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帮忙做的午饭,几个人却都吃得不多。吃过午饭,她又帮忙收拾洗碗,陪着汪父汪母聊了会天。下午三点多,路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碰见了两个人。
    顾南召陪吴勇过来,没想会见到了沈青溪。他并不知道沈青溪和汪子瑜是同学,一时只想到她记者的身份这一层,想到她在管这件事,拧了眉。
    路漫看到了顾南召,一怔之下打了声招呼:“顾先生。”
    吴勇朝她望过来了一眼。顾南召见她似乎准备走,说:“你……”他说着顿住,扭头对吴勇说,“你先进去,我有点事,一会来。”吴勇便先走了进去。
    顾南召看向路漫,低声:“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走出巷子,路漫看到顾南召的车停在巷子口。
    顾南召直接问她:“你现在是在跟这次事情的报道?”
    他蹙眉,眉眼间一抹凝重之色。
    路漫摇摇头,说:“没有,别的同事在跟。”停顿了一下,她解释,“子瑜是我的大学同学,发生这样的事……我担心叔叔阿姨要受不住,有时间就来看看。”
    顾南召脸色严肃,劝告:“你也不要来得太频繁,自己注意点安全。”
    路漫没有应,转而问了他一句:“顾先生,你准备接手这桩案子吗?我看到新闻说你们律所的吴律师在负责……叔叔阿姨还是希望可以真相大白……”
    人人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对于汪子瑜的男友那边,最希望的是能花点钱把事情给压下去,汪父汪母却想要真相和公道。要钱容易,要真相和公道偏偏最难。
    顾南召抬头看一眼阴沉沉的天,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紧拧了眉,低沉的声音陈述一句:“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杀。”
    第66章 花月正春风(八)
    正式的尸检报告出来以后,社会新闻和法制新闻都进行了报道。新闻说,汪子瑜身上除了坠楼形成的损伤,手腕、后背、胸脯也存在伤痕,下|体有撕裂的情况。
    死者进入会所时,穿了大衣长裙和高跟鞋,死亡时,身上只有一件长裙,且衣服存在撕扯的痕迹。由此,诉讼方合理怀疑死者生前在那间包厢遭遇过其他迫害。
    初次审问时,包厢里的四个人简称事发时,他们都在睡觉,完全不知情。到尸检报告出来后,警方重新立案,对案发时的相关人员进行二次审问。
    路漫看着这进展,感觉到要还汪子瑜公道有希望。只要在她的体内发现了这些人体|液残留,想要推论强|奸和轮|奸会更容易一点。
    但真相剥开,汪父汪母只怕会更加的痛苦。
    警方和检方不会把掌握到的所有证据公开,后续的审问与诉讼,案子的进展,都需要时间。各方都在为了这个案子而奔波,路漫没有听劝,仍去探望汪父汪母。
    一直到二月五日,汪子瑜生前的男友彭某等四人因为涉嫌轮|奸被警方依法批捕。春节临近,路漫要准备回去陪沈青溪父母过年了,走之前,她抽空又去了汪家。
    出租车停在了巷子口,路漫提着东西从车上下来,看到顾南召和吴勇。他们脸上留有愤怒,似乎刚刚吵过架或因什么起过了争执,两个人当下都烦躁的在抽烟。
    看到路漫,顾南召稍微愣了一下,顺手掐灭了烟。见她提的东西不少,他主动上前来帮忙,陪着她走到汪家门口,才将东西递回给了她,又折了回去。
    路漫是下午才过来的,也没多待。见过汪父汪母,陪他们稍微聊了会天,她就起身告辞了。走的时候,路漫塞给了他们一个红包,里边是两千,给他们过年用。
    从汪家出来以后,她远远看到顾南召等在巷子口。路漫走过去,吴勇已经走了,剩下顾南召自己。他手里拿着车钥匙,见她出来,问:“准备去哪儿?”
    路漫抬手将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她看着顾南召,脸上淡淡的笑容:“外面天冷,也没什么事,打算直接就回去了。”
    顾南召略略沉吟,又问一句:“没几天该过年了,什么时候回家?”
    路漫说:“订了周五晚上的机票。”
    那意味着这多半是他们年前最后一次见面。
    顾南召终于问:“没什么事,要不要陪我去转转?”
    路漫坐进了顾南召车子的副驾驶座,看他沉默的开车。看一眼他被从挡风玻璃照进来的日光笼罩住的俊美风流侧脸,路漫忽然开口:“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南召不知是否在想事,慢了半拍才回过神。
    他扯了下嘴角,低低道:“是有一点事,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顾南召话止于此却没有多说的打算。
    路漫也不追问。
    顾南召一路将车开到了郊区的那一处戏园子。停好车后,顾南召先下车,绕过来帮路漫打开了车门。不同上一次来时的风雨飘摇,这儿的深冬又是另一种风景。
    他们沿着廊下往里走去,庭院里的树木不少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墙边栽种着几棵绿萼梅花,盛放着,离得近了,能闻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梅花香气。
    今天晚上的演出依然是《桃花扇》,不是上次的那一折。顾南召今晚的话很少,路漫便只是真的陪着他,安安静静。他们都专注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大道才知是,浓情悔认真……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白骨青灰长艾萧,桃花扇底送南朝……不因重做兴亡梦,儿女浓情何处消……”
    浓情悔认真,浓情何处消。
    哀哀的唱词,路漫听到附近有低低的啜泣声传来。她朝顾南召看过去一眼,旁边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一般的,转过头望住她。一出表演结束,周围有鼓掌声响起。
    他们坐在角落里面,四目相对,无人出声。直到掌声消散,路漫先别开眼,低下头去没说话。这次,上回那位青衣倒没来同顾南召打招呼。
    观众陆陆续续退场,路漫和顾南召走在人群最后,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冬天天黑得早,他们出来时,外面已经彻底暗下来。沿着长廊往外去,她故意落了一步。
    路漫走在了顾南召的后面,深色的大衣利落穿在他身上,越显出一种身姿挺拔的感觉。年龄没有成为他的负担,反而加重了他正经起来时身上散发的成熟魅力。
    其实对于路漫来说,才三十四岁的年纪,她完全不会觉得一个人老了。二十多岁的小年轻都忙着奋斗拼搏,三十多岁反而才是真正经济自由、思想独立的年龄。
    她甚至是觉得,三十多岁,分明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时期——真正盛年之际。如果二十多岁顺利,到这时多半不用为钱发愁,也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路漫想想,真的要论起来,她经历过那些其实属于别人的人生,也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走下来的。这么累积起来,大概不是别人怎么,而是她实在……任谁在她面前也不老。
    两个人维持一前一后的顺序走出戏园子。
    顾南召开车带路漫到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餐厅去吃的晚饭。直到入座后,他或许心情已有所好转,说了一句:“之前说有机会再请你听戏,我也算说到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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