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殿之中,你得些什么,我得些什么,都有互赠的礼节,譬如徐淑妃拾翠殿里的石榴,年年都开好花,结红果,年年都要给各殿分送。
    鲥鱼难得,既多出来了,太子妃便想着给姜良娣送去半尾,拿青叶托着鱼搁在竹箩里,谁知道鱼才送过去,人竟吐起来。
    太子妃顾不得卫善还坐在身侧,立时问道:“是当真吐了?还是犯恶心?”两句话都不在一个调上,若是吐了会不会是有了?跟着又想久病的人脾胃都虚,她连凉寒些的水果都不能吃,日日清粥小菜,闻见鲜味儿犯恶心也是寻常。
    腊梅一直低着头,此时微微抬起,拿眼儿觑着太子妃的脸色,飞快瞥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姜良娣确是吐了,都吐到素鹃姐姐的裙摆上了。”
    炊雪立时就要去报给秦显,被饮冰拉住,几个宫人面面相觑,这难道是怀了身孕,贸然把太子请来,听见说是接鱼才吐的,只怕又有一通要发作,赶紧把人安置在榻上,这才急急去请太医。
    太子妃立起来就往偏殿去,才迈出一步,就又顿时住脚步,回身对卫善笑一笑:“妹妹要不要跟我一并去看一看。”
    鲥鱼早早就送来了,却偏偏等到太子议完事才赐到偏殿中,其中有些什么官司卫善并不想管,心知太子妃这是要拉着自己正名的,可她心中挂念,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去了偏殿便知碧微该有的良娣规格还是有的,就跟她在东宫里的偏殿一样,按着品格给东西,她分明有陪嫁,也并不曾摆出来,只怕比宓宝林房中还差着些,空落不摆几样金银,宽口瓶里插了两枝粉荷花,一个水晶盂中养了两条指长的小红鱼。
    屋子里已经散过味道,她久病吃粥,吐出来的东西也没甚异味,烧了两块梅花香饼,坐在靠水的窗边,病恹恹的躺着,听见太子妃来,还要扶着饮冰给她行礼。
    太子妃赶紧住:“妹妹躺下罢,可是身上又有哪儿不好?”她的脸倒快跟姜碧微的一样白,心里发抖,就怕她有了身孕。
    碧微摇摇头:“还是老样子,坐了车来颠了一路,有些受不住。”良娣坐的车轿和公主坐的大辇怎能相同,可她一路从蜀地来到京城,坐的也是青绸小车,只是病久了身上没有力气,更受不住颠簸。
    太子妃待看见小几上搁着的青瓷罐儿,盒盖半开着,里头盛着蜜梅子,她一看之下,半晌都没能说话,看向殿中的宫人,怎么姜良娣有了身孕,竟没人来报给她知道。
    太子妃的眼睛一溜过去,碧微便知道她心中所思,饮冰送了茶盏到她嘴边,她就着饮冰的手喝了一口,这才垂眉温言:“方才吐过,口里味苦,这才吃蜜梅子解一解味儿。”
    到这时候才看向卫善,和与太子妃说话时全然不同:“多谢你过来看我。”想尊称公主,可看见卫善满面担忧,这公主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伸手摸一摸鬓边那只玉兰花簪子,仿佛轻声同她又打了一声招呼。
    卫善看一眼太子妃,太医不来诊过脉,太子妃也是绝不放心的,来都来了,必要等太医号过脉才走,她从窗内望出去,能看见芙蓉阁外头种了一排芙蓉花,粉的白的开成一片。
    两人隔着太子妃,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反是太子妃把宫人都叫到跟前来仔细问过:“良娣平日里可有吐过?身上有什么不好?寻常用粥菜可有脾胃不适的?”
