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昭夺下皇城, 再扫平秦昱残余势力,总是要立中宫封皇后的,他到底娶了谁当皇后,卫善也不可能知道了。
    卫善在心里又想一回,觉得自己也不算鲁莽,她原来不记得秦昭待她这样好,可现在她是知道的,住在青州行宫里,更想起许多旧事来,小时候的不论,眼前就数不过来。
    芙蓉池里放百盏荷花灯,合欢树上挂双面乞愿牌,快船送来的九层乞巧楼,还有青州夜幕里一夜未断的烟火,都是二哥给她的。
    旁的那些更不必说,只要她开口,他就没有不应的,两辈子都没挑过夫婿的卫善,觉得秦昭正合适,就算往后他还会有侧妃,她也绝不会嫉妒,会像姑姑那样替他打理后院,教导孩子。
    二哥绝不会跟姑父一样,被杨云翘的那些小巧糊了眼,两人既无话不谈,往后也是一样的,不论什么事都摆开来说,就是他真有了倾心所爱的人,也尽可以告诉她。
    卫善自觉这信写得诚心诚意,处处都没有不妥的地方,写完了信便把又取出碧微给她绣的象牙小扇子,知道她在宫里已经过得好起来,翘着嘴角笑一笑。
    原来给自己送礼,还得拆下耳坠子上的宝石作扇坠儿,如今她却能开口配个象牙扇框,卫善心里高兴,碧微上辈子就想跟大哥在一起,而她想要卫家安安稳稳,从没想过自己的姻缘,既然眼前就有一个,怎么也得问上一问。
    卫善的信到七月末才寄到秦昭手里,水军驻扎已有八万,就在清江大营里,此处虽不短少米粮,也开了连片的农田。
    四处乱起打仗打了二十多年,原来的田地多有荒弃的,太平了没多久,产粮量不能同吴江相比,这些官府田地和没官田地都一起开耕,清江的官员还在废寺田地绝户田都收归回来,连种几年,今岁的收成比去年还更好。
    此时刚过七月,农人一刻也不得闲,割黍稷拾棉花摔稻子打粮食,先把粮食屯积起来,不论何方要用兵,军粮总是不能少的。
    秦昭并未设下官邸,就住在清江大营里,与军士同吃同住,除了操练水军,督造战船之外,偶尔也往田间去,问一问收了多少粮食,有兴致的时候也听听袁含之写的田园新诗。
    他自下过一回田,就再也不写山水诗了,年轻力壮竟还比不上老农,竹扁担磨得肩头出血,倒也一声未吭,等再见到战船铠甲,就知果然是纸上得来,话说得太清浅。
    清江离吴江水路陆路都有诸多关卡,江宁王比大夏末帝肯干得多,江南一地本就不缺米粮,又重用了厉振南,牢牢守住归州关口,倾全吴江的财力建战船练兵丁,光是归州一地就驻扎两万多人,以城墙为依托,守得铁桶一般。
    大夏自有细作混在商船中过来,大业也有人混过去,陆陆续续送出军报,这日才回营就接到信,秦昭还当是送来的军报,拿在手里一看是善儿的字,嘴角就翘了起来,跟着又想起那只粘在善儿窗外的摩诃罗娃娃。
    若不是王七隐在树上看见,还不知道魏人杰会打起善儿的主意来,秦昭有些意味难明,想起母亲说的那句话来,等善儿大了,自然会把花送给别人,也自然有别人会送娃娃给她。
    原来不过是戏言,而今戏言也有成真的一天。魏人杰粗枝大叶,怎么能让善儿事事无忧,魏家人也实在太不讲究,善儿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姑娘,往后叫日子得比如今过得更顺心才是,怎么能叫她替别人操心。
    秦昭心里笃定小妹是绝不会喜欢魏人杰的,她既没喜欢上秦显,也就不会喜欢魏人杰,可又仿佛精心守护了许多年的宝物被人觊觎,小妹这样天真可爱,难免叫人喜欢,分明知道魏人杰没错,却也忍不住要迁怒。
    跟着又挑剔,对着善儿就止有这点心思,民人摊子上随手买了来的泥人儿,就能送给善儿当生辰礼,纵是喜欢善儿,心意也太轻。
    当时只派了王七一个跟着,到底是太大意了,王七外出办事回来就能撞上魏人杰巴巴送了娃娃来,王七不在的几日,可不是什么花样都用尽了。
    秦昭眉间一蹙,眼角似凝霜,帐中小吏看见,还当是有了军情,还未见主帅有过这般模样,心里直打鼓,想问又不敢,还是秦昭挥一挥手,让人退出去,坐到桌前,用银刀裁开信封。
    他先看里头有没有夹东西,上回还有两片紫藤叶子,这回甚也没有,心底一皱,抚都抚不平那涩意,这才多大,就连叶子也不寄一片了,等她当真论起婚嫁来,可不是连只言片语都没有了,往后眼里也就没有二哥了。
    拆开信来倒是一如往常,告诉他说很喜欢烟火,也很喜欢那四十只象牙七金的娃娃,秦昭的目光在娃娃两个字上转了一圈。
    一句也没提魏人杰送了个娃娃给她,原来就心里发皱,这下子抻都抻不平了,手指头捏着信笺边角,心里总不舒服,却又说不明白怎么个不舒服法。
