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放松,只是检查身体,小朋友,别紧张。”
    周祁皓嘴角抿直,眼眸下垂,渐渐松开了手。
    检查完,医生说:“醒了就没什么了,过两天就可以回去了,但孩子年龄小,可能在心理上会有阴影,好好沟通疏导一下。”
    杨清河道了声好。
    医生走后,房间又恢复了宁静,杨清河问道:“饿吗?想吃些什么?”
    周祁皓看向她身后的警察,说道:“随便什么都可以。”
    带头的警察不让杨清河出病房,吩咐了门外的一个警察去食堂买饭。
    周祁皓说:“能不能再麻烦你们去买点水果,我想吃梨。”
    杨清河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他们,可那个警察爽气的很,说道:“嫂子放心,赵队吩咐过,要保证你们绝对的安全,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做就好。”
    杨清河点头道谢,周祁皓神情漠然,微微的勾了勾嘴角。
    门外的两个警察一个去买饭一个去买水果,房间里的一个被支去在外面站岗。
    过了会,周祁皓说道:“我想上厕所。”
    病房是四人房,不带卫浴,只不过由于周祁皓特殊,所以这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房里的警察扶周祁皓去上厕所,杨清河站在房间的窗边望着外面,这里是二楼,视野不宽,底下是几个高耸的梧桐树,夕阳色的落叶落了一地。
    见周祁皓去了好一会还没回来,杨清河不禁有点担心,走到走廊寻望,不见他们的人影。
    医院的保安在走廊里来回的巡逻。
    走廊尽头周祁皓略显慌张的小跑过来,抓住保安说了什么,保安齐齐朝厕所赶去。
    杨清河快步走去,周祁皓握住杨清河的手,神情慌张的拉她进病房。
    “怎么了?那个警察呢?”
    “他不知道怎么了,倒在了厕所门口,我好害怕。”
    唯一剩着的警察立刻让保安过来守门,自己赶了过去查看情况,他拨打赵烈旭电话,可怎么都打不通。
    杨清河和周祁皓坐在床上,她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你手别动,还在挂水,乱动会肿,来,趟好。”
    周祁皓抱着她,一个劲的说害怕。
    “祁皓?你怎么了?”
    周祁皓抬眸看向门的方向,感知着外头发生的一切。
    杨清河想推开他,可怎么也推不开。
    “祁皓——”
    她后脖颈突然一麻,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晕眩,最后漆黑一片。
    周祁皓扶住她,拔了手背上的针头。
    床头柜上杨清河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
    赵烈旭拨打了几个电话,始终没人接,他握着方向盘,几乎能将其碾碎。
    他立刻转拨了警察的电话,几下无法接通后终于通了。
    “赵队!有情况!”
    赵烈旭眉头紧皱,“清河呢!?”
    “应该在病房,阿志突然晕了过去,我——”
    “立刻回病房!”赵烈旭沉着气,语气隐隐发怒。
    那头的警察一哆嗦,头一回见赵队发脾气。
    警察推开房门一看,里头空空如也,那扇窗户开着,窗帘微微摆动。
    他的心脏快要停止,扑过去朝下一看,什么人影儿也没有。
    赵烈旭赶到医院后冲进病房,空无一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人不见了。
    他再一次让她陷入了险境。
    回想起上一次,他以为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以为自己能够做到这样。
    他咬着牙,腮帮子紧紧绷着,冷风拂来,他站在那,高大的身影就像远处隐没在黑暗里的高楼。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
    那么短暂的功夫,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应该铁石心肠的拒绝她,再喜欢也应该克制住,所有过往留下的罪孽都应该由他背负。
    “赵队......”警察咽了口口水。
    赵烈旭双手渐渐握拳,上下牙抵着,薄唇冷如刀锋,他的目光环过病房的每个角落,最后落在地上的一枚小针筒上。
    针筒似乎有麻药的味道,但应该不单单是麻药。
    周祁皓换了病服,怎么可能会有药物,周坤来过吗?不会,他不会亲自做这些事情。
    他绑架了清河,因为他知道有她做筹码,他一定会过去。
    他会把清河带去哪?