    卫善坐在罗汉床边,和碧微两个隔着一块锦毯,看她脸色发白,双眉微蹙,看向自己时眼中点点水光,似乎是含笑,一时竟不忍看她,收回目光来,捧着饮冰奉上来的茶,掀开茶盖一看里头飘着几个茉莉花骨朵,梗子碧绿,花朵莹白,显是才从枝上掐下来的。
    难为她病得这样,还能记得自己最爱喝什么茶,卫善心里一酸,旧年七夕两人还住在同一殿中,今年就只能这么坐着,不等太子妃问完话,两人都不好开口。
    太子妃很快就问完了,不论她问什么,几个宫人都是摇头,症状还是那个症状,隔五日号一回脉,也没说良娣添了什么别的病症,药也越用越轻了。
    药方是碧微自己看的,知道再养一养也就好了,太子妃听见这句,疑心有什么瞒着自己,等太医一来,才刚隔着帕子按到脉上,秦显就赶了过来,进门便问:“怎么吐了?”
    转进了飞花落地罩,这才看见太子妃和卫善都在,太医低着头只敢看地毯裙摆,摸过脉说是胃里吃的太素了,经不起生鱼的腥味儿,这才呕吐,等调养好了身子,再慢慢吃起荤食来就好。
    秦显一来,卫善就不愿意再呆在这个屋子里了,自他进殿来,太子妃一下就挺直了背,而碧微侧过脸去,她望向窗外那一片芙蓉花,就看见秦昭立在那花树下。
    这殿中每到此时红白芙蓉便开得极盛,枝上一种池中一种,双色芙蓉,这才叫作芙蓉阁,秦昭穿了一身玄色袍子,窄嵌金边,背身立着,只看见黑乌如墨,腰上悬的还是卫善打的络子。
    卫善立起来迈出殿门,走到花树下,秦昭回身看向她,又抬头看一看内殿,知道她平时是不能来看姜碧微的,虽然姜碧微心思重想的多,可身在此位不得不想,善儿体贴她,这才不来看她。
    秦昭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在她掌心里轻轻挠一挠,逗得卫善轻笑,他道:“你要是想来就来,没人敢说什么闲话。”
    卫善摇摇头,她出了殿门只觉得一身轻松,可碧微还得在这殿中过许多年,两人对望那一刻,竟能知道她心中苦意,吸一口花香气,指着枝上那朵开得最大的粉芙蓉道:“二哥给我摘。”
    秦昭立时伸手,从十几朵开得簇簇的粉芙蓉中,挑出了卫善看中的那一朵,替她摘下来,在她发间比看,替簪在头发上。
    秦显正问太医按脉如何,碧微躺在床上看着他,只有太子妃隔着窗户看见,玉树琼花一对璧人,心中艳羡,怔怔出神。
    等到太医开了药,听见姜碧微劝道:“晋王殿下等候多时了,殿下还是及早赴宴去罢。”这才回过神来,依旧垂手立着,跟在秦显身后一齐出了殿门,走到门边,鬼使神差回过头去,就见姜碧微的眼睛也望着窗外。
    秦显还有些可惜,原来以为她是有孕了,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他的头生子,心中欢喜无限,待知道只是久病不耐,又跟着忧心起来。
    出了殿门就看见妹妹手里满捧红白花儿,二弟笑得跟个傻子似的陪着她玩,嘴上“啧”得一声,也只有秦昭肯陪着她玩这些小姑娘的游戏,拉着秦昭往水阁边去,两人喝酒吃药,一直到夜里点灯时分,这才散了。
    秦昭心知大哥的酒性还未足,只不过心里有所惦念,这才早早散了,他和卫善并肩出去,门口早早就有小太监等着,手里提着一只双头莲花灯,去岁也送过这么一个灯笼给她,到了南边才知道,这样的双头灯是祝愿婚姻美满的意思。
    里头没点蜡烛,用轻纱笼着许多萤火,一明一暗,星星点点,卫善立时就想到去岁夏日 ,也是满树的萤火,拉着秦昭的手,就要去看那棵合欢树。
