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皇后满意的笑道:“宁妃与苏流萤一直在找机会除掉穗婕妤为林炎报复。一个小小的婕妤死就死了。但若是穗婕妤死在她们手里时,肚子里怀了皇嗣,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璎珞彻底明白过来,佩服道:“娘娘英明,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眸光里狠戾一片,楼皇后咬牙冷冷笑道:“为免夜长梦多,长信宫那位不动手,本宫却要帮她出手了……”
    对璎珞细细吩咐好后,楼皇后心情舒畅起来,想着穗儿的身孕,不由想起了荣清的身孕来,问璎珞道:“李府可有消息传来?清儿最近身子可好?”
    璎珞小心道:“娘娘放心,奴婢不敢怠慢,每日都会亲自查问公主的状况。公主一切都好……”
    然而话音未落,却有宫人来报,荣清公主回宫了。
    楼皇后亲自迎到宫门口接荣清进来,仔细的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见荣清面色阴郁,手指发凉,心里不由一颤!
    进到殿内,等宫人都退下后,楼皇后着急问道:“驸马又欺负你了?”
    荣清话未出口眼泪却是先落下,身子颤得老高,嘴唇哆嗦着,好久才颤声道:“母后,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荣清公主此言一出,却是将楼皇后与璎珞都吓住了。
    原来,荣清怀了身孕后,经由青杏一事的惊吓打击,身体惊吓忧虑过度,竟出现了小产的征兆。
    荣清今早在身子见血后,吓得魂飞魄散,但她又不敢将此事告诉给李修和李府的人,因为她知道,若是没了孩子,她与李修之间就彻底完了!
    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冷静下来的她,当即立断回了宫来。
    一是宫里的太医医术精明,希望可以保住她腹中的胎儿。
    最主要的是,她不敢让李修发现她有小产的征兆……
    “母后,这孩子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一定要帮我保住他……母后,如果孩子没了,我也会死的……会死的!”
    荣清公主哭得伤心欲绝,双手紧紧的护着肚子,神情悲痛绝望。
    看着自己最珍贵的女儿成了这个可怜的样子,楼皇后剜心般的痛着,心里更是恨不得立刻将李修给千刀万剐了——
    若不是他杀了青杏闹出寿宴之事,清儿何需会深受打击连孩子都保不住!
    若是荣清没了孩子,楼皇后势必要让整个李府让荣清的孩子陪葬。
    按捺住心里的伤痛愤恨,楼皇后迭声让璎珞立刻去太医院将所有妇科圣手的太医召来。
    楼皇后擦干荣清脸上纵横的泪水,咬牙道:“母后答应你,一定会保下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放宽心,万事有母后,你不要再回李府,安心在母后的宫里养胎……”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到永坤宫帮荣清公主安胎。但把过脉过后,人人都面色凝重,无人敢轻易开口做出承诺。
    荣清公主在里间已睡下。楼皇后将众太医叫到前殿,看着众人面上的难色,心急如焚道:“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保住公主的胎儿吗?你们不都是天下大夫中的佼佼者吗,竟是连一个胎儿都保不住吗?”
    皇后发火,众太医更是惶然,皆是跪下请罪。
    楼皇后眸光里恨出血来,狠声道:“本宫不要听你们请罪,本宫只要你们保下清儿腹中的孩子!”
    太医院院首刘大人惶然道:“娘娘,公主下体见红,已是小产的征兆。而公主腹中胎儿胎体虚弱,已呈微弱之像。臣等技薄,无力回天……若是前院首林大人在,或许还有三成希望,毕竟林大人是最出名的妇科圣手……”
    林牧?!
    楼皇后微微一愣,下一刻脑子里却涌现了林炎咬舌惨死在承乾宫里的样子。
    自己害死了他的孩子,林牧还会愿意帮自己这个忙吗?
    楼皇后全身一片冰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后殿,坐在荣清公主的床边,怔怔的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痛至极!
    那怕在睡梦里,荣清的双手还护着自己的肚子,眉头微蹙,似乎在醒梦里都在担心自己的孩子。
    楼皇后伸手怜惜的抚平她眉头的皱折,荣清公主睡得很浅,却是醒了过来,怔怔的看着楼皇后脸上的泪痕,惶然道:“母后,你为什么哭?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孩子救不了了?!”
