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裙把头扭开了,不敢看她。
    荆觅玉心中疑虑更深——她出来时,格子裙在楼下,现在格子裙又到了楼上。
    走进电梯,荆觅玉看着镜面中蓝夹克的倒影,忽然想明白了,这是冲着巩玉冠来的。
    聚众淫/乱罪,指的是纠集三人及以上集体,自愿淫/乱的行为,但侵犯的客体是公共秩序。
    关起门来,碍不着谁,谁那么闲去举报。除非是别有用心。
    那些断章取义的媒体,为了博眼球,会如何做文章呢。造谣一张嘴。恐怕到时候,巩玉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黑外套在房间里走了两圈。
    床褥整齐,不见有避孕套,以及暧昧液体。换言之,没有证据。
    他和再度上来的蓝夹克窃窃私语了几句,道歉离开。
    门一关,荆觅玉赶紧上了锁。她把盖得严实的窗帘掀起一点点。
    对面的楼栋较矮,想来偷窥的几率不大。
    她再把窗帘盖实,才说:“走廊可能有娱记。”
    巩玉冠一点都不意外,靠在床边,双腿交叠,“我猜到了。”牵扯到举报二字,加上这充满暧昧气息的罪名,他就直觉是黑子了。
    “怎么办?”荆觅玉这下愁了。
    巩玉冠微微一笑,“应该没有人会相信,我们三个人在纯洁地打扑克牌。”八卦人士通常只相信自己的臆想。哪怕警察出来澄清,她们也觉得那是说谎。
    “趁着舆论没起来,先压下去。”扑克牌在孙燃手中有秩序地飞舞。
    荆觅玉赞成,“你让经纪公司提早公关。”
    巩玉冠却摇头,“我那公司不行。”
    她惊讶,“啊?”
    “以前不少大公司想签我,但条款太多,我不喜欢,全都拒绝了。”巩玉冠解释说:“现在签的这家资源一般。真闹大了,他们公关不下来的。”
    她更惊讶,“这事你也任性?”
    “我更在乎自由。”巩玉冠眉宇有些阴郁,“你在外面见到谁了?”
    “一个女孩和一个男人。”
    “听经经人说,送蛋糕的人是混在一群女孩当中。”他垂下眼,静静想着什么。
    孙燃把扑克牌装进纸盒,然后抓了一把瓜子。和巩玉冠一样,他靠到了床边。
    巩玉冠提醒说:“这是我睡的床,别弄得到处都是瓜子碎。”
    孙燃磕了两个瓜子,突然问:“晏巳还在芜阴吧?”
    荆觅玉知道这是问她,点了点头。晏玉和她分别也没几个小时。
    “实在不行,找他帮忙吧。”孙燃对晏玉的交际能力很认同。“他朋友多,公关什么的都是小事。”
    “嗯。”这时,荆觅玉脑海中浮现出什么,她咬了咬下唇,尝试捕捉思维的尾巴。
    孙燃拿起手机,翻着晏巳的号码。
    荆觅玉一拍额头,突然倾身爬向巩玉冠。她从他的头看到脖子,到胸膛、细腰、再到长腿。
    更甚者,她伸手按住他的头,近距离观察他的眉眼。
    巩玉冠这眼睛真的漂亮,同样的灯光,他眼里能映出一片繁星,她的瞳孔里,却只剩荒野微光。
    她这专注的目光看得他心里发毛,“把持住啊,可别聚众淫/乱。”
    “我有办法了。”她灿烂一笑。
    晏玉这趟回家,李双英不知道是抽起哪门子的风,食补花样百出,似要将他毕生的阳气都集中伟壮起来。
    他表面应承,转身倒掉。
    今晚在某个念想间,生出几丝冲动来。
    没有强烈到无法忍耐的地步。但他算算日子,是该释放了。于是在淋浴间,自己疏泄了一轮。
    朋友之中,有好几个都说:自撸可耻。
    然而晏玉从不计较这些。
    强调结果时,他不在乎过程。如果他享受过程,那么,结果又不重要了。
    洗完了澡,他浴巾也没披,赤身裸体地走出来。宽肩窄腰,两个腰窝随着他的步子一会深一会浅。肌肉力量深藏在灯光落影的明暗之中。
    他点上一根事后烟,呼着雾圈时,才拿起毛巾擦身子。
    电话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来自孙燃。
    晏玉接起来,“喂?”
