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圈起来祁邵摸到了一点儿头绪,路扬这个小孩儿跟普通人类不一样。准确的说应该是他那一身血有问题。
    今天路扬见了他们就知道那只东西是妖,问他们是不是捉妖的。
    一般人其实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太淡定,或者说是很熟悉。
    祁邵估计着这样的情况路扬从小到大应该经历过,包括他见路扬的第一次。
    那次路扬被那只黑乌鸦追肯定是知道追着他的那个东西是妖怪。
    再联系路扬自己说的自己没有父母,祁邵顿时脑子有些疼。
    出了楼他抬头看了看外面漂着小雪片的天空,对着空气哈了一口气,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这手里随意的玩了个花样,铁质的打火机发出一声脆响,不大的火花在飘着雪的黑夜明明灭灭。
    祁邵低着头把嘴里咬着的烟凑近了手里的火,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试图压下嘴里那股能让人上瘾的血液味道。
    路扬从包里翻出了个小盒子,有些艰难的用一只手给自己另外一只手先用碘酒擦了一遍,接着贴上了特大号的创口贴,又在外面裹了三四层纱布,最后固定好后他才松了口气。
    伤口上的血虽然凝固住了,但伤口大咧咧的敞在空气里,那股只能妖怪闻到的味道估计能迎风长出三里地,还跟个你快来咬我一口啊的信号源似的锁定着他的位置。
    因为手包的有点儿紧,他弯腰收拾地上洒了一大片的汤汤水水和面条的时候有些艰难,那个煮面锅他是从摆着电视的柜子边捡起来的,铁制的锅子有点瘪了。
    看样子他那失了准头的那一锅非常准确的砸那个东西身上了。
    佩服佩服。
    路大侠。
    他对着那个铁锅笑了一通,又带着笑把地上收拾干净后,拎着锅放到了小厨房摆好了,盯着铁锅上瘪进去的那个坑,他双手撑在厨台上,低着头叹了老长一口气。
    唉。
    面虽然不好吃,但加了个鸡蛋呢,就这么跟不要钱的撒了一地他还真有点儿心疼。
    工资还没拿到手,租房的钱就把他给薅光了。
    明天上班得好好干。
    躺床上路扬闭上眼的时候又想起了那个男人舌头在他手心划过的触感。
    他的血应该只对妖怪有诡异的吸引力,但……人类也会对他的血有些反应吗?
    被子里很软,很暖和。
    可能是开始在天台冻过了头,对比一下,路扬陷其实并没有那么软的被子里觉得特舒服。
    就是有点儿饿,但很快睡意连着撑不住的眼皮儿把饥饿覆盖的连边儿都摸不着了。
    整个人跟昏迷了似的嘎嘣就睡过去了。
    一早上起来的时候,路扬是被肚子中间那一小块儿肉给疼起来的。
    他把手握成拳放在上面按了一会儿,还一边儿把气给憋着了。
    憋着气胃上的疼很快就会被转移到喘不上气来,这样胃就会没那么疼,这一招是路扬琢磨了很久的办法。
    百试百灵。
    百试反正气儿都喘不上来。
    等胃没那么疼了,路扬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连忙把自己拾掇完了,也没管胃的抗议早餐没来得及买就打了个的往店里去了。
    虽然昨天那个姑娘没说什么时间上班,但现在8点多了。
    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不像一回事儿,再说了,工资给那么高呢。
    他喘着气跑进店推开门的时候,除了暖气扑面而来的还有那个端着个大白瓷盘子的男人。
    他愣了愣,飞快的又从店里退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店门上面挂着的那个招牌。
    6号。
    没错啊。
    昨天就是这个店。
    “老大你干嘛?”毛建国从楼上下来路过祁邵的时候顺手从他端着的白瓷盘子里捏了块小饼干扔嘴里了,“看什么呢?”
    “是给你吃的吗?你就拿?”祁邵把白瓷盘子放在了吧台上,接着又把身上的围裙给解开了,“宁静那丫头又跑哪里去了?”
    “她这两天又忙着谈恋爱呢,这个月分了12次手了。”毛建国低头看了眼手机,“哦,对了,今天14号。”
    “她昨天跟我说招到个服务员。”祁邵看了眼门外,刚刚进来的是……路扬?