    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让他安心,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能他惩罚他,或者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能让他更有效的去完成自己的实验。
    赵烈旭冷着脸,快步走出医院。
    夜色侵袭而来,他的每一个步伐都那么沉,而整个人像被挖空了一样。
    赵烈旭开着车飞驰在去警局的路上,他开着窗户,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撑在窗边上。
    他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前方,所有灯光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赵烈旭发现自己无法冷静下来仔细去思考,他狠狠拍到了下方向盘,踩了油门,飞速超越前面的车。
    ......
    医院大门。
    一个穿黑风衣的少年带着黑色鸭舌帽,缓缓从里头走出。
    风吹起他衣摆的一角,俊朗的脸庞满是冰冷。
    他走了几步忽然停止,瞳仁中有不知名的东西闪过,那是他的一点恻隐之心。
    但很快,有什么更加犀利更加肆意的东西覆盖了他的犹豫。
    第68章
    淮城边市的别墅里苏妗躺在床上手脚麻木不得动弹。
    别墅里散发着木头的清香, 透过白纱能看见外面漆黑的夜色, 好像处于一个荒岛一般, 这里周围总是静悄悄的, 没有人知道, 也不会有人发觉。
    苏妗望着天花板忍不住流泪,即使眼睛肿痛不堪,可她压根抑制不住自己的难过。
    那天接到徐睿杭电话后她就跑去找了他,短短的日子, 那个虽然冷漠但是温暖的少年变得不再温暖,他的眉眼冷到人发寒,就连看她的眼神也是那么陌生。
    她以为是家里的事情让他到现在都无法缓和,也许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是会比较敏感。
    她还来不及开口徐睿杭就抱住了他,海风, 皎月,还有他沙哑的声音。
    他就像个游走在孩子与大人之间的双面人, 无助又沧桑的说他好累。
    她试着安慰他,虽然很笨拙,可没说几句忽然吵了起来。
    苏妗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到了他的点,徐睿杭盯着她,双手抓着她的双臂,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你不信任我?”
    也许是他自己觉得太过了, 吓到了她, 渐渐松开她。
    徐睿杭低下头, 黑色的风衣, 黑色的帽子,黑色的身影,他就像这无边的夜色。
    他说:“我杀人了。”
    那一刻苏妗什么表情也没有,怔怔的看着他。
    他重复了一遍,“我杀人了。”
    苏妗不信,她第一次吼一个人,“你瞎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小的人竭尽全力的对着他怒吼,否定,她的眼眶迅速红了。
    徐睿杭说:“如果早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苏妗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徐睿杭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也不该成为这样的人。
    徐睿杭忽然笑了几声,“你和她们都一样,什么是喜欢?你也终究会抛弃我。”
    再后来,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他没有伤害她,只是把她囚禁在这里,和她在昏黄的光线里看电影,为她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和她一起看书,看雨,说几句话。
    晚上,拥着她一起入睡,蹭着她,抱着她,偶尔会从噩梦中惊醒,无助又迷茫。
    好似他已经给自己定好了死期,在死期将至前做完他想做的事情。
    苏妗闭了闭眼,鼻尖酸涩。
    房间外传来徐睿杭的脚步声,他回来了。
    苏妗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这些天他都未出去过,晚上看了封邮件或者短信整个人又变得阴沉沉的,许久不说话,然后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门把转动,徐睿杭摘了帽子,脱下风衣,缓缓走到她身边,冰凉的手指骨温柔的抚摸她的脸庞。
    他给她注射了少许的麻药,苏妗逐渐恢复知觉,她动了动唇,声音颤抖着,“你去哪儿了?”
    徐睿杭垂着眼眸,薄唇轻启,“苏妗,我回不了头了,如果错误的选择能让我得到暂时的爽快那么我愿意走这条路。”
    苏妗心中一凉,眼角泪水渗出,“睿杭,你没有杀人,你没有,那个人真的是被你打死的吗?给你发信息的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他在利用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好不好?以后的路我都会陪你走的。”
    “你陪我走?我去地狱你也跟着去吗?你喜欢我什么?你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喜欢我,可你喜欢我什么?皮囊?金钱?”他声音是温柔的。
    她喜欢他什么?苏妗自己也不是没想过,可喜欢一个人哪有这么多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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