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姑娘还是嫩着,棋差一招,这可不就得遭殃,此时戚氏连撕她的心都生了。
    不过还有个傻子愿意为她付出,于三爷清醒过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寻母亲,求她放过葛惠芳。
    戚氏被气的肝疼,指着儿子的鼻尖破骂:“她害了你,你还要为她求情,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于明辉哭着求诉道:“她一定是落下把柄在别人手中,逼不得已,才这样做,儿子不怪她,还求母亲也别责罚她,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儿子就用一辈子来赎罪。”
    话都说到这头上,戚氏反而收了怒气,她知道小儿子是个心地善良却又犟脾气的孩子,只能顺着捋脾气,不能强迫着行事,不然只会起到反效果,一个葛惠芳不算什么,可要是为此伤了儿子的毫毛,离间了母子情分,那可得不偿失。
    戚氏改变了原先的决定,她对儿子说道:“要我放过她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于明辉为之一振,连忙答谢戚氏,“多谢娘,什么事,孩儿都愿意去做。”
    戚氏可就不客气了,“赶紧成婚,然后去桃李满天下的香山书院读书去吧,不考取功名就不得归来。”
    于明辉愣了片刻,而后跪下来,给戚氏磕了个响头,郑重应承下此事,“儿子答应母亲,也希望母亲答应儿子。”他是个言出必行的谦谦君子,一旦承诺,便会做到。
    戚氏原本恼怒的心情也因为他的妥协而变好,又想起昨日那件丑事,继续问他:“昨日之事,你打算怎么办,需要娘给你处理掉吗?”
    于明辉闻言回忆起昨夜的旖旎,原本惨白的脸色忽地涨红,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此事,虽是被设计下药,却也强迫了人家清白姑娘,他心中有愧,赧然回答:“那位姑娘本就是最无辜之人,已是失身与我,我当然要对她负责,娘就做主把她给儿子做妾吧。”
    戚氏如有所料,为了以后不再让葛惠芳祸害小儿子,她也有意要插入一人在儿子身边,这严氏她探过,一派天真的老实人,没有坏心眼,经历此事后,想必也会学聪明点,放在鲁直的小儿子身边倒正好。
    她到底是疼儿子的,全应下儿子要求之事,一片慈母心肠,用心良苦。
    至于钱雪儿,戚氏压根没在儿子面前提起过,放过了葛惠芳,纳下了严俏玲,剩下的那位,只能可怜她一人来负全责了。
    一向果敢的戚氏在处理儿子的丑闻问题上,也不逞多让,在生日宴过后的第三天,事情就调查清楚,连处理都定下来了。
    钱雪儿这位名副其实的黑手确实就得了应有的惩罚,转眼就被发卖出去,根本没机会露脸。于明辉在一月后完婚,妻子是门当户对的乡绅嫡女,他成婚后,很快就搬了出去,而严俏玲成了他的第一个妾室严姨娘,跟着一起离开于府,也没机会跟其他姑娘们相见。
    原本六人,如今只剩下四位养女。
    不过清幽阁内却添了一位新的管教嬷嬷,就安置在空着的南厢房。她叫沈笑梅,今年四十有六,五官平凡无奇,两鬓已生华发,显得老气。刚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眼下和唇上泛着青紫,不大有生气。
    就算瞧着病恹恹,蔫蔫的,却无人敢轻视这位,只因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气势,还有那双洞悉通透的明眸,告诉着别人,这位妇人,阅历匪浅,见识不凡,绝非等闲之辈。