    薄薄一页纸,短短几行字,秦昭舍不得一气看完,手里把着茶盏,人靠在椅背上,在大营里反而比在宫里更惬意,大夏天里吃上一口热茶,人还更轻快。
    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往下看,写的字儿不多,能看的东西却不少,字写得越来越顺了,可见是下了功夫的,待瞧见善儿问他可有心仪女子。
    秦昭眉头一挑,“呵”得一声低笑出声,才觉得她长大了些,写的又是孩子话,这么看来那个娃娃倒不是有意瞒下,是根本就没拿这当一回事。
    秦昭把茶盏摆到案上,指尖轻叩桌面,眉目含笑,还想回信时怎么回答她,跟着就看见最末那一行字,卫善写得一气呵成,半点草稿都没打,“善儿也未有心仪之人,二哥若也没有,肯不肯娶我当王妃?”。
    秦昭心头一阵狂跳,喉结缓缓滚动,隔得许久坐着一动都不动,把这一句话反复看了几回,一个字一个字的掰开是看得懂的,合成一句竟不懂得她的意思,因为未有心仪之人,所以觉得嫁给他最好?
    卫善也不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那会儿是抱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背上,嘴里含着玫瑰糖,含含混混的告诉他:“我嫁给二哥,好不好?”
    小姑娘哪里知道嫁娶,卫敬容领着她去了一回将领的婚礼,看见新娘子穿红衣裙,床上撒得到处都是枣子桂圆,漆盆里松仁粽糖堆冒山尖,小娃儿人人都有红包拿,吹吹打打热热闹闹,便有人逗她:“往后长大了嫁给谁?给谁当新娘子呀?”
    善儿一伸手就揪住他的袖子,脆生生一点都不害羞:“善儿嫁给二哥!善儿给二哥当新娘子!”
    秦昭那会儿已经快十岁了,很懂得些事,耳朵都红起来,善儿却揪着他不放,等背她出去了,她还记得要当新娘子,糖腻腻的手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在耳朵边轻声轻气,小心翼翼的问他好不好。
    秦昭自然只有哄着她的,谁知道她跟着就乐起来:“那糖都我吃,好不好?”过去的秦昭答应了,还给她擦手擦脸,哄她要糖的话不许再跟别人说。
    她不跟别人要糖,就只能跟他要糖了,四五岁的时候这么想,如今竟还这么想,那再过两年呢?十五岁的时候会不会就改了主意?
    既是她先问的,还先后问了两次,那可就容不得她再改主意,秦昭把那信纸细叠起来,塞在身上挂的荷包里,跟龙脑冰片放在一处,抽紧了系带。
    秦昭俊眼含笑,抽出纸来,调得墨色,狼毫吸了墨汁,也是一气呵成,半点停顿也无,郑重答允卫善,和她定下“君子诺”,她既说了这话,秦昭在纸上半点都不小气,一样宽限她,等她到十五岁,若是那时她还未有心仪之人,他自会去求亲。
    作者有话要说:  两次求婚的善咩咩
    二哥能怎么办,当然是答应她啊
    一句话的鬼畜小剧场
    【前世秦昭再也没吃过玫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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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一诺
    公主议婚自然不能马虎, 大业未有过公主,自然也未有过公主的婚礼,礼部要拟定章程, 怎么也得磨几个月, 再预备仪仗陪嫁,宽松着算一年也足够了, 四舍五入又减掉一年, 秦昭心里算了一笔不亏本的帐。
    他在算帐的时候, 卫善已经坐车到了业州, 从青州到业州路程并不远,只是叠着山行路不便, 山上有几道旧山道, 还有被战车碾过的车辙,都是当年留下的痕迹。
    大业把这几州都收归的囊中时, 征了民夫开官道, 卫善坐着小车, 车上只留一个沉香, 青霜立在车外, 翘首数着又过了几重山, 不时叩了叩窗子,脆声告诉卫善:“公主,咱们就快到了。”
    沉香在里头以袖掩口笑了几回,实忍不得了,开了窗仰脸冲她笑, 手指头伸出来刮刮脸皮:“你都说了许多回了,怎么还不到。”
    青霜手搭凉棚,眯眼儿看了半日,这回很笃定:“就快到了。”
    惹得车上人都笑起来,连跟着的兵丁都笑起来,青霜半点儿也不觉得羞,干脆要了一匹马,她跟着上官娘子没能学成骑马,马匹太贵,庄子上也没有养马的,反是跟着卫善学会了,她腰腿有劲,骑得比寻常人都好些,这些兵丁都知道永安公主有个骑术了得的婢女。
    青霜一跃上马,夹紧了马腹一路往前,跑出去一长段,又折反回来,兴冲冲告诉卫善:“公主,我看见城门啦。”
