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傅征追问,他解释:“小燕总和我们这的老李头关系很好,每年今天过来都是来看老李头的。这我不会记错……老李头今年商船归港后就退休了。”
    “那就艘燕安号啊,老船了。名字还是老板娘取的,很得小燕总喜欢,连带着对老李头也是照顾有加,不止允许他随时出入船厂,连燕安号都不再离港远洋了。”
    老先生见傅征不语,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你要么去老李头家碰碰运气。”
    傅征问清地址,驱车过去。
    老城旧址大多具体地址不详,他在巷外的五金店门口停的车,找到居民楼没见燕绥的车,也不好半生不熟的就去敲老船长的门,就在楼道上等。
    三楼的走廊居高临下,能观察到巷口。
    他从发现燕绥那刻起就发现了她身后尾随的李捷,傅征了解燕绥,从她警惕地借助车窗回望起他就知道燕绥已经发现了异样。
    她刻意放慢脚步等李捷跟上,到后来发现对方不掩饰跟踪意图后的加快脚步,傅征几乎是立刻猜到燕绥有意引他上钩。
    这才有楼道里他为了阻止燕绥发出声音打草惊蛇的那幕应急反应。
    可此时燕绥问他“你怎么在这”时,他却连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和燕绥对视了片刻,欲盖弥彰地牵出另一个话题:“你对自己的自保能力是不是过分自信了?”
    被反将,燕绥气定神闲:“不是遇到你,一般人拿我没办法。”
    一般人拿她没办法?
    傅征气乐了,他抬手握住她受伤那侧肩膀,微一用力,看她骤然变了脸色,立刻松了手,嘴上不便宜:“这就是你说的一般人拿你没办法?”
    不等燕绥说话,他回头看了眼还在向邻里解释的老船长,握住她的手腕领着她往楼上走。
    老船长见状,忙暂别了邻里,跟上去。
    临时扔在楼梯上的果篮和香烟还原样摆在原地,傅征一声不吭地替她拎了东西,由老船长在前面带路,他落后一步,牵着她跟进屋。
    “老婆子行动不便,在阳台上。”老船长让两人直接进屋不用换鞋,高声叫了妻子名字,忙招呼两人在客厅坐下。
    傅征没动,他客气的问:“能借用下客房吗?”他回头看了眼燕绥,解释:“她肩膀拉伤了,我替她上点药。”
    老船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道:“能能能。”
    他从电视柜下拎了医药箱递给傅征,亲自引到客房门口,本想问傅征“如果不方便可以让老婆子帮忙”,话到嘴边,看平时横得能上天的小燕总乖乖地被牵进去,又把话憋回去,眼睁睁看着门在自己眼前关上。
    这……?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的正常的,老船长你放心,傅队不会对小燕总滥用私刑的~
    *
    非常抱歉啊,昨天家里临时有事被绊住了,很晚才到家,只能请假啦~
    今天前排两分评送200个红包弥补下~
    ☆、第54章 他与爱同罪54
    第五十四章
    客房不大, 除了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和一张书桌以外, 再没有像样的家具。
    傅征进屋后,把医药箱放在书桌上,翻找适合燕绥伤势的药水。
    医药箱里除了常用的碘酒,棉签和酒精以外, 还放着几盒速效救心丸, 降血压血糖的西药片, 最底层才是跌打损伤用的喷剂和药水。
    燕绥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 坐到床沿,拉开领口看了眼左肩。
    刚才还不觉得疼, 这会看到肩上一大块淤青, 头皮一麻,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反应迟钝,左肩一阵抽痛。
    她“嘶”了声, 对着领口比划了下,干脆把领口至左肩的布料撕开一道口子。
    傅征转身, 见她左肩半露,细瓷般凝白的肩部红肿和淤青遍布,眉心几不可查地一蹙,往手心里倒了药酒,搓热掌心后覆上她的肩膀:“忍着。”
    话落,他指腹推着她的伤处打着圈的推揉,他的手劲不小, 刚用力燕绥就觉得疼,比李捷下狠手拼命想捏碎她肩膀时还要疼。
    她咬住下唇,一声不吭。
    本还有些僵硬的肩膀被他用巧劲轻推,伤处犹如着了火,点点火星四溅,血液似在奔腾燃烧,又痒又烫。
    傅征观察过燕绥,对她的了解没有十分也有八分。她愿意和你亲近时,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可骨子里的倔性比烈酒还要呛人。
    哪怕一排枪口指着,让她承认自己就是个孙子,她也绝对是堵着枪眼折了枪管骂“我艹你妈”的那个万分之一。
    也正因为这样,看她一声不吭忍着疼,傅征才更觉得舍不得。
    ——
    手心里全是药酒的味道,傅征指下的皮肤滚烫,他的视线落在她被自己揉得一片通红的肌肤上,微微一顿。
    她的肤色偏白,这一片红揉在满目瓷白里就显得尤为刺眼。
    他一停,燕绥自然抬眼看去,顺着他流连的目光落在左肩,笑眯眯地开玩笑:“心疼啦?”
    傅征塞回木栓,转身把药酒放回医药箱里,拎起她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亲自给她披上:“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交给我。”
    他不是没看懂燕绥要单独行动的意思,她不想自己小瞧她,觉得她的决定自负又愚蠢,所以即使在燕绥落了下风时也选择不插手。尽管傅征仍旧觉得燕绥这个决策太冒险,起码现在他舍不得再对她说教。
    “明天再推一次,好得会更快。”他回头示意了下门外,“出去吧。”
    “等等。”燕绥拢着外套站起身,拧眉问:“你亲我这事你就不打算给我个说法?”
