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只放着一张床,靠墙搁着一张桌子,还有一把配套的椅子。王如宝抱着小云花进得了屋里,将门拴上后,往那椅子处一瞅,上面松散着一根麻绳,原本在小云花嘴里塞的布团子,正安静地躺在椅子旁边的地面上。
    小云花力气小,仓促间虽是将那刀刃扎进了王如宝的腰际,却也只是小小的一个伤口。而王如宝因着腰间的痛意很是恼怒,将小云花往地上狠狠一摔,小云花立时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便手脚并用,爬到了角落里,靠着墙蜷缩成一团,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充满恐惧地看向了王如宝,呜呜咽咽地小声哭着。
    王如宝走近那椅子,伸出手将绳子一捋,那截断的切面虽是有些毛头,可整体还是齐整的,嘿嘿冷笑道:“还挺能耐啊!”说着几步逼近小云花,将她托拽起来。
    小云花立时拼死挣扎,害怕地呜呜直哭,王如宝将她两手钳在身后,嘴里头不时冒出阴冷的嘿嘿声。正是得意,猛地脸色一变,惨呼出声来。原是小云花忽的张开嘴咬在了王如宝的手腕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圆圆的,里面冒出怨毒的光来。
    王如宝立时使劲儿甩手,然而小云花却是咬得紧,一时间竟是甩不掉。于是松开了另一只手,揪住小云花的头发,使劲儿一拽,小云花受痛,忍不住松开了嘴,王如宝缩回手立马便反手给了小云花一巴掌。
    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娃娃,被那好似铁铲一般的手掌重重一拍,小小的身子打了个转,便跌倒在了地面上,“噗噗”吐了两声,地面上一小滩血水,里面浸着一颗奶白色的断牙。
    王如宝往手腕上一看,两排牙印子,还挺深的,有两处还渗出了血丝来,立时气急败坏,上前弯下腰便将正在嘤嘤哭泣的小云花又提了起来,大步走到床前,往床上一扔。
    木板搭成的简易床榻“吱呀”一阵响,小云花扑在棉花被褥上,脑子一懵,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狠狠按住,心一颤,害怕便如波涌浪滚一般涌至心头,立时踢腾着两条腿,挣扎起来。
    王如宝一手按着小云花的脊背,另只手便去撕扯小云花的裤子,一面咒骂道:“你他.妈给老子消停点儿,不然老子呆会弄死你!”说着便朝着小云花的后脑勺给了几掌。
    小云花被打得登时眼冒金星,然后便感觉下头凉森森的,只是脑子还懵懵的,也想不明白,做甚会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这隔壁家的,平时还算和善的大哥哥,为何将她绑在这小黑屋里关了一夜,而现在,又为何将她按在床榻上。
    王如宝手上一用劲儿,那绣花棉裤便被拽了下来。拿起来放在鼻端底下,狠狠嗅上一口,淡淡的清香味儿瞬时钻进了鼻孔。王如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握住裤子的手猛地攥紧,眼睛看向床上犹在踢腾乱动的两条白花花的细腿儿,面容上立时露出狰狞的笑来。
    “嘿嘿嘿……”王如宝笑着,将手里的棉裤往后头一抛,将五指用力张开,慢慢往瞳孔里,那细白软嫩如豆腐的地方摸去。
