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财心疼地看着秦般已经被戳了好几次的手,实在是没忍住,将秦般的手抓住,在凑近后, 果然看到原本只有握笔弹琴留些些许痕迹的手指上,如今已经被戳的有好几个恐了。每次秦般被针戳到了,就立刻将手往嘴里一塞, 利用了唾液的止血然后又坚持去缝,再被戳再止血,如此数次,秦财光是看着, 就觉得疼:“少爷,你这又是何必呢?要不明儿叫秋陶姐姐做个荷包到时候给刘安寄过去就是了。秋陶姐姐的女红最好了, 也不用少爷您这样伤自己了。您看看您这手,这段时间都不方便拿笔了,可如何是好。”说着说着,大概是因为真的急了, 秦财尽然红了眼睛。
    秦般大小娇生惯养着,除却习武读书,哪里有这些杂事给他做的?虽说老爷不怎么宠着他,但是怎么说也是大少爷, 再说了,君子远离煲厨,这女红虽不算在里头,可女字打头的,他们家少爷可是堂堂圣上亲点的探花郎,哪怕如今外放,那也是知州,这么个样子被人知道了,像什么样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秦般将手抽回,然后抬起眉眼看了秦财一眼。随后他将手中绣线歪歪扭扭的荷包放在了边上,问:“若是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你想收到她亲自给你做的东西吗?”推己度人,这是人最难做的事情,但是其实这也是最能让人除了亲身体验之外,能理解的行为了:“我啊,虽然做的当然是没有秋陶他们好,但是啊,这好歹是我一番心意。若是我这一下能做出秋陶她们手艺的荷包,怕是他都不相信这是我亲手做的了。”说罢像是想到刘安不信任的表情有多好玩似得,捂着嘴就笑了出来。
    秦财看着秦般笑的这么开心的样子,也是无奈。自知说不通秦般,就只好替秦般将灯挑的亮了些然后又倒了杯水说:“那少爷您也早点休息了,这晚上做伤眼睛。”
    “嗯,知道了。你先去将床铺好了,然后就去歇息吧,我一会儿也睡了。”秦般看着时间也挺晚的了,反正这事情也不急,什么时间弄好就什么时候给寄过去就是了,急也急不来,真想着一步登天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如同秦财说的,把眼睛给搞坏了,他还没这么想不开。
    秦财把秦般的被子铺好了之后,伺候着秦般上床躺着。秦般翻了会儿觉得自己还没什么睡意,就跟秦财说:“发财,你去帮我把那个孙子兵法拿过来。”
    “兵法?少爷不是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嘛?”秦财一边翻找着,一边奇怪地问了一句。
    秦般平时喜欢看看诗词论述,偏爱论述一些,别的书籍也看了不少,算是不挑的了,可是相比之下,他对兵书什么的,一直兴趣都不大。可今天居然主动提起要看,这倒是真的算是奇事了。免不得就多了一句嘴问上一问。
    秦般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将书从秦财那边接了过来。秦财见秦般不欲解释,也没多问。在听到秦般说叫他下去休息就是了,到时候想睡了,自会熄灯的后也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晚些会有福满来秦般的门外守夜的,也不用太过担心。
    天上的月儿明亮,秦般的屋子关着窗户,看不到,但远在边塞的刘安却看的清楚。边塞的将士们都是要守夜的,这与大户人家下人守夜不同,随是没有战事,可将士们还是会安排巡逻,这是一种秩序的体现。他来着儿也有些时日了,算算那封报平安的书信,也早该到秦般的手中了。书中所写的,大多都是他想于秦般分享的。边塞的景于秦般能看到的景致都不一样,他这一路来,似乎总是倒些不知道怎么就上身的霉,也吃了不少的苦,可这些在他看来,都不及远离了秦般,因见不到所以思念的那种苦让人难以忍受。
    就连二皇子边上的那些个亲卫,因为关系好了,也就时常会说些开玩笑的话了,都会笑他,颇有几分家中女子盼君归的感觉。偏生二皇子还要补上一句:“你们这么说可就粗俗了,应该多读读书,这种相思明明就分外美好,偏被你们说的简单直接,若是换了我把相思煮的浓浓,品你留下的芳味。忆君心似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不是要文雅上许多?这才配的上相思这么缱倦的情绪嘛。”
    一句玩笑似的话,居然还引来众人的复议。也就是二皇子这样在边塞呆的久了,又惯常于身边人亲近的人才会无聊到会参与这种讨论,还拿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取笑了。
    那子丑一个击掌,大笑道:“唉,真是后悔当初没随二皇子多读些书,我看着那些书就觉得头疼的不能抑制。原本被十二这么一说觉得寡淡的不得了的话从殿下口中说来就觉得真就是那么回事呢!我这些天看刘安啊连喝水都觉得是苦的。”
    “别丢人了。”子丑是这些人中最不爱读书的,虽说武功是好的,可是这人实在是有些傻。说的好听点是直爽,但其实就是缺心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论是什么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是透着一股子傻气。
