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花无修抱着嘿咻睡得正熟,屋里突然晃进一袭白衣人影。无修剑陡放光芒,剑灵天蓁从剑里飘出来,看着蹑手蹑脚走向花无修的神医渊列,打着哈欠道:“又是你?”
    渊列转身上下打量了会天蓁,摸着下巴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天蓁道:“你很自来熟吗?快说,你这么晚擅闯民宅有什么目的?这里好像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
    渊列抬手举出一团粉红色的火焰,道:“我可不是来偷东西的,相反,我是来还东西的。”
    天蓁再想说话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压回了剑里,眼睁睁看着渊列将那团粉色火焰按入了花无修的脑海里。
    花无修正睡着觉,突然想起自己确实缺了一段记忆。
    记忆的开始,是在她得到七彩灵石后通过修炼成长为二九风华的女子。那时的她,还没什么伟大的抱负,虽然得了灵石,依旧是个浑浑噩噩四处流浪的人。
    直到,她意外得到华容墨被困魔窟的消息,毅然前去营救。那魔窟十分诡异,里面不仅藏匿着巨大可怕的魔怪,还隐隐有种神秘不可测的力量。
    她与那四不像形如山的魔怪大战了数日不眠不休,最后将那魔怪斩杀,救出了华容墨。只是由于魔窟内神秘力量的影响,她竟失去了再生的能力,一连昏迷数日。
    数日后醒来,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华容墨,而是神医渊列。
    渊列告诉她,是华容墨将她交给他,并请他代为杀了她。杀她的理由是,她是灭了华容一族的凶手。
    就结果而言,那个时候,渊列没有如华容墨所愿杀死花无修,反而为她治好了伤,助她恢复了再生了能力。
    渊列作为神医,给人治病要的却从不是钱,而是交易,以及他的高兴。
    花无修以一双眼睛为代价,治好了身上的伤。又用三天扮演他的妻子博得他的开心,教他帮她恢复了身体的再生能力。
    渊列说,他要的不是一个女人的身子,而是一个女人的心。花无修活了这么久,什么大的本事没学会,唯独学会了怎么哄人开心。那三天,她虽然没有与渊列同床过,却哄得渊列时常大笑,她也跟着笑。好像,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花无修虽然身体毁了可以再生,眼睛毁了却不能再生一双眼睛。只能由那一双眼珠子如不死身那般活在另一处。
    三天过后,花无修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渊列,因无法适应没有眼睛,又漫无目的,故而行得很是狼狈。不久,她遇到一个自称商人的男子。那男子以各种借口缠在她身边,哄她,照顾她。
    男子伪装得再好,花无修还是在他一开口就认出他就是神医渊列。他改变了身体的气息,改变了声音,可那种傲慢不羁的语气却改不了。她不戳穿,只是想看看他想做什么,待察觉到他只是想照顾她,她也不戳穿,想尽法子让他把眼睛还给她。
    她如之前假装他妻子那般哄着这个假扮商人的他,哄得他心中荡漾,最后哄得他真把眼睛还给了她。
    得到眼睛后,她曾动过杀念想杀了渊列,却最终选择了悄无声息地离开。
    之后,她曾活得醉生梦死过。她原本四处流浪是想找到解除华容墨身上诅咒的办法,可如今华容墨想杀了她,就因为她杀了一群吃人的人。所以,她不想再去找帮华容墨解除身上诅咒的办法了,也不至于想杀了华容墨,生活就这么没了目的。
    醉生梦死了半年后,花无修再次提起了精神,决心灭了那些吃人的贵族,让天下人人平等,然后再光明正大地站在华容墨面前,告诉他,他没有资格杀她,甚至连想杀她的资格都没有!
    之后她便开始了她的征途。
    花无修不明白,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她怎么就把这一段记忆给忘了。
    直到此刻,她睁开眼,看到了床头站着的白衣公子。
    渊列笑道:“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已经是凌晨,晨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将渊列的脸庞衬得有几分诡异的艳丽。
    花无修一掌推开了渊列,起身道:“你怎么在这里?”
