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秧薄唇微启,嘴角淡淡一笑:“没什么。”
    随后,她便转身上了楼梯。
    她刚才的一笑,让肖南瞳孔一缩,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笑。
    肖南握着白布包裹着的长针,上楼,走到了井秧的书房。
    他将白布放于桌上后,回房从行李箱里取了样东西,又走了回来,坐下。他慢慢的将白布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长针。
    井秧洗完澡,从洗手间走出,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她走了过去,看见肖南正擦拭着一根根长针。
    肖南拿起最后一根长针,长针此时的颜色暗沉,而经肖南擦拭之后,又恢复了往常的光泽。
    “你在干吗?”井秧站在门口问。
    肖南抬起头,井秧穿着一身朴素保守的睡衣站在门口,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表情还有些生动可爱。
    他说:“你过来。”
    井秧穿着睡衣从门口走进,走近桌前,桌上放着一个木匣,木匣里有灰,井秧斟酌着。
    肖南举起长针,解释说:“我在擦鬼血,否则长针很快就不能用。”
    井秧看了眼长针,又看了眼另一块白布上普通人无法见到的黑色污渍。
    她伸手指了指木匣,问:“这里是什么?”
    肖南说:“杉木灰。”
    他继续补充道:“用它擦拭,能化尽鬼血。”
    井秧左手撩起耳旁碎发,凑近些木匣,看了看灰的色泽,又闻其味道,眉头微蹙:“这杉木灰的味道有些奇怪。”
    肖南看着好奇的井秧,提醒道:“你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为什么?”井秧顺势侧过脸,恰巧与肖南视线触碰,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是极近,这让井秧想起了草丛的那一瞬。
    井秧立刻直起腰,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肖南摆放着长针,淡定的说:“这些灰来自于一棵千年杉树,而那棵树生长在乱葬岗,你觉得它是汲取什么长大的?”
    井秧这下是明白了,挑了挑眉说:“死人的腐肉,还有万千怨气。”
    肖南点点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满脸的孺子可教也。
    肖南没抬头,问:“你从来不吹干头发的吗?”
    从井秧进门的那一刻,肖南总是注意着她湿漉的头发,她为了确认盒子里的物品时,撩起了耳边微湿的碎发,露出脖颈那一段的白皙,肖南那时候有些道不明的情绪,想着一个人怎么能白成这样。
    “啊……”井秧垂眸看了眼还在滴水的长发,“现在是夏天。”
    “那你冬天就吹头发吗?”肖南抬起头,鹰般锐利的眼神看向井秧。
    井秧一时语塞:“不……”
    井秧内心澎湃,她怎么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肖南润泽的声音继续传来:“去把头发吹干吧。”
    “没吹风机。”
    这下换肖南语塞。
    第7章 第七章
    井秧转身离开:“我去睡了,明天,不,今日还要起个大早。”
    肖南看表,凌晨三点多了。
    再过几个小时,他们要再一次正大光明的去何厉家了。
    待肖南抬头,井秧已然消失在了门口。
    倒地的何厉,完整的绿檀木梳,还有什么……还有……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是谁……
    “叮——”铃响梦醒,井秧睁开双眼。
    黑色尖头高跟鞋……
    她轻声念着。
    井秧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明媚的一天,时间不早了吧。
    她换好衣服,洗漱好来到餐厅,肖南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井秧看了看桌上的早餐,除了她照例吃的之外,还有煎蛋和香肠。
    “吃完我们就出发。”肖南说。
    “嗯。”
    收拾好,准备出门,井秧唤:“小咪,来。”
    小咪伸了个懒腰走到井秧的身边,井秧将它抱在怀里,对肖南说:“我们走吧。”
    “带着它?”
    井秧点头:“它也是我们的搭档。”
    再次来到何厉家,因为昨天井秧的态度,何厉对他们不似昨日那般客气。
    “何先生。”井秧站着说。
    何厉在沙发上品着茶:“井小姐,你说。”
    “我需要好好看一下整栋别墅,希望您不要介意。”井秧冷淡淡说。
    何厉:“请便。”
    得到了允许,井秧第一个来到的地方就是鞋柜,她打开鞋柜,看着里面的女士皮鞋,黑色,尖头,高跟鞋。
    肖南悄悄的凑过去问:“在找什么?”
    “一会儿给你解释。”井秧也压低声音。
    井秧关上了全部的鞋柜,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随后来到楼梯上楼,她又瞥了一眼走廊墙上那张有残缺的全家福。
    肖南跟在井秧身后,来到了二楼。
    刚到二楼,井秧单手捂住了鼻子,那股浓重的脂粉味,香水味。
    兜了一圈,井秧望着肖南摇头,肖南也摇头。
    又是一无所获。
    “小咪。”井秧放下小咪,任由它在室内走。
    小咪走了一圈,随后轻盈的下了楼。
    井秧叹了口气跟着它一起下楼,肖南下楼前则瞥了一眼何厉卧室的床头柜。
    小咪在楼下走着,井秧跟着它,最后它在何厉的面前停下,嘴里发出:“呜——”它的身体弓了起来,毛也发直,散发着敌意。
    “井小姐?”何厉看着小咪,带着疑问的叫着井秧。
    井秧说:“请你把断梳放在茶几上。”
    何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断梳掏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肖南盯着那把木梳,一怔。井秧也一怔。
    断梳变了……
    现在不仅是第三根齿上有小缺口,剩余的齿上都有小缺口,连握住的地方也有一两处小洞的地方。
    “这……是怎么了?”井秧问。
    何厉说:“晚上洗澡时放在浴室,隔天起来就变这样了,估计是被蚂蚁给蛀了。”
    小咪凑过去嗅了嗅木梳,蓝眼睛望着井秧“喵呜”叫了一声。
    随后又嗅了嗅何厉,嗅了又嗅,嗅了又嗅,最后慌张的跑开,对着何厉充满敌意:“呜——呜——”
    何厉有些恼了:“这猫……”
    井秧赶紧走过去,将它抱起,小咪在井秧的怀抱里安静了下来。
    她目光盯着何厉,问:“何先生,最近你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何厉摇摇头:“没有。”
    井秧皱眉。
    肖南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说:“那你床头柜上的药是吃什么的。”
    刚才肖南的最后一瞥,就是看那些药。
    何厉翘起腿,苦笑的说:“我有心脏病,所以得吃药。”
    “你有心脏病?”井秧不可思议,何厉看着比普通人都健康。
    “是的。”何厉答。
    肖南盯着木梳再度开口:“可是你已经很久没吃药了。”
    何厉一愣,看向肖南:“你是怎么知道的?”
    “每一瓶药上都有灰尘,显示你长期未服用了。”
    何厉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近来已经很少吃了,医生说我的情况好转了很多。”
    肖南不再说什么。
    井秧走出去几步,朝着走廊,指了指那里的照片问何厉:“何先生,那照片是不是缺了一角?”
    何厉:“嗯。”
    “缺的地方有什么?”
    “我前妻。”
    在这栋别墅里,只有墙上那张不完整的照片,除此之外,井秧再没看见别的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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