    然而便是这一瞬,脖子处猛地有撕心裂肺的疼意乍然出现,王如宝大叫一声,缩回手紧紧按住脖子,便是眨眼间的功夫,有温热的感觉在脖颈处缓缓漫延,王如宝转过头去,却见着潘小桃满面骇然,手里攥着一根铁制的簪子,正双眼凶狠地盯着他看。
    王如宝慢慢地将捂在脖子处的手掌缩了回来,转眼一看,却是鲜红的一片血迹。贱人!王如宝大怒,随即吼叫一声,就挥动着手臂,跳将起来便朝潘小桃扑去。
    潘小桃往后紧退了两步,眼神紧张地盯着王如宝,身子稍稍佝偻着,右手紧握着一根端处尖锐冒寒光的铁簪子,上头还沾着血珠子,慢慢滑坠到尖端,然后汇集,坠落。
    王如宝不曾扑到潘小桃,身子趔趄着,便趴在了地面上。一手死死按在脖子上的伤口处,一手支着地面,回过头,眼中有狠戾的光,瞪着潘小桃,恶狠狠地咒骂道:“你个贱人!”说着,便猛地又蹿了起来,又朝着潘小桃扑去。
    潘小桃立时又往后退了几步,身子佝偻得愈发狠了,紧张看着王如宝,呼吸不自觉地便开始加速。
    脖子疼得很厉害,王如宝忍不住抖动起了身子,将眼睛瞪地溜圆,怒吼一声,再一次朝着潘小桃扑了过去。
    虽是屋子狭窄,然而潘小桃还是很灵巧地就躲开了王如宝的攻击,他撞在了墙上,立时惨呼一声,跌倒在了地面上。然而很快的,他就挣扎着跪在了地上。一手按着地,一手去按伤口,脖子往后扭动,血丝遍布的眼睛珠子,凶神恶煞般地盯住了潘小桃。
    潘小桃被那狠戾的眼神骇得心惊肉跳,然而却也更加的清楚,王如宝必须得死,不然,他和周氏哪一个都不会饶了她的。于是将心一狠,眼神愈发凶狠。
    两个人彼此凝视,屋子里的气氛紧张而充满了危险。
    “小桃姐姐……”微弱的抽噎声在身后响起,潘小桃不敢回过头去,一面死死盯住了王如宝,一面急速说道:“不要过来,好生呆在那里。”
    呜咽声断断续续的,潘小桃听得悉索的穿衣声,而后便是木板床“吱呀”作响,而王如宝便是这时候,又忽的扑了上来。
    潘小桃将身子一撇,迅速绕过王如宝,趁着他不受控地跌倒在了地面上的时候,两步过去,抓住那把椅子,用劲儿高高举起,朝着王如宝的后脑勺便砸了过去,一下,两下……很快,鲜血从王如宝头部的地面上漫延开去,潘小桃心跳得厉害,好似要从嗓子眼儿里头跳将出来,哆嗦着手将椅子扔在了地面上,慢慢退后几步。
    身后便是那张床,潘小桃只觉浑身发软,脑袋轰鸣,不由自主便跌坐在了那床上。一直抱着膝盖蜷缩在床里面的小云花立时凑了上来,死死抱住了潘小桃的身子,将脸面挨着潘小桃的后背,呜呜咽咽地哭道:“小桃姐姐,我害怕……”
    潘小桃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手按住搭在自己胳膊上,小云花冰凉发颤的小手,眼睛却死死盯着地面上,犹自不断抽搐着的王如宝。
    血迹很快便凝结了,暗红的一滩,触目惊心。潘小桃用力地呼吸着,心跳得厉害,她喘了好几下,也不能平息了内心的纷乱。冰冷的空气断断续续地被大力地吸进了肺腔之中,心口处尖利的疼痛着。
    地面上,王如宝终于不再抽搐,趴在血泊中的他,一动也不动。
    潘小桃头疼地厉害,慢慢将小云花的手从胳膊上剥离,她缓慢地站起身,又缓慢地走过去,蹲下来,伸出的两个手臂微微颤抖着。她心里紧张极了,瞪圆了眼睛,手指慢慢抠住了王如宝的手臂,用力地呼吸着,忽的一用劲儿,将王如宝掀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告罄,今天又忙,刚码出来,发晚了,抱歉。
    ☆、第024章
    阴冷的天光透过并不算大的窗格子,给小屋里的一切铺就了一层黯淡阴郁的冷光。潘小桃怔怔看着地面,王如宝静静地躺在那里,满身血污,表情狰狞。
    他死了!
