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2017最后一天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这本的成绩不堪入目,写得一度内心焦灼,严重自我怀疑和厌弃,不过自己挖的坑,就算是吐血也要坚持填完,相信我,嘿嘿~
    新的一年,一起努力!!!
    ☆、你要多少(08)
    “……”倪澈愕然,低头看看两人被一条锁链铐住的手腕,又抬头看看景澄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他这是疯了么?手铐是给他这么玩儿的?
    “你神经病!”
    看吧,连倪澈都看出来他神经病了,景澄拖着她站到窗边,拉开窗户,一扬手将钥匙从二十几层楼的高度丢了下去,这才转身给了倪澈一个“看你能怎么样”的无赖眼神。
    倪澈瞪大眼睛用力地晃了晃被铐住的右手,带动景澄的左手也跟着晃了晃,只求证到一个事实,现在他俩已经同呼吸共命运地被铐在了一起,想再远离半步都难。
    她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大概走不开了,于是用左手操作手机发了个短信给崇安,内容很简洁,只有leon的名字和酒吧地址,后面附上俩字:速去!
    “你在干嘛?”景澄好整以暇地问她。
    “报警。”倪澈答得没好气儿。
    景澄掏出警/官/证摊开在她面前,“警方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他们认为你现在很安全。”
    两人并肩立在落地窗前,如果忽略掉彼此之间的勾连方式,还算一幅比较浪漫的剪影,仿佛一对儿在看星星的情侣。
    只可惜外头阴着天,别说是星星,就连月亮都躲到黑厚的云层里,只有远处道路上的车河在暗夜中勾勒出一道暖橘光带。
    “我要回家,你快点想办法!”倪澈用力地甩了一下这只特制手环,沉重的金属边沿刮在手腕上擦得皮肤生疼。景澄不想她弄伤自己,抬手握住了她的左手,“没有办法,只能等到明天天一亮,我们两个一起下楼找钥匙去。”
    倪澈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他,一双秀眉飞得老高,“明天早上?!那今晚就这样?不洗澡的吗,不去厕所吗?”
    “上次你喝醉了也住在我家,也没有洗澡,我可以不嫌弃你。”他转头回看她,“外面下雨了,你是喜欢继续站在这里赏雨,还是我们一起找个电影看看?”
    窗外一阵闷雷滚过,倪澈早已外焦里嫩,她憋着脸恨恨地说,“你灌了我那么多红枣水,我想去厕所!”
    景澄忍住笑,从裤兜里掏出自由的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倪澈一跺脚,拖着个大油瓶尴尬地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的门距离马桶还有段距离,把人留在门外肯定是不可行的,倪澈左右看了看,急中生智地将景澄推进了浴室,“转过脸去,把门关上!”
    磨砂玻璃拉门被景澄从里面反手拉合,因为手铐中间的锁链不得不留出个一指宽的缝隙。
    景澄面朝里倚在玻璃隔档上,透出一道模糊的虚影,近在咫尺,却不真实。
    倪澈想了想,又抬手掀开了旁边台盆上的水龙头,再用手机搜了首最吵人的摇滚把音量调到最大,一时间水流声和嘶吼声灌满了并不宽敞的卫生间,她就这样吊着一只右手艰难地完成了如厕。
    整理好衣裙,倪澈手腕用力一扽,里面关禁闭的景澄慢悠悠地转出来。
    她走到台盆前弯腰洗手,气呼呼用力地搓着洗手液,顺道也溅了景澄一左手。景澄也不在意,将手凑在水流下冲了冲,然后抬手摘下自己的擦手巾,助人为乐地将三只手都擦了擦。
    两个人返回客厅,开了投影看新近一部很火的影片。景澄递了杯酸梅汁给她,挨了一记爆瞪,在这只手铐解开之前,她是不打算再摄入任何水份了的。
    窗外夜风裹着雨丝刷刷地敲打着落地窗,客厅里关了照明灯,只余幕布上忽明忽暗的光影不时变换,两个人四道目光落在幕布上,却都不是走心的表情。
    那一年,倪澈十七岁,她约了景澄去她家里,两个人窝在别墅地下的影音室里看当时热映的一部爱情片。就在那一天,景澄吻了她,她的初吻。
    倪澈记得当时自己很紧张,像是随时都要发作一次哮喘,她甚至偷偷将手伸进衣兜,将药盒紧紧捏在手里。
    景澄当时的目光像是雨后初霁的湖面,就那样深深地看住她,像是想要将她沉溺在灵魂深处。
    她并不知道,就在那一天,景澄借故去厕所,将一枚□□装到了别墅地下酒窖的门轴内侧,酒窖,是她父兄“谈生意”的地方。
    “觉得不舒服吗?”