    上头的祈愿的牌子早就不见了,将要七夕,宫人又挂了彩纱出来,还扎了荷花灯,预备放在湖里,路过濯足亭,秦昭忽的低头看了看她的脚,又想她是不是脚踝上还系着小金铃,像个小猫儿似的。
    宫里有长辈,两人又订了亲,反而不像当时兄妹那样能背着她走,秦昭一路把她送回飞霞阁去,一路月明星稀,走到殿门边,拉拉她的手,往她摊开的手掌里,摆了一朵合欢花。
    合欢的红花细绒绒的,羽毛一般,轻轻搁在掌心上,惹得卫善缩手要笑,被秦昭捏住了指尖:“善儿担心的那些,我都不会做的。”
    卫善人站在台阶上,站高了一阶,才能跟秦昭对视 ,听见他这么说面颊微热,还没说话就看他眼中泛起笑意,伸手刮刮她的鼻子:“不管是我们善儿想得到的,还是想不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祝我生日快乐
    祝我生日快乐
    祝我生日快乐
    祝我年年快乐~~
    给自己唱一首巧克力马修
    ☆、第149章 磨针
    再有一日就是七夕, 飞霞阁前早早摆起香案,供上茶酒瓜果,两边拿白玉瓶插了香花, 预备七夕当夜用焚香拜月乞巧用。
    沉香拿白玉水盂盛了水, 在大太阳底下连着晒了两日,起了一丑水皮, 轻轻晃动都不见水波, 这回落针只要轻放必能浮得起来。
    落琼捧了托盘进殿, 里头七八个小玉盒子, 让卫善亲手挑一个,摆百巧蛛, 第二日看那丝织得密不密, 这是阖宫女眷都要挑的,她随手指了一个, 落琼记下盒盖儿上的花色, 又退了下去。
    初晴和兰舟两个要晒最后那点合欢花, 前两日太医诊脉, 炊雪说碧微夜里睡不实, 就因为少觉所以身子难好, 卫善便想着晒完了要给碧微送去些,她泡茶也好浸酒也好,就算是还她那盏茶里几朵茉莉花。
    合欢收在青瓷罐头里,又问花房里要了两盆开得正好的茉莉,让初晴送到芙蓉去, 初晴一听便动了动嘴唇,被沉香看过一眼,鼓着嘴儿去了。
    给碧微的是一罐合欢两盆茉莉,给太子妃的是一篓银鱼,昨儿四人行宴,看见她爱吃这个,喝多了几杯酒,告诉卫善原在家里这东西并不易得,拿这个摊了蛋吃,家里哥哥疼她,有多的都留给她吃,如今隔着不能见面,倒份外想她嫂嫂哥哥。
    若是原来卫善听过了许还想尝一尝这银鱼摊蛋的滋味儿,此时头一个想到的却是太子妃家里只有父亲授了官职,还是个五品官散官,官阶并不高,她的哥哥和嫂嫂要讨着官职诰命,还得落在她身上。
    上辈子没有这事,卫善也不知太子正妻家中诸人是不是要授给官职,可跟着一想,碧成此时虽还年小,可将来总要长大,妻妾一高一低,太子妃也确是为难。
    为了这些小事费思量,秦昭来的时候,卫善便把烦恼都告诉他,手上还捏着那块大红绣绸,给他看鸳鸯毛上嵌的十好几种丝线,红的绿的金的银的,光是鸳鸯眼就费了她许多功夫,抬起头来抿抿嘴儿:“我是不是想得太多。”
    秦昭隔着小桌看她手上铺开的红绸,软绸水波似的皱着,专叫了司线来分线,一根线分出三十二丝来,越是分得丝,鸳鸯身上的羽毛看着越是真,卫善翘着手指头,不敢摸上去,怕弄脏了它,这枕头可不能落水。
    素筝来把绸子丝线还又收回去,替他们上了茉莉香片棋子糕雪片酥,还摆出一小碟玫瑰糖,秦昭听了握着杯子吃一口茶:“官职总要提的,才授了她父亲的,隔上些日子就有她哥哥的,大可不必着急。”
    就算是秦显自己不提,正元帝也是要提的,譬如这回的《大业域志》,才刚开始修,他就让袁礼贤作序,又下旨意让山东孔家举族中明德之辈到太子宫中任学士。
