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好故事,太太今天把我带上,我也要听。”彩凤最爱听故事,立马追问着。
    “这个故事,说不定你们听过的,就叫白蛇传。”王桂枝摸了下自己胸口的通灵宝玉,谁知道她真是个此间的孤魂野鬼呢。
    贾母听了王桂枝所说的新白娘子传奇改的白蛇传,直说新趣,想到她定是听了那些闲话,根本不在乎没放在心上,传来传去也心烦,干脆借了旧典编出故事来,越发觉得她好,“是个好故事,比那说书的讲得还可听呢。那个白素贞也是个好的,就是那法海不好,怎么能生生让人家夫妻分离,子离母身,可见有些和尚那修的不是正道。”
    元春奇问着,“既然白素贞是奉了观音娘娘的命,说要报恩才去找的许仙,又得了大帝的解毒丹不会害人,她又是开医馆做得都是积德的好事,一家子和和美美,那些其它坏妖精为什么法海都当没看到,只想渡白素贞一个人成仙?还把她关进了雷峰塔,说什么是领了佛祖的法旨,难道冯素贞本就是个神仙不成?”她素来机敏,穷问不止。
    王桂枝一时不知道应该告诉小姑娘,真有人猜白素贞的来头很大,又或者是说这根本就是剧情需要个反派,就听见琏哥儿道,“才不是,那是法海喜欢白素贞,他成了佛,当然要渡她成仙,才能长久在一块呢。”
    好吧,这个cp琏哥儿你愿意配一对也行。不过里面的法海请按照青蛇里赵文卓的样子来让她幻想。
    故事更新鲜,一下子就压过了那些流言的风头,因不单有爱白素贞的,也有觉得小青就是姐妹忠仆的代表,还有看不起许仙没用的,讨论起来比那空穴来风的更有意思……
    转眼到了贾政的生日,家里摆宴之后有人请他出去吃酒,王桂枝这胎安稳些,除了嘴有些馋之外只有懒倦,要不是想着运动才能更好的生产,她真是想天天躺着歪着。
    把给贾政准备好的礼物放在枕头边上,免得让提醒了好几回的他没看见,王桂枝才把外袍脱缩进被子里,她倒觉得,虽未到冬至,可这天却是冷得不像话。
    早上醒过来,就见自己窝在贾政怀里,手里还搂着他的一条胳膊,赶紧抬起头不好意思给他揉着,看着这动作浪漫,其实要不是睡沉了并不自在,而且枕久了,下面那人的臂膀不通血气,麻痹起来也不好受。
    难得贾政不肯睁眼,昨天被灌得多了,回来虽吐了还喝了醒酒汤仍然不太好过,“窝着吧,一会儿自然就好了。”
    不太舒服,贾政把夫人压到怀里嗅着她身上的味儿。这回怀孕,她的毛病又成了气味特别敏感,一点儿油的腥的除了吃饭的时候能闻上一点,别的时候便不自在,为此作呕,就磨着他,让他弄了个沐浴间出来。好在虽当时麻烦了些,冬天用着倒真不错,她更是乐得天天都去洗,此时满身都是淡淡的玫瑰香。
    “哪里寻来吴之蟠的黄田印,多谢你了,可惜我于诗画上不精。”贾政谢了礼,知道这东西只怕难得,虽然开心却仍有些遗憾,“我还以为你总会绣个荷包给我呢。”
    这倒让王桂枝不好意思了,王夫人虽说不擅长针线,但也能做个手帕荷包什么的,可到了她这里,倒真是一点儿手艺也拿不出来,她便巴在他身上道,“我本想亲手做碗长寿面给你吃的,却又闻不得味儿,下回我做给你吃。”应该不会再怀孕了吧?