    潘小桃使劲儿地咽着口水,同一时刻,她开始打起了哆嗦,两条腿情不自禁地便开始发软。有些站立不住的她,往后头趔趄了几步,跌坐在了木板床上。
    “小桃姐姐……”小云花马上挨了过来,软软的小小的身子紧紧贴住了潘小桃,她也在哆嗦,一双手紧紧抱住了潘小桃的胳膊,呜咽的声音仿佛暴雨中微弱的叹息,轻轻哭泣道:“我怕……”
    便是这一瞬,恐惧在潘小桃的心头忽的就漫天铺地地翻涌叠浪,她盯住王如宝的眼睛越睁越大,惊惧的神色在她的脸上迅速蔓延,呆呆看着地面上一动不动的王如宝,突地,她站起身来,猛地便朝门处拔腿奔去。
    突然失去了依靠的小云花瞬时便跌进了床上的被褥里,恐惧也在顷刻间便盈满了她的心肺,她登时撕心裂肺大叫道:“小桃姐姐——”抬起头,却见得已经冲至门处的潘小桃在打开门的一瞬,撞在了一片漆黑色的衣衫之上,然后往后连续地退了几步,便跌坐在了地面上。
    小云花的嗓子好似突然塞进了一团棉花,疾呼声戛然而止,她怔怔抬起头,却见着门处立着一个年轻硬朗的少年郎君,面目上一双微微高挑的狭长眸子,正震惊地看着屋里头,地面上纹丝不动,已经死去的王如宝。
    潘小桃亦是震惊,她惊恐的睁大了眼去看那,莫名其妙突兀出现在门前的赵新林。他怎么在这里?天哪,王如宝死了,他的尸体还在屋子里。身子愈发的颤抖着,她努力地维持着她的理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双黑得惊心动魄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了过去。
    赵新林被那样一双好似漩涡一般深不可测的眸子死死凝视着,忽然间,他觉得咽喉处很是干燥不适。咽得一口唾液,他张口问道:“那个人,死了吗?”
    潘小桃没有反驳,轻轻嗯了一声。
    赵新林莫名其妙便开始急躁了起来,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迫切:“是你杀的?”
    潘小桃顿了一瞬,然而下刻,她很快地回答道:“是的,是我杀的。”语调平稳,丝毫没有半丝的颤抖。
    赵新林觉得不可思议了,将眉头拧紧,情不自禁地低声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这时候,潘小桃的心却开始慢慢变得平静,是真正的平静,冷冷看着赵新林,竟还在脸上勾出了一抹冷笑来,道:“我当然知道,王如宝死了,是我杀的。”
    赵新林有些哑言,他有心朝面前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片子吼上一句,杀人是要偿命的,你说的这般轻松,可知道偿命是要掉脑袋的。你死了不要紧,长生呢,长生该要如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为何杀他?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潘小桃立时被激怒了,瞪圆了眼睛道:“你嘴巴放干净些,便是我杀了人,与你有何干,你算哪根儿葱,凭甚责骂于我?”
    赵新林怒道:“要不是因着长生,你以为我稀罕搭理你。”
    潘小桃也怒道:“便是有长生,你也不必搭理我。”
    两人怒目相视,赵新林正要再将面前这不知死活的死丫头片子咒骂一顿,却忽的听到远远的传来几声钟响,心一颤,嘴上低吼道:“坏了。”立时推开了潘小桃,大步走进屋里头,朝床榻上瞟了一眼,却发现是个珠圆玉润的小丫头,一脸惊恐,衣衫不整,眉头一皱,这是谁家的孩子?怎的出现在这里?