    秦昱要修《孝经》才该正经请一请孔家人,可睚元帝连提都没提,秦昱就是再赶十八匹马也及不上秦显在正元帝心中的位子。
    嫡长子尚在,位子还这样稳,就算内闱有失,在臣子眼中也都是不值一提小处,太子妃本就不是出身显赫的人家,皇权之下譬如金龙御座上浮的一点灰。
    秦显除了这一条,再无可指谪的,仁爱孝顺再加上能征善战,从古至今的太子里,也可算为上等,至于政事,还在辅臣宰相在,再没有哪一个太子因为这个被废黜的。
    秦昱若是想着在正元帝跟着卖乖捞捞好处便还罢了,若是真有争位这心,那就是脑子坏了。秦显的位子越是稳当,秦昱做的这些事就越能见其阴毒。
    秦昭还在寻时机把这事告诉秦显,善儿说了,他便相信,这事透着古怪,那个叫豆蔻的宫人,和秦昱一道登上北峰岭上的佛寺,看管得越加严密,但只要一天不死,就是她手里的把柄还有用。
    仔细留意,小心谨用,秦昱若是规矩,这事便不必揭出来露皇家的丑,若是他将来不规矩,那就是现成的把柄,足够置他于死地,都不必秦显出手。
    卫善心里诸多难事,杨云翘提前身亡,周师良将要反叛,满肚子的话不知要如何说起,秦昭却觉得这些都不是难处,看她蹙了眉尖,隔着桌子伸手捏捏她的面颊说道:“善儿不必烦恼,再有几年就能就藩,到了那封地,你高兴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还是他头一回说以后如何的话,卫善抿着嘴唇笑起来,看见秦昭就觉得心里一松,这才伸手捏一颗糖,送到嘴边含着吃了。
    秦昭不能久坐,到她这儿说上几句话,又要回议政厅去,进言太子趁着此番正元帝给东宫学士的官位,收罗些下阶官员,上层官员各有偏向,分出几派来,太子手上能用的人依旧太少,胡成玉袁礼贤两个又各有私心,虽有谏言,也权衡考量的太多,倒不如趁此机会,慢慢培植自己人。
    其中秦昭便举荐了几位,名上是让他们著书立传,太子战功显赫,文治上却还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正好趁此机会网罗一批东宫学士,也能多听政见,参谋机要。
    卫善把他送到飞霞阁殿门边,秦昭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面上有些歉然:“回来得太急,没能预备像样的生辰,只好先把这个给你。”
    郢城南北断了往来,战事归初的几个月,连私货商人都不敢出船,山林河道多有守卫,捉到了就按奸细罪论处,不论是南边还是北边,都不敢轻举妄动,秦昭原来定下的一株红珊瑚玉树还未及送到。
    卫善捏着荷包袋儿,里头轻飘飘的,一时猜不出来里头有什么,知道他在外头作战不比在清江练兵,哪有功夫去替她搜罗小玩意儿,接过来便笑:“二哥就是送我一根针,我也喜欢。”
    秦昭倏地挑眉,“呵”一声轻笑起来,伸手就要掐她的脸,可这是在宫门口,到底收回手去,背在身后,低头看她:“往后别再叫我二哥了。”
    不叫二哥又叫什么?卫善眨眨眼儿,秦昭却已经转过身去,她紧上前两步,能看见秦昭红了一点耳朵尖,一下子明白过来,跟着面红耳热,手里捏着荷包,竹纹蓝绸系了一个如意绦,打开来一看里,黑漆漆甚都没有,拿到太阳底下了,这才看见一线银光。
    原来里头真是两根绣针,磨得极细,用这个投在水面上,必然能浮起来,卫善心口轻跳,还在想着,要是不叫二哥,叫什么呢?
