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庾亭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卧在黑色单人沙发里,叠起腿,扯了扯嘴角。
    孔律肖见此,顿了顿,开口:“伯父,伯母……”
    焦钥缓缓回过头来,端起茶杯,喝之前,顿了顿,看他:“既然已经登记了,这么叫不太合适了。”
    孔律肖一顿,抬眸。
    为庾亭看了夫人一眼,他夫人朝他瞥了下,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垂眸喝茶。
    孔律肖则认真的直直看了她两眼,须臾后,转头看为蔚父亲。
    为庾亭收到目光,终于正正经经的看着他,说起了这件事:“律肖,我想你也是理解我们的,你什么都明白,所以甚至什么都安排好了。”
    “是我不好,抱歉。”
    “既然一次又一次的过来,这种话就不用说了。”为庾亭明白,过来不就是请罪来的,且他也不是想要他道歉,没什么必要,他不是生着气不原谅他。
    何况,道歉确实也没什么用,也不是真心悔过:“再来一次,你还是会跑去登记。”
    孔律肖:“……”
    为夫人闻言也唇角一抽,从山下把目光收回来,看了看丈夫,又看孔律肖。
    孔律肖愣了下,不明白他岳父大人这话什么意思,“伯父……”
    焦钥闻言看了他一眼,孔律肖察觉到后,一顿,转而又开口:“爸……”
    为庾亭听着这称呼,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笑意划过眉间,随后悠悠道:“没事,我没算账的意思,随口一说。”
    孔律肖闻言,心里松了下来,但他岳父大人话落后却又瞥了眼他,说:“不过,我说的有没有错?”
    孔律肖:“……”
    为夫人垂眸失笑。
    孔律肖清咳一声,默了默,只能硬着头皮再说了句“抱歉”。
    为庾亭彻底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孔律肖看他,想了想,解释:“再来一次,我确实可能还是会带为蔚去登记,因为……我想了很久了。”
    焦钥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孔律肖手里捏着根烟,看了看他们,薄唇捻动:“但这样做,我知道不对,爸,妈,我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我欠为蔚的,都会给她补回来,你们理不理解,我都理解,所以……”
    为庾亭瞥他一眼,又收回眼神,不听完他也知道他的意思,他们理不理解都可以,他知道是自己胡闹。
    他们不理解,他就再来,会努力做到他们同意的。
    他也明白,称呼是让他改了,但本质上,不是就这么算是答应了。
    焦钥轻叹口气,抬眸看他:“律肖。”
    孔律肖看过去。
    焦钥开口:“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反对什么,之前没有,是因为你足够好,你们感情……也太好,现在,现在我们也没想什么,还是因为那两个原因。”
    孔律肖一顿。
    焦钥抿了抿唇,“但这么做,确实欠妥。”
    孔律肖:“我知道。”
    焦钥失笑:“你就是太知道,什么都明白,但一开始却还是去做,才让人又气又没办法。”一边生气一边又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太喜欢了。
    所以,就理解了他的冲动。
    而一旦理解了,就压根拿他没办法了,完全对他生不起气来。
    孔律肖闻言看了看他岳母,嘴角轻一扯,想说抱歉,却又觉得他们可能真不需要。
    焦钥:“另外,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干什么总是自己来?”
    孔律肖:“……”
    为庾亭敲着烟灰失笑。
    孔律肖低咳一声:“不关为蔚的事,是我。”
    焦钥瞥他:“你一个人结得了婚?”
    孔律肖:“……”
    焦钥看他,看着看着,失笑,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随后叹气说:“我知道,她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自己也忍不住才会就这么跟你登记了。”她也太喜欢了。
    放下杯子后,焦钥想了想,看他:“所以,随你们吧……”
    “后面忙就不用总是过来了,又不会骂你,不用来请罪。”
    孔律肖嘴角轻扬,怔了怔,抬眼看了看他岳母,又看了看岳父,心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默了默,薄唇捻动,认真的开口:“……谢谢爸妈。”
    那晚回到卧室,孔律肖躺在满是为蔚余香的床上,睁眼到天亮。
    外面繁星从明亮到暗淡,他都至始至终没动过身子。
    有些不真实,但心口处又滚烫不已。
    有生以来,只为她一个人惊艳过,又只为她思想停顿、冲动乱来过,伦敦音乐厅后台的人海中,她穿梭过人群,礼服曳地,怡怡然朝他走来,身上发光,导致……往后在还没来得及交换更多信息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匆匆吻了她。
    从始至终,也只为这么一个人,区区两个小时的飞机觉得像行程数万千里,飞机上,心口从未有过的狂跳,到了病床前,心肝几乎碾碎了。
    对她,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冷静的时候,捧在手心都觉得还不够,紧拥在怀里都还想要更多。
    所以,迫不及待又义无反顾,想要她成为他的,分分秒秒想要和她在一起,真正的在一起。
    什么他都想到了,但一秒钟都没有打消过念头,仗着自己从来在长辈面前的沉稳,知道被发现了、最后说开了,也最多只是被训几句。
    那之外,他就没什么顾虑了,冲动归冲动,他什么都会为她一一做好,求婚、婚礼、全世界最好的,他都会亲手给她。
    他的为为……
    ……
    为庾亭夫妇回房后也说了许多话,焦钥瞥了一进卧室就去了阳台抽烟的丈夫一眼,跟着走了过去,靠在门上微笑着问:“怎么,你不满意?还不想听他换称呼?”