    连鲁嬷嬷在介绍时也带着恭敬,“这位沈夫子,是宫里退下的老人,以后将由她来教导你们。”
    姑娘们反应各不相同。
    张引娟赞叹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这才是正经嬷嬷,冯四娘那种三教九流岂可与之比拟。没错,张姑娘仍旧对冯嬷嬷心有余悸。
    葛惠芳盯着沈笑梅两眼放光,宫里来的,哪是什么嬷嬷,就是一瑰宝,必须讨得她欢心。没错,葛姑娘心如磐石,坚强无比,早就从跌倒的地方爬起,磨刀霍霍,准备去给钦差大人做妾呢。
    夏月仙暗道这位可不是好糊弄的主,想混日子是不成了,以后可得用心,好生麻烦。没错,夏姑娘压根不关心谁来教导她们,也不关心以后会去伺候谁,得过一天就且过一天。
    豆香心里有点小惊喜、小激动、小期待,宫里的人呢,她上辈子还真没遇到过,瞧着道行还挺深,哎哟,又有新老师了,又可以学到新东西了,好像很有趣的模样,真好真好!没错,没人能比得上豆姑娘适应新事物的本领。
    总之,不管四人心中有何想法,面上有何表情,她们都不约而同地低头、屈膝行礼,齐齐道:“见过沈夫子。”
    沈笑梅也伏了伏身,客气回礼道:“各位姑娘不必多礼,也不必拘束,更不必惶恐,我教该教之物,你们学该学之事,咱们互相敬重配合,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她许久未说这么些话,一口气吐完,忍不住咳嗽阵阵,用力过猛,引得面红耳赤,颜色憔悴。
    鲁嬷嬷急忙上前搀扶起她,沈笑梅感激地拒了,自己稳了稳,向众人道歉后,独个回南屋歇息。
    她陡直的脊梁骨,却带着衰败之气,给清幽阁也染上晦暗的色调。
    豆香瞅着瞅着,人就变呆了,连身旁之人的话语也没听清,“豆香,你搬来西屋跟我同住吧,三人住到底不如两人宽敞。”葛惠芳挑了个自以为最软的柿子出手,而豆柿子此时傻乎乎的呆样也确实具有欺骗性,事实上她差点就顺口答应了,不过夏月仙狠狠地捏了她一把,这才即将开口的“好”字就变成了“好痛!”
    张引娟直接把豆香拽到身后,像老母鸡护鸡仔般质问道:“你屋子是怎么空的,你心里最清楚,怎么还想来祸害别人,我告诉你,省省心,别惹到咱们头上,不然,我就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她正好扯到豆香刚刚被夏月仙捏疼的地儿,惹得豆姑娘嗷嗷叫,“哎哟,好痛,放手唉,张姐姐,弄疼我了。”
    张引娟听到就来气,朝着豆香屁股瓣上狠狠拍了几下,用命令的语气道:“还不快进屋去,越来越呆,你那股子机灵劲去哪儿了?”
    豆香觉得有点丢脸,她还想争辩几句,挽回些面子,谁知夏月仙接过张引娟的下手,拎着豆姑娘就进屋去了,而且还是在老部位。
    “疼,真的疼,夏姐姐,换个地捏,哎哟!”豆香又发现这副身子除了不甚酒力以外,还十分敏感、不耐疼,真是太不争气,大大地不争气啊。
    葛惠芳脸皮又厚实了一层,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她委屈回话:“张姐姐此言甚是伤人,惠芳只是胆小,不敢一人独住,才邀豆妹妹一起,这就碍你的眼了?姐姐真是器小。”
    张引娟可不是没脑子的棒槌,指哪打哪,她只是轻蔑地扫了葛惠芳一眼,说道:“谁是你姐姐,别胡乱攀关系,我是瞧不上你,你要称之器小也无妨,谁会与虫鼠之辈计较。”
    葛惠芳也不是省油的灯,回到:“张姐姐与夏姑娘相处甚欢,想必有许多共通之处,说气味相投也不为过。”
    “我父常道,英雄莫问出路,识人当识心,可惜这世道,恃强凌弱、落井下石、捧高踩低、趋炎附势者多,愿以真心待人者少,引娟遇一人惜一人,此等情怀,你又怎会懂?”
    葛惠芳还想反击回去,却被鲁嬷嬷厉声喝止,“都给我闭嘴,当我是死人吗?”