    卫善自记事起,就不知道妻子该称丈夫什么,姑姑从来只称丈夫作陛下,叶姨叫林先生就称呼先生,拿来称呼二哥都不妥当,忽地想到上辈子碧微叫太子哥哥夫郎。
    光是想都羞人。
    卫善收了两枚针到玉盒里去,等到明日投针时,让沉香取出来,沉香看见她红了面颊,“呀”得一声:“公主可是着了暑气,必是外头日子头太毒了。”
    她送晋王,无人跟着,也就无人掌伞,公主本就怕热,被大日头一晒,可不面红,赶紧让兰舟端了绿豆百合汤来,里头搁上小冰珠,勺子一碰叮叮当当的响。
    卫善不好辩驳,勺子浅浅饮上两口,越想越是脸红,她知道这是私房话,不能对别人说,前世今生能够问一问的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只好放在心里琢磨。
    既是七夕节又是卫善生日,各殿里都提前预备了贺礼,卫敬容年年都亲手给她下一碗面,最简单的那种宽面,拿鸡汤作底,炖得鸡肉酥烂无味,鸡米都炖化开来,光只用汤,面条熟了浇上去,除了这个别无花样。
    卫敬容绣活不精通,厨事也不精通,在卫家时都没有沾过厨房的地,还是出嫁学了一道面,做给几个孩子吃,卫善吃面,人人都跟着吃上一碗,秦显秦昭秦昰,一字儿排儿,秦晏和如意大了,也得排在里头,秦昱不能碰荤食,给他送了素面去。
    卫善不喜面食,这碗面却是一定要吃的,连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卫敬容这才又赐下双股寿字的金簪,给她簪在头上。
    正元帝赐了玉雕屏风,秦显送了金嵌玉鸳鸯珊瑚红宝石的花冠一顶,秦昰送了卫善一幅自己写的对腾和一只小羊崽子:“我的银甲大王生的羊崽,姐姐可得好喂它。”
    小羊羔抱在秦昰怀里咩咩的叫,圆黑眼睛雪白软毛,秦昭看了低声一笑,这下秦昰问他:“二哥送了什么?”
    卫善刮刮他肉脸蛋儿:“二哥送我赢的法宝。”又叫了一声二哥,偷眼看他去,他却只是笑。
    到宫妃太子妃们一并投针,吃巧食巧酥的时候,卫善的针是头一个浮起来了,得了金钗彩头。跟着宫妃们又投化生求子,拿软腊雕成鸳鸯燕子婴孩模样,投到水中,先浮起来的,先得彩头。
    卫善尚未成婚,只投了鸳鸯,那对儿鸳鸯稳稳当当作水上浮,沉香几个才要笑,宫妃中便喧闹起来,太子妃投的那个婴孩像,也稳稳当当浮了起来。
    有这样的好彩头,宫人们贺起她来,太子妃也是满面笑意,趁着人人都看过去,秦昭立在一旁树下对卫善招手,她小步过去,秦昭对她打了一个手势:“我带你出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炒级多的生日祝福
    只好双更感谢小仙女们
    么么么哒~
    感谢所有的生日雷~和所有的生日营养液~
    ☆、第150章 闹灯
    卫善拎着裙摆瞪圆了眼睛看向秦昭, 心里极想出宫去,跑跑马看看灯也好,可今日在离宫东苑的百子池边, 宫中女眷一同穿五色彩缕, 还要穿七巧针乞巧,若是她不在, 必有人要问的。
    秦昭笑起来:“我跟母亲说好了, 带你去逛乞巧市, 子谦就在馔香楼等我们。”
    京城之中东西二市在七夕这一日都合作“乞巧市”, 自七月初一始,两边坊市之中日夜喧闹, 各处都有卖乞巧物的小商贩, 有的支摊儿有的担扁担,热闹非凡。
    到了七夕正日子更是没有宵禁, 年青男女也有结伴逛街市的, 春宴七夕都是京中女儿结伴游乐的好时候。卫善还是上辈子偷偷溜出来玩过, 小哥哥卫修领着她, 不敢正日子带她出来, 早上两天带她出宫看看街景, 偷摸着上去城楼,看底下结彩挂灯,灯火明暗处,小儿女悄悄拉手说私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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