    “不知道啊。”毛建国把自己无比沉重的砸进了沙发里。
    “你能知道什么。”祁邵朝门口走了过去,“你那脑子勾点儿芡就是一锅米糊,还是没人吃的那种。”
    路扬犹豫再三也不知道该不该推门进去,确实挺尴尬的。
    昨天那个男人舔他手,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愿意再碰见,对他有好感的男男女女也不少,但也没一上来就舔人手心的。
    他也不是自恋,但那个男人突然舔他手心,除了这个理由他也想不出其他的来了。
    哎。
    烦躁。
    进还是不进。
    就在他对着店门面壁的时候门突然从内往外给打开了,把他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推开门正笑着看着他的男人。
    “进来啊。”祁邵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啧。
    缘分呐。
    他跟这小孩儿还挺有缘。
    “你,你是这店的……我靠!”路扬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这个男人提着进了店。
    是真提,扯着后衣领。
    路扬有些愣。
    “齁冷的,进来说。”祁邵把人提进来后,反手把门给关了,一边朝吧台走了过去,一边问了一句,“你是宁静招进来的?”
    路扬没说话拧着眉打量着店,店里比昨天见亮多了,左面那边墙上整面的酒瓶子冲他反着光,中间的大沙发上坐着个高胖男人,昨天晚上见过的。
    跟昨天没太大的差别,他应该是没来错,但……这个男人。
    跟个大宝天天见似的,一天不见个三次人生都不完整。
    巧的他都怀疑现在还在床上梦着没醒。
    “你好,我叫祁邵。”祁邵从吧台把那个白瓷盘子给端了过来,
    “我是调酒的,叫我毛毛就行。”坐在沙发上的毛建国也冲着路扬呲牙笑了笑。
    路扬拧着眉看着他俩:“昨天晚上还捉妖。”
    “那只是副业。”祁邵把手上端着的白盘子往他胸前递了递,“尝尝?”
    白盘子被祁邵给过来的时候路扬就猛地闻到了一股奶香味儿跟有些淡的坚果香气。
    胃里被这味儿一勾就跟孙悟空在五指山下压了八百年终于要蹦出来了似的开始抽抽着。
    他吞了吞口水,抬手随便在盘子里挑了一小块碎饼干。
    “宁静跟你说了你负责工作吗?”祁邵拿着盘子坐在沙发上,也伸手从里面捏了一块小饼干扔嘴里了。
    “嗯。”路扬点了点头。
    看着店,有人进来了说声欢迎,点点单子跟收钱。
    很简单。
    “过来坐。”祁邵冲他招了招手,“小朋友别那么严肃。”
    路扬拧着眉看着他,脑子里虽然被那块小碎饼干的好吃给糊上了,但也听清了祁邵说的话。
    喊谁小朋友。
    “小朋友?”毛建国坐沙发上有些惊讶,“阿静招了个未成年?”
    “20。”路扬说完想了想又接着加重了一下,“成年了。”
    有些店不招未成年,他习惯把自己年龄报的偏大,但他确实也成年了,虽然刚成年没多久。
    “哎。”毛建国盯着他看了几眼,“这不差不多吗?”
    祁邵也没准备拆穿他,昨天在警察局才19,今天立马20,小孩儿估计再过个几天就该拄拐杖出现在他面前。
    “喝点儿什么。”祁邵笑着看着他,“店里白天没什么人,晚上人比较多,你每天九点上班,九点下班行么?”
    “行。”路扬点了点头,他对上班时间没什么要求,只有不要太早,晚点儿下班都没什么。
    “坐着吧。”祁邵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楼上走了过去。
    从冰箱里把宁静买的奶拿出来的时候,祁邵想了想又给倒玻璃杯里,放微波炉加热了一下。
    透过外壳看着微波炉里面转着的杯子他扯着嘴角有些想笑,路扬有些紧张跟不安看着他的时候特像他以前捡的那只猫。
    大眼睛,小尖牙,炸着毛。
    他特喜欢摸那只猫的毛,后来摸秃了还一直买药来着,送到宠物医院一看说是太老了。
    他这才发现这只被他捡到的猫已经活不了太久。
    祁邵刚把装着奶的玻璃杯放路扬面前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祁队,出事儿。”电话那边人的声音压的很低,“又死人了,这次不好办,死的是沈家那个独生子。”
    “哪个沈家?”祁邵拿着电话走到了一边,“人杀的妖怪杀的?”
    “人杀的我用的着麻烦您吗。”电话那边叹了口气,“你赶紧过来一趟,尸体我们这边处理不了,有点儿麻烦。”
    “知道了。”祁邵眯缝着眼睛把电话挂了。
    最近有点儿不太平,妖怪最近都磕药了集体跟他这里找茬呢。
    “老大怎么了?”毛建国一看祁邵把衣穿上了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老李有点事儿,我过去看看。”祁邵看了一眼埋头吃着小饼干的路扬,又看看白瓷盘里已经不多的饼干有些想笑,更像那只他养过的那只猫了。
    “又出事儿了?昨晚上那码事都还没解决完呢。”毛建国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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