了指张公公,一个药膳房的管事,突然就成了大太监了,这不就是奇迹嘛?
    张公公不悦的甩了甩手,示意钟水月不要再指点自己了,他真的要咆哮了,内心里已经愤怒了第二遍,咱家没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钟水月却不以为然,继续往下说,“顺势而上是本能,安守本分是本职,缺一不可。你可要记住了!”
    那公公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姑娘说的既是!”
    钟水月这才心满意足的拉着张公公出去,算算时辰,应该过去三个时辰了,卫长风快马加鞭也驶出好一段路了,这个时候张公公出发,应该追不上了吧。
    钟水月安心的舒口气,让张公公去忙吧,自己则再转一会。
    “这会你总算没事了吧?”张公公气恼的看着钟水月,因为憋着气,腮帮子鼓鼓的。
    钟水月看着青蛙一样的张公公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忍下了,“没,没,没事了,没事了。您先去传旨吧。我自己玩会去。”
    张公公这才走,可刚走一半路,又有人急匆匆从后面叫喊,“张公公,张公公,等一下!”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无名小太监,既然是这种没靠山的人,张公公就直接毫不掩饰的发脾气了,“又有什么事啊!咱家已经很忙了,没空跟你扯皮,边儿呆着去!”
    小公公被这股气势吓楞了,刚迈开步子的钟水月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张公公发起脾气来还是挺吓人的,可以想到自己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就想要。
    小公公愣了愣,才想起有事要说,“张公公,皇上又有旨要传,听说张公公还没出宫,就让小的一路狂奔追上张公公。”
    说着,小公公就把圣旨交到张公公手里。
    张公公一看还真是圣旨,知道小公公是皇上派来的,才不敢再乱发脾气,态度一转,笑眼眯眯的问起。
    “什么旨意,传给谁?”
    小公公又被这大转变的态度吓楞了,言语还有些打颤,“是,是,是传给姮好郡主的。也就是皇上的御妹,皇上说既然都认了御妹,不给个封号,总是听人家一口一个姑娘的叫也有失体统,所以就决定赐个封号。”
    说完,小公公行了行礼,先退下了。
    张公公和钟水月一脸茫然,心想很好郡主是个什么鬼封号,皇上敢不敢再胡扯一点?好吧,一想到他是皇上,任性起来随便弄个镶金的人偶都能当令牌,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钟水月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默认了,尽管封号有点难听,好歹也是个郡主,这就好了。不过,皇上怎么知道有人总是叫她姑娘,这是不是意味着刚才的一切他都知道?
    好像也是,否则怎么如此及时的叫小太监送圣旨过来,我去,想不到一个小屁孩子心机这么重?
    不过,他是皇上,试问天下哪个皇上不心计重的?这么一想,钟水月感觉自己不能再以看待小屁孩的眼光看待他了,因为他不是,他是皇上。
    钟水月正冥想之际,目光一抬,迎面对上张公公那张殷勤满满的眸子,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张公公,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不是要传旨嘛,还不快去?”
    张公公哪里不懂这些,方才小公公的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皇上时时刻刻盯着,他可得罪不起这祖宗。
    “郡,郡主。皇上既然都已经下旨了,那您就接旨吧。”
    “不行,不行,不行!”钟水月故作为难的摆摆手,“那可不行,公公手上还有另一道十分重要的圣旨呢,要是耽误了您传旨,回头我就得担罪名,您还是先去传另一道旨吧。”
    “这不是您近嘛。您就在跟前,奴才只要把圣旨给您,这一道圣旨算是传出去了,奴才的重任也就轻了一些,还请郡主接旨。”
    “不,不,不,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我这份后到,您就先去传前一份吧。等您回宫的时候再把我的圣旨给我就成!”钟水月继续装深沉,其实内心里都快笑岔气了,尤其是看到张公公一阵红一阵白的脸,以及都快抽筋了的眼睛,就感觉无比痛快。
    张公公都快急哭了,“哎呦我的小祖宗,要是回头奴才入宫,您又出宫了,奴才不还得再跑一趟。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老奴吧。”
    钟水月看他真的快哭了,才决定不再逗弄,走过去接过圣旨,“好吧,好吧,我呀就不给你添麻烦了,这道圣旨我接了,您现在可以去传另一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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