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语不发,秦昱却喋喋不休,行宫早已经有人收拾过,白姑姑和沉香一到殿中便把殿里的人都换过,安排上自己人,又去担水来煮茶,把带着的点心捡出来待客。
    秦昱用了一盏茶,才把他在京里如何辛苦,又如何羡慕秦昭的话给说完了,装模作样叹息一声:“到底是二哥清闲,不似我,见天为着这些零碎细事劳心劳力。”
    秦昭改军制、屯军田、修长城、通商市,到了秦昱的嘴里,却成了“清闲”,秦昭不欲同他作口舌之争,只觉秦昱年纪越长,眼孔越小,连四岁孩子的醋都吃。
    可卫善却不会这么放过他,她越听越笑,等秦昱第三回说到“清闲”时,她翘着嘴角,还是原来那付口吻,眨着眼儿道:“这有什么难的,三哥要是真觉得差事辛苦,就自请往封地去,想围猎办宴可不就由你的性子来了。”
    一面说一面捧着茶盏笑:“我记着前些年的三月三,三哥还作了长卷,画的就是曲水流觞,这些俗事怎么能沾三哥的手呢。不如就去求求姑父,让你也去封地,可不就清闲了,三哥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去跟姑姑说。”
    秦昭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搔了一下,两人坐在一处,脸个都是似笑非笑的神气,拿秦昱当猴儿戏耍。
    秦昱握着杯子的手指一紧,自己干笑上两声:“善儿说笑,为人子为人臣,自然要替父皇分忧。”跟着便再坐不下去了,连早就想好的要刺一刺秦昭怕老婆没儿子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他一出殿门,卫善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总算送走了恶客,扭头问沉香:“郡主可醒了?”这一路可把太初新鲜坏了,他们早早出来,一路游览着往泰山来,太初虽然不懂,可在秦昭怀里却了见许多名山大川。
    沉香落琼几个收拾了箱笼,白姑姑守着太初,沉香回道:“郡主睡得熟,白姑姑怕她走了困劲,把她拍醒了,这会儿正在外头看松树。”
    卫善伸手揉一揉腰,坐在车里久了,比骑在马上还累人,秦昭送走了秦昱,抱着太初回来了,太初红扑扑的脸蛋裹一在圈白毛里,一看见卫善就比比划划告诉她,松树上爬着松鼠。
    正元帝一行还有七八日才到,秦昱生怕秦昭争功,安排了人带他们游览泰山,自己便摆出哪儿也少不了他的架势,仿佛事事都必他经手才能办得好,秦昭本就无意去跟他争这点微末功劳,倒也乐得清闲,干脆带着卫善登山。
    泰山是大夏开国皇帝遇仙的地方,传闻便是在玉皇顶上遇到了神仙,这才在泰山建玉女寺,这些传说流传了二百年,衍生出许多故事,卫善还是上了泰山才亲眼见到那块汉白玉碑,上面写了大夏皇帝遇仙的始末。
    秦昱留着这块碑竟没砸了,一问方知原来是清虚给保下的,他都已经八十好几了,却跟着秦昱,赶在正元帝之前到了泰山,若不是他,连玉皇观中那些个道士怕也保不住性命。
    大业已经立国多少年了,最怕的便是百姓念旧主,各地大夏时的旧迹要么拆要么改,也就是这玉皇观在泰山顶上,这才幸免。
    卫善在这碑前立了良久,这遇仙的故事和陈公宝库一样流传极广,遇仙一听便知是假,可和它一并流传的陈公宝库却越传越动人。
    小顺子在京城西市坊内开了一间铺子,窄窄一间门面,卖丝路上银器和各样皮货,东西算不得贵重,胜在价钱合适,赚得不多,却慢慢在京城里站住了脚。
    他送回来的消息中便有齐王正在招揽鸡鸣狗盗之辈,要寻着大夏宰相手里搜出来的藏宝图找陈公宝库,想从宝库之中寻到大夏开国之君,最初得到的那枚传国玉玺,想要献给正元帝,讨他的欢心。
    秦昱自开了府,手上能用的人和钱就更多了,修书扬孝名的事他已经干过了,思来想去能讨着正元帝欢心的就是找到传国玉玺了。