    然而此时此刻已是来不及多想多问了,赵新林将王如宝肥硕的身子抗在肩头,龇牙咧嘴费力地往屋外头走去,然而刚出得门,便远远的听到有嘈杂的说话声,立时腾出一只手,两指从腰间夹出火折子扔给了潘小桃,急声道:“快,把里面那个小丫头叫出来,然后将房子点燃。”
    潘小桃自然也听到了远远传来的说话声,火折子拿到手,立时便明白了赵新林的意图,放火烧屋,引得所有人都奔走救火,才能减少被人发现他们踪迹的机会。立时喊道:“小云花,快出来。”疾步进屋,一把扯住床榻上的棉被,牙齿紧紧咬住了麻布,用力一扯,咬出一个小孔,手指插.进里面,用力一撕扯,里面白花花虚腾腾的棉絮便露了出来。
    吹着了火折子,点燃了棉絮,潘小桃一手拉着小云花,一手拖着已经燃烧着红色火焰的棉被,将棉被扔在了窗子底下,又把屋子里唯一的桌子推了过去,火焰贪婪地在桌子底下舔舐着,很快,桌子中央便出现了黑色的晕圈。
    等着潘小桃和小云花奔出屋门,赵新林扛着王如宝的尸身已经走到了林子里,两人赶紧奔过去跟上,而身后,不多时,便有人扯着嗓子嘶吼着人们赶快去救火。
    一路上赵新林都不曾再问什么,而潘小桃拉着小云花,也紧追在赵新林身后。她不知道赵新林要往哪里去,可目前所看,他应该是在替自己掩盖杀人的事实,并不曾装了坏心,要害自己。
    小云花毕竟人小,赵新林大跨步走着,速度又快,潘小桃因着素日劳作,还能勉励一追,可她便不行了。没走多久,便双眼噙着泪花,使劲儿拽了潘小桃一下,哽咽道:“小桃姐姐,我,我走不动了。”
    潘小桃低头一看,小云花竟是光着一双脚走了这么远,地面又冻,又是山林子里,碎石子遍地都是,本是莹白娇嫩的脚丫,此时却是鲜血淋淋,青紫一片。
    潘小桃心疼坏了,埋怨道:“你怎的不早点吭声啊,脚都烂了吧!”说着驻足,转过身背对着小云花蹲了下去:“快,上来。”
    小云花顺从地趴在了潘小桃的背上,潘小桃虽是瘦弱,倒还是有把力气的,将小云花背着,又大步追着赵新林走去。
    赵新林自是听见了身后小云花可怜楚楚的哽咽声,眉心一皱,心道这时候若是在耽搁了,不定要被眼尖的人看到,转过头去正准备说再坚持坚持,却见得那狠心恶毒的少女正背着那小丫头,本就是瘦小的身子,而那丫头却是圆滚滚的模样,心里一滞,心头突地生出了微妙的触动来。
    这少女,究竟是恶,还是善呢?赵新林转过头去,继续扛着王如宝大步疾走在山林中。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潘小桃远远听见“哗啦”的水流声,那响声极大,立时便知道赵新林的打算了。那水流却是一处瀑布,从极高的山顶倾盆落下,有很多白色浮游的水花。而水流消失处,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周围是交缠着的蔓藤,将那洞口纠缠得密不透光,愈发显得森然幽深。
    “你要把他的尸身扔进那洞穴里吗?”潘小桃气喘吁吁地问道。
    赵新林见潘小桃竟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倒是有些惊诧,哼了一声,恶声恶气道:“我这都是为了长生,你若是叫人发现杀了人,必定是要被绞死的。”
    潘小桃便也哼了一声,冷笑道:“那也说不定,这厮将小云花掳至无人的小屋子里,绑了她一夜,又图谋不轨,这种人,该杀!”
    赵新林登时惊住了,歇住脚转过身,盯着潘小桃身上那约莫五六岁的孩子,不可思议道:“你说甚?这男人对那孩子图谋不轨?”
    潘小桃将眼睛翻了翻,冷笑道:“可不是,狗杂种,烂东西,就该杀!”
