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本正经地模样,很像那么回事。
    不过她说的这什么话,顾青城扬起眉来:“说什么?”
    徐椀忍不住笑,扬起脸来看他:“我心悦你,说我心悦你。”
    他下颌就抵在她的额头上面,浅浅笑意在唇角漾了开来:“嗯,现在知道了,知道你心悦本王。”
    没想到竟然被他就这么截过了话头去,徐椀伸拳捶了他肩头一记:“诶呀!我让你说!”
    他捉住她手,眼底隐隐都是笑意:“说什么?”
    竟然还问,她瞪他:“说你,心悦我,快说,不说我这就走了。”
    柳叶弯眉,樱桃的口。
    粉嫩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嗔,他看着她脸,这句话也没说,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来,低头就在她唇上轻啄了下。
    他的呼吸就拂在她脸边,声音低得不可思议:“别闹,我想你了。”
    这也才多久没见,一个月而已,可,徐椀靠了他怀里,也说不出别的,因为她也想他了,或许是互通心意了,更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她看着他,伸手就揽住了他的颈子:“嗯,我也想你。”
    其实舅母说的对,夫妻最重要的,是吵架也好,恼怒也好,都是两个人的事,不存在第三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一想,自己心里也惊到了,原来,她竟是,一开始就把他当做夫君看的。
    伸手轻抚着他的脸,今生那脸上没有伤疤,他的命数也为之改变,还有她,她也改变了,她有爹娘,有弟弟,可谓圆满。
    满心的欢喜,她扬起脸来,勾着他也低头,在他唇上也吮了下。
    他低头看着她,也是心神荡漾:“你这,跟谁学的?”
    这还用学吗?
    徐椀勾着他低头,又吮一口,笑吟吟地看着他:“无师自通,怎样?”
    她舔着唇,舌尖微动,他喉结上下滑动,再一低头,她飞快挣住他怀里靠了一边车壁上,就像是恶作剧才得逞的顽童,徐椀笑得特别得意。
    她歪着头,眉眼弯弯:“喂喂喂,你想干什么!这可不行,不行,不、行!”
    他才被勾起的邪火一时半会也下不去,可就在她们家门口,还是在车上,他看着却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倾身,拉过她手腕,这就给人又扯了回来。
    此时已经夜禁,街上并无行人,顾青城让高等赶车,这就离开了徐家门前巷口。
    徐椀扒着窗口往外看:“我们这是干什么去?”
    不等天亮,顾青城就将上朝去了,他并未回答她,只放下了窗帘,给人拉了回来。
    徐椀此时才注意到,他一身朝服,心里立即猜到了三分。
    笑,也靠了他肩头:“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回朝了么。”
    他嗯了声,轻吻落在她的额间,马车些许颠簸,他拥着她,也轻轻靠着她,这么依偎着,也别有一番滋味。
    徐椀握住他手,与之十指交缠:“虽然已经定下婚事了,但是安平公主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她怎肯轻易罢休。”
    订婚的婚贴上,写的是赵椀。
    也早有传闻说郡王爷心有所属,是赵家姑娘,就是百姓们猜了又猜,始终没有猜到哪个赵家姑娘,安平现在要是知道了,怕是早就上门了。
    她挠着他的手心,他将她手心扣住,不让她胡闹:“这些你不必管了,本王自有主意,这几个月就在家里陪陪爹娘和赵珍珠吧,大婚之日一晃就到。”
    徐椀心里不甘,但是也要尝试着去相信他,就不再问了:“好吧,但是你得保证,别让她找到我头上来,她若再来我徐家,我可不理你了。”
    顾青城嗯了声,再没作声。
    她也就靠着他,随着马车缓缓驶离,缓缓来来去去,感受着外面的风声,夜也是深了,有小石头子被风扫到车身,沙沙地,像是一种神秘的信号。
    徐椀安心靠了一会儿,慢慢闭上了眼睛。
    也实在是晚了,顾青城见她呼吸浅浅的,也是拥着她一起阖上了眼,交代了高等,绕着京中走两圈,难得这么个晚上,没有气愤,没有恼怒,没有质疑,没有任何的拌嘴,也没有任何的失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慢慢停下了。
    高等在外面轻轻扣指:“主子,主子……”
    顾青城一下睁开了眼睛,应了声,掀开车帘看了眼,已经又回了徐家后门处,他忙是推了推徐椀,叫了她两声。
    徐椀已经睡沉了,他看着她睡颜,拨开她脸上碎发,低头贴她的脸:“快些起来,不然我怕我忍不住,要把你带回王府了。”
    这时候已经快天亮了吧,徐椀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有点恍惚:“嗯,我醒了,我起来了,我要回家……不去王府。”
    他没忍住,笑了,推了她一把:“快回去吧。”
    高等到后门处叫了洪福出来,小丫鬟急忙跑了过来,徐椀下车,主仆两个拢了衣袖,在冷风当中,快步走了进去。
    马车缓缓驶离,顾青城还在窗口看着那扇单门。
    徐家的后门总是半虚掩着,旁边的耳房里,常年有人看守,徐椀出来的话,徐回不可能不知道,可能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收回目光,唇一动就笑了。
    从徐家府邸到郡王府也没多远,到了门前,还不等高等停了车,一人就急急奔了前面来,直叫着主子主子的。
    顾青城掀开窗帘,是他府上的老管事。
    见了他的面了,老管事急忙上前:“主子,淑娴又回来了,她……她让我告诉你个话,可老身也去徐家找了,怎也没找到你,怕是要耽误事了!”
