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具是现成的,不用等。按品种,整齐地挂在墙上。程诺拍了张照,才开始挑选。
    锄头和铁锹是少不了的,还有耙。最后又选了两把小巧的铁铲,这种铲子,用来挖野菜最好,平时种花,或是打理菜地,也可以用。
    付了钱,宗朗帮她把东西提上车,往回赶。
    程诺问他,“这些东西,没有柄,怎么办呀?”
    宗朗说:“你忘了罗叔是干什么的了?”
    程诺恍然地哦了一声,罗叔是木匠呀。
    经过市场的时候,程诺让宗朗停一下。明天开工,她得提前买些菜。
    蔬菜家里还有不少,程诺主要买肉菜,可又不敢买多。没有冰箱,怕坏。
    宗朗跟在后面,帮她提袋子。见她每样只买一点,问道:“你是准备每天都过江买菜吗?”
    程诺说没办法,谁让她过的原始生活,连冰箱都没有。
    宗朗笑笑,道:“洲上的小卖部,那里的冰柜,可以放。”
    程诺啊了一声,“真的呀?”
    小卖部里的确是有一台冰柜,里面摆的速冻水饺之类的东西,品种并不多。
    宗朗说是,“洲上许多老人家都不用冰箱,怕费电。小卖部的老板就让他们把东西放在店里。谁家的东西,自己做个记号就行。”
    程诺问他:“你认识小卖店的老板吗?”
    宗朗说认识。
    “他是什么样的人啊?”程诺很好奇。
    宗朗笑,“他啊,有点傻吧,长得倒是还行。”
    程诺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我倒觉得他那家小店,给洲上那些老人家很多方便呢。就是有点心大,也不怕遭贼,万一有人拿了东西不付钱呢,你说是吧。”
    宗朗说是,“他心的确是挺大的。”
    程诺讪讪地笑,她想起上次宗朗拿了包烟没付钱的事。想他也不是缺钱的人,难道是人品有问题?这话她不好意思当他面说出来,只能转移话题,继续买菜了。
    既然有地方可以存放,程诺就多买了些肉类,足够三天的量,这样也不用每天过江那么麻烦。又顺便去种子店买了些薄膜,和一只洒水壶。
    赶到渡口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班轮渡了。靠了岸,先奔小卖店,把两袋子鱼肉,存在了冰柜里。
    小卖店的老板依旧不在。这间店面是独立一间的,没有其它房间,想来老板也不住在这。
    “我都来好多次了,怎么一次没碰上老板,他总要过来收钱的吧。”
    宗朗笑了声,“他向来神出鬼没。”
    宗朗帮程诺把农具送回家,说明天开工的时候,可以顺便请罗叔帮着装木柄。
    程诺跟他道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耽误你这么多时间。”
    宗朗说没什么:“明天早上七点,我会带人过来。”
    程诺犹豫道:“我听绍哥说,你挺忙的。我知道你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才答应帮忙,其实没关系,你可以不用来的。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我再去请教你。”
    宗朗正准备骑车离开,听她这么说,笑道:“那可不行,我最怕老太太那根拐杖,要是我说到没做到,她会打我的。”
    程诺无语。看着他发动车子离开。车子转弯的时候,似乎看见他嘴角弯起很大的弧度。
    晚上,程诺躺在床上,把白天拍的照片又选了几张,传到微博。陶罐里的花、铁匠铺里的农具、还有回程时在轮渡上拍的江面。写了今天种菜以及买农具的经过,就当是日记。种大蒜时拍的视频和在铁匠铺里拍的视频,也传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已经快八点。在以前,这个时间,晚饭都未必吃了。可是现在却觉得已经很晚了,外面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这些天下来,她也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而且明天还要开工,好多事要忙。关了笔记本就准备睡觉。刚躺下,突然发觉身上有些不对劲。腾地又爬起来,看了一眼,果然,来姨妈了。
    程诺四处翻,也没翻到一片姨妈巾,她根本就没准备。努力回想着,小卖店里有没有的卖?却只记得那里卷纸类是有的,姨妈巾,却想不起来了。
    不管有没有,小卖店都是她唯一的希望,现在这个时间已经过不了江。起床换了衣服,打开手机的电筒,开了大门。
    搬来这里后,她还没有在天黑后出过门。不止安静,还黑得可怕。没有路灯,只有一点月光,照着树影憧憧。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更黑。程诺胆小,总觉得那暗处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锁了大门,给自己鼓了鼓气,就快步往小卖店的方向去。边走边祈祷着,希望小卖店还没关门。
    洲上几乎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晚上睡得早,这个时间,家家都黑着灯。一路走着,竟然连一点灯火都没有,更别说是遇见人了。
    程诺脚下更快,几乎是跑着的,就着手机的那点光亮往前冲。平时觉得小卖店挺近的,几分钟就到了,今晚却想着,怎么这么远、怎么还没到。
    好不容易,到了小卖店前面的路口,远远看去,小卖店里还亮着灯。灯光驱散了她心里的恐惧,脚下加快,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
    冲到小卖店门口,来不急刹车,一头撞进了刚好从店里出来的人身上。
    第13章 送东西
    “啊!”程诺鼻子撞得生疼。
    捂着鼻子抬头看撞到的人,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宗朗也很意外:“这么晚了还买东西?”