    赵新林呆了一瞬,脑子里轰隆一阵鸣响,然后木然道:“走吧!”转过身去,却是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是豪门出身,自然晓得,这世间多得是,不能说于唇齿间的污秽下作事儿,却不曾想,那少女却是因着这个缘故,为了护着那孩子,才动的手,犯了错。
    他一面走着,脑子里却满是那少女的面孔。猛地想起了幼年时候母亲曾送给他的一个生辰贺礼,那是一个双面俑,一个身子,却有着两幅截然不同的面目,恰似身后跟着的那个少女一般模样,善恶交缠在她的身上,他已是分不清楚,该是憎恶于她的手狠毒辣,还是怜惜于她,分明是个孤苦弱小的少女,却偏偏长着一颗怜悯侠义之心。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那明明听见了水声,其实却很是遥远的瀑布终于到了。水流好似从天而落,激溅起层层雪白水花。赵新林将肩上的尸体往地上一扔,喘了口气儿,伸出手大力地捏拿着那酸困的肩头。
    这厮可真重,若非他好武,身子强壮,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就累趴下了。
    潘小桃朝那赵新林瞧了几眼,虽是仍旧不喜他,但眼下确实是他帮了自己一把,便走上前,给赵新林蹲礼,道:“大恩不言谢,以后得了机会,必定会报答恩公的。”
    赵新林正累得慌,听得这话,斜了眼过去,冷笑道:“可别,我可没说,要替你保守秘密。”
    不帮她保守秘密,背着尸体跑这么远做甚?潘小桃唇间嗤笑一声,正待出言讥讽,突听得小云花呜呜咽咽地小声恳求道:“这位大哥哥,小桃姐姐都是为了我,若是要杀人偿命,便要我的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呃,没有存稿裸奔的我已经没话说了……
    ☆、第025章
    听得小云花的话,潘小桃心头一暖,这小丫头,没白白疼她一场。见她哭得伤心,红通通的一双眼盈满了忧虑和恐惧,一伸手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在她脊背上轻轻抚了几下,软声安慰道:“莫哭莫哭,这位哥哥是说着玩儿的,若不然,如何那么远的路程,将那王如宝扛到了这里。他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小云花犹自低声啜泣,问道:“当真?”
    潘小桃笑道:“自然是的当真的。”
    小云花便转过脸去问赵新林:“真的吗,大哥哥,你是在说着玩呢,不会叫别人知道的,对吗?”
    赵新林怜惜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竟是遭遇了这种事,不忍心叫她再难过,于是忙道:“自然是的,你莫要担忧。”
    小云花立时破涕为笑,擦干眼泪,走到赵新林面前,给他蹲礼,然后道:“等我以后大了,一定会报答大哥哥的恩德的。”有模有样的,正是学着方才潘小桃的样子和口气。
    赵新林眼中微露惊诧,这丫头倒是个胆子大的,经历了这么多事儿,竟还能如此镇定,倒不似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真真厉害得很!
    缓了口气儿,赵新林扛起王如宝的尸身,走到那幽洞边沿,瞧着那枝蔓勾结被严实遮挡起来的洞口,心下一叹,便将尸身扔了过去。枝蔓立时被王如宝沉重的身子压断,然后尸体落进了洞穴里,好一会儿,才听得一声水响。
    赵新林又找了根长树枝,将那断了的枝蔓左挑右挑的,重新布置了一番,才扔了树枝,转过头道:“行了,这里人烟罕至,又是深不见底的洞穴,这件事,除了咱们三个,再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潘小桃眼见着尸体被扔了下去,心底才微微一松,见那赵新林如此说,迟疑了片刻,缓声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屋门前?”说着忽的心头一颤,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忍不住怀疑地看向赵新林,不可置信道:“莫非,你跟踪我?”
    赵新林登时脸上一热,立时反驳道:“哪个有闲工夫去跟踪你?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跟踪你?”说着将眼睛珠子挪了开,盯着不远处的一株小树苗,哼了一声道:“我是刚好瞧见你行迹匆匆,又见你不是去打柴的模样,想着你万一出了事儿,长生那里会担心,才悄悄跟着你的。”说着重新盯住了潘小桃,掷地有声道:“你听清楚了,我都是为着长生。”
    潘小桃“唔”了声,然而还是觉得很怪,勾勾唇角,哼道:“那还真是巧了。”
    赵新林甩了一记冷眼,凉声道:“自然是巧得很。”
    潘小桃见得赵新林似有发怒的迹象,抿抿唇,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嘀咕道:“果然不是盯梢?”
    听进赵新林的耳里,立时叫他尴尬非常,又是气恼,不禁怒道:“你这死丫头,明明是我帮了你,你这会儿倒怀疑起我来。你可要清楚,若非是我,此时你不定已经被人发现,报到了衙门那里,你以为你会有好果子吃?”哼了声,接着说道:“便是那厮死有余辜,可你杀人是真,杀人偿命,我可是救了你的一条性命,是你的救命恩人。”
    潘小桃仍旧疑心重重,见他当真怒了,瞧那模样,倒也不似作伪,沉默片刻,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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