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岚笑,“我必到,只是那些小事你再提就外道了。”
    “我也没想多提,平岚你不知道,你要是个坏人就好了,你这么厉害,还是个好人,每每见你都叫人嫉妒。”
    平岚一笑,“能叫秦探花嫉妒,我可是与有荣焉。”
    “特别的嫉妒。”秦凤仪说着也笑了,还问了问老郡王的寿辰准备的如何了,要不要帮忙什么的。
    平岚听闻秦凤仪与他祖父同一天生辰,都觉着是难得的缘分。
    给平岚送过请帖后,秦凤仪又跑了柳郎中那里一趟,柳郎中的家很有些与众不同,他是文官的职司,家中却颇多刀剑枪戟,秦凤仪一进柳郎中的家都有些担心柳郎中会不会替侄子的爵位报仇啥的,反正,有用没用的想了一堆,柳郎中出来后,秦凤仪很有礼貌规矩的递上帖子,柳郎中接了,看后道,“秦探花是二月生人啊。”
    秦凤仪笑,“是。”
    “二月好,春暖花开的时节。”柳郎中尽管生的身量高大,不大和气的模样,但其实为人和善,请秦凤仪吃了茶,还与他说了不少话,便是待客,亦令客人有如沐秦风之感。秦凤仪心说,都是姓柳的,这差距可着人不小。看看柳郎中,再看看恭候府那一家子,真是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了。
    秦凤仪还问了柳郎中生辰何时,说等柳郎中生辰时他一定过来相贺。自柳郎中家告辞,秦凤仪回家还与媳妇道,“都是一个祖宗生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镜道,“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什么稀奇。”
    秦凤仪的生辰,他还给皇帝陛下写了张帖子,陛见时送给了皇帝陛下。景安帝笑,“好多年没人给朕送过帖子了。”
    秦凤仪眼中一亮,暗道自己聪明,他还跟皇帝陛下打听,“平郡王也是二月大寿,他老人家也没给陛下您送张帖子?”
    景安帝忍笑,就见自家探花那叫一个得意哟,景安帝就问他了,“不过是给朕送张帖子,至于这么得意?”
    秦凤仪道,“陛下有所不知,我以前在扬州都是正日子过的,可这在京城,谁晓得是跟平郡王撞了啊。他老人家过寿,我要是也正日子过生辰,哪里有人去啊,我就只有把日子错开了,你说,多郁闷哪。”
    “唉哟,你与平郡王是同一天生辰啊?”景安帝不愧与愉老亲家是嫡嫡亲的叔侄,俩人惊讶都是一样的。
    “是啊。”秦凤仪道,“我觉着,我以后几十年都不能正日子过生辰了。”
    景安帝笑,“你也正日子过呗。”
    “那得多冷清。再说,万一没人去,我岂不没面子么。”秦凤仪还想得挺多,景安帝又是一乐。秦凤仪还问皇帝陛下,“陛下,您收了我的帖子,那我生辰时,你去不?”
    景安帝连平郡王的寿辰都不会亲临,何况秦凤仪的生辰,景安帝想着秦凤仪一向天真,怕是不懂此间规矩,便道,“朕若是去了,怕你不自在。”
    秦凤仪忙道,“我自在的不得了。”
    景安帝笑,“朕不一定有空。”
    “人去不去的,其实也无妨。”秦凤仪道,“陛下,你知道我们民间有句俗话不?”
    “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看秦凤仪那小眼神儿,景安帝就知道没好事。果然,秦凤仪忙忙的道,“陛下肯定想知道,我告诉陛下啊。我们民间讲究,人不到,礼得到。”
    景安帝以为秦凤仪仍是一意要邀自己去给他过生辰,没想到,却是要自己送礼给他,不由大笑,“怎么,还要朕给你送礼不成?”
