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算母亲说的有理,可这件事,也绝不可能是我的错……”他一路走一路想。最后死的是他啊,他是受害者,毫无疑问,还要什么理由?
    想到这里,柏子青便又懊悔起来。他当初万念俱灰,二话不说地壮烈赴死,还是太亏。
    “早知如此,当初便应该让他清清楚楚说个明白……”他那时已有近一个月没见到赢粲,且恨他入骨。见不到是一方面,他也丝毫没有想见他的意愿,只是现在想来,那人如此不顾后果,也有些奇怪。
    他母亲说“因果”,慧安法师让他莫要强求珍惜当下……这些他也都明白,却也到底是做不到。
    柏子青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地方被他忽略了,而那后面便是【理由】。赢粲没有给他的理由。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公子?”
    御花园大的很,柏子青才转了个弯儿,居然遇上了晚宴的主角。
    陆复宜终于换上了一套正常些的衣服,看图样大概是它楚国绣工所制的葵。这种花赢国是极少得见的,唯有偏远一些的地方才能瞧到。
    “上回公子走的匆忙,不得空自我介绍。我为楚国使臣,陆复宜。”
    “原来是陆公子……怎么今天不得见你的手下?”
    陆复宜朝他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实不相瞒,宫殿之间隔的太远,方才说不定是我与他们走反了方向……现在是好在遇见了你。”
    “我?”
    “烦请公子为我指个路。”
    柏子青见他说的诚恳,也就答应了,“你与他们是在哪里走丢的?”
    “不知。”
    “……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皇上在哪儿?”
    “……好似有……”陆复宜迎着柏子青期待的眼神,笑的人畜无害,“抱歉,陆某不记得了。”
    第42章
    42.
    陆复宜说完那句话, 柏子青像看傻子般瞥了他一眼, 才道皇上大概在书房。
    “公子为我指条路便好, 不必亲自……”
    “我也没有说要亲自带你去。”柏子青笑了一声, “陆先生作为楚国太子最倚重的人才,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些过人的本领, 想来认路这种小事还是难不倒先生的。”他抬起右手, 朝南边指了指, 把书房在哪里、怎么走, 都交待清楚了, 极其自然地与陆复宜道别。
    “柏公子稍等。”眼看着柏子青正要转身就走, 陆复宜忽然开口,“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柏子青回身冷冷看他一眼, 脸上写满了嫌弃和看他多管闲事的不耐烦。他回问了一句,像是理所当然,“那又怎么样呢?莫非你们楚国就能跟桃花源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复宜低头笑了一声, 柏子青见了, 莫名觉得这一笑有些像他大哥,只是少了几分快意豪情,多了一些玩味的意思。他问柏子青,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可摆脱这些烦心事的方法, 你可信?
    “信, 怎么不信?”柏子青回答的也很爽快, “那我便拭目以待。”他知道陆复宜等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楚国去, 明面上还是要应付一下。他笑了笑也就转身要走, “今日怎么不见公子拿着那把折扇?”
    “下回再与公子细说罢。”陆复宜还是笑吟吟的模样,抬手行了个礼,这才算寒喧完了。
    柏子青望着他的背影静静立了一会儿,皱起眉思索起来。陆复宜在他的记忆中没占太大的篇幅,算是可有可无的路人,但他背后的楚国却不能小觑。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连赢粲这样杀伐果断的人,在面对这些抉择时,据说也只说了一个字——“赌”。
    事实上比起楚国,他们的胜算实在太大,更不必说赢粲手中还有赢国百年基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然是连战皆捷。可令柏子青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便是在这样的关头,只因为一幅图便急转直下的战况……
    柏子青苦笑。这些事也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了,他总不能真如母亲说的那样,去问赢粲这些“多年后”的事情吧?他一次两次地用未卜先知来伪装自己,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倘若成了真,人们自然而然会感到敬畏,可若没成,他可就变成了正大光明的“欺君”了,正好给袁辛夷那群人落一个把柄。
    走到義和宫前,柏子青才慢慢将思绪收拢回来。事实上,他不回过神也不行,因为殿中嘻嘻哈哈的声音他隔着墙都听见了,是他的两个姐姐,当然还是柏念的声音最大,喊着要新的风筝的时候一点都没保留的,简直快掀翻了屋顶。
    柏子青担心小九应付不过来,往石阶上走的脚步便加快了些。
    ……
    赢粲听得的这些有关柏子青的消息便断在这里,断在義和宫的一殿笑声外,有些像是什么民间小人物的故事话本,开头过程与结局都是再美好不过的俗套剧情,但却百看不厌。
    秦公公替他伸手挥退禀告消息的侍卫,有意无意地转移话题,“皇上,那楚国的陆复宜,还要见吗?”
    陆复宜好不容易寻到书房来,得到的却是赢粲在别处的消息。
    也不知他有没有察觉到赢粲其实就在书房,这一招是实打实的下马威,但看来陆复宜并不介意。他也没争着一定要现在见赢粲,向几个太监打听了消息,让他们带着去找人了。
    于是乎,赢粲一边写着字,一边听了半盏茶的关于柏子青与陆复宜的事。秦公公也是识得字的,见他“行云流水”四个字翻来覆去地写,最后满地的废纸,一张也没留下,表情更是难分喜怒,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不急。”
    秦公公等了良久,赢粲才放下笔,将桌上的最后一张纸拂开,任它落在地上。这些东西本来由专人负责清理,秦公公见了,却亲自俯身拾起来,“皇上怎么把这字扔了?挺好看的……这是皇上写给秦大人的吧?”
    赢粲轻笑了一声,“你倒猜的挺准。”
    自殿试后,礼部仪制清吏司便换了人选。那原任的秦升听闻大病一场后去了常州休养,不日前方回京。赢粲是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主动说要送东西过去的,其中也难免有让秦松年忌惮的意思。
    即使有人不在其位,该谋的不该谋的,自己心里也需有数。
    秦公公也跟着赢粲笑,若是君王身边的人没有这点能力,怕也谈不上什么够格,“皇上写了一个时辰了,也该歇着了。”
    书房里只有他二人,赢粲摇摇头,“让子青那边的人提高警惕,今日晚宴上的人多,若是出了问题……”
    “是。”
    这件事赢粲他自己一大早就已经说过一回了,秦公公嘴角微微笑着,没敢提醒他,倒是赢粲讲完后,自己想起来了,“……朕是不是说过了?”
    秦公公笑着答,“皇上为柏公子思虑周全,慎重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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