    两人只好把嘴巴牢牢封住,鲁嬷嬷的亏她们都是吃过的,心里俱是忌惮不已。
    鲁嬷嬷对着葛惠芳道:“你一个人住怕,成,我搬过来陪你住,以后表姑娘放心,你到哪儿,我都奉陪。”她把打板子的账全记在葛惠芳一人身上,正愁没机会报复回去。
    葛惠芳脸都僵了,话都说不利索,“怎能让您纡尊降贵呢?”
    鲁嬷嬷态度很坚决,理由很充分,“这是夫人的命令。”
    好吧,大家都偃旗息鼓了。
    只是张姑娘心里满意,脸带笑意离开,葛姑娘的脸色却比身子欠佳的沈夫子还差,不见半点刚才的兴头。
    第20章 夜话(上)
    已近十一月份,天开始冷起来,于家也供应起炭火,天一黑,清幽阁的三个厢房内俱烧起了炕头,没多会儿,整张床铺都烫起来,再摆上个四方的毯桌子,围坐着,烫壶热茶或清酒,说说话,唠唠家常,再打打瞌睡,实在是美哉妙哉。
    就算陇西一带偏寒,老百姓们还是喜欢冬天,这是种老情怀,根植在他们心底深处。
    豆香两辈子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宽敞的暖桌肚里打盹还有吃那又辣又烫的汤锅子,作为地地道道的平邑武台镇人士,她天生就爱这些,夏月仙也一样,生长在北寒之地的云岭人士张姑娘也不能例外,更对这样的暖窝喜欢的不行。
    三人最近都是天黑了就蒙头大睡,如今烧了炕,架了毯桌,可不得谈谈事,说说心里话。
    照例,先由年纪最大的张姑娘开口,“你们说戚氏为何会请来沈氏?若只为把我们送给那钦差为妾,大可不必费此周折,时间上也不够用,临时抱佛脚也未免太大材小用。”
    夏月仙正在抿口喝烫好的白刀子,她喜欢那股辣嗓子的劲道,还有酒入腹中的暖气,使她能误以为,自己会醉,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还是这般清醒:“于家可能真要留我们一段时间,别忘了戚氏之前说过,一年后,再行安排,也许荣家正在观望呢。”
    张月仙给她俩剥糖炒栗子,回道:“也是,毕竟蒙山腹地毗邻关隆,属于楚王的势力范围,肖小安敢胡作非为,这些大族行事前也得掂量掂量。”
    豆香儿蜷曲着身体,像一只懒散的小猫,舒服地打着盹儿,昏昏欲睡间,突地闻到栗子的香味,她吸吸小鼻子,闭着眼睛凑到张姑娘一边,引得张引娟和夏月仙无奈又宠溺地笑起来。
    张姑娘给豆小猫喂了几颗剥好的栗子,又倒了些姜茶放到她手里。豆香使劲地嚼着,像是在做一件极其重要之事,脸颊鼓囊囊的,小嘴巴出了力,由嫩粉色变得红彤彤,待咽下嘴里的栗子,又觉得干,才睁开那双明媚含着雾水的杏眼,撅起小唇,轻轻吹着身前冒着热气的茶水。
    夏月仙不眨一眼地瞅着豆香,妖娆的嘴角带着浅浅的温柔的微笑,整个人都鲜明欲动,不见素有的冷漠和颓然气息,手中的酒杯也在不知不觉间放下,在她眼里和心里,豆香儿便是又软又热乎的奶香窝窝头,惹人怜爱,让人忍不住想藏起来。
    张引娟瞧着她们俩这样悠闲舒坦的模样,心中不禁浮起岁月静好这四个字,她晃了晃神,又问起早有的疑惑:“你们为何会来于家?香儿,你的亲人也有做秀才的,家里该是不差的。月仙,你志不在此,只为安稳生活才入这里?”
