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本座自会停下!”宿冉猛地抽回寂淳掌中的鞭子,冷声回答,“不用你这死和尚多管闲事!”
    虽然寂淳知道宿冉向来讨厌他,出言更是多次带有侮辱鄙夷的意味,在没有旁人情况下就算了,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人如此说,心中怒火更胜,沉声撂下话,“你若再犯,贫僧定让你付出同等代价!”
    话说完,也不再看宿冉,直接转身走了,人群倒是自动给这处于暴怒状态的和尚让出一条道,然后继续盯着这个时间罕见的俊美公子看,怎的脾气这么坏,心地如此坏,骑着马差些害了小孩子,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但大家也都明白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能惹的,没有一人出来评理。
    “看什么!”宿冉微微侧脸,冷冷地朝人群瞥了一眼,语气尽是警告与残忍暴虐。
    这时候人才慢慢散开,宿冉抬起手抹了把自己的脸,觉得烦躁非常,以前自己的形象往那一立,谁还敢多留,纷纷四散逃开,而现在,连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都敢如此直视他的脸,实在可恨!
    寂淳敛着一身怒意到了天汇酒楼,开了间房放下包袱,用清水洗了把脸,将那不受控制的情绪压下,才下楼找了小二打听沐乜风薛药的事情,得知他二人还未赶到,便想着再多留一日。只是那魔头,怎的会找到这里?
    突然,他想起来了,那人派了手下跟着他们,自然会知道他的下落!现在寂淳一想到宿冉,就觉得头疼非常,那人怎的如此残暴,简直没有丝毫仁慈之心,要是当时他不在场,那个小孩早就被他骑得马伤到了!
    天色渐晚,外面已是漆黑一片,现下正值七月白天燥热难当,幸而晚上吹了凉风,寂淳将窗户打开,换换房间闷热的气体,做了晚课便上床睡下。
    夜间,寂淳睡得很不安稳,也许是房内太过于闷热,他皱着眉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穿上鞋子想要去倒杯茶解渴,余光却瞥到了窗口,大开的窗口上坐着一个人影,乍一看,惊得他睡意瞬间消失,待看清那人的脸时,他竟然也不觉得有何需要防备的,只叹气皱眉无奈地走向那人。
    “你究竟要如何?”也许是刚刚睡醒,脑子有些困倦,他也生不出什么别的情绪,只觉得累人,声音也显得轻缓,说出来的话也没有白日那么严谨多礼了。
    宿冉见他醒了,利落地翻身进到房内,找了个凳子坐下,挑眉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趁着这机会杀了你?”
    “不想问,”寂淳淡淡地回答,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他虽是清醒了,现在却仍然很困倦,毕竟赶了这么多天的路。
    看和尚对他爱答不理的,宿冉也不生气,继续道,“沐乜风在哪儿?”
    “明日或许会到,”寂淳也不担心宿冉会伤害沐乜风,现在他还需要沐乜风的解药,因此直接答了。
    “你这次回少林怎么又出来了?难道你少林也要掺一脚?”宿冉手里把玩着桌上的杯子,随意问道。
    寂淳瞥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魔教待如何?”
    宿冉见和尚转脸看他,鬼使神差到底撇过了脸,道,“其实谁都知道,这次西去寻找地芒,表面上是毁掉地芒除去神秘人,拯救苍生,说白了还不是那些人觊觎地芒的诱惑?”
    “我少林并无这样的想法,”寂淳很莫名地看了一眼宿冉,“此次贫僧只是去帮忙。”
    “呵!”宿冉嗤笑一声,“这话暂且不论真假,本座此次前来是有两件事要办,其一,解毒。其二,找你少林合作。”
    他早就算计过,西行寻地芒的各门各派都有,路上与人合作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找到地芒之后,那就要看谁有本事了,挑选合作人,最合适的就是这和尚,这人与旁的正道人士不同,最重要的是,武功上乘却没有野心,并且……对自己没有伤害,至于原因……他不想深究。
    “一,解毒是你与医圣谷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贫僧都会保住他二人;二,贫僧不愿同教主你合作。”寂淳可是深知此人的野心与手段,若他得了地芒,加上那残忍冷酷的性子,天下谁能制止得住他?他得到地芒与那神秘人得到,又有何区别?
    “死秃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宿冉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声喝道,“本座手下有上千教主,杀死那二人易如反掌!至于合作,本座还不信没有你本座就成不了事!”
