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幕尘脸上自信,嘴上却谦虚道:
    “承蒙有铭兄几人的关照,儿子在学院才没能犯什么错。”
    齐有铭几人自然都笑着摆手否认:“舒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先生的得意弟子。”
    舒幕尘和舒意东心里都很自豪,他们笑得越发开怀,却看到齐有铭几人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往女眷饭桌上撇,还带着一丝心不在焉的意味。
    舒意东以为他们有人看上了自己的某个女儿,这几人身份都很不俗,若是能结亲更是乐见其成,他心中得意,就更想给自己长脸,于是开口道:
    “幕尘,今日为父下朝,王侍郎得知你要回来,一直拉着为父,怎么都不肯让为父走,就是要为父答应他,帮他向你这京城第一画仙求一幅迎松贺寿图。”
    舒幕尘脸色突然有些怪异,没想到舒意东竟然还不知晓自己被除了第一画仙明后啊,下意识的看向齐有铭几人,没发现他们脸上的异常,心下稍安。
    舒幕尘正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又不失面子的推脱,舒易烟已经愤愤不平的站了起来大声道:
    “父亲,您没听说吗,拜大姐姐所赐,哥哥已经不是京城第一画仙了。”
    舒幕尘脸一青,齐有铭几人也好奇的看着他,而舒意东则立刻站了起来,追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自带威严的锐利眼神一扫,没看到舒箐的影子,这才发现舒箐竟然不在。
    “管家,你没通知大小姐说今日在这用膳吗?”
    厅外待命的管家马上进来回话:
    “老爷,老奴哪敢自作主张,早已通知了大小姐,谁知道大小姐……”
    谁知道舒箐竟然敢不来。
    舒意东大怒:“混账,快把那孽、把大小姐叫来。”
    舒意东本想叫孽女,但顾及到有生客,硬生生的改口。
    “父亲,不知女儿又哪里惹您不开心了。”
    轻灵如同山间流水的悦耳声音从外面响起,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
    一道浅粉色身影跃入大家视线,舒箐娉娉婷婷的走来,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有些浅浅的柔和笑容,看到那笑容就感觉心里异常安宁。
    而最让人惊艳的是舒箐那一身浅粉色衣衫上绣着的瓣瓣落花,栩栩如生,舒箐走动间,衣裙摆动,上面的落花好似正徐徐飘落在地上而已,衬上舒箐没见的花瓣,就好似那些花瓣环绕着舒箐不断飘落,美得惊心动魄。
    齐有铭几人下午惊鸿一瞥已是念念不忘,如今再次近距离的看到舒箐,只觉得心一瞬间被什么填充满,再也关注不了其它,满心满眼都是此时舒箐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舒易烟几人看到舒箐身上的衣服,嫉妒的直搅着手中的帕子,她们也好想穿那身衣服,如果她们穿上那身衣服,一定比舒箐更美!!
    舒意东恍惚了一下,好似那一瞬间看到了尹清荷像自己走来。
    整个膳厅随着舒箐出现,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宁氏见舒意东的神色,心里恨意十足,都死了那么多年的贱/人,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个小贱/人来影响别人的家庭,她重重的干咳一声。
    舒意东等人回神,察觉自己的失态,马上板起脸质问道:
    “今日有客人前来,管家已经差人提前来通知你,你却故意姗姗来迟怠慢了客人,为父平日的教导你可有一句记在心里了!”
    舒箐一脸无辜道:
    “父亲,您冤枉女儿了,下人根本没说哪个时辰用膳,女儿只好根据自己平时用膳的时间过来,没想到已经开席了。”
    上一世,她也是被这样质问,但她怕惊扰了客人惹得舒意东更生气,只好默默忍受被冤枉,可这一世,她不会再委屈自己。
    第八十四章 :牌位少一个!
    “管家!”
