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行下效嘛。
    永和帝这位父皇是一个好武的,身为他的儿子,能不向父皇看齐吗?哪怕朱高熙本质上喜文,这些年来,也不敢落下了武艺的。
    “五郎,瞻元似乎非常得父皇的欢心。你有没有发现,好些回了,二弟出现的场合。你若不在的话,瞻元必是在的。”福娘提了一点关键的地方。
    “你是说,父皇其实在乎我的?”朱高熙把握住了妻子话中的意思。只是,朱高熙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瞻元是咱们的嫡长子。”
    福娘肯定的说了这一点。
    皇宫之中,光是子女以父母而高贵,同样的,父母也可因子女而高贵的。
    “我是说,也许父皇提拔了二弟,是想让二弟做为你的磨刀石。父皇在乎了瞻元,未必不是要暗示了,五郎,你若是好好表现了。二弟如今的蹦达,都是父皇刻意表现出来,用以观察你的试探。”
    福娘说了她理解的方向。
    听着妻子的话。朱高熙一颗心火热了起来。
    他握紧了妻子的手,福娘能感觉到了,夫君朱高熙的手心似乎有微微的热汗。
    “反正,父皇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我觉得,父皇、母后,皆是在乎你的。”福娘说了她的观点,她道:“因为,瞻元是咱们的嫡长子。”
    “立嫡立长。你和瞻元,就是父皇最正统的继承人。”福娘说到了这里后,停顿了一下话头。
    朱高熙似乎看了出来,妻子的犹豫。
    朱高熙问道:“福娘,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有一些。”
    福娘没隐藏。
    福娘思考了一下后,才说道:“五郎,你觉不觉得,父皇如今的情况,与一位帝王很相似。”福娘的问话,朱高熙一听后,愰然大悟。
    “太宗皇帝。”
    朱高熙说了这四字后。福娘回道:“就是如此。太宗皇帝的旧事,虽然过去了几百年,但是,大唐之时的宫廷血腥。因为太宗皇帝本身的弑兄杀弟,以及逼父让位,给大唐留下了不好的传统。再加上后太宗废太子……”
    “有时候,前车之鉴,后世之师。我想,父皇肯定不会想后代的子嗣,皆循了血腥的旧例。所以,嫡长子继承,至少,父皇之后稳定的嫡长子继承制,就是最好的解决了宫廷里腥风血雨。”
    福娘说到这里时,停了话头。
    朱高熙若有所思。
    “是这个道理。”
    朱高熙叹道:“我这些日子在朝堂上被二弟步步紧逼,确实有些失了分寸。如今听你这般说,只要父皇还表现出来对瞻元的重视。那么,我确实是不应该乱了阵脚的。”
    “五郎,我觉得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福娘真心这般觉得。
    二弟朱高晸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弟弟。夫君一直的忍让,也是够憋屈的。
    “如今,我倒是有些理解了,为何二弟与我处处和睦了。怕是这专门做给了母后看的。当然,也未必不是做给了父皇看的。二弟、二弟妹还真是夫妻齐心啊。”福娘说这话时,心头有些冷笑的感觉了。
    对于二弟妹的“善意”,福娘真心得打了问号。
    倒是三弟妹的挑衅吗?
    不,也许是疏远。福娘就是觉得,三弟朱高孜也想在朝堂之上显一显皇子威风来。倒真是雄心不减当年啊。
    “那三弟呢?”
    福娘问道:“五郎,三弟那边你准备如何做?”
    “三弟跟二弟不对付。我能如何做?自然做一个好兄长,好大哥。”朱高熙的态度够明确了。执行他一惯的作风,就是一个谦让的好兄长。
    “为难你了。”
    这四字,福娘够真心的。
    如果下面全是两个熊孩子弟弟,还是一心想窃走了属于你的东西。这当兄长的是骂不得,打不得,还要一心一意的关爱有佳。
    这大哥当到这份上,兄长这名头只能说,不好当啊。
    “没事儿,我习惯了。”
    朱高熙说这话时,心头有些淡淡的酸涩感。
    他能如何?