    孙燃说:“晏巳,想找你帮个忙。”
    “说吧。”晏玉把毛巾搭在肩上,夹下了烟。
    “我有一个朋友,遇上了点麻烦。”
    晏玉第一反应就问,“荆觅玉?”
    “不是。我另一个朋友,现在做网红主播,有些名气。这趟过来芜阴——”孙燃被荆觅玉轻轻踢了踢。
    她悄声说,“时间紧迫,客气话少几句。”
    晏玉隐约听到她的声音,笑了一下,“什么事?”
    孙燃正要说话,又被荆觅玉踢了一脚。他不耐烦地扔了手机出去,“你跟他讲。”
    荆觅玉赶紧捡起手机,贴到耳边,“晏巳,是我。”
    “知道是你。”晏玉搁下了烟,拿起毛巾往自己下身轻轻撩了撩,“什么事?要我怎么帮?”
    荆觅玉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晏玉回想着那间酒店的布局,“你朋友的房号多少?”
    她报了给他。
    “好。”晏玉穿上衣服,找到一条攀岩安全绳,之后去了侧门。
    他车子刚离开晏居,就见晏风华的商务车迎面而来。
    商务车司机立即减缓车速,降下了左后车窗。
    晏风华的脸从车窗中露了出来,“这么晚了,去哪儿?”
    晏玉浪荡一笑,“找女人。”他没说谎,不过话里的意思和他父亲理解的不一样而已。
    晏风华摇了摇头,让司机关上车窗。
    父子两车相驰而过。
    荆觅玉等了二十分钟,再次接到了晏玉的电话。
    他说:“把你那房间的灯给熄了。”
    “嗯?”
    他不解释,“熄灯。”
    “好。”她捂住话筒,回头说:“孙燃,把灯熄了。”
    孙燃连按几个开关。
    一室漆黑。
    荆觅玉听见晏玉说,“把窗户打开。”
    大窗户只能平开一扇。她把窗户开到90度,直望前方。星星点点的高楼灯光,代表着有人仍在加班。
    说实话,她不喜欢向下俯视的感觉。偶尔望几眼,总怕不知哪一秒,自己就掉下去了,直落地狱。
    晏玉又说:“向上看。”
    她伸出头去,仰起见到了晏玉。
    晚风比较大,她的头发被吹在脸上。
    晏玉坐在上层窗台,仍然用手机和她对话,“我上下左右的房间都订了,不过,最好跳的还是这间房。”
    她一手拨开脸上的乱发,“为什么不走正门?”
    “因为这样比较酷炫。”
    “……”有病啊!
    “如果是白天,我不需要任何措施。但现在四周无光,太暗了,为了避免护花使者没当成,反而摔成一滩泥,还是安全至上。”他锁定安全绳扣子,把手机装进兜里,“好了,我要下去了。”
    荆觅玉连忙缩回房里。
    晏玉反身一跳到窗台。
    半蹲的他,脸上全是暗影,立体的轮廓将影子折射得层次分明。高眉骨下,眼窝几乎黑成一片,桃花酿沉到了壶底。
    大风卷起窗帘的一角,扯出了窗外。飘舞的帘角,扬在他的身后,像是附在他肩上的披风。
    荆觅玉怔住了。
    他解开安全扣,低腰跨了进来。
    这时,孙燃打开了窗前的落地灯。
    荆觅玉看到,第一束光照亮的是晏玉寡情重欲的薄唇,一笑起来,颊廊变宽。
    他说:“见到你这样惊艳的眼神,也不枉我折腾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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