    为庾亭看着他夫人,轻笑:“不是。”
    焦钥轻叹,放下抱着肩的手,走了出去。
    为庾亭侧了下身给她挡风,烟也往旁边护栏上掐灭了。
    焦钥敛了敛眉,半眯着眼看山下,说:“我最终还是不舍得他总这么跑来跑去的,又不和为蔚一起来,一个人来他压力大多了。”
    “我知道。”
    第84章 chapter84
    “终究也是两个人的事,既然是两人的事,一开始没反对,现在也……呵,就当迟早而已好了。”
    为庾亭扯了扯嘴角:“要不是这个人是孔律肖……绝对不行。”
    “不是他,你女儿也不会那么痴迷。”这个人,以前即使不认识也是耳闻多了的,一个本来就那么美好的人。
    为庾亭闻言微眯了眯眼,无话可说。
    “那……这是不舍得嫁女儿了?”焦钥抬眸看旁边的人。
    为庾亭不置可否,把手搭在她肩上,默了半天才轻叹一句:“养她那么大,就这么胡来。”
    ……
    为蔚不知道孔律肖去了览市,因为他跟她说有事回去的时候,什么事情在哪里时间都模糊的一笔带过,有意不让她知道,但他父母就不一样了,他除了自己的活动他们会不知道具体行程,其他关于家里的应酬,他们了如指掌。
    所以他这一趟安排的时间,他们一眼看出有问题,后面夫妇俩一想,隐约就猜到他可能是去览市了。
    隔天早上,他爸有事找他,挂断之前就随口问了句:“去看为蔚父母了?”
    他听后默了默,扯了下嘴角:“对,在览市。”
    孔民礼闻言也默了一下,须臾后说:“还能在那儿待着,说明你岳父岳母还算客气的?”
    孔律肖轻笑,想了想:“爸,我过阵子还会过来,你们……”
    “放心,我们会过去的,也用不用你陪着,都像你这么被动,像什么话。”
    孔律肖无声轻笑,道了谢后就挂了。通讯录里,上一个电话就是为蔚,那里现在十点多,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应该睡了,没有他在,她百无聊赖,常常乖乖睡觉的。
    正捏着手机出神,孔律肖听到门外有点动静,收了手机,整理了下衣领袖口,起身出去了。
    还是如同那次一样,清晨的为家大厅寂静漂亮,为蔚妈妈和佣人都在厨房。
    见了他,为夫人一如既往的微笑:“怎么总这么早?”
    是比平时还要早,因为他一夜没睡。
    孔律肖开口道:“接了个电话。”清早回了他爸一条信息,知道他醒着,他爸才来电话的。
    为夫人颔首,倒了杯水给他,“不再去睡会儿?”
    孔律肖莞尔:“不了。”昨晚到了后面困了,他都没能睡着,身边空荡荡的,只有被子上他熟悉的浅薄奶香味,脑海里一时全都是她窝在他怀里的模样,越想越睡不着。
    白天,就更不用睡了。
    为夫人听后无奈一笑,想着他习惯吃西式早餐,转身让佣人做。
    孔律肖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他的为为发来的信息。
    转身走出厨房的时候,没几步,迎面就走来了为庾亭,喊完了人,为庾亭和他说了两句话后,看他手里手机亮着的,就拍拍他的肩,错开往厨房去了。
    孔律肖迈上楼梯,手里快速的打开通讯录,拨出去。
    不到三秒,那边就通了。
    孔律肖嘴角一勾,“怎么还没睡?”
    为蔚软儒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睡了一会儿,醒了。”
    “想我了?睡不着?”
    为蔚老实的颔首,又“嗯”了一声,“你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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