    渊列道:“还你记忆啊。”
    花无修恍然明白,道:“你什么时候拿走我这段记忆的?”
    渊列道:“我想想,大约是在莲花乡的时候。”
    花无修道:“你为何拿走我这段记忆?”
    渊列道:“你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后,我找你找了大半年,最后总算找到你,却看到你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男子有说有笑。我很生气,所以就悄悄拿走了你与我的那段记忆。我可不想一个如此花心的女子有着与我相关的记忆。我还编了个故事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才教自己好过些。”
    花无修汗颜,原来那个小人书上写的神医换眼的故事女主角竟然是自己,真是万万没想到。“你为何现在又把记忆还我了?”
    渊列道:“是那个自称是你姐姐的人告诉我,一百年后的你回到了这里,还教我把从你这里拿走的记忆还给你。我冲着好奇来找你,顺道把记忆还给你,看看有没有机会与你再续前缘。”
    花无修堆起一脸坏笑,“如果你不在乎继续被我骗,我倒是不介意与你再续孽缘。”
    渊列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总可以告诉我一百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吧?”
    花无修道:“我那个姐姐那么厉害,不如让她把你送到一百年后,你便可以亲眼看看。”
    渊列道:“好办法!我怎么没有想到!”
    花无修:“……”
    渊列道:“我要去找你姐姐了,咱们后会有期!”
    花无修看着渊列纵身从窗户跳出去,愣了会,拿起无修剑,转身从正门走了出去。她没有惊动其他人,随手牵了客栈后院的一匹马,快马加鞭地赶往华容书院。
    回华容书院找华容墨,花无修没多想,只是想回去问问他,他曾经既然那么想杀她,为何还要把受伤的她交给一个神医。
    他既然曾经那么想杀她,为何后来又到处找她?
    她想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就算真实的想法还是想杀她为华容一族报仇也好,至少不用这样被骗。她虽然曾经为了生存骗过很多人,可无论骗人还是被骗,她其实都不喜欢。
    ☆、禁锢
    一般冲动的人,最容易后悔。花无修属于前者,也属于后者。
    由于没有法力,一路骑马颠簸了两日,方到达华容书院门口。
    看着那硕大逼人的华容书院牌匾,她突然想通,无论华容墨是怎么想的,如何看她,于她而言,都没多大的意义。
    看门的两个侍卫认出花无修,连忙开门。
    秉着有始有终,花无修直奔华容墨经常在的书房。
    华容墨正端坐在案牍前,看着花无修推门进来,并不觉得吃惊,只平静地道:“你回来了。”
    花无修靠在门前,半睁着眼睛看他,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华容一族是我所灭?”
    华容墨点了下头,“嗯。”
    花无修道:“你不想杀我吗?为你的家族报仇。”
    华容墨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花无修道:“什么意思?”
    华容墨道:“我已经舍弃了过去的自己。曾经的华容一族的外来小少爷华容墨已经被华容一族杀死了,我只是华容书院的院长,不想也不愿背负所谓的仇障。”
    花无修道:“教我怎么相信你?”
    华容墨道:“我立过毒誓。”
    “……”
    听他这么说,花无修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惊讶。他与她的思想觉悟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她真是越来越后悔走这糟了。
    华容墨突然起身,走到花无修面前,垂着目光看她,“我一直找你,便是想与你说这些。我想告诉你,我已经抛却了过去的一切。你呢?能不能为了我,抛却你的过去?”
    花无修这样近距离仰望他,突然觉得他好高大。这英气逼人得让人心跳加速的感觉实在有点可恶。她想了想,道:“我的过去对你而言,是你正要经历的未来,不是想抛却就能抛却的。”
    华容墨道:“当年把受伤的你抛给神医渊列,还说出让渊列杀了你的话。之后,我就后悔了。”
    花无修脱口而出:“真后悔假后悔?”
    华容墨突然俯身,在花无修额头上印下一吻,低沉的声音道:“真后悔。”
    花无修一把推开他,后退两步,道:“你若真后悔,那以后要加倍对我好!”