    “按理,我是不该收陛下给我的礼物的,不过,如果陛下非要给我生辰礼,我也不能拒绝不是?”秦凤仪还跟皇帝陛下介绍民间的寿辰都是怎么办的,秦凤仪道,“像陛下是长辈,我是晚辈。要是晚辈过生辰,不似宫里要给许多贵重的宝贝,我们民间,有寿桃寿面就成啦,一点儿不费钱。”
    景安帝笑,“你可真会想。”
    “原本我与平郡王撞了生辰,就是我把生辰挪后,您也想想,平郡王得是多大的场面啊,到了我生辰时,估计能摆上三桌酒就是热闹的。排场比不上老郡王就算了,他毕竟是陛下的老丈人。可是,陛下,咱俩也不是外人哪。咱们一样是亲戚,论辈份,我该叫您一声亲家叔的。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亲家叔。”
    景安帝险没叫这两声“亲家叔”给噎着,秦凤仪简直无师自通的跟人套近乎,他还一个劲儿的问,“是不是啊,亲家叔?”
    景安帝实在受不了秦探花这个“亲家侄子”,道,“来来来,下棋下棋。”
    秦凤仪看景安帝如此小气,心说,得不了寿礼,赚些银钱也好,秦凤仪自荷包里摸出张小额银票,道,“那就关扑吧,二十两。”
    景安帝一向喜欢与秦凤仪下棋,命内侍称二十两银子过来。景安帝发现,秦凤仪这棋艺大有进步,景安帝道,“又去你岳父那里翻棋谱了?”)
    秦凤仪得瑟地,“翻棋谱算什么本事,我去岁就悟了。”
    “悟了什么?”
    秦凤仪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景安帝挑眉,“这话有深意。”
    秦凤仪神秘兮兮的一笑,却是不多说。秦凤仪与景安帝连下三盘,输二赢一,尤其是赢的第三盘,五十手内占足了优势,纵景安帝拼尽最后一滴血,终还是输了秦凤仪一目半。景安帝大为惊讶,道,“还真是不得了。”观量了秦凤仪的棋路一回,景安帝道,“以往朕都说你棋路过于凌厉,如今倒是能收着些了。这一收,便见长进。”
    秦凤仪被景安帝夸得扬起下巴,端起香茶来吃一口,得意的笑,“这是臣去岁悟的。”
    “唉哟,你怎么又悟了?”
    “下棋跟做人一个道理。”秦凤仪随手将棋子分开,收到青瓷棋罐里,一面道,“先时也没悟,陛下不是叫我办了两件差使,我发现,做人虽要进取,但有句老话说,刚柔并济,也不是没有道理。还有一样,就是得眼光准。这手段还是其次,倘是眼光太差,再好的手段都没用。所以,这下棋,要以眼光为第一,技艺为第二。年前我与我媳妇下棋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以前她还偶尔能赢我一两遭,现在有输无赢,因为总是输给我,都不肯与我下棋了。”
    景安帝听得一乐,与秦凤仪道,“女人家,若是好强,你就装着输给她两次,哄她高兴才是。”
    秦凤仪道,“我也好想赢好不好?”
    “真是个孩子话。”景安帝带着一丝男人才能懂的心照不宣的笑意,道,“凤仪啊,这男女之事上,有时,输了,便是赢了。而有时,赢了,反是输了。”
    秦凤仪听着景安帝这话,觉着大有深意,可一时又不能明白。景安帝想着,要说秦凤仪伶俐,这真是他便是做皇帝这些年也见到的为数不多的极有悟性的孩子,且心性亦佳。可有些时候,秦凤仪或者因是家中独子,受宠长大,他又很有些孩子脾气,十分单纯。"
    景安帝看他这不解的模样,笑道,“你照朕说的,回去试一试就明白了。”
    秦凤仪果然回去就试了一试,第二日陛见朝皇帝陛下挤眉弄眼的,还悄声道,“陛下您真是绝了,您咋这样聪明啊?”
