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你。”
    林棉:“………………”
    林棉垂死挣扎:【他说不定看不懂德文……】
    五分钟后,柏佳依很好心地解惑:【我搜了下,有一年阙清言在《die zeit》上发表过一篇论文。】
    柏佳依:【德文杂志。】
    柏佳依:【作者和译者都是他。】
    ……
    林棉把手机塞回地毯下,慢慢爬上床,慢慢裹紧被子。
    一直憋着的五个字终于憋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
    第19章
    翌日清晨, 林棉接到编辑电话时,眼前的惊悚电影正好放到片尾曲。
    以往的这个时候,木眠老师还处在补觉期, 但今早编辑打来电话,居然没响两下就被接了起来。编辑看了眼时间,惊诧问:“老师,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林棉此刻蜷在被窝里, 裹着被团靠在床头。她从被中探了下巴出来, 关了电视,又重新把脑袋缩回被里:“我昨晚没睡着。”
    声音虽然闷着,但听起来异常清醒。
    “老师你一晚上没睡?”前段时间木眠老师创作处于瓶颈期, 三天两头熬夜是常有的事。编辑想起前两天自己无情的催稿,顿时觉得良心过意不去,放柔了声调,“是还在画稿吗?新一期的稿子还不急, 下个月初交都行……”
    “不。”敬业的木眠老师缓慢回道, “我在学德语。”
    “……”
    编辑磨了磨牙,沉默片刻, 声音温柔地直奔主题:“老师,下一期杂志我们想给你开个专栏访谈, 想问问你下周什么时间有空?”
    “要是老师你有空的话,我到时候就带两个助理过来做采访, 顺便拍一组照。”公众场合下, 木眠老师从来没以真容出镜过, 编辑补了句,“是戴口罩的。”
    编辑的一个电话总算把林棉从半清醒的迷顿状态给彻底叫醒了,挂完电话,她抱着被角挣扎片刻,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洗漱完,林棉去厨房煮了粥。趁着煮粥的空闲,她把脑袋杵在厨房的玻璃门上闭眸小憩了会儿,神经末梢的感知才一点点回到真实。
    她昨晚……
    林棉红着脸回想了遍自己借酒占阙清言便宜的场景,再联想到了那个表盒上的德文翻译,想一头磕碎玻璃的心都有了。
    要是把两件事单着看,还可以解释表盒上的字是个误会,但她刚送完那块表,转头又在吃法餐的时候借醉舔了一口他的手指。
    想……要……你……
    这样一来,要让阙清言觉得表盒上的字是碰巧,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认知。
    不过林棉面上脸红红,心里却坦荡荡。
    她对阙清言心怀不轨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昨天的两件事……只不过是把罪名更坐实了。
    林棉靠着玻璃门继续回忆,昨晚他送她回来的时候,好像还说了一句话的。
    那时候林棉酒醉得迷迷糊糊,眼尾也湿软绯红。她为了不让阙清言把自己当小孩儿,当面逞能灌了酒,没想到醉酒后,简直是比小孩儿还黏人,出电梯门的时候还揪着他的衬衫袖口不放。
    即使是醉了,她潜意识里还是怕对方生气,袖子也没攥得太紧。
    阙清言被攥了一路的袖子,看对方开公寓门时也是单手摸钥匙,另一只手还微微扯着他,一点放开的意思也没有。
    林棉还在半恍惚半认真地找钥匙,就听男人开了口叫她:“林棉。”
    她回过身仰头看他,阙清言俯身过来,从她手上捏着的一堆杂物中挑出钥匙,随后开了面前公寓的门。
    大门虚虚撑出一条缝隙,他没推门,又把钥匙放回她手心,瞥过来一眼,眼角眉梢不辨喜怒,淡然问:“你想我跟着一起进门吗?”
    问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林棉松手。
    阙清言再有涵养和气量,自问也没有到这么光风霁月的程度。林棉深夜醉酒,还是当着他这位成年异性的面,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都是一种撩拨。
    但话到了林棉耳朵里,穿过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就被翻译成了一句毫无潜台词的普通问话。
    于是林棉松开手,眨巴着眼跟人对视,默了半晌才出声回答。
    她耳尖通红,声音无比微弱,却又无比坦然道:“想的……”
    “……”
    阙清言的声音隔了几秒响起,沉稳低缓,道:“明天早上醒来以后,上来找我一趟。”
    ……
    林棉头还抵在厨房玻璃门上,慢慢闭眼蹲靠了下来。
    她都……
    终于回忆起阙清言的那句话,林棉连粥都没喝,给自己直灌了三杯水降热度,没耽搁一秒,揣着一颗扑通乱跳的心,战战兢兢地上了楼。
    之前还说什么要曲线追人,数数她这些天干的事,简直是越线到不像话。
    阙清言开门前,林棉早在心里暗自好好反省了一遍,把自己骂了两遍。
    要迂回含蓄,要沉住气……
    沉不住气,追不到人……
    不多时,门被打开了。
    林棉的视线从男人扣着门把的手指慢慢挪上去,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目光。
    “……”林棉把斟酌酝酿好的话全吞了下去,半天悄声开口,“阙教授……”
    “对不起,昨晚我喝醉了,对您,”林棉难以启齿,耳朵更红,气弱道,“对您做了些事……您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是……”
    听这话里的语气,像是真对他做了点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阙清言“嗯”了一声,随口问:“做了些什么?”