    有这句话也是好的,贾政笑着轻拧了下她的鼻子,“那我就等着吃吧。”
    又说到王子腾,“上回内兄见你戴这玉,竟以为是我给的,这回淘制了不少玉给我,还说可惜没能比得过它的,让我随便些什么拿给你戴。”他笑了下,“又问我这玉是谁送的?我看天下间只怕真只有这么一块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剩余的边角料,不如打听了干脆都买了来。”其实是他想知道,本以为是内兄送的,可居然不是,那这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虽是好玉,却天天挂在夫人胸口上,万一是哪个男人送的……
    这可更不好糊弄过去了,王桂枝本想着这么久了,早没有人会记得来处了呢,“我也不知道,不是你说意头好,彩凤才天天打发我带吗?不然谁想带它。”干脆收起来吧,反正元春琏哥儿迎春也有玉,再来金锁金麒麟都不怕。
    听她意思要是他不喜欢她可以不戴,贾政也没小气到这份上,便转过话头,腊八一过,就是小年除夕,问到时候她能不能随老太太去宫里领宴磕头,
    这是每年都要有的事儿,上回虽也有孕,却有李夫人相陪,给她报了事没去。今年她跟李夫人都成了孕妇,可总不能都不去。
    李夫人极难得才有了第二胎,她自己看得重,贾赦不消说,大家都谨慎着呢,倒是王桂枝心态好些,时常四处活动,还多揽了些事,故贾政有此一问。
    “那我陪老太太进宫吧。”
    王桂枝答应了下来,见贾政面有愧色,握着她的手又半响没出声,正觉得奇怪才想起来,原来他是五品的官儿,她自然也就只有相应的诰命,到时候虽跟着老太太去,却不能像李夫人一样离得近。
    人家按级排位,官越小位置便越远,且条件也不如里面跪的,天又冷,万一下雪了更是一场辛苦事。
    “咱们快起来吧,大家都想着团圆过节,那些田租,各庄子送东西来,你我都不得闲呢。”王桂枝想着这倒也是,不知道能不能自备垫在下头的垫子,还是赶紧让她们做条跪得容易出来。
    一想到就是因为这个,也不能让元春进宫里去,不然每年一回都要变成时常有了,这腿时常跪还能好啊!肯定有很多人得了风湿病老寒腿,让张大夫下个目标朝着这方面努力,开创出什么常备药指不定好卖呢。
    “我那里倒还好,倒是大嫂子懒着不管事,宁国府那边又是个新媳妇,敬大爷时常让人来叫你过去……”贾政帮她拿过丫头们才搭在暖炉罩上的衣裳,“找着功夫你就偷闲。”
    王桂枝打了个呵欠道,“知道了。”怪不得凤姐那样能干却也累成那样,实在是家里人多事多,再者就是个押岁锞子的花样子,做下人的也不敢擅自做主,故而就连吃饭也不得空。
    给老太太请完安,贾母心里知道,这马上就是腊月,大家都忙,说几句话便叫散了。
    贾政领着贾珠办事,贾赦要去领春祭恩赏,李夫人也是一头的事儿要忙,王桂枝先让李古年把贾府的年货等都准备齐全,剩下的才估摸着真味馆还能开几天便要写放假通知。
    辛苦一年到头,还要算着怎么给他们分红,她今年算是添了好几样进项,年终总结做完,明年的计划目标也要写一写……
    想着事,坐在暖阁里还没等她给婆子们派完差,宁国府就有个婆子过来,笑着请王桂枝。
    “请二太太过一过去。”
    王桂枝只好把要紧的办了,留下李纨处理剩下的事,自己上了马车往宁国府那边去。
    尤氏是新媳妇,人还没认全呢,哪里真管得动跟荣国府差不多一般的豪奴,贾敬贾珍虽然信重她,马上年节,他们也忙得很,贾家宗祠还在这边,要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等。便只有先天天请王桂枝坐在一旁坐镇,问着她尤氏往下面派事。
    果然尤氏穿着正红妆暗金锦锻的厚棉长袍在门口候着,亲自来扶她下马车。
    “外头冷,你怎么连披风也没披,当心冻着!”