    这一段官道两树丛茂密,只见着重山叠嶂,谁知再往前两步,便豁然开朗,从山道上就能看得见业州城,卫善掀开帘子挥手叫停,跳下马车,两步走到山边,隔着树丛去看业州城的城墙。
    卫善看的是业州城建得宏伟,而吴三一看,心里便暗叫一声好,立在山林间便能看见业州城的城墙建得厚而高,两层城门内有玄机。
    卫善急急上车想快些进城,早有快马回去业州禀报卫敬尧,还未到城门口,小叔和大哥就骑了马出来接她,卫善干脆弃车骑马,打眼一看,叔叔和大哥两个人都晒黑了。
    头一道城门进去绕过一个弯竟还有一道城门,吴三从底上往上看,总有六丈长的城墙,墙上多是射孔,两层城门之间这块空地是个瓮形,前窄后宽,易守难攻,若是贸然进入,墙上投火石射箭,光这六丈之内,都难生还。
    吴三从未见过设置的这样高的瓮城,他手下的兵丁四处征战也未见过,四处张望便见雉碟、闸楼、关石、藏兵洞和眺望台无一不全,站在此中一腔战意扑面而来。
    魏人杰刚一进门就定定站住了,他在卫敬禹的书中看过无数次了,也遐想过无数次,还是头一回见着实物,这是卫敬禹的设想,以旧城墙为依托,就在业州把这设想造了出来。
    身临其境方才明白书里写得那些,他拉住了马抬头去看,已经能想象得出有战事时何处出兵何处射箭,拉着缰绳一动不动,傻站着看个不住。
    还是卫修走过,拿马鞭拍了他的马一下,那马这才跟上去,魏人杰原来心心念念想走,吴三送人到了地方再行军赶回清江去,此时倒有些不舍得,心里想着不舍得,又抬眼瞥了一眼卫善坐在马上的背影。
    卫敬尧和卫平两个一左一右围在卫善身边,卫平笑问她:“还道你七夕之前能到的,路上辛不辛苦?”卫善办的那些事,叔侄两个也有耳闻,永安公主的名头传到业州来还更响亮。
    卫善摇一摇头,若不出来也和不了那么多见识,一路都是官船,不过吃得比宫里差上些,既吹不着又晒不着,一点儿都不辛苦。
    卫平告诉妹妹卫家的旧宅已经理了出来,她的院子里头扎了秋千架子,小池子里还养了锦鲤,卫管事先来一步,把样样都打理好了。
    开棺合葬的日子定在中秋,算了半天好日子,挑了那一天,曲氏此时停灵在佛塔寺,日日点灯念经,卫善早早知道消息,回去就先换过一身衣裳,素服去了佛塔寺拜祭母亲。上辈子想拜,还没能拜就已经身困,这辈子圆了心愿。
    船上既是练字也是抄经,一笔一划都是她亲手写就的,心里想着母亲的模样,虽只能想起画上那道背影来,心里也觉得亲切,怀里抱着一叠《地藏经》,在灵前叩首下拜,额头贴着拜褥,心里对母亲说话。
    曲氏的棺木当年是卫敬容办的,她身子久病,眼看不成了,旁人都瞒着她,反是她自己找来了卫敬容,拉着她的手:“我在世上活一日,就有一日的锥心之疼,此时去了,心里虽放不下平儿善儿,到底也能见一见他,你也不必为了我哭,我这是得偿所愿了。”
    卫敬容怎么能不哭,她自己身子不好,又连着两桩悲痛,派人急急办了寿材来,又亲手给曲氏做寿衣,曲氏自己挑了绸料,穿了一身水影红,说她初识卫敬禹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么一身衣裳,鞋子云头上嵌着金雀,口里衔着一颗珠。
    一道落葬的只有卫敬禹画的一幅画,乱里什么也没收拾,她只紧紧握着这幅画卷逃了出来,是以留下的也只有这样东西,那幅画卷长年陪伴她在棺中。
    卫善生得极肖曲氏,小时候眼睛滚圆,越是大了,眼梢挑起,睫毛又浓又密,越看越是一双猫眼,粉面小口,这两年卫敬容看她,偶尔也会想起嫂嫂来。
    卫善伏在蒲团上,两边琉璃座灯点着酥合香油,佛塔寺的和尚轮着念经,感念卫敬禹死守业州不退,保得一方百姓。
    卫善在母亲灵前跪了许久,心里有无数话要说,卫修干脆让人退到佛殿外,殿宇里处处都是檀香轻烟,日光投进窗棱格扇,在地上打出一块一块斑驳树影。
    棺木沁了土色,卫善睁眼看着,圆眼睛里含着一点泪光,她听哥哥说过母亲是极爱她的,不肯叫丫头侍女抱她,哪到儿贴身贴肉,要是母亲知道她上辈子过得这么苦,泉下有知该有多难受。
    卫善双手合什举到胸前,心里的无数话,都化成了一句,上辈子爱不得恨不得,有仇未报有恩未酬,这辈子要把上辈子没活的,都活够,没干的都补回来。
    卫善郑重发愿,心里刚刚祝祷,轻风便指过裙摆,吹得彩帆轻动,琉璃灯中火星一爆,“噼啪”一声,就在卫善眼前炸开。
    卫善拜过三拜,撑着手立起来,走到殿外,卫平见小妹满面是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跟娘说了什么?”