    大夏宰相王策一直都关在狱中,苦熬了这么多年,也只交待出半张地图来,说是从陈家手里得到的,自己也不知真假,余下的半张在陈皇后的手中,传言陈家便是靠着这半张不知真假的藏宝图才把女儿送上了后位。
    地图只有半张,秦昱便广招天下能人异士去掘宝,卫善把这个当作玩笑话来听,偏秦昱信以为真,还藏着掖着不让秦昭知道,毕竟王策是他抓住的。
    这半张地图勾得秦昱无心别事,一门心思想要找到陈家的宝库,当年陈皇后能用红宝石装饰甘露殿的金壁,这宝库有多少财富可想而知。
    两人一路上山,一路把这些事当作笑谈,山道上的石阶早已经修整过,损毁的铺上新石,撒盐化雪,一路都有内侍民夫在山道上设黄幛。
    玉皇观二百年都立在泰山顶上,云开雾散时分,从半山腰上便能看见山顶上一点金光,许多年来都有往泰山来访仙。
    四周都是落雪,太阳晒得山岳一片晶莹,秦昭搂着卫善的腰,把她一阶阶扶上来,卫善热得解了斗蓬,踮了脚去看风过时山谷中的阵阵雪涛。
    她头回爬这么高的山,却半点也不怕,秦昭总会在身后拉住她的,身子往后一挨,两个人便挨在一处,身后怪松披银,仿佛冰雕出来的一般,寒气扑而来。
    两人接连爬了好几日山,把几处峰顶都游览一回,后来干脆带上炉子木炭,在入山平台上用雪水煮松鸡吃,香得连松鼠猴子都要探头看一看。
    卫善靠在秦昭身上,秦昭把手搂在她腰间,耳里隐隐听见奏乐声,眼睛微微眯起,望向底下蜿蜒山道,和山道尽头的黄幡仪仗:“来了。”
    卫善已经有两年没见姑姑了,从这里望下去,眼睛不住去寻仪仗的大辇,排在第二的就是卫敬容的,里头该坐着姑姑和如意,秦昰十岁了,应当是骑马来的,也不知道他长高了多少。
    卫善一踮脚,秦昭便托住她的腰,让她能看得更远些,嘴里却说:“还离得远着呢。”此时下山还能给换一身衣裳,华服衣冠迎接正元帝。
    不意正元帝是骑着马来的,他坐在马背上的样子还似过去那样挺拔,可发间的银丝却比过去多的多,低头一看见卫善倒有片刻吃惊,笑了一声道:“善儿长大了,有个母亲的样子了。”
    卫善面上稚气全脱,眉目间有灼然光华,与秦昭立在一处,是最登对的一对璧人,跟着他又看见秦昭,秦昭有意收敛,半个身子都在卫善之后,一察觉正元帝瞧过来,立时下跪请安行礼。
    正元帝似乎对此非常满意,不住冲他点头,跟着指一指身后大辇:“去给你们的母亲请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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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8章 磐石(修)
    卫敬容由杨宝盈扶着从辇下来, 一双眼睛牢牢钉在了卫善的身上,把她从头看到脚,眼圈一红, 伸出手来:“善儿过来, 叫我好好瞧瞧。”
    卫善也跟着红了眼圈,快步上前,伸手紧紧托住了卫敬容的胳膊:“我可想母亲了。”卫敬容从没叫她改过口,爱叫什么还叫什么, 只在外头必得称她作母亲, 称正元帝作父亲。
    杨宝盈笑盈盈的看着她们姑侄团聚, 收了手站到后头去, 和太子妃站到一处,亲亲热热的对她说道:“母亲念了一路, 我耳朵可都念出茧子来了,这下可好,总算见着了。”
    一面说一面睇了一眼太子妃, 她在闺中时便最会这些小伎俩, 跟人交换眼色, 凑在一处说悄悄话, 动些小姑娘的心思, 仿佛和你最要好似的。
    原来这些心思用在别人身上,如今用在卫善的身上,面上还带着那样的笑意,声音里都满喜意:“母亲可得瞧仔细了, 看看善儿有没有少了一根头发丝儿。”
    她作玩笑话说出来,就算心里听得舒服,也不好说什么,太子妃端端正正立着,脸上是端端正正的笑容,包容的看杨宝盈一眼,一只手牵着承吉,承吉点丁大的年纪,却被仪官教得极好,站得直挺挺的,杨宝盈见太子妃不说话,便低头逗他:“承吉还记不记得二叔二婶?”