    刘安到了军营以后,二皇子许诺他的是一个实职,虽是没有官职,但是实际于子丑他们这些个亲卫也差不多了。用二皇子的话说就是给你实权是为了让你从一开始起点就比别人高,否则啊,也就对不起他刘安跟着这么个皇子来了,至于别的职位什么的,那就要靠刘安自己去挣了。刘安对二皇子这个安排有有异议。他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要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人,他既然来了,就是想要用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事业,然后正大光明的站在秦般的面前,为他遮风挡雨。
    军营的刺头多,多少看着二皇子的面子,给刘安留了面子,主动挑衅的是没有的,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一开始就心悦诚服的。他刘安在受了不少冷脸之后,用他写给秦般的话说的简单就是直接将那头头给打趴了,下边的人自然就听话了。但是这人能在这边混出一番事业来,哪有弱的,他没写的是那一场他是赢了,但是也受了些伤。还是戌亥给他上的药,边上药的时候,还边说:“你说你,之前怎么我们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刺头呢?还主动去挑事,一个打五,这下有你好受的了。”
    刘安忍着疼,咧着嘴说:“这样最快。”不是不能靠着之后的办事让他们认同,可是这样最快。
    戌亥没说话,那个时候他们都觉得虽然刘安的武功是不错,但是二皇子也有些太过看中这个人了。但是最起码这件事,他戌亥就觉得,这个刘安的确是个人物。他想的这个办法,最快,虽说不是最稳妥的,但是光光是他对自己的这份狠心和要求,就足以让人佩服。
    刘安最后望了眼月亮,边塞的月总是伴随着许多的繁星,一闪一闪的,明日又是个日头高照的时候。今天二皇子帐中有人说起,似乎北边的那些个莽民有些蠢蠢欲动了。若是无事那当然是好的,可有事,那也只不过是给他送上门的机会,让他能有个施展拳脚的机会罢了。
    ☆、第四十九章
    “少爷, 马车都准备好了。”秦财早就在马车那边等着了,因为这次福满福全都要去,所以就由福全来叫秦般秦财就不多跑一趟了。
    秦般放下手中正看着的齐谓的功课,然后又特别认真地叮嘱了一句:“今天先生有事来不了,你也别懈怠了。”
    昨个齐谓的先生跟秦般告假,说是春季雨水多,多年的风湿又开始折磨人了, 每每到了夜里就疼的睡不着辗转了大半夜如今实在是没有精力来上课了。还说了耽误了齐谓的功课,觉得很愧疚。秦般还特地让林德拿了些上好的人生三七去,并且特意嘱咐林德一定要和先生说, 身体重要,齐谓的功课就无需多思了,他这个做兄长的一定会好好督促他不要懈怠的。
    齐谓早就知道了秦般要去酒会,本来是因为有功课在身, 所以就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可是这忽然先生请假了,就不得不让他动了心思。虽说这地点定的是翠湖苑, 而且主办的也是翠湖苑,但到底是那种邀请的不止是它翠湖苑那些个恩客的还请了不少的像是秀水有名气的人,什么才子啊,富家啊, 官员啊,都会收到帖子,不少还是愿意赏脸,借着这个机会来多结交一些人脉的。当然也有不少的人是如同秦般这样无聊的, 或是赏脸的,但是来的原因是什么不重要,最起码他也是来了不是吗?就拿秦般来说吧,他去了,有不少仰慕秦般的人就也会去,这样它们的客人又会多不少。一般像是这种宴会,除去那些个头牌花魁的,其他的出现在场的都是些白日里的清官儿,按理来说齐谓去是没什么大事的。
    可就在齐谓表示出了自己想要去的时候,秦般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我可是答应了吴先生要好好督促你读书的,你呀,就别想着蹭先生养病的时候,跟着一起出去玩了。”
    齐谓委屈的红着眼睛,但是又不说话。虽然说秦般疼爱他,但是他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别说现在秦般还找了个借口来劝说了,哪怕这个时候秦般直接就说不让他去,他也不应该有什么不满的。原本他想着也是去凑个热闹,可以开开眼界的,但是既然兄长不让去,那必定是有兄长的道理的。
    秦般看着齐谓默不作声的样子,明明还是个孩子,但是却在分明想要去玩,但是却被拒绝了以后不吵不闹,沉稳的像个小大人,好笑地摸了摸齐谓的脑袋,然后稍微往齐谓的方向伏了伏身体,耐心地说:“你啊,还是个孩子,虽说这种宴会不会如同翠湖苑那种风月之地往常作风一般那么的孟浪,但是这穿上衣服,人还是不变的,为兄这是担心你学坏了。再说了,如若是这次是个什么诗会词会或者是赏花会的话,我便也就带你去了,但这酒会去可是要喝酒的。你小小年纪,又不需要想着结交什么人脉的,去了,还不如在家多看几本书,准备准备今年便去参加府试。”