    景安帝含笑,“可见朕这主意不错。”
    秦凤仪露出个仿佛刚偷过油的小耗子的窃笑,只是笑不说话。
    景安帝看他那鬼祟样儿就猜到了什么,也是一乐。
    平郡王的寿辰终于到了,秦凤仪也带着媳妇去了郡王府道贺,李镜礼法上就是郡王府的外孙女,秦凤仪自然就是外孙女婿,他这去了,也有不错的位子,与过来道贺的宾客,认识不认识的,在一处说话吃酒。待得酒宴过后,秦凤仪也是留到了最后,方带着媳妇告辞。
    平郡王过寿,他又是陛下的老丈人,宫中自然有所表示,非但景安帝赏赐了颇为丰厚的寿礼,还有裴太后、平皇后,对平郡王的寿辰都有所表示,秦凤仪嘴上不说,心下羡慕的了不得。想着平家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名门,果然是显赫的很。
    秦凤仪还与媳妇说呢,“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赐我一两样生辰礼。”
    李镜凭他做梦好了,其实,秦凤仪也觉着不大可能了。他并不是初时来京城的时候,在翰林呆的日子长了,他也知道一些官场宫里的规矩。倘臣子生辰时,陛下有所赐,一般是近臣,或是股肱之臣才有的待遇。秦凤仪虽则与景安帝很亲近,不过,他资历尚浅,怕是陛下不会赐下生辰礼的。虽然秦凤仪很想要,不过,他当真没抱太大期望。秦凤仪没想到,他还当真得了景安帝赐的生辰礼。
    只是,并不是秦凤仪想的寿桃寿面之物,而是,一队侍卫。
    说来,秦凤仪觉着,自己这一年运道委实不好。
    先是前恭侯世子、今柳大爷着人害他,秦凤仪险没从马上摔下来,而且,自家爱马小玉也受了伤。现下还在家养伤哪。
    好在,这事儿秦凤仪也没吃亏。景川侯与谢少卿出手,把个柳大爷自恭侯世子之位上参了下来。秦凤仪自觉心胸宽厚,柳大爷被削侯府世子之爵后,秦凤仪就当这事结束了。
    只是,他觉着是结束了,柳大爷可不这样认为。
    秦凤仪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刺杀之事。真的,他先时一商户子,就是想有人刺杀,他身份上也有些不够格。如今官居翰林,终于勉强够格了。
    当然,这也足以说明,秦凤仪当真是把柳大爷给得罪惨了。
    秦凤仪自翰林回家,路上闻到一阵蛋烘糕的鸡蛋甜香,秦凤仪是个孝顺的孩子,知道他娘最爱这一口,就带着小厮们去点心铺子里买蛋烘糕了。
    抱着点心匣子出来的时候,真是谁都料想不到的,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人,一刀直接没入秦凤仪胸口。揽月当时都给这突如其来的刺杀给吓瘫了。他再机伶的人,也没遇到过这种真刀真枪的刺杀啊。不过,揽月的反应着实不慢,他立刻扑上前去却是被刺客一脚踢开,当然,刺客也只来得及踢这一脚,秦凤仪出门是带侍卫的。此时,侍卫已是冲上前与这刺客一顿打斗。
    揽月爬回来看他家大爷时,已是泪流满面,他亲眼见着那刺客的刀是没入他家大爷的胸口的。结果,他家大爷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了。秦凤仪先从胸上拔出刀,再摸出被刺
    出个白印的小镜子,心有余悸,“亏得有媳妇保佑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刺客:第一次这么想死。。。
    第175章 给陛下的谢礼
    说来秦凤仪吧, 当真是福大命大
    先时惊了马,倘是常人, 多有在马上出事的。不要说摔个半死, 就是直接小命交待了, 也不算什么稀罕事。结果, 虽则小玉伤的不轻,秦凤仪自己是油皮都没碰到半点。
    要说惊马之事还得看运道,如今更悬了, 这回,刀都捅到胸口了。连揽月都泪流满面准备哭一哭他家大爷了, 边儿上所有见着这一幕的人都觉着,神仙公子怕是性命难保。结果, 神仙公子拍拍土,从地上爬起来。刀自胸口抽出来,啥事没有。
    当然, 这不是神仙公子有什么刀枪不入的本领, 便是武将, 不穿铠甲也没有护心镜啊, 神仙公子不是, 神仙公子怀里就揣着把小镜子。结果,小镜子救了神仙公子的性命。
    秦凤仪的侍卫也是花大价钱雇来的,虽不是一等一的高手, 也有些个功夫,一群人围攻, 很快就把那刺客给逮住了。秦凤仪过去给那刺客两巴掌一记窝心脚,细瞧此人,
    觉着面儿生,问,“我根本不认得你,为何杀我?”