    豆香儿一口气罐掉一杯姜茶,痛快地呼出一口气,她想了想,又编了编,再改一改,才说话:“我家也算是豆老庄头一份,可大爷爷考秀才时整整考了三次,把家里的钱财都用光了,他偏偏又是个自持甚高的,不肯出来做馆,他的长孙,也就是我的堂哥是个极为聪慧的,学业有成,眼瞅着就能去考,家里却拿不出多余的银两,于是他们商量着把我送来这里,好成全堂哥。”
    张引娟气愤道:“为了男孙的前途,就可不顾你的幸福吗?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夏月仙又开始饮酒,闷闷地说:“这世道,女子何其艰难,穷苦人家的闺女难,美貌者招人更难,豆家老爷子心里也有数,把豆香嫁出去,并不一定是好事,毕竟她长的太好,出身却不够好,只能高不成低不就,嫁个寻常人家。但寻常人家如何消受得起,迟早得给那些黑心肝的谋了去,到时候还要背上不贞不洁的坏名声,与其如此,不如直接送到高门大户为妾,于大户在武台镇上的名声其实并不差。”
    张引娟无法苟同,反驳道:“这老话说的好,宁为寒门妻不为富人妾,为人妾者,一辈子抬不起头,有机会做正头娘子,怎能去为妾?不是谁都像于家大娘子于莹那般好运气,为妾十五载,最后被扶正,就算如此,于莹受的苦又有谁知道?”
    夏月仙想起了往事,神色变得迷离,喃喃道:“是啊,谁不想做正头娘子,哪怕吃糠咽菜,心里也情愿,只要你的汉子真心实意待你。”
    半响,她又从记忆中脱离出来,眼神清明,也改了语气说:“我从小就长得好,五岁时就有人贩子慕名来收人,家里也不是过不下去,奈何养个丫头有屁用,哪里抵得上10两银子实惠,爹娘就这样卖了我。我又被转手到了师傅那里,我师傅虽是个生意人,却也算是个厚道人,待大家都十分不错,待我尤其好。我跟着她,好吃好睡,学着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日子多快活,早就忘了爹娘,本以为就这样被卖进窑子,做个花魁娘子,独领风骚几年,赚够了银子,再找个老实本分的从良,我那时想的多开明,可惜啊……”她顿了顿。
    “可惜什么?”
    “可惜我遇见了他,他比我大7岁,是个道上混的,成天不着调,到处瞎胡闹,满嘴走油肉,却对我一见倾心,情有独钟,痴缠于我。我开始瞧不上他,压根不用睁眼瞅他,后来却渐渐发现,他倒是个光明磊落,侠义心肠,讲义气的人,慢慢对他动了情。可我不傻,清楚自个处境,不敢交付于他。我师傅最终发现我俩的来往,她也没责怪,只对他说,拿个500两银子,就把我放了。”她提起他时,眼睛霎时闪亮,像带了蜜似的,藏着无限的渴望和热忱。
    张引娟和豆香都忘记手里的事,见她又停住,连忙问道:“后来呢?”
    “我从来没期盼过他能赎我,500两银子,对于普通的庄户人家,可能就是全部家当,他家什么情况,我能不晓得?我也不想他等我从良,那样我还有何颜面见他,如何配得上他!我想跟他彻底断了,就算再不舍,我也打算这么做。谁想,这个冤家,竟然拿着地契和田地去抵押,借了高利贷,把我赎了出来,真就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夏月仙说到此处,眼中已经含了泪,却忍着,没掉下来。
    豆姑娘和张姑娘听后都有些感动,也隐约有些羡慕,没想着浪荡子也可以是天下最痴情的男子。
    “我们成了亲,我成了他的妻子,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因为我才14岁,还未及笄,两人便约定说等我满15岁再同房,他先忙着赚钱还债。谁知那些狐朋狗友竟劝他出去贩货,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偏远的边境地区,来回倒卖,一次就能赚个几金,就能把债还清。他是个胆肥又有主见的,定下的事,谁也改不了,就这样背着包袱走起,留下我和他老娘守着等着。可惜没过多久,就传来他们那批商队遇上外族草寇,全军覆没的消息。他老娘受不了刺激,就这样去了。我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事,却什么也做不得。”她的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散落,凄美婉转,悲凉哀恸。
    “你是为了还债才沦落至此?”
