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次是你独自一人?”
    “嗯。”
    “独自在外没人管你,待人处事谨慎点。另外,照顾好自己,你例假快来了吧?”
    说得好像他不去一样,其实他也要去的,不过不是同一个航班。如果她现在问了,像当初那样巴巴地黏着他,撒娇说着“一起去嘛”,他可能会摸着她脑袋,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但她现在完全没提及,他也就不吭声。
    她就刚刚那话瞪了他一眼,“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吗?”
    他微微挑眉,“嗯?”
    “我月经已经迟了,”她说,“指不定就是因为上回没戴套,全都怪你!”
    说完她就低下头,一副有点沮丧的样子。
    邵寻立刻正色,大步过去,双手搭在她肩上,“这是什么时候……”
    刚想认真询问她,竟不期然看到她嘴角弯起的小弧度——这丫头居然在窃笑!
    邵寻马上反应过来,“你又耍我?”
    她抬头,精致的眸子望着他,“的确迟了嘛,前天就该来,但捱到今天。”
    这妮子现在胆儿这么肥,公然戏弄他,还挺有技巧,他差点信了。
    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他当然不生气,但又伸手去捏她。
    她“唔唔”两声,把肉脸甩了起来,“都被你捏大一圈。”
    一段简单的对话而已,但细微的愉悦无声地蔓延。
    他略作停顿,一把抱住她,许是有意跟她闹着玩,顺势把人压了下去。
    “东西还没收拾好呢,你可别耽误我时间。”
    他一径问道:“去几天?”
    “五天左右,怎么?你会想我?”
    他在她脸颊上亲一下,“嗯。”
    “一般想我,用工作转移注意力;很是想我,用这照片慰藉自己,”她手一伸,把床头柜上的相框拿过来,一把塞到他手里,“要是特别、十分、极其想我,那就……”
    他好整以暇,竟有点期待这单口相声的后续。
    她坏坏地抓着他右手,拿起来使劲甩了甩,“你就靠这个解决吧邵总!”
    这一闹腾可不得了,邵寻眼睛一瞪,作势要“打”她,她直往他怀里躲,他低笑一声,转而不轻不重地挠她,她连着“啊啊”好几声,像妖精要化成原型那样疯狂拧动。动如脱兔、活力四射都不足以形容,得是能量过剩。
    他下巴给她撞得生疼,胸口也是。索性双臂交叉一拦,可把这狐狸精摁死在自己怀里。
    她憋在他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嗯!没法呼吸……”
    他当然知道控制嬉闹的度,略捂了一会儿,就把她松开。
    她哼哧地喘着气,双颊逐渐浮现美丽的红晕,加上那凌乱的发丝和斜眺的水眸,真是一副画卷般的媚态。
    这样的娇妻,着实让他生出些动情,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仔细观察了她的神色,确认她没有任何生气的情绪。
    然后强有力地揽她入怀。
    她的脸蛋就伏在他的胸口。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越来越凶萌的狐狸精
    35
    “解主任,快到了吧?”
    她看到公路格外宽敞, 分了四车道, 而且两旁都是树木和泥泞, 没有密集建筑群, 一下就猜到这是很郊区的地方。
    “嗯,还有十分钟。”
    道路两侧坐落着一些工业企业, 她视力好, 能看清那些公司的名称, 果然也都是皮革毛草类的。
    “狐狸皮在你们这边曾经很盛行?”
    “对啊,因为资源在我们这边,树多森林多, 早年打来就用。当然,也不是真打,是用笼子抓, 这样不会破坏它们皮毛。”
    “后来狐狸数量大量减少, 并且也出台野生动物保护法,不能再肆无忌惮地捕捉这类动物, 然后你们就开始人工养殖?”
    “物以稀为贵, 这玩意跟貂一样, 数量越少卖得越贵, 野生的比人工养殖的贵很多, 但野生狐狸个头太小,得剥好几张皮才能凑够一件的料。”
    得剥好几张皮,这句话几乎让方汝心打了个激灵, 脑海里也浮现出那种画面。
    “以前啊,晚上经常听到狐狸嚎,就跟屠宰场杀猪似的,你要是那时候过来,保准得吓一跳。后来因为管得严,整改的整改,停产的停产,慢慢就少很多。”
    并不是所有企业都能像蓝度那样,转型成功,脱颖而出,少之又少,一要技术过硬,二要管理层有先见之明,两者缺一不可,不然就只能被淘汰。
    十分钟后下了车,她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好闻,像污水处理公司的那种酸味和腐烂的味道。
    解主任解释说,“我们以前跟隔壁那个厂商共用一个饲养场,现在我们撤了,他们还在用,所以会有这股异味。”
    方汝心一听,立刻过去看,发现那块地已经被强行分割,人为地筑起一道类似“柏林墙”的隔断玩意,矮矮的刚好挡住视线。
    她盯着看了片刻,倒成为自己的灵感来源,投资报告就该将新的跟传统的对比,越能凸显优势所在。
    她问解主任:“能不能跟隔壁打个商量?让我去里头走一圈?我想看看传统皮草是怎么运作的。”
    “方小姐,能做到我肯定带你去,但现在他们藏得特别紧,整天风声鹤唳,怎么会主动让你看?”