    不等傅征说话,她又补充:“别说什么情急之下不得已为之啊,这种话听了我会想打人的。”
    明明是在放狠话,可惜身高劣势,在傅征面前燕绥几乎没什么气场可言。显然她自己也发觉了,燕绥踩住他的脚背,垫高了继续瞪着他:“说话!”
    傅征失笑,怕她摔着,伸手扶住她,垂眸看近在咫尺的燕绥,道:“我不想占时间的便宜,不止放在几百年前。就是现在,我看了摸了亲了,就该要娶你。”
    ……
    这话怎么听着……挺耳熟的?
    傅征提醒:“索马里。”
    燕绥:“……”想起来了,这话还是她在摩加迪沙登机前跟傅征说的。
    她忍不住笑,早忘了调戏他的初衷,问:“你是不是把我每句话都记着?等着翻旧账了一句一句打我脸?”
    傅征当真入神地想了想,答:“不止。”
    不止?
    “有关你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傅征回忆道:“我惊艳你的枪法,问过郎其琛,他说是郎将军领进门,他带你修行的。知道你腕部力量不够,开枪瞄准有个小习惯。一脱离熟悉的靶圈肩膀就会特别僵硬,手指绷直。”
    “还说你胆子特别大,小时候惹你生气,被你碾到差点跳河。”他微微挑眉,笑道:“之前我还不信你小时候能有这么凶,今天信了。”
    燕绥轻揪了下他耳朵,“瞎说。”
    这小狼崽子,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点……跟傅征说她凶!活腻了?
    她清了清嗓子,控制不住的好奇:“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为了摘挂在五楼外墙的风筝,踩着空调外机就上去了。”傅征问:“真没你怕的?”话落,见燕绥眼神闪躲,不再追问:“出去吧。”
    燕绥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给了台阶,她立刻跟着下了。
    客房正对着客厅,她一开门正好和已经在客厅等了一会的老船长夫妻打了个照面。
    幸好出来前她把外套给穿好了……否则被两人看到,不知道要误会成什么样子。
    傅征满手的药酒,老船长领他去卫生间洗手,燕绥坐下陪大娘说话,她刚说了来意,大娘就笑道:“我们老两口倒是没想着你这么惦记着我们,倒是老李,让我做了你爱吃的几个点心,就刚才还在厨房里给你装铁罐,打算吃过晚饭送去船厂。”
    “他知道你今天要去造船厂,燕安号如今也停航了,怕你一个人在船厂待到深更半夜也没个人给你留灯,就想去船上等你。”
    燕绥难得失语了片刻。
    她垂下眼眸,温柔又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让你跟老船长费心了,真是过意不去。”
    “哪啊。老李退休在家,天天除了围着我转也没别的事了。人跟人之间的好都是相互的,你可别太挂记。”大娘拍了拍燕绥的手背,叹道:“倒是你,平时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每次瞧着都瘦了大半圈。”
    ……
    傅征还在走廊上打电话,听身后开门声一响,他转身,见燕绥拎着纸盒准备告辞,微微诧异。
    电话那端的迟盛听傅征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知他那边不方便,道:“情况我都了解了,南辰警局那我正好有个学弟,我回头联系他。”
    傅征嗯了声,挂断电话。
    老船长一路把两人送到街面上,看燕绥指了指斜对面五金店门口的越野车,才止了步:“那我不送了,你有空常来,什么时候想换换口味吃家常菜让你大娘给你做。”
    燕绥笑意盈盈道:“哪能让我大娘下厨,你赶紧回去吧。”
    老船长诶了声,脚却没挪动:“我看那个壮壮的男人有点眼熟,刚才一直没想起来,那人之前在造船厂上过班的。叫什么不记得了,但听说是谁的亲戚,我晚上打电话帮你查查。”
    “在船厂上过班?”燕绥眉心一蹙。
    造船厂地位特殊,又大多是燕沉负责,燕绥虽然不曾懈怠造船厂的管理,但对员工的流动的确不清楚。
    “是啊。在船厂的食堂工作,本来做采购的,但一大清早四五点就要起来,这年轻小伙吃不消。没干两天,就说不想干了,后来在食堂给他安排了别的活,他都说做不了。因为是领导的亲戚,也没人敢给活,他就闲散的在食堂里待了一个星期。”
    “这小伙脾气凶得很,老掌厨看不下去说了几句,他就往老掌厨的碗里弹烟灰。这才引起食堂里的人不满,给主管告状了,这才被开除了。所以你不知道很正常,要不是正好说到下厨,我还想不起来。”
    燕绥应了声,道:“那你回头帮我问问,看是谁介绍进来的,回头给我来个电话。”
    老船长满口应了,目送着燕绥上了车,这才慢吞吞往家走去。
    ——
    燕绥意外知道一个线索,这个线索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指向,但足够让她猜疑。
    上了车,她揿下车窗透气,拄在车窗上的手支着头,语气带笑,可看向傅征的那双眼里凉飕飕的全是冰渣。
    她说:“怎么办啊,傅长官,我差不多猜到是谁了。”
    傅征问:“家务事?”
    燕绥沉吟片刻,道:“一半一半吧。”
    这回答模棱两可,连燕绥都不清楚自己脱口而出的这一半是什么,另一半又是什么。
    傅征掉头,往造船厂的方向开去。
    经过第一个路口时,燕绥听见他问:“李捷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傅征是聪明人,关键他不止聪明,还有身为南辰地头蛇的睿智。光是老船长透露的线索,就能确定李捷的背后还有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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