    程诺支吾着,眼光瞟去放纸巾的那个柜台,看到一撂卷纸,再里面,被挡住了。
    口中却说:“啊,我、我来买酒!”
    宗朗已经随着她的目光,也望向了那个柜台。随意地哦了一声。戏谑道:“酒瘾还挺大。”
    “你也买东西?”程诺问他。
    宗朗亮出手里的钥匙,笑道:“老板今天有事,托我帮他关门。”
    程诺说哦,“原来你和老板这么熟。”心里却想着,自己怎么好当着他的面去找姨妈巾。
    慢吞吞地蹭进了店,到了放卷纸的那节货架,偷眼看,抽纸、卷纸、刀切纸,都有,就是没有姨妈巾。
    看来这里是没有卖的,只能去随便拿了瓶酒,摸口袋拿钱,才想起刚才出来急,忘带钱了。索性把酒放了回去。
    宗朗问她:“不买了?”
    程诺说不买,“忘记带钱。”
    又问宗朗,“你知道明天最早一班轮渡是几点吗?”
    宗朗说五点半。程诺算了算,明天赶最早的一班轮渡去镇上,回来大概七点多点,应该不会误了开工的事。
    程诺出了店,宗朗就关了灯拉下卷闸门。顿时没了光亮。程诺忙拿出手机,竟然没电了。
    她后悔极了,早知道小卖店没有姨妈巾,就不来了。现在怎么办,黑漆麻乌,路都看不清,怎么回去?
    宗朗锁好门,问她:“不走?”
    程诺说:“哦,走……你住哪儿?”
    宗朗指了个和她来时路相反的方向。程诺更失望了,望着漆黑的路,咬牙,往回走。
    没走几步,却发现有一束光照亮了她面前的路。回头看,宗朗正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的应该是只电筒。
    “你不是住那边吗?”她奇怪地问。
    宗朗说是啊,“太早睡不着,散散步。”带着笑腔。
    程诺想,这么黑,散什么步啊?
    这么巧的,宗朗散步的路线,和程诺回家的路线一致。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直到回到房子,程诺才顿悟,他应该是故意送她回来的。
    “谢谢你。”她对宗朗道。
    宗朗问:“谢什么?”
    “谢谢你送我回来。”
    宗朗笑了一声,“进去吧,等你拴好门我再走。”
    程诺又说了声谢谢,才开门进去。身后的光束一直在,让她安心。进了门,从里面拴上。她才听见宗朗离开的脚步声。
    回到房间,她站在窗边往外看,那道光慢慢走远。
    直到再看不见那束光,程诺才想起自己的烦恼,没办法,只能先用纸巾凑合一晚上了。把手机充了电,开机,定了五点的闹钟。
    睡在床上,却总不安生,怕弄脏了床单,过一会就要爬起来检查一下。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强迫症了。
    索性拿了本书看。书看了十来页,眼睛终于有些疲累。她滑进被窝,让自己顺势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却听见有敲门的声音,但又不像。那声音好像就近在耳边。‘嘭嘭嘭’沉闷又响亮,似乎还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猛的惊醒过来,“谁!”
    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宗朗。”
    “宗朗?”程诺看了眼放在枕边的手机,已经十点,他现在来干什么。
    “你有什么事吗?”她没动,有些紧张。
    “给你带了点东西,挂在窗上,我先走了。”
    说完,程诺便听见有离开的脚步声。她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大晚上,他给她带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到明天再给她。
    带着戒备下了床,靠近窗口,将大衣掀了一角,看到前面的小路上,有一束光正渐行渐远。
    窗户上,挂着一只黑色的方便袋,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她奇怪地开了窗,把袋子拿进来,打开看。差点叫出声来。
    竟然是两包姨妈巾!
    程诺瞪大着眼,又掀开大衣,看着已经离开很远的那束光。
    天啊!他为什么会、会给她送来姨妈巾?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从哪拿来的?小卖店里明明没有啊。
    程诺脑子都乱了,整个人处于空白状态,脸上暴红。
    最终,她还是用了那两包姨妈巾。
    躺在床上,脸仍然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怎么办?明天见到他要说什么?越想越烦恼,将被子踢得飞起来。
    “啊!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啊,简直、简直莫名其妙!”
    搬进老房子以来,程诺头一次,失眠了,直到天边泛了白才睡过去。早上,闹钟响了n遍才将她叫醒,抓起手机一看,已经六点半
    宗朗说过七点钟就会带人来的,她忙从床上跳起来,急吼吼地换衣服洗漱,刚弄好,前院就有了动静。
    程诺跑去看,宗朗、罗叔、刘叔和吴伯,都已经来了。
    她和老年施工队一一打了招呼,到宗朗时,喉咙突然塞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
    宗朗微微笑着,对她点头招呼,脸上没有一点异样。
    他对刘叔说:“刘叔,你不是算了开工吉时吗,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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