    秦昭卫善离开京城的时候,承吉才一岁多,一岁多的小儿,哪里还会记得卫善,懵懵懂懂看过去,对杨宝盈摇摇头,太子妃握握他的手:“承吉记得给二叔二婶行礼问安。”
    后头几个人在打口舌官司,前边卫敬容已经拭了泪,拉着卫善的手左看右看,看她人长高了,模样比原来更端丽,面色红润,目中璨然有神,通身上下透露出些雍容的意味,一看便是在封地过的极好,卫敬容这才满意了,可还是道:“瘦了些。”
    卫善吸吸鼻子,轻笑出声:“我还高了呢。”赶紧让沉香把太初抱上来给卫敬容看,太初圆乎乎一张小脸,裹在红金斗蓬里,兜帽上缀了一圈白狐狸毛,把她的嘴巴都给遮住了,圆溜溜的眼儿极是精灵,卫敬容一看便爱极了,伸手就要把她给抱来。
    太初不认生,张手就要她抱,反是卫善拦住了:“官眷们都在候着行礼,里头已经预备好。”
    秦昱早早就把行宫大殿收拾出来,整个宫中铺锦挂红,泰山周围各郡县的官员官眷都在行宫前迎接帝后。
    似这样的场合,卫善自不能跟在卫敬容的身边,两人再有离情要叙,也得退后一步,排在太子妃的身后,太子妃牵着承吉上前,跟在卫敬容身后,到这会儿目光才对上卫善的眼睛,冲她轻轻颔首,很是骄矜的模样。
    卫善有些吃惊,太子妃的神色样貌好似变了一个人,她面上也不再露出怯色,挺直了腰背,头微微昂起来,肩平身正,手里牵着儿子,仿佛承吉给了她无限勇气,她对卫善扬一扬唇角,说了见面之后第一句话:“弟妹许久不见了。”
    卫善在晋地,从未断过给京中的礼物,四时节礼不算,小辈们的生辰也从未忘记过,时不时也要给秦昰如意添些小玩意儿,譬如七夕的时候给如意送去摩呵罗娃娃,给秦昰送的弓箭,承吉几个也不会少。
    两边互通礼物,可人却比原来还更生疏,卫善对她示意:“许久不见了。”
    杨宝盈紧接在后,她不仅和原来不同,她甚至和上一世的杨宝盈也不相同,脸上时刻都堆着笑意,叫人看着却不会心生亲近,仿佛有意讨好谁似的。
    上辈子杨家没遭遇过败落再起复,杨宝盈在京城贵女中从来都第二,这辈子先是吃足了杨家衰落的苦头,跟着又吃足了秦昱的苦头,原来不论秦昱宠不宠她,总是不敢怠慢她的。
    卫善跟在太子妃身后进入后殿,除开卫善几个人都要重新换衣梳妆,卫敬容觑着空便对卫善道:“你大哥儿子都有了,二哥还不肯娶亲,我正发愁呢,到底哪一家的女儿才合他的心意。”
    师清如生了个儿子,卫修却还未娶亲,卫善也不是没问过,他却回回搪塞,等到卫平生了儿子,他就更不着急了。
    “我原来还道幸好修儿不似你叔叔年轻的时候,这么一看,依旧还是像。”卫敬容好容易见着卫善,仿佛母亲对女儿似的絮叨,把心里攒了两年多话一并倒出来。
    卫善手执牙梳替她抿头发,结香瑞香把衣裳取出来给卫敬容换上,半个时辰用来理妆,再领着儿媳妇们一同出去,正元帝在前殿受官员三拜九叩之礼,卫敬容便在后殿中接受命妇的拜谒。
    卫善站在太子妃和杨宝盈的中间,这回太子妃却没带着承吉,卫善便问过一声,她微微一笑,声音上扬:“王大监领着承吉到前殿去了。”
    卫善知道承吉倍受宠爱,也知道只有承吉跟着正元帝住在紫宸殿中,可没想到连这样的时候,正元帝都要把孙子领在身边,秦昰这么大的时候,可从来都是跟着姑姑的。
    她话音才落,杨宝盈便特意说道:“姜良娣来了。”
    太子妃和杨宝盈都变了,可姜碧微却没变,卫善看她神色还似原来,眼睛看过来,用眼神和卫善打了个招呼,依旧眼观鼻鼻观心,身后的炊雪抱着承佑,看来正元帝并没有让王忠把承佑也一并带到前殿去。
    太子妃面上的笑意更盛,杨宝盈也回了她一个笑容,却迅速收回了嘴角,低头对宫人道:“宋良娣呢?怎的还不来,叫大伙等着她不成?承庆可睡醒了?”
    秦昱目前还只有这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便被抱来抱去,仿佛很得他宠爱似的,齐王府中接连几位承徽昭训怀孕,自然不能带到泰山来,可杨宝盈的脸上却未见得有多么不悦。可这依旧不像她,卫善还记得她醋起来打王昭训的事,这才该是杨宝盈的行事。
    王妃们站在一列,如意挨在卫敬容的身边,自小见得多了,便半点也不怵,把下头这些人来回打量,福气极了,看了一会又觉得没趣儿,悄声问卫敬容:“我能不能往前殿去?”