    “他们没干违法勾当吧?”
    “应该没干,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环保评估年年通过?”
    “是啊,每次环评过来,他们会提前半个月停止业务,那股怪味也会小很多。”
    方汝心一面听,一面计上心来。
    她沿着那道低矮的墙,一直走到最近的排水口那儿,盯着看了会儿,“解主任,这血迹怎么回事?”虽然干了但还是能看出来。
    “处理活物就会有,剥下来的皮毛肯定沾着血,要好好洗涤一番,我们现在已经不存在这样搞,全是他们那边过来的,老往我这边排,说好几次了都不改。我们怕引起大纠纷,目前是忍着他们。”
    方汝心拿起随身携带的用来收集真实资料的相机,咔嚓拍下。同时愈发坚定要好好把蓝度推出去,传统的皮草模式真的太残忍。当然,作为一个私募研究员,她不能只考虑人不人道,最重要的是确认蓝度能否应对这些潜在的困难,于是她问得细致又专业。
    “污血既然排到你们这边,会被归为你们工厂造成的排污量,那么这样累加起来会不会超标呢?”
    解主任斟酌着回答,“目前还没有。”
    “以后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搞得你们这边超标怎么办?到时候要负责任的可是你。”
    对方正色起来,“方小姐放心,我们已经在他们交涉。”
    “那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这个隐患?”
    他实话相告,“这还真的说不准,快起来就是一两天的事,要是他们赖皮慢慢拖,可能只有跟他们打官司慢慢磨……”
    “这样的话我必须在投资报告里,如实披露这条隐患。毕竟工厂排污量一旦超标,就得立马停产,利润来源就断了——这是投资者最关心的。”
    他给她说得紧张起来,“他们要再这样,我们就立刻打官司。”
    “拉拉扯扯好几个月,太耽误事,投资者也不会喜欢官司缠身的公司,再说了,你们就一定能赢吗?”
    “那方小姐你想要我们怎样做?”
    “对付这种当然直接上杀手锏,找个能让他们立刻乖巧的人。”
    “嗯?”
    “举报啊,让环保部门的人过来。”
    “可磨磨唧唧的也要耗不久吧?”
    “不,环保查得特别紧,你今天举报明后天就会有人过来。”
    对方面露犹豫之色,“这样会不会闹太大了?我们跟他们还是有点交情的,还是希望尽量从轻解决。”
    方汝心一听这话就知道有猫腻,但对方好像觉得她是傻白甜什么都不懂,意图遮遮掩掩,却只用这么简陋的托辞来应付。
    方汝心轻轻扫对方一眼,“解主任,你把我当什么?需要提防的对象?我跟你们的关系就像律师跟委托人,难道你要对律师撒谎吗?退一万步讲,不把一个企业了解透彻,我怎么能把它推给投资者,解主任,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一下就被戳破,他登时有些窘,“方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要隐瞒我。”她直直地看着他,目光里透着一种不容拒绝。
    他叹口气,终于把实话道出,“他们答应这回帮忙销出一点货。”
    “为什么要他们销货,你怕招牌不够硬卖不出去吗?”她说话有棱有角,不给别人拿捏的余地,但态度却非常好,用那种半带玩笑的语气讲出来,让人听着很舒服,“解主任,你们的客户群体非常广泛,销路已经足够多样化,只要产品好,销量不会成为问题。我现在就怕是你这批货出了毛病,但却瞒着我。”
    主任一个激灵,“绝对没有!在这一点上你可要相信我们,现在带你去看存货都可以,随便看!”
    她摆摆手,“不必,明天再看,我只是希望你们跟我讲细节说实话,我是在帮你们。”
    主任听完,立刻跟她道歉,“对不起方小姐,都怪我刚刚小心眼的毛病犯了,一点小事也跟你藏着掖着。”
    “没关系谢主任,你第一次见我,有些防备是应该的,这说明你很谨慎。”
    她友善地给了个台阶,对方自然顺着下,欣然笑道,“咱们去看看生产线下来的成品?”
    “好。”
    他一开始对方汝心无感,现在却生出一些佩服,到底是私募的研究员,说话做事实在漂亮。
    他扭头对女秘书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凑近,他小声吩咐,“把两个总都叫过来。”
    蓝度一开始只派主任出面,倒不是因为轻视方汝心,而是,这妮子不到三十岁,又独自过来,蓝度这边却派出全部领导层,明显不太搭。不过现在解主任要把两位老总都叫过来,显然也是因为非常重视她。
    “方小姐,排污隐患我一定尽快解决,一有进展我第一时间跟你汇报。”
    她点点头,“对,我们要保持密切联系。”
    “那这件不太好的事,你准备怎么跟投资者说?”
    几乎每个企业都会战战兢兢地问她这个问题。
    她亦回答得滴水不漏,“您可以关注后续我发出来的投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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