    “娘答应我了。”卫善笑盈盈的,圆眼儿一眯,她才刚一笑,魏人杰便呆站着看,卫平先也跟着笑一声,余光瞥见魏人杰这个呆样子,扫一眼卫修,卫修又是一张莫可言说的脸。
    这么个呆子,说他开窍罢,也知道送娃娃了,可说他不开窍罢,他又光知道守在小妹车窗前,连着几天一见着小妹就不会说话,别个不会说话,是一个字也不吐,他倒反着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几天惹得小妹见着他就皱眉毛,就这么个性子,怕是这辈子都讨不着老婆了。
    卫平一眼既明,打量打量魏人杰,错开一步挡住卫善:“你在宫里气闷得很,寻常又不能出来,在业州却没这些规矩,女儿家多有出门的,你要走要逛都成。”
    业州城就没有女孩儿不能出门的规矩,战时女人也当半个男人用,种地收稻补甲衣,是以风民悍勇,本来民人女子也一样为着家计奔忙,渐成风气就连那些富户人家的女儿也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自青州起,越是北上越是如此,卫善倒不觉得古怪,倒很高兴出门不必再戴帏帽了,她想去看看卫王庙,再看看自己家的田庄,也不知道卫管事把事儿办妥了没有。
    卫善还想替父母诵经祝祷,就住在庙中,素服念经,以全孝心,可也得先回去一趟,听听卫管事的禀报,才刚在车中换了衣裳,未进家门先进寺庙,等到回家才知道卫家在业州的宅子也已经极广阔了。
    卫管事早早回来收拾过屋宇,卫善的屋子在正当中,就是卫敬禹旧时住的那一间,屋子宽敞,家具古朴,还是因着卫善要来,添了些女儿家用的东西。
    卫管事算着日子卫善就要到了,院中石树花草都料理得当,还添了几个丫头,预备下接风宴,接风宴上最好的消息便是清点了卫家的田地佃户,几家几口又几个壮丁,都记在册上,又放出风去要收这些年没下的田租,只等卫善来了,降恩下去。
    卫善还不及听卫管事回报,吴三便让丫头送了一个锦盒进来,上面的签儿是秦昭的,卫善不意这么快就能有回信,把锦盒盖儿一开,就见里头衬着软绸,摆着一面贴钿罗嵌红宝的镜子,上面还一对儿描金大雁。
    卫善拿出来一瞧,正能捧在手上,二哥总爱送些小玩意儿,一面镜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古怪的,跟着就见底下还有一封信。
    她写信问的时候不怕,拆信更不怕了,心里有份笃定二哥不会拒了她,拆开看时果真如此,可眼睛扫到“君子一诺”和约定两年时,又觉得根本没拿她的话当真。
    虽没当真,竟也肯等她两年,卫善手指头摩挲着镜背上的红宝白贝和那只两只□□大雁,既不信她,就定下契约,按了手印总不能再不把她的话当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善咩咩把自己给卖掉了
    一句话的鬼畜小剧场
    【上辈子秦昭打进皇城不见善儿,立公主墓,四时祭奠,迎立新后】
    鬼畜小剧场就是不一定是真是假的小剧场,嘿!
    ☆、第94章 旧交
    秦昭的信先至, 卫敬容的信跟在后头就来了,写了两封,一封是给弟弟卫敬尧的, 一封是给侄女卫善的。给卫敬尧的信里问了许多细事, 哥哥的坟修得如何,合葬之前还有些什么流程, 趁着七月底的地藏会, 卫家也要扎糊法船, 祭十殿阎罗, 为了幽冥中的家人祈福。
    给卫善的信写的就更琐碎些了,嘱咐卫善不要贪凉, 到了业州虽更自由, 也不能胡为,万事先听叔叔的, 若有所求就写信回去, 字字都是一片慈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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