    王桂枝说话间已是吐气有雾。
    尤氏笑道,“我年轻火力壮,不过是这么一会儿,哪里就冷着了。”
    当初她过来贾府,眼见着宁国府的声威家世,继母问她如何,她只道自己是来见视面的,不说别家的女孩子比她美比她娇媚,还有比她家境好年龄小的,就是父亲身上添了病,她要请医问药也顾不得多想,突然见有媒人来家里提亲,风光大盛的操办。直到嫁进来,她还恍然以为是一场梦。
    夫君姿容丰俊,小意体贴,两人又正新婚情热,却还来不及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进得贾门头一件难事,竟是理家。
    她原在家里也管事,自以为能干,不然也没那样的名声,可现今贾府的人口是她家的数十倍不止,加上起头老爷信重那个焦大,人是忠肠肝胆,就是性子火辣急躁,一有半点不好,他就打骂动粗,他身上有武艺,几个人也拿不住他。有回不小心派了他差事,倒闹了整日的人仰马翻。
    总算老爷大爷知道了也没责怪她,老爷自把焦大带去自己派用,又去请了西府的二太太过来助她,这才能安静里每日派差。
    更是二太太不拿权,确如大爷说的那样慈爱宽和,老实人一个,凡事问到必会讲到准处,尤氏心里实是感激。
    请了王桂枝安坐,捧了红枣安神茶,才让婆子媳妇们进来回事。
    果然尤氏才干不凡,这才几天已经是有模有样了,王桂枝传授的时候偷偷加夹私货,告诉她贾敬最爱俭省,贾珍喜欢石头花园漂亮东西,那些特别华贵烁眼的(价格也特别贵重的),是前头那位留下来的毛病,她慢慢改过来才好。
    尤氏自是极信不疑,贾敬不爱理事,贾珍不甚在意,宁国府便渐渐往朴华实在风格上走去。
    大家忙忙碌碌,却也是齐整周全热闹非凡得过完元春生日、元宵、龙抬头、宝玉探春生日,在贾琏生日时一家人便轻松小聚了一回。
    正在寒食,准备清明踏青,花园里正扎上秋千架,贾母来了兴致,找来贾赦贾政让他们安排自己出去玩,收到来自贾敏的信。
    连忙看罢,她不由泪盈而下,对着贾赦贾政道,“她这个小冤家,来信只是报喜一个忧字也不写,但我却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这段时间才是她的正日子,怎么在二月间就生孩子了!大夫也要多留一阵子,肯定是……”她想到女儿不知道怎么样了,眼泪更加止不住。
    “母亲!”
    贾赦跟贾政忙劝着,“您别哭,金陵与妹夫处不远,我马上派人去瞧她。”
    “是啊,妹妹既然来信报平安,可见人是没事的。”
    一会儿王桂枝跟李夫人都过来连番劝慰一番才好。
    见贾母再提不起劲来,王桂枝想着要是自己,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女儿一回,像生孩子这样的大事都只能送点东西,也有些伤怀,便问贾政,“不如让珠儿去一趟吧,让他去姑父那里一同进学,到时候也能下场小试,让他知道下科举学习的辛苦。”
    提到贾珠的学业,贾政不免得意,“你之前让收集历年来的考题及优秀士子们的答卷,让先生跟甄兄精心教导,再略改动之后让珠儿破题,他倒做的四平八稳,很有你所说的那个,中庸过档的意思了。”
    六十分万岁嘛~
    “那就把这些也带去给林姑爷,到时候运气好,若能一起得中,那也能算得上是一段佳话了。”王桂枝笑道,贾家在京都收集这些还是容易的,说起这个,其实也是有意为那对小夫妻创造个机会。当初冰露以为自己怀孕,小人得意便张狂起来,李纨丫头告诉了她……闹到最后冰露一家被撵,贾珠对她倒还好,跟李纨之间便有些摩擦,当然也只是她的一种感觉,反正贾珠身边的丫头再没听说有张扬的。
    小别胜新婚,分开也许更能好好思考,又或者两人能一起旅行?
    “你说成不成?让贾珠带上儿媳妇一道去,可以吗?”王桂枝想到便拿手催贾政。
    贾政很意外,拿手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淘气,“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珠儿去还有得说,儿媳妇怎么去?”
    “为什么不能去?天也暖和了,不是烟花三月下扬州吗?你就当珠儿中举当了官要外派,那时当然是儿媳妇跟着他去照顾呀,如今是提前让他们锻炼一回?”
    王桂枝觉得女人单独出行是不安全,可跟着自己的男人出去就行了吧。
    要是可以,以后她也能跟着贾政去外地!
    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了,头昏眼花,因为还中了不止82小时持续掉血的负面buff,请各位小天使见谅!
    第79章 事故
    若是再能外出各地游览那该有多好,王桂枝不禁浮想连翩, 天天在这贾府里呆着, 她都觉得自己快呆傻了,“园林多是宅, 车马少于船,莫唤游人住,游人困不眠。”她上辈子也没去过呢, 只有出行计划,可惜没等到要一起去游玩的女儿, 来的却是一场夺人性命的疾病。
    贾政见她如此神往, “你想去?”