    倪澈听见身边景澄的询问,心里一怔,那天景澄发现她在接吻时手里捏着药盒,也是这样问她的。倪澈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里也紧紧地捏着药盒。
    她赶忙将药盒塞进口袋,转头迎上了景澄的目光,“你真实的家庭什么样?”井家村里出来的寒门少年,做了七年警察也不可能在鲸市拥有这样的房子吧?还有他的舅舅,是连副院长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首长”。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淡然,并非诘问,也没有讥讽,就像是冲着初识的人问了个略显鲁莽的问题。
    “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警察,祖父在四十岁的时候就因公牺牲了,那时我父亲才十三岁。”
    景澄抬手想抱抱她,又碍于两人的手拴在了一起,并不方便做出拥抱的动作,他顿了顿接着说,“我父亲是程光毅,鲸市公安局局长。我母亲跟你是同行,胸外科医生。”
    景澄握住她的左手按在她心口上,“你这里,还疼吗?当年那颗子弹,就是我妈妈亲手取出来的……”
    当年倪澈中枪的位置十分凶险,警方抢救她也是花了大气力的,毕竟她救下的人是景澄。
    景孝珍在七年前便是鲸市赫赫有名的胸外一把刀,听说倪家的一个小姑娘救了自己的儿子,便义不容辞地赶过来同人民医院的专家连夜会诊,最终还亲自上阵将那颗子弹取了出来。
    其实她当年上这台手术也是顶着很大压力的,如果倪澈死了,可想而知背后会有人编排出什么恶毒的揣测来。
    倪澈睁大眼睛看着他,脸上露出一缕无能为力的淡笑,一直以来大家都只记得是她当年救了景澄,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救回她的人是景澄的妈妈。
    其实在倪澈心里,她并不认为自己配得上“景澄的救命恩人”这个头衔,毕竟那一枪是她大哥打出来的,她挡住那颗子弹充其量也只能算作帮倪泽减少一点罪恶。
    只是倪泽是个不在乎罪恶更多的人,他宁愿血溅当场也不会伏地认错接受惩罚,可能唯一对他的惩罚便是在他死前的一刹那看到自己射杀的人是他那个傻妹妹。
    “那你有兄弟姐妹吗?”
    景澄摇摇头,“我只有一个表弟,景良辰,还有一个表妹,瞿美景,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同亲兄弟姐妹差不多了……我的外公和舅舅都是军人,我的两位曾外祖父也是,我妈妈是军医。最疼我的人是我外婆,上次她听说人民医院有个小大夫救了我,还想亲自带礼物过去谢谢你……”
    “景澄,你和我,就好像名门正派和歪门邪教,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要势不两立的吗?”
    黑暗中,景澄看不清她微微垂下的眼睑,但他听出来她哭了,他抬手托住她的脸颊,掌心满是她的眼泪,“那也不重要,不是还有张无忌和赵敏,令狐冲和任盈盈,张翠山和殷素素,纪晓芙和杨潇……”
    倪澈无声地苦笑了下,“景澄,我在美国的戒/毒中心做过义工……我知道……我看见过很多……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我没有办法恨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也活不到现在……我知道很多错犯下了,流再多的血也洗不清……”
    景澄单手把她揽在怀里,像搂着一只受了重伤瑟瑟发抖的小兽,“那些都和你没有关系,小澈,我不想你强迫自己去恨或者去原谅,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你不要再为难自己,我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事情,就是伤害了你……但是我知道,你没有真的恨我,不然我可能死很多回了……”
    除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里裹着难以掩饰的泪意,倪澈没有发出半点啜泣来,她埋首在景澄的胸口,染得他那件月白衬衫前襟一片濡湿。
    “景澄,你真心爱过我吗?”她极细小的颤音问出了这个埋在她心里七年,却无数次警告自己不许问出口的问题。没等景澄回答,她便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唇,“你不用回答,我不想问这个!”
    她是怕自己回答“没有”令她绝望,还是怕自己回答“有”又一次骗她?
    景澄的心被她这句自问自答绞得一阵酸痛,“如果当年不是有很多人在背后帮我,你可能不会喜欢上我,我不是一个有趣的人,我今年三十岁,除了你再也交不到别的女朋友,因为身边再也遇不到你这么傻的姑娘了。”
    电影播放至片尾,半点情节也没进到这两位心不在焉的观众眼里。景澄将倪澈从沙发上拉起来,“我陪你去洗一洗你的花猫脸吧,还有我的衬衫,如果明天一早找不到钥匙,换不了衣服,被你哭成这样还怎么继续穿?”
    倪澈抖了抖手铐,“这个没有备用钥匙的吗?你不许撒谎——”
    “没有。”景澄的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将室内晃得通亮,随即一阵闷雷从头顶滚过。他没空联想说谎遭雷劈的因果报应问题,下意识就将倪澈拉进怀里,“就算你不害怕小爬虫了,不能连打雷也不害怕……”
    “嗯,害怕打雷,不敢自己睡。”这样算是很给面子很配合了吗?想自己睡有办法吗?
    两个人合衣笔挺地仰躺在大床上,因为两手被铐在一起不便随意翻身。
    景澄见倪澈没了动静,轻轻侧过身去,看着她乖巧的睡颜,就是现在这样,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他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算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吧,但他就是无法克制住时刻都看着她的念头。
    “真希望永远都找不到那个钥匙。”
    倪澈的嘴角微微弯起,仍然闭着眼睛,“景sir,别乱说话,我还没睡着呢……如果找不到钥匙,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
    “怎么这么暴力?!”景澄撑起上半身,俯视倪澈。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尾的小痣赤红夺目,唇色却仍然淡白,“我能吻你吗?”