    舒意东厉眼看向管家。
    管家心里一紧,他的确是故意让下人不告诉舒箐正确的开席时辰,就想着让舒箐被责罚。好报李嬷嬷被掌掴之事,因为他是李嬷嬷的姘头。
    若是以前,舒箐哪有这么伶牙俐齿,可今日却轻飘飘的躲了这陷阱。管家不敢让舒意东招下人来对峙,只好掩饰道:
    “老爷息怒。定是那下人失误,漏了传达用膳时辰。老奴等下定会好好处罚他。”
    只要不是舒箐犯错,舒意东对旁人犯错都会多些宽容。他摆摆手道:
    “算了,先下去吧,你还不快坐下。”
    管家感激的退下,舒箐心里冷笑,径直走到完全没有给她留出位置的女眷饭桌。
    宁氏作为继室,自然不能明着刁难舒箐,对舒易烟道:
    “烟儿。还不快腾出位置给大小姐坐,来人,再摆副碗筷。”
    舒幕尘正心里松口气自己父亲没继续问关于第一画仙名号之事。舒易烟却像个专门坑哥的妹妹。蓦地站起来不服道:
    “母亲,大姐姐就算是嫡姐姐。也不能故意害哥哥啊,哥哥对她掏心掏肺,可大姐姐却一点都不把哥哥放在心上,害故意拆哥哥的台,害哥哥失去第一画仙的名号,母亲,你不知道京城有多少人暗地里笑哥哥呢。”
    舒幕尘第一次恨不得一掌拍死这蠢妹妹,舒意东也想起了刚才之事,对着舒易烟道:
    “烟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幕尘微微摇头,高声阻止道:“烟儿,算了!”
    舒易烟没接收到舒幕尘使得眼色,以为齐有铭几人早就知道了游湖那天发生的事,眼里带着恶毒的笑容瞥了一眼舒箐,添油加醋道:
    “父亲,您不知道,大姐姐以前故意送了两幅画给女儿,说是想要让女儿帮忙卖钱,女儿就让哥哥帮忙,哥哥为了多给大姐姐争取些银子,不惜自降身份说那两幅画是他画的,哥哥误打误撞因为那两幅画被封了第一画仙的名号,哥哥那时已经骑虎难下,左右为难,不知怎么解释,只能越发刻苦专研画艺,好担的起这第一画仙之名,而哥哥后来画艺精湛已是有目共睹。
    可是前段时间游湖之时,大姐姐为了一己私欲故意当场揭穿哥哥,说那两幅图是大姐姐自己画的,哥哥自然会让着大姐姐,没有解释就承认了还主动不要那第一画仙之名。”
    舒箐心中一凛,舒易烟的面无改色说谎的功力是越发厉害了。
    明明是骗她送画,说成帮自己主动给画,明明是故意将画冠上自己的名字占为己有,说成是不得已而为之。
    舒易烟得意洋洋的看着舒箐微变的脸色,她就不信,以舒意东对舒幕尘的在意,舒箐能逃过此劫。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舒意东和齐有铭几人的重点并不是在第一画仙了,而是游湖那日,舒幕尘为什么会出现。
    舒意东沉浸朝堂二十余年,很快就有了对策,他厉声质问道:
    “孽女,你竟连自己的亲弟弟都算计,实在太令为父心寒了。”
    说完对着齐有铭等人露出家门不幸的惭愧表情道:
    “各位贤侄,实在不好意思,府上竟发生这手足相残的丢脸事,老夫心里痛心疾首,一定要好好肃立规矩,还望各位贤侄能体谅。”
    齐有铭几人也没想到舒箐是这种人,心里有些失望,一时间也被舒意东的话带偏,忘了舒幕尘为何会出现在游湖之事,几人有礼的先行告退。
    膳厅现在就只剩下自家人。
    舒幕尘也松了口气,不再有顾及,嘴里说着:
    “二妹妹,别说了,哥哥相信大姐姐只是一时冲动,不是故意算计哥哥的。”
    舒箐差点笑了,舒幕尘可真是能装,他这样说即承认舒易烟说的,又表现出一副好弟弟的伪君子模样,最重要的是成功激怒了舒意东。
    舒意东最是看重舒幕尘,见舒幕尘受了委屈,果然勃然大怒:
    “孽女,还不跪下,竟然做出这等心肠歹毒之事,连自己弟弟都不放过!”
    舒箐冷冷的看着舒意东,不卑不亢道:
    “父亲,难道您又想和上次一般,只凭一人说辞就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幕尘和烟儿都是你亲弟弟亲妹妹,难道还会合起伙来污蔑你不成,你不但不知悔改冥顽不灵,还敢强词夺理!”