    刺客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大骂秦凤仪,“你这等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放屁,我奸佞谁啦,你就诛之?我奸佞你啦!”秦凤仪与这刺客也说不上啥,这一看不是大刑伺候就不会招的,直接让侍卫把人送大理寺去了,大理寺这会儿也落衙了,但见是秦探花着人送来的刺客,还捅了秦探花一刀的,大理寺当下不敢怠慢,立刻将人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秦凤仪回家说到此事,把家里人吓得直哆嗦,就是一向镇定的李镜都变了颜色。秦爹秦妈更不必说,秦太太连忙拉着儿子上下检查了一回,秦凤仪道,“娘,我没事。多
    亏媳妇送我的小镜子。”把小镜子拿出来给家里人看,秦凤仪摸了摸那被刀扎出来的白印道,“就是可惜留下了个印子。”
    李镜道,“这有什么可惜的,明儿我更送你一把更好更结实的。”
    “我不要新的,就要这把。”
    秦太太没听出儿子话中情义,心下却是觉着儿媳妇简直就是儿子的福星啊,秦太太这会儿也顾不得想儿子儿媳妇这定情信物咋这么肉麻兮兮的,拉着李镜的手就感慨起来
    ,“自从阿凤遇着你,突然知道上进了不说。如今,更是你送他的镜子救了他的性命,媳妇,你就是阿凤的福星啊。
    秦老爷也道,“是啊,这事儿多悬啊,要不是有这镜子,再穿多厚的衣裳也挡不住刀啊。”
    秦老爷摸摸儿子的头,“我儿有福啊。”!
    秦太太道,“有福也得自家留心啊,老爷,咱们去买套金丝软甲给儿子穿吧。”
    “也成,那东西穿里头,人也看不到,还保平安。”秦老爷很赞同此事。
    秦太太又与李镜道,“媳妇,咱们明儿就去庙里烧香,阿凤这回幸而无事,都是庙里菩萨保佑啊。”
    李镜也应了,不过,李镜先打发人往谢少卿府上递了个帖子,谢少卿在大理寺当差,请谢少卿帮忙留意秦凤仪这事儿。这也忒邪性了,无冤无仇的,认都不认识的人,突
    然冲过来给她丈夫一刀,要不是她丈夫每天将小镜子揣怀里,现下焉能有命在?
    李镜道,“非但相公出门要当心,父亲母亲你们出门也要当心才好。”!
    “是啊,多买几件金丝甲,买上四件,咱家一人一件。”秦凤仪还与李镜道,“也着人跟岳父说一声,叫岳父大舅兄的家里人出门当心些。”
    李镜又打发人过去。
    结果,一盏茶的功夫,李钊亲自过来了,问秦凤仪遇刺之事。一般来说,能遇刺的,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啊,秦凤仪这七品小官儿,竟然遇刺了!
    李钊一下子就想多了,私下问秦凤仪,“你还记得你那梦不?梦里是不是被人捅死的?”
    秦凤仪自己都没想到今日之事是不是与先时的“梦境”有什么联系?想着大舅兄的脑子果然好使,秦凤仪摇头,“不是,梦里根本不是叫人捅死的。”
    李镜问,“那是怎么死的?”
    秦凤仪不想说,李镜与他道,“事关生死性命,现下咱们都成亲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也想想,倘你有个好歹,我可如何是好?”
    秦凤仪不大乐意地说道,“那你就改嫁呗。”
    李镜气的,都不想理这浑人,只是,毕竟事关这浑人性命,况,这家伙倘有个好歹,李镜岂不是要守寡了。李镜怒道,“我要是改嫁,当初就不会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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