    夏月仙也不拭泪,任凭这潮雨倾泻,散尽铅华,“债主找上门,他大伯怪我害了他,就干脆把我卖到春香暖院来还债,我还没开包,就被于大户瞧中,买了过来,才遇见了你们。”
    这就是夏月仙的故事,如此凄美,如此可惜,让人心疼不已。
    夏月仙渐渐收住了泪,取出怀里的手绢,沾了些茶水,细细地轻拭有些发肿的眼泡,继续说下去:“我一点不怨他大伯,其实人不坏,一直照顾着他们母子,卖我也是因为家里没办法了。况且的确是我害了他,若不是遇见了我,他就不会欠账,也不会铤而走险,命丧黄泉,他娘亲就不会一命呜呼。所以,我们这样的人,真不是谁都能承受折腾的,以为会两情相悦,天长地久,到头来,却阴阳相隔,天人永诀。”
    张引娟这次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一个人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豆香却开口问:“可你们爱过不是吗,你后悔过吗?”
    夏月仙放下手绢,摇摇头,坚定道:“此生不悔,其实我该陪他一起去的,这样也好再见一面,每次上吊的绳子都拉好,板凳也立正,人站在上头,头一伸,就可以去了,却怎么也做不到最后,我还是有贪念,就算对这日子再不满,我还是想活下去,哪怕活得卑微苟且,也不肯放手。”
    豆香动动嘴皮子,想说些什么,又收住声音,她其实想告诉夏月仙,她不是一个人,她们都一样。
    窗外的风忽然猛烈地刮起来,发出呼呼的叫鸣,像是那山间野兽的嘶吼,让人不寒而栗。屋内有一扇小窗没锁紧,被这大风一吹,倏地张开,冷风嗖嗖地刺进来,把里面的暖意打散,也顺便打破僵持的沉静。
    豆香儿反应快,麻溜地钻出暖窝,把最后这扇窗关牢,又赶紧进入毯子下面,给自己再灌一杯姜茶。
    夜才刚刚开始……
    第21章 夜话(下)
    被夏月仙的故事一触,被夜里的寒风一吹,被胃里的姜茶一暖,豆姑娘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像一只刚睡醒舒展着翅膀的大公鸡,精神抖擞,兴奋异常。
    她决定重新开个话题,活络起氛围,于是也提出久盘于心的问题:“要是你们现在突然有了一笔财富,会做些什么?”
    夏姑娘还埋在那个悲伤的故事里,回答道:“现在钱财对我来说,能改变什么,能算得上什么,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这副视钱财为粪土的清高特别让豆姑娘着急,她连忙道:“你可以赎身啊,然后一切重新开始。”
    夏月仙叹了一口气:“就算我赎了身,又能去哪里?你和引娟都有去处,我琼琼独立,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不如这样混下去,听凭老天爷安排。”
    “行了,既然你不稀罕,就不多问,引娟你呢?”豆姑娘今天胆子忒肥,吃了王八一般嘚瑟。
    “引娟?”张姑娘眉头一横,眼睛一瞥,语调一升。
    豆香嘚瑟不过须臾,又打回原形,乖乖地叫人:“引娟姐姐!”
    张引娟哼了一声,算是认了下来,她尝试着去想像自己突然多了一笔钱,然后说道:“要是我有钱了,就会供爹爹去考举人。”
    “不是赎出去一家团聚?”豆姑娘纳闷,一个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没追求。
    “之前是想的,其实我爹爹身子大好后,就在武台镇上做起了馆,想尽快攒钱赎我出去,因而我也带着一份侥幸,可今日,我才想明白,事情没那么容易。于家的大儿子做着官呢,一个秀才对他们而言算不得什么,就算我家人拿得出钱财来赎人,他们不见得会放人。若我父成了举人,那一切都好说,指不定人家连银子都不要了,好生把你送出来。月仙说的对,我等并不是寻常人家能受得起,护得住的。”
    “考举人需要多少银子?”
    “功名越是往上越难取,考一次举人,五百两银子少不离,要是中不了,下次还得花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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