    华容墨点头,“嗯,好。到同心同德院等我,我写完这封信就回去陪你。”
    花无修板着一张脸进,却红着一张脸出。
    虽然华容墨那么说,想到过去他想杀她,未来他还想杀她,她无法淡定地相信现在他说的话。不过,至少他现在是真心诚意想保护她的,故而可放心继续处在这里。
    一番思索后,她决定静观其变,只等水到渠成。
    正百无聊赖四处闲逛,突然有个看门的侍卫走过来,将信递给她,道:“刚刚有个人要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花无修打开信好奇地念了遍:“近日甚念我儿,不知我儿可好,恐搅我儿修行,故写此信与姑娘,望姑娘解我为母心,代我探望我儿,再信中回我。甚是感激。楚浅。”
    “是楚涟心的母亲?”花无修喃喃着,将信收起,出了华容书院。
    她不大会写信,所以决定亲自与她说说楚涟心的近况。管这个闲事,倒不是她真的想管,只是心里闷,正好想找个人聊聊天。
    到达楚浅住的小茅屋时,楚浅也刚刚收了卖竹玩的摊回家。二人在门口相见。不等楚浅开口,花无修先道:“看到你的信我就跑来了。”
    楚浅连忙拉住花无修的手进屋,一会准备点心一会倒茶,叨叨着自从儿子去了华容书院当学生,她每月都能收到华容书院寄来的月钱,道是对学生家人的贫困辅助,故而她虽没有儿子在身边照料,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好。
    花无修看着房中新置的家具,各方面都打扫得井井有条,心中赞叹楚浅虽曾经是大小姐,却也能做得出平常人的劳作,想必一个人拉大楚涟心也吃了不少苦,方造就如今的朴实能干。
    正与楚浅吹嘘着楚涟心在华容书院的超凡表现,无修剑突然从花无修的怀里飞出,大放光芒,
    楚浅作为楚氏一族的大小姐,自见多识广,不被吓到,只是惊讶地看着那宝剑。
    花无修连忙上前将无修剑收回,便看到天蓁从剑里飘了出来。
    楚浅惊讶地道了声:“这是,剑魂?”
    天蓁不理会楚浅,看着花无修道:“小东西,你在来的路上便有人跟踪你,现在那些人正气势汹汹地杀来,你打算怎么办?”
    花无修来时确有察觉被两三人跟踪,但想不出自己被人跟踪的理由,便我行我素。因着法力被脖子上的围巾束缚,等同被封印,故而她察觉不到来人的杀气,但连天蓁都出来提醒,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她教楚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然后抱着无修剑走出了屋子。
    将将走到院外,一群手持利刃的蒙面人便围了上来,粗略数数,大约有四五十个。那四五十个人看到花无修小矮个时一个个笑得尖锐,但当看到花无修身后跟着的剑灵时,又一个个没了声音。
    花无修懒得问他们是谁,也懒得问他们的目的,只道:“天蓁,能够应付吗?”
    天蓁啧啧道:“这几个杂碎,用不了爷半柱香时间。”
    花无修笑了一笑,道:“交给你了。”
    无修剑一瞬间出窍,落到了剑灵天蓁的手里。
    蒙面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拥而上。
    花无修便站在众人的中央,看着一个个蒙面人成为无修剑下亡魂,任鲜血飞溅满身,却眼睛也不眨。这样的场景,她曾经很讨厌,后来慢慢不再讨厌,慢慢变成喜欢,最后,成了享受。
    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这种被鲜血浸染的滋味了,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是谁。让她不爽的是,围在脖子上的红线困住了她,教她无法亲自持剑,亲自再尝杀戮的滋味。
    确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天蓁便将那些蒙面人全部杀了精光。
    正当花无修准备收剑时,更多的蒙面人围了过来。一个身着镶嵌金丝锦衣的高瘦男子以剑挟持着昏迷的楚浅走了过来。
    花无修再度出剑的姿势僵住。
    锦衣男子道:“臭丫头,你若是不在乎这个女人的性命,就尽管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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