    林棉默。
    这要她怎么回答啊啊啊……
    林棉羞得简直想当着阙清言的面钻地缝,根本控制不了自己逐渐升温而变得滚烫的脸,憋了憋又道:“我不是有意想……”她本来想说不是有意想占他便宜,但实在不想再对他撒谎,后半句话还是吞了回去。
    她的那点小心思都路人皆知了,说不是有意,说给谁信?
    顿了顿,林棉转了话题:“昨天的晚餐我喝醉了没付账,算……算欠您一顿饭。”她心脏揪紧了,才道,“不然,不然等您有空的时候,我再请您一次。”
    阙清言垂眸盯着她几秒,手指捏了捏眉心,终于敛神失笑。
    都羞赧这个地步了,还有心力伸出爪子再来挠他一下。
    林棉贼心不死地说完这番话,对方就没了声响。
    她惶惶然,追悔莫及,心说,本来跟自己说好千百遍要沉住气,一见到他就忍不住,皮得上了瘾。
    就这么得寸进尺,他能答应才怪。
    正想着,对方出声了。
    “正好,”阙清言平静回,“今天我有空。”
    .
    阙敏没想到阙清言还真的把人带过来了。
    私人会所建在近郊的半山腰,漫山簇红成黄的秋景围绕着,会所内部装潢奢费,管制严格,前来度假的无论是豪绅还是名流,一律都用不了手机。
    阙敏的手机不在身边,没提前收到消息,知道人来的时候正和程泽在台球室打斯诺克。
    黑球入洞,程泽把球杆交给一旁的紫裙女人,去小吧台旁倒了杯酒,举杯笑道:“quinn的球技要比我好得多,要是他在这里,被你埋怨的人就不是我了。”
    阙敏也放下球杆,也笑着回:“我什么时候埋怨过你?只不过输了两场球,别说的我有多小气一样。”
    “小叔打个球都不肯让人,”吧台旁坐着的程宜珊放下杯子,举止优雅,娇嗔着帮阙敏说话,“我要是敏姐,也不想跟你打。”
    自己的这位侄女对阙清言痴情已久,千方百计地想给人留个好印象,因此讨好阙敏也很正常。
    阙敏倒没说什么。
    在程泽想通过阙敏替他这个侄女牵线的时候,她去了解过这位程大小姐,后者以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私生活乱得很,回国后却瞒得清清白白的,阙敏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不怎么讨喜。
    不过上次那个小姑娘倒是……
    程泽闻言不在意,搂过身旁的紫裙女人,意有所指的调侃:“quinn打球也不让人,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程宜珊不理他,问阙敏:“敏姐,阙少要什么时候来?”
    阙敏一笑,没回答。
    昨天阙敏还旁敲侧击地问阙清言带人来的事,对方不置一词,没肯定地说来,也没说不来。
    程泽喝完酒,端着酒杯,眼角余光注意到服务生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人。
    “quinn!”程泽立马站起身,笑着打招呼,“我们才聊起你,上次见面应该是在三月份吧?我回来一个月,约你这么多次也不见能出来一次,等下——”
    话说到一半,程泽看到了阙清言身后带来的人,顿时惊得止住了话头。
    阙清言应了声,还没开口,阙敏也看到了他身旁跟着的林棉。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地温声道:“小姑娘记不记得我?上次宴会上我见过你的,本来还想跟你说两句话,结果清言就把你带去花园了。”
    这话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
    程泽看到眼前这形势,明白得差不多了。
    他帮自己侄女牵线也就是顺手人情,本来就不好做得太明显,现在正主都带女伴过来了,他更不好说什么。
    程泽顺着问:“这位是?”
    被当面提起,林棉抬眼瞄阙清言,刚想回答,就听他替她回了:“朋友。”
    林棉看过台球室里的几个人,乖乖补了句:“我叫林棉。”
    就在两个小时前,她说要请阙清言吃饭,他同意了。
    跟来之前,林棉知道他今天正好要跟朋友一起吃饭。
    “都是我几个认识的朋友,不会像上次聚餐那样。”阙清言问她,“也不用你请客,当是我的一次补偿。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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