    “如果教主你执迷不悟,贫僧绝不手下留情,天罡派那日贫僧说的清楚,你若还是这般残忍害人,贫僧必定取你性命!”寂淳的眼睛里是如山般的坚定,脸色严肃冷然,下巴微微抬起,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哈哈哈哈……”宿冉突然冷笑出声,“很好,很好!秃驴我看你是得寸进尺,要知道我宿冉害人的手段可是应有尽有!”说罢,直接飞身自窗口出去了。
    寂淳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于桌旁坐下,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将胸中被那人挑衅的激动情绪平复下来,拳头握得紧紧的,他不知为何,只要见到这人张狂不可一世的狂傲姿态,从心底有一种想要控制那人、摧毁那人的意念,情绪完全不受控制。
    第二日,他早早地下楼用早饭,不远的桌子前,正坐着宿冉,两人的视线毫无意外地撞到了一起,互相瞪了对方一眼,撇过脸各自吃各自的。
    寂淳坐的地方处于酒楼较为隐蔽的地方,突然酒楼进来几个女子,面容羞怯地坐在了他的邻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男人,常人一眼就能看清楚情况。
    这也难怪,那男人自剃去胡须那日以来,哪次不是招惹许多女子来看他,甚至男子都会回头,只他那模样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似的,奇怪的是,竟也没人主动找他,不过这也算庆幸,就那人的性子,看恼了直接就要杀人的。
    寂淳慢慢地吃着饭,脑子里却蹦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感到莫名其妙,正想着,酒楼进来两个男子,正是他等的沐乜风与薛药二人。
    薛药一眼就看到了角落坐着的寂淳,正要指给沐乜风看,却在下一刻就盯住了宿冉,他……他怎么来了?竟然找到了这里?!
    沐乜风朝宿冉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带着薛药直接走到寂淳的桌旁拱手道,“不好意思,寂淳师父,让您久等了。”
    “贫僧也是昨日下午到的,并无久等,两位施主请坐。”寂淳站起身来,回了礼,然后三人坐下。
    紧接着,宿冉不请自来,径自走到他们桌子前坐下,抬了抬下巴,显得倨傲狂妄,朝沐乜风直截了当问道,“解药制得如何?”
    “回教主,解药已经制作完毕,若方便的话可否让在下为您把脉,看看情况。”沐乜风不卑不亢,沉声回答道。
    “呐,”宿冉随意地将手臂搁在桌上,看着沐乜风的脸,问道,“如何?”
    沐乜风尽职尽责地将手搭上宿冉的手腕处把脉,脸色瞬间变了,眼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蹙起来,表情更加认真与严肃。
    过了一会儿,沐乜风依旧没有将手放开,宿冉有些不悦地看他,见他面色凝重不似开始那般自信,心中不由一惊,难道这该死的什么转生丹又出现什么情况了?!
    “薛药,你过来帮教主诊脉。”沐乜风收回搭在宿冉脉搏上的手,紧锁眉头转过脸对薛药道,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明显的沉重。
    “哦,好,”薛药不懂为什么师兄的脸色突然变得这么严肃,连忙过去,看了教主一眼。
    宿冉本能地感觉出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朝薛药点头示意他来,谁知薛药只搭脉了一刻,脸色也突然变了,同沐乜风方才的表情一模一样。
    沐乜风与薛药对视了一眼,确定了彼此心中的是同样的结果,顿时沉默了,气氛也在这无边的静止中变得紧张与煎熬。
    终于忍不住了,宿冉一掌拍在桌上将陷入沉思的沐薛二人惊醒,压低了声音威胁道,“无论什么情况,通通报与本座知晓!”
    “教主你……怀了身孕,”沐乜风定定地看着宿冉,道,“当初转生丹的作用便是令男子怀孕生子,只是真正受孕的几率很小,更何况教主所中的,还是经由改制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宿冉眯了眯眼睛,死死地盯着沐乜风,声音听似正常无异,可那手臂上的青筋已然凸起,眼睛里更是难以掩饰的杀意与愤怒,“你说,本座像女人那样怀孕了?”
    “回教主,是。”看着眼前的宿冉,饶是沐乜风那般风轻云淡的人,也不由得心里有些发颤,他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回答。
    沐乜风的话,让一旁听着的寂淳脸色煞白,眼里是无尽的震惊与错愕,他垂下眸子将手收回衣袖内,狠狠掐着自己让自己平静,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也许同他无关,可是他那略微发抖的身子已然表明,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
    第23章
    “好,呵呵,很好,”宿冉突然笑起来,那笑容有些扭曲,只是由嘴唇僵硬地勾起,一张俊美的脸因这个笑容显得狰狞又可怕,“那就有请两位帮本教主熬制‘流产’汤药了。”最后一句话生硬艰涩,“流产”二字更是尤为突出。
    沐乜风垂了垂眼,掩饰眼底的一丝冷漠,回答道,“万不可如此,现下教主腹中已然有了胎儿,胎儿与教主的身体状况息息相关,只要它存在,教主的内力武功将不会再受任何影响,若杀掉胎儿,教主必定会随之丧命。”
    “所以……你是要本座将这妖孽留下?”话音还未落下,宿冉的手瞬间掐住了沐乜风的脖子,力道逐渐收紧,沐乜风的脸也由红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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