    看着她眸光里的惊恐绝望,楼皇后咬牙抑住心头的慌乱,摇头安慰道:“放心,可以保下的……只是,要去请那林牧出山才行……”
    闻言,荣清公主死寂绝望的眸子里闪起了亮光,欢喜道:“那母后还耽搁什么,快去请他进宫来……”
    璎珞面色悻悻,在一旁边小声道:“公主有所不知,先前咬舌自尽在承乾宫大殿里的林炎正是林牧之子……”
    听了璎珞的话,荣清瞬间反应过来,才明白自己母后脸上的难色是为了什么。
    下一刻,她却是坚定的对楼皇后道:“母后,你亲自出面去求那林牧,那怕跪下向他请罪,也要求得他原谅让他帮我保胎……母后,你快去,不要再耽搁了!”
    楼皇后心里一滞,下一刻终是向璎珞苦涩道:“你去安排一下……本宫要微服出宫!”
    永坤宫里因荣清公主的事,一片愁云惨淡,可在承乾宫里却一片喜庆。
    战场传来捷报,北鲜战事大捷,北鲜王献上边关十五城求和,并派皇子入大庸为质。
    慧成帝接受北鲜王庭的降书,命主帅楼樾带大军班师回朝。
    每日掐着手指头盼着楼樾的归期,苏流萤常常会想起楼樾离京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等他出征回来,会给所有事情一个结果,会给她讨回公道!
    而她的公道,就是楼皇后的血海深仇!
    可在苏流萤的心里,不光有阿娘惨死的深仇,还有阿娘十九前迷奇离宫的阴谋!
    林牧曾答应帮她去他的师傅那里查找十九前阿娘‘去世’时的病案,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一直没听到他的消息,去林府找他,也被林家人告知,林牧离开京城,暂时不知去向。
    苏流萤不免着急,同时心里担心,会不会是林牧担心家人的安危,不敢牵涉到自己与楼皇后的战争中来,所以食言退缩了……
    如果真是如此,苏流萤也不怪他,毕竟林炎已枉死在这后宫的斗争当中,若是林牧再出事,林府上下那么多人口只怕都得牵连遭殃。
    既然林牧那边没有消息,苏流萤准备再从太医院入手。
    她一大早去到太医院,却见整个太医院空空荡荡的,太医全都不知去向。
    心下疑惑,回到长信宫,苏流萤将太医院的事同宁妃说了,宁妃派人去查,却查知那些太医全被皇后招进了永坤宫,据说是帮楼皇后治头疾。
    下午,有面生的小太监给苏流萤送来了一张纸条,苏流萤看过后,面上一惊!
    ☆、第98章 荣清小产
    下午,有面生的小太监给苏流萤送来了一张纸条,苏流萤看过后,面上一惊!
    纸条却是知味楼的点菜单子,可上面却写着一副最常见的补身子的药膳方子。
    看着手中的药膳方子,苏流萤有片刻的怔愣。然后下一刻看到药方末尾上的四个字,眸光一亮,心里已一片了然。
    向宁妃要了出宫的令牌,苏流萤当即出宫。
    她径直来到了知味楼,根据菜单上的房号来到二楼的一间厢房前,毫不迟疑的敲门进去。
    门开外,却见林牧独自一人端坐在饭桌前。
    见她进来,林牧站起身亲自迎她到桌前坐下,笑道:“苏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敢问姑娘是如何猜出那药膳方子是老夫托人给姑娘的?”
    苏流萤莞尔一笑,从身上将那药方拿出展开在茶桌前,指着末尾上四个字的前两个字笑道:“是这两个字告诉我的。”
    单子末尾写着四个字——文火慢炖。苏流萤指着‘文火’两个字。
    “一般煎药的火候大小,大夫在开方时习惯当面嘱咐,鲜少有特意写在药单上的。所以这四个字却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而这‘文火’二字,大人的‘牧’字右边是一个反写的‘文’字,‘火’则是林炎的‘炎’字一半,组合起来就是‘文火’。”
    “而之知味楼的菜单上清楚的写着房号,所以我就循迹找过来了。大人,不知我分折的可对?”
    林牧赞许的点头,面上却是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来。
    看着他的神情,苏流萤心里一凛!