    他从小不在父皇、母后的身边长大。
    父皇、母后平日里就算讲话时,说是兄弟之间一视同仁的。实际上,他们要求的标准是不同的。
    当兄长的,就得让了弟弟。
    当兄长的,就得关爱了弟弟。
    当兄长的,就得有博大的胸怀。
    当兄长的……
    总之,朱高熙哪怕受了委屈,他也不能讲。因为,讲了的话,表现出来的话,他这个兄长在父皇、母后眼中,就是不合格的。
    若是弟弟惹了麻烦,他得去帮忙解决了后续的麻烦。
    若是弟弟相互之间起矛盾,他得去调争了矛盾,哪怕是两个弟弟一起对他不满意了,觉得他这个兄长就是碍眼了,他还得表现出来,他兄长的风度,就是让谦让、谦让、谦让。
    从小到大皆如此,朱高熙只能说“习惯了”。
    第185章
    永和元年, 十月下旬。
    天凉了。
    燕京城外, 天禧观。
    这一日, 朱瞻元难得的出了皇宫,来到这个道观游玩。当然,他能来,自然是有陪同的人。与他一起的人,就是他的师傅道衍和尚。
    和尚进了道观, 也是一件趣事儿。至少,朱瞻元觉得蛮有趣的。
    “皇孙来此,是寻人?”
    道衍和尚见着朱瞻元信手游览之时,似乎还是在打赏了遇上的人。便是寻口一问。哪知朱瞻元是肯定的回道:“确实是寻人而来。”
    道衍和尚笑了, 他问道:“不知道是何等高人,得由皇孙亲自来寻找?”
    朱瞻元想一想后,说道:“与师傅一样, 一个求仙问道的方外之人。不过,他与师傅有些不同,他拜的道教门庭。而且, 我瞧着,还有些骗子的举止。比不得师傅这等高人,是真本事于一身。”
    朱瞻元的话, 说得道衍和尚心气儿舒爽不少。
    哪怕是世人眼中的方外高人, 这还是有心气劲头的。道衍和尚的修身养性功夫不错,不过,这个徒弟面前, 道衍和尚还是不想漏怯的。
    因为,道衍和尚很清楚。
    他这位教导过的学生,出身于皇家,那是皇家的思维。
    于皇家人而言,他们需要的是人才,而且,是他们能利用的人才。为我所用者,方是值得尊敬对待。
    若为我所用者,弃之。
    若是准备为我敌人所用者,杀之。
    道衍和尚为何对于这位皇长孙朱瞻元在意,那是因为当年朱瞻元出生时,命格显于外庭面庞之时,道衍和尚幸运的观了一回。
    也是那一回,道衍和尚窃视到了一缕天机。
    既然与这位未来注定会是至尊至贵的皇孙,有那么一缕善缘在。道衍和尚自不会为师门招灾,肯定是想借着皇孙朱瞻元的善念,结下更深的善缘。
    东土大陆,中原之地。
    这国朝的统治者,是天子。
    修士又如何?
    在人道伟力面前,也是蝼蚁。
    他们这些修士,又或是方外之人,就是有些法力,懂得窃视了天命。那又如何呢?
    在命运长河里,依然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天命昭昭,大势惶惶。
    人道伟力集于一身的是天子,号令天下纲常的是天子。所以,修行与方外之人,依然是得罪不起天子的。
    除非他们离开了东土大陆,离开了中原大地,去蛮荒,去跟蛮荒的那些旁门左道争了道统,求了生存空间。
    若不然,就得拜服在了朝廷的法度面前。
    “这天禧观中,居然是供奉了三清像。还真是少见。”
    仔细观察了道观后,朱瞻元这般说道。
    “三清是道教天尊,拜三清,也是正本清源。”随后,朱瞻元又是补充了这么一句话道。道衍和尚就是静静的聆听。
    道衍和尚这人有一好处,就是善长听了别人讲话。
    他不多语,就是聆听了朱瞻元这位皇长孙的讲话。
    不多时。
    二人过了前庭。
    后面的禅院,并不开放。道观中的小道童拦了路,解释了原由。说是这后面的禅院,皆是住宿之地。
    朱瞻元听得这话后,笑了。
    他不多语,就是与道衍和尚出了天禧观。
    “皇孙还要去何处?”
    道衍和尚瞧着朱瞻元没人停步的意思,就是有些善意的问了话。毕竟,朱瞻元这一路,可不是骑马出行,而是从道衍和尚落居的灵谷寺,一直走到了天禧观的。
    这一路的距离可不近。
    一路上,道衍和尚和朱瞻元还是彼此谈话,交流了一些看法。
    只是,朱瞻元倒底是九岁的少年。道衍和尚怕朱瞻元强撑着面子,这是不打算歇一歇脚程。
    “无妨,师傅不用担心我的体力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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