    “齐谓知道了!”原本就不觉得秦般的决定会是错的的齐谓在听到秦般细心安慰自己感觉到了温暖。之后又听秦般说起了今年的府试,既然兄长提起这个话了,那必定是觉得他可以考上童生的,一时间更是欢兴雀跃,于秦般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几分孩童时候的调皮感:“兄长放心,齐谓定会好好学习,争取今年拿到童生!”说完了,居然还罕见的笑了开来。齐谓年纪小,长相算不上顶好的,但是也不算差,平时常常板着个脸,如今一笑倒是可爱的不得了。
    秦般手痒地捏了捏他的小脸,然后说了声乖。
    秦般是京城贵公子,自然是不用参加之前的那些个考试而直接可以参加会试的,但是那个时候因为他年纪太小,秦大人就让他先跟着回去秦家老宅那边从乡试开始考,没想到还是第一次下场就得了个榜首会元。他是不知道府试是个什么水平,但是齐谓之前的底子就不错,教导他的老先生都说了,齐谓考个府试问题不大,那就让齐谓去试试就是了。
    齐谓虽说是被秦般收到了府中,但是到底不是血缘至亲,只是个认的义弟罢了,所以他得凭借自己的能力,先考府试,得到童生的资格,然后考院试,成为秀才,之后是乡试,成为举人,再接着才是会试。若是会试的成绩好,那便还有殿试,可若是百名开外,那么贡生的身份,多少也能谋得个小官当当。再说了,还有秦般这个兄长在,到时候走走关系,完成齐谓的理想还不是大问题。
    “兄长,你当初考试的时候,是不是一次就过了?”齐谓不知道秦般的身份,他一直以为秦般便是他这般一步步考上去的。
    秦般摸着齐谓的头说:“ 我啊,可没参加过府试,所以没机会拿什么三元及第,我想着就等你好好读书,拿一个传说中的三元及第给我看看呢。”所谓的三元及第,便是指府试,院试,乡试都拿到了第一,秦般从乡试开始考,就算加上了殿试,也不过考了三场,最后没能成为状元当然拿不到三元了,他这么说,也不过是给齐谓一个奋斗的目标罢了。
    “这样啊,那兄长你等着,齐谓一定好好用功,拿下三元给兄长争光!”齐谓的话铿锵有力,如今还不知道他之后能否做到,但是最起码,他有这个动力往前进步。
    秦般这和齐谓是早就说好了如今秦般也没多说,听到来说马车准备好了,放下了齐谓的功课,又叮嘱了句:“若是有什么问题,记下来等着我回来问就是了。”然后就打算走。
    齐谓原本坐在秦般的身边等秦般想要考察什么的时候,就一问一答的形式进行着。如今秦般起身要走了他伸手就抓住了秦般的衣袖,然后认真地说:“那兄长可莫要喝多了,否则到时候齐谓都找不着人问问题了。”
    “好,知道了。”秦般应下了齐谓的话,齐谓便将秦般的衣袖放开。
    秦般跟着福全往门口走,福全想想刚才的那样子,不由说了句:“没想到齐谓还挺孝顺的,刚才是担心少爷您喝多了难受吧?”
    齐谓本身就不是府中的主子,所以像是那些个和秦般一同来的这些亲近的都是直接称呼齐谓的名字的,但是除却他们,却都是要叫齐谓一声小主子。福满他们都挺喜欢齐谓这孩子的。特别是李氏,每每看到齐谓,就说想到秦般小时候的样子,其实二人分明就不像,但是就是喜欢罢了。齐谓初初出现的时候就是一种为母求公道的形象,再加上聪明而且有礼,身世又可怜,他们大多都爱怜惜着这么个孩子。
    秦般自然是知道齐谓的话是什么意思,如今听福全说出来,就转头轻轻敲了敲福全的头,说:“你啊,什么事都喜欢点明了,好在现在齐谓不在了,否则脸又要红了。”
    “噗,那不是挺好?”福全捂着自己被秦般敲的根本一点不疼的额头说:“奴才平日里就觉得齐谓太老成了,这多逗逗才有小孩子的样子嘛。”
    秦般自觉地管不了,无奈地摇摇头,但之后又想到了齐谓脸红红的样子,就觉得,福全说的也对。
    ☆、第五十章
    “这是谁家的马车怎么如此豪华?”翠湖苑门口人来人往的, 有许多人到了都还没进去,就与人攀谈起来了。说话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从西边的方向朝着翠湖苑驶来,想了想,还问了句:“莫不是陈家的车?”
    “陈家的车哪里是这个样子的?这车看着虽是豪华,可是却不显得张扬,就陈家那种商贾之家的, 什么个习性张兄还不知道?这玩笑可有点逗人了。”同他说话的这个人,之前就在于他聊天,他也算是翠湖苑的常客了, 这翠湖苑鼎鼎大名,自然是这些个富贵人家常来的地方。像是那些个常到翠湖苑的马车,大抵都认识了,如今这忽然出现个眼生的, 他虽是不知道谁,可也能直接告诉这张姓的书生, 别瞎猜测。
    那姓张的书生一想,倒也是这个理。然后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头笑道:“这话说的倒是没错的。呵,那我还真的好奇秀水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物了。”他的脖子微微向那个方向伸出去,虽说动作幅度不大, 但在这些平日里就喜欢装装斯文的书生中,已经算的上是大突破了。可见这姓张的书生是有多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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