    可不就是他们合伙污蔑自己,舒箐腹诽,不过她知道舒意东不会信的,他心里对她的印象永远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害他丢尽脸面的人。
    舒箐也不再辩驳,对舒意东的父女亲情,早就在上一世一次次磨灭光了。
    舒箐看了大厅众人一眼,二姨娘和舒易芸原本略带担忧的看着舒箐,见舒箐举动,马上低下头。
    一屋子的亲人,大部分都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只有二姨娘她们本性就是善良之人会对她露出担忧之色,舒箐心里有些许暖意,可其它人幸灾乐祸的表情更让她心寒意冷,更加坚定了她要脱离丞相府的决心。
    舒箐不打算辩驳,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解释,舒意东都是不会信的,因此她目光灼灼的迎松的舒意东凌厉的双眼,平静道:
    “所以父亲这是又想对女儿施一次家法了吗!”
    舒意东被舒箐瘆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上一次他只是借由舒箐腿舒易烟下湖的事件以此来立威,时候发现真相,也没什么大的表示。
    “哼,你这是什么态度,心胸如此狭隘,为父只是一时弄错,你却一直怀恨在心,你做错了事为父放任你才是害了你,你这次连手足都不放过,为父岂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个跪祠堂一个月,反省自己的错!”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跪祠堂一个月?!
    舒家的祠堂可不是一般的祠堂,祠堂里又大又阴冷,处在丞相府最阴冷最偏僻的地方,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在,跪过祠堂的人都知道,里面夜里总是会传来若有似无的鬼哭声,呆一天就让人有些崩溃,呆上一个月?那岂不是会被逼疯?
    二姨娘抬头想要说什么,可她还没开口,就被宁氏一个厉眼瞪过来,心里一凉,知道自己这是又被宁氏记恨上了,只能低下头,当自己不存在。
    舒幕尘和舒易烟三姨娘几人都觉得这处罚实在再解恨不过,她们不相信舒箐能在祠堂撑过一个月,只要想到舒箐即将受的罪,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笑容。
    舒箐就这样定定的看着舒意东,想从舒意东的脸上看出一丝父女之情,可惜,舒意东的脸上只有对他除之而后快的堪比看到仇人的厌恶。
    舒意东被看的越来越心虚,可想到只要舒箐疯了,他就有了借口将即将回到府上的舒易怜代替舒箐嫁给太子殿下,就狠下心沉着脸呵斥道:
    “还不快去!”
    舒箐突然露出艺谋讽刺的笑,跪一个月祠堂?
    她保证明日舒意东就会将她放出来。
    舒箐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舒意东大声吩咐道:
    “送大小姐去祠堂,除了送饭,不得有人进去打扰!”
    雪儿和小葵连忙提着灯笼跟上去,就见管家带着四个护卫紧紧跟在舒箐后面,似乎只要舒箐不肯去祠堂,他们就会动手。
    丞相府很大,院子错落分布,从前院到祠堂至少要一刻钟,舒箐走在前面,脚步健稳,面对即将跪祠堂之事一点都没有害怕,让管家想落井下石都无从下手。
    一刻钟之后,舒箐站在了祠堂门口,黑夜给威严森冷的祠堂增加了一丝神秘而恐怖的气氛,护卫们上去打开门,门上方两侧挂着灯笼,光线微弱,看起来整个祠堂就是一个长着嘴的凶兽,灯笼就是眼睛,而大门就是它的嘴。
    别说管家和护卫身为男子都觉得有些恐怖,他们都相信,舒箐肯定已经吓得全身发抖。
    让他们失望的是,舒箐脸上没有丝毫惧怕,她转身拿过雪儿手里的灯笼,就走进了祠堂,雪儿和小葵也急忙要跟进去,护卫伸手拦住她们。
    “让开。”雪儿和小葵生气的开口。
    “你们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舒箐说完就径直绕过门口的挡墙走了进去。
    雪儿和小葵闯不进去,心里又焦急,而管家却还摆出一副得意的丑陋脸孔,对两个护卫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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