    “我当然想去了,天下西湖, 三十有六, 只有扬州的以清秀婉丽风姿独异诸湖,另有清瘦□□, 有瘦西湖之称, 比杭州西湖, 更有……”王桂枝看他眼神微妙,察觉不对便止住自己的话头,“干嘛问, 你又不能带我去。”
    本想打趣夫人的贾政心里顿时黯然,他确实无法带她外出游玩。他官职低微,除非有任外派,母亲有哥哥嫂子们照顾着, 还有点可能携妻上任。若无事自然不能随意出京,还比不得珠儿此时身无何职自在。
    年头的时候就去宫里跪过一回,好几天走路都要人扶……
    可叹他贾政总说别人,自己十年寒窗,空梦一场如今孩子也要将入学科考了,他还在原地踏地,不如想办法……
    “怎么了?你还没说呢,能不能去呀。”王桂枝拿手指挠他的手心。
    贾政觉得痒痒轻笑,“看老太太的意思吧。”他又语重心长道,“为人婆母,应主张无为而治,你管多管少都不好。”
    王桂枝委屈,“那看着他们犯错不成?”
    “你呀,你只看看老太太怎么对我们的呢?有时候犯了错才知道错在了哪里,他们小年轻,就是吵嚷拌嘴又有什么关系呢?太客气才是不好,你看,我跟你眼下不就好了吗?”贾政摸了一把夫人的雪肌滑腮,“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有点事要办。”情爱这事,总归还要讲个缘份,别人是插不上手的。
    “那把那薄披风带上吧,夜里吹风还冷呢。”
    “不去外边,在外书房里,晚上你等我一起吃饭。”
    王桂枝送他出了门,摸着肚子,便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错了呢?
    她再是有着王夫人的所有记忆与习惯,思想还是与他们不同,在她看来王夫人做的事是错,那也许在其它人看来,其实王夫人并没有错?
    书中对于贾珠描绘得太少,王夫人看来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千好万好,与李纨之间甜蜜的很,就是有通房丫头,那是连妾室姨娘都不算的东西。
    “唉……”也罢也罢,之前的事又不能回溯时空,只能这样了。不过感情倒还好说,子嗣上面却是不能退步的,王桂枝想到这里,便让人去找来张大夫。
    避孕这个问题再也不能放过去,她自己需要,别人也需要!
    王桂枝自我反省着,生活过得太顺心就容易头脑发晕,她又想当然了!不过应该管的还是要管,她叫人问明贾珠在哪儿,一会儿要见他。
    张大夫最近也是春风得意,一开始全家被请来做家医,他只当自己要辱没了家门,没成想虽是公门候府,贾府却极为谦恭厚道,礼贤下士,不但照顾有加,还助其广收药材,研方开药收徒治病。
    “张大夫,请问有没有什么好的,不会损伤人体的避孕方式?不论男女都行。”
    隔着珠帘,张大夫被这问题一惊,却也自言道,“从古至今,未曾有十足把握的避孕之法。汤方中有避子药、避子丸等可以服用,但若时常服用,对女子以后生育身体还是有影响的。我听说海边或者有些地方,可用鱼鳔羊肠做成防具用在男子器具之上以做避孕。”
    古代避孕套?
    这个好!
    “另可循例,记录女子行经日子,用‘氤氲之时’,以女子‘欲交接而不可忍之状’为准,前后一个星期易于怀孕,避开此期行房,也可避开孕育之事。”张大夫见王夫人没出声,便只有继续说道。
    而站在屋内的一些丫环,个个都低头羞得满脸通红。
    王桂枝仍未察觉,心里极是惊喜,原来古人也知道安全期跟避孕套,那实在是太好了!就是鱼鳔跟羊肠,会不会味道有点奇怪?不知道贾政会不会用?
    “请张大夫找一些回来,直接记在我的帐上。”她愉快得递茶送走了张大夫。
    贾珠见张大夫从母亲屋里出来,有心想探听是不是母亲生了病,见他拱手便步履匆匆而去,心里担忧,忙进了屋子,见母亲果然在喝什么黑糊糊的汤汁子,眼鼻一酸,便腻在母亲身边做小儿女之状。
    “怎么了?”她肚子饿,厨房又少不了她的补品,见儿子撒娇,王桂枝两口喝下乌鸡当归蜜枣汤,让她们把碗收出去。
    这样的青葱小帅哥卖起萌来真让人受不了,王桂枝直接上手掐了下他的小嫩脸,“干嘛不高兴?”手感真不错,弹弹滑滑的呢。
    贾珠想问母亲,为什么冰露都走了,李纨仍不高兴,屋里别人也都躲着他,怪他……算了,这些事告诉母亲做什么呢,“没什么,饿了,想吃母亲这里上回做的豆芽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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