    来的路上,她激动的想,林牧突然的来找自己,想必是从他的恩师廖院首老宅里找到了十九年前阿娘‘暴病而亡’的线索了。
    林牧沉声道:“老夫昨日回府,没想到今日楼皇后竟是亲自登门造访……老夫也是刚刚从宫里回来,不方便在宫里直接去找姑娘,更不知身边是否有皇后派的人暗中监察,所用就用此法让姑娘出宫来相见。还请姑娘见谅。”
    苏流萤一惊,惊讶道:“楼皇后找大人干什么?”
    “为荣清公主保胎!”
    苏流萤这才明白,太医院的大医一大早全被叫去永坤宫,却并不是治楼皇后的头疾,而是为了给荣清公主保胎。
    心里五味杂陈,不用林牧说,她已是明白,荣清的胎像只怕很是凶险。不然也不至于整个太医院都手足无措,要楼皇后舍下老脸,不顾林炎对她的仇恨,亲自上门请妇科圣手的林大人回宫了。
    林牧抿下小半口酒,面容痛苦道:“炎儿尸骨未寒,她却有脸上门来求老夫去帮她女儿保胎……老夫心里恨,可从老夫十岁那年拿起医书开始学医开始,恩师就教导老夫,医者父母心,不论在你面前的病人是不是你的仇人,当她是病人的那刻,一切私怨都要暂且放下来……”
    苏流萤明白林牧心里的痛苦纠结,不由轻声劝道:“大人做得很对。换做林炎,他也会这么做的。”
    提起林炎,林牧眼泪再次滚滚落下,悲痛道:“炎儿第一次跟老夫学把脉时,老夫也将恩师的话转而教导给他。而他进太医院任职时,老夫最担心的就是他掺与到后妃的争斗当中去。而他当时一脸自信的告诉老夫,说他只负责帮人看病,其他诸事他一概不会参与,没想到最后……”
    苏流萤怔怔的看着面前澄碧的清茶,心里悲痛自责不已——
    从她问林炎要麝香布局谋害于福的那一刻起,她不光自己踏进了这深宫的万丈深渊中,还将林炎也一并拉进了这个漩涡……
    所以,林炎的死,虽然是被楼皇后与穗儿阴谋陷害而死,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收起心里的伤悲,苏流萤问道:“大人帮荣清公主看过后,她腹中的胎儿还能保住吗?”
    林牧收回心神,眸光沉下去,摇头冷声道:“凶多吉少。公主下体已出现流血症状,且小血不止,胎体已是微弱之势,早晚的事罢了……只是公主执意不肯放弃,我只能做到尽力而为。一切,看天命吧!”
    若换做从前听到荣清这样的消息,苏流萤必定会为她伤心难过,但在想到四年前她在自己的兰亭阁下点燃大火后,她心里对荣清再无半点怜悯之情。
    她想,善恶终有报。荣清做下的恶事,却是落在了她自己的孩子身上。这个只怕比报应到她自己身上,更让她痛苦绝望了。
    撇开一切杂念,苏流萤终是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事情来。
    她道:“林大人此番回京,可是从您恩师的老宅中查出了什么?”
    闻言,林牧握洒杯的手明显一滞,面色也沉重起来,眸光带着几份迟疑的从苏流萤脸上扫过。
    片刻后,他再次摇头,道:“让姑娘失望了。此次一行,却是没有从恩师的老宅里查出娘娘十九前的病案来……”
    激动的眸光瞬间黯淡下去,苏流萤神情间难掩失望,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
    “不过,老夫却是从恩师的记录本中发现,恩师竟在多年前与你父亲苏大人是相识的旧友……还为你父亲看过病。”
    在苏流萤的的印象中,父亲常年戎守边关,是风沙中铸就的铁汉子,从小到大,别说大病,就是风寒一类,她也没见父亲得过的。
    她苦涩笑道:“从小到大,我却是没见过父亲病过,那时候还一直以为,父亲是那种不会生病的人……没想到,父亲也请大夫看过病!”
    提起父亲,苏流萤心中忍不住涌上伤痛。
    虽然父亲一案的真相已查出,可父亲的清名还是没能公布于众,正如龙图阁里他案卷上所写的一样,属于皇室秘闻。
    为了阿娘的身份和皇室的脸面,那怕他是清白的,也不能将他真正的死因公布于众。
    所以,在世人眼中,他还是那个因为通敌叛国而自尽狱中的卖国贼。还是被苏家逐去族谱的不孝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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