    倪澈倏然睁眼,那张已经近到来不及调焦细看的脸孔已经迫近而来,没有等待答案的收势,仿佛她一开口就能咬到对方。这叫征求意见?
    温热的呼吸吹在脸上,每颗细小毛孔都情不自禁地舒展迎合,柔润的唇试探性地轻轻蹭在她唇角,随即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仿佛等待了千年般炽烈而来。
    倪澈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应他,她抬手想拥抱他,却被右腕的桎梏牵绊,只余一只灵活的左手在他胸前不知是推是拉地乱撞。
    景澄气息粗沉,抬手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抓起,左手伸向她头顶,将倪澈的左手拉起按住。她的右手也同时被拉紧的手铐扯到头顶,紧张地抓住了景澄的左腕。
    倪澈像个十分认命的嫌疑人,被他这样捉住,怠于反抗。
    两个人戴着桎梏笨拙地纠缠在一起,倪澈从未想过原来爱情最本质的滋味就是疼痛,她从始至终紧紧咬着下唇不出声,特殊的亲密感让她既兴奋又惊恐,通体过电流般地微微颤栗着。
    景澄轻轻拨开她遮住脸颊的头发,俯身温柔地吻她。他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拥有了她的全部,以后关于她的一切似乎都名正言顺地跟自己有关了。
    “干嘛又咬自己?很疼吗?”
    白床单上落了几点暗红,景澄小心地盯着她看,这是她的第一次吗,美国不是很open的吗,她还有个帅到可以上大屏幕的混血男友?原本他的占有虽是临时起意,却也藏着对那个男人的嫉妒,现在看来似乎有什么事情是他想错了……
    错得好!再没有这么让人心悦诚服的正确答案了!我的,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倪澈拉起被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景澄的左手被她牵制着,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姿势躺下来。他想了想,将左臂经她头顶绕了一圈垫在倪澈的颈窝下,自己也侧身躺下,从她背后轻轻搂住她。
    就算她玩命飙车,捏死虫子,不怕打雷,她也还是当初那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姑娘。
    两个高龄脱处的一根筋就这样各怀心事地相拥着沉沉睡去,身边人伴着雨后新月入梦来,却再不是从前的狰狞模样,收紧双臂就能实实在在地拥抱对方,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竟是再没有比这更安心的一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一天必须粗长、有肉吃!
    ☆、你要多少(09)
    夏日里天亮得早,倪澈的手机闹铃在五点半便凯歌高奏,惊醒了一床狼藉的美梦。
    两个人穿着揉皱了的衣衫爬起来,锁成这样,谁也没法换衣服。倪澈一把扯掉那床见证血泪的床单,拖着景澄将它丢到卫生间的垃圾桶里。
    景澄吊着被倪澈压了一晚上酸麻难忍的手臂,又十分念旧地将那条床单捡了回来,丢进脏衣篮,“洗一下就好了,我以后还要睡。”
    “快点,收拾一下马上下楼找钥匙,我七点半要赶到医院。”倪澈催他,两个人连体婴似的挤在台盆前刷牙洗脸,动作配合得明显要比前一晚默契不少。
    原本景澄每天雷打不动的晨跑,今天被迫变成了草坪寻宝,他拉住倪澈的手,又将一件t恤盖在手铐上,抬手拉开了自家大门。
    门一开,里里外外的人俱是一怔。
    倪澈看着面前玉臂高抬正准备敲门的美女,心说,景sir还真是妄自菲薄,说什么除了自己再找不到女朋友,这天刚亮不是就有美女自己找上门来?
    还有上一次偶遇的滕青,一共两次,命中率百分之百,而且还不重样!
    虽然倪澈看向对方的眼神不太友好,那姑娘却十分不介意地透出一脸诡笑,食指在他俩之间来回来去地指了指,“你们……”
    景澄抬手在对方脑门上弹了一下,“美景?你来干什么?”
    “奶奶心疼你一个人早饭吃不好,我刚回来就被抓了劳工给你送早点。”瞿美景打了个呵欠,笑盈盈地看向倪澈,“这位姐姐,怎么称呼?看着好像有点儿眼熟……”
    美景?她就是景澄的表妹?倪澈觉得自己这醋吃得有些匆忙了,一时又不知道适不适合在景澄的家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身份。
    “介绍下,”景澄接过瞿美景手中的餐盒放在玄关的搁架上,“我表妹瞿美景,这是倪澈。”
    瞿美景一怔,紧接着眼里放出迷妹看见偶像一般的精光来,毫不掩饰的兴奋语气,“你,你就是倪澈……”
    她这种下一秒钟仿佛就打算要签名的表情着实惊到了倪澈,比那种扇她一耳光让她赶紧离她哥远点儿都骇人,倪澈不自在地抬眼看了看景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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