    跟着又道:“我能不能和斯咏玩?”她早就看见了斯咏,都是侄子,还没有过侄女儿,瞧见太初生得雪白可爱,心里极喜欢她,扯着卫敬容的袖子央求。
    卫敬容握了女儿的手:“等散了你就去,小儿觉多,你是长辈,可不许你吵着她。”
    如意嘴巴一翘,把脑袋点点:“那是自然,我还有许多东西给她呢。”长辈可不白当,年年都从卫善那儿得这许多东西,她也给太初预备玉马玉兔。
    仪官一开口,本就安静的大殿落针可闻,命妇们按仪官指示下拜,跟着便有人进前给卫敬容行礼问安,挑了个份位最高的,身边再陪着一个口齿伶俐的,卫敬容面上一直带着笑意,听她们说了什么缓缓点头,最后又一人赐了一碗枣汤。
    拜谒礼毕,行宫中设宴款待官员,卫敬容这才有空把卫善拉到身边,轻声细语的问她在晋地过得好不好,两个儿媳妇都被她打发出去,本来车马劳顿就要休整,各殿里又都有孩子,只把卫善一个带进内室。
    如意和太初一道玩,两人就在榻上,摆开红花玉马,也不顾太初听不听得懂,比比划划的告诉她秋日里围猎的事:“父皇给我猎了狐狸。”
    卫敬容的目光从女儿身上收回来,诉完了离情,满肚子的话要对卫善说,把殿中宫人都支出去,眼睛望着院中那棵老松树,缓缓道:“陛下欲立承吉,心意不可转圜了。”
    帝后要来,院落里的积雪扫得干干净净,只松树树冠上还留着厚厚一层银白,屋里烧着炭火,两人穿着夹衣也不觉得冷,可卫敬容这句话说完,好像殿中过了冷风似的,卫善手里捧着茶,把眼睛低下去。
    承吉是正元帝看着长大的,也就是卫敬容看着长大的,秦显的儿子,她的孙子,在甘露殿中常来常往,从会坐会爬到会走,就在卫敬容的眼睛里长起来。
    她捧着杯盏,看着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秦昰秦晏两个和皇子们在一处,里头最大的就是承吉,他和承佑有两个全然不同的母亲,性子从小便不亲近,可到底是玩伴,两个人在院里推起了雪人,隔着窗户都能听满是孩子气的话。
    卫善隔得这么远,才能在心里称量,走哪一条路捧哪一个人对卫家更有利,可卫敬容却是天天眼看着这个孩子,看着他的胳膊腿越来越有力,背着小弓箭在殿里玩大将军的游戏。
    承吉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太监赶紧要把他抱起来,他自己爬起来了,又在地上奔跑,就算往后会跟承佑生份,可此时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正元帝的心意不可转圜,要拱秦昰上位就要踏出一条血路,两人还未说话,就听见秦昰的声音,他从殿门边走进来,脚步又轻又快,对着卫善伸出手:“姐姐!”语调和他四岁时叫起姐姐来是一模一样的。
    日头映在雪上,秦昰从嫩苗长成小树,依旧是嫩生生鲜灵灵的,看见卫善,脸上是纯然的喜悦之情,一把勾住了她的胳膊,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石来,是一只玉雕的小猪:“这是给斯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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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9章 莲青
    行宫殿中摆了宴席, 文武官员们推杯换盏,宴席入夜方散,秦昭离京两年, 京中官员换过一波, 又有胡案牵涉,许多官员都已经不再熟识,正可借着宴席招呼一番,还有几个相熟的, 譬如周侍郎崔尚书, 便在宴后再一同小聚。
    卫善在寝宫中等秦昭回来, 还没等他回来, 秦昰身边的小安子来了:“四殿下特意吩咐膳房给公主送桂蕊松糕来。”
    沉香与小安子相熟,看他人高了还同他打趣两句, 一听便笑了:“你在廊下等着,我进去回。”
    卫善听说是秦昰派人来,立时叫小安子进来:“四殿下还有前头饮宴?你回去煎些蜜茶给他解解酒, 罢了, 还是这我儿煎了让小福子送去罢。”
    小安子送一碟糕, 得了一袋金银梅花锞子, 卫善又吩咐小厨房里炖松鸡, 仔细问小安子:“四殿下如今身子可好?功课还重不重?”
    小安子苦了一张脸:“来的路上一日都没停,咱们殿下可用功呢,可袁相总是不满意。”小安子都替自家殿下委屈,袁家二子一女都是出名了的有才气, 可秦昰才多大,还没过十岁生日呢,已经点灯熬蜡的用功了,一路上车马劳顿,还日日背书,就怕袁相发问,自个儿答不上来。
    卫善一听便知袁礼贤还没有改变意愿,在小安子面前不能多说,看他语带埋怨,怕他在秦昰身边呆久了,流露出来,反叫秦昰厌学,赏了他两只铁脚炸小雀:“读书的时候都是苦的,几个哥哥们也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昰儿若是觉得闷了,就带到花园里转转,看看景儿疏散疏散也好。”
    小安子当着别人也不这么埋怨了,听卫善满是关切,替秦昰谢过,又说道秦昰秋围的时候猎了黄羊獐子,猎物堆在一处,比秦昱的也少了不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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