    老管事年事已高,顾青城这就下了车。
    到了他跟前了,老管事慌地要跪,被他扶住了:“什么事,说吧。”
    老管事紧紧抓着他一边手臂:“淑娴又回来一趟,只说小皇帝答应了公主的婚事,让咱们稍等一等,请主子明日早朝务必要去的,她还说……还说宫里出了个事,得让你知道,徐姑娘的姐妹叫徐婼的,被人带了太皇太后那去,说是如果看在徐姑娘的分上要是有心想救就快些进宫,还能留有一命,要是去的晚了,怕是一尸两命,大小都保不住了!”
    一尸两命,大小都保不住,光是听着这样的话,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婼也是胆大包天,竟敢贴了小皇帝的身,皇后和贵妃那些个,哪个能是省油的灯,不过看在徐椀的份上,好歹也得过问一下。
    他瞥向老管事,也是抿唇:“什么时候的事了?”
    老管事叹着气:“能有两个时辰了,一时也没找到主子,此事还不得张扬,现在怎么办,还要连夜进宫吗?”
    都快亮天了,两个时辰了,还进什么宫去。
    顾青城走过老管事的身边:“只怕尸身都要凉透了。”
    这都是她的命数,太贪心,终究也就这样了。
    还好徐椀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哪怕是闹别扭了,她就一直一直这么看着他,从未太过贪心,身上似乎还有她的香气,顾青城快步走进郡王府,身后的人合上了朱红的门。
    第135章 狼子野心
    轻手轻脚地上了石阶, 徐椀摆着手, 让洪福下去休息吧。
    因为她的缘故, 洪福也是一直没有睡,等了她半夜, 她屋里有水, 自己洗洗手, 洗洗脸草草歇下就得了。
    从后院走过来的,所以不知道前面什么样。
    这个时间, 徐家安静得不可思议, 徐椀看见洪福提灯走了, 才松了口气, 自己屋里也漆黑一片,走的时候, 洪福怕别人察觉吹了灯, 还算她机灵。
    她慢慢推开房门,进了门, 靠在门上片刻,才适应了屋里的漆黑,摸索着走到桌边了,也摸到了火石, 点亮了烛火。
    回到闺房了, 心底那点不安消失得干干净净,手持烛台,这就往里走, 才要去洗手,走过屏风就站住了。
    四目相对,徐回一手还拐在膝上,坐姿略显男气。
    徐椀吓得惊呼一声,差点失手扔了烛台。
    她娘一身罗裙,私下时还喜欢穿着衣裤,此时正是穿着衣裤,可见并不算仓促来的,也不是偶然来的。
    徐回见她脸色变了又变,扬起了脸:“怎么了,看见你娘我,就没什么想说的了吗?嗯?阿蛮?你大了,是不是觉得快要成婚了,所以什么事都不在乎了?嗯?说话!”
    徐椀将烛台放在了一旁矮桌上面,撩起裙摆这就跪了她的面前:“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出去见顾青城了,但我们只是说了会话……”
    徐回低着眼帘,瞥着她:“出去两个多时辰,就为了说两个时辰的话?顾青城要是这般多话,他还能是被人叫闷葫芦?开始骗你娘了?”
    徐椀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不是说了两个多时辰话,我打了牌,哄了珍珠睡觉才去的,他在巷口等了一个来时辰,就过去和他说会话。问了他公主的婚事,他说让我放心,也就……顶多是靠了一靠,因他明日要去早朝了,累了这么久怕事多顾不上我了,就过来见见。高等赶车在京中慢慢走了两圈,我们靠了一起,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要不是高等停车到了后门处他推我,我都没有醒……真的,娘,真的什么都没有!”
    她举手发誓,徐回一手抓住女儿手腕,给人拉了起来:“行了,你知道分寸就好。”
    可是不敢让她娘知道,她已经和他在一块了。
    徐椀见她娘不再追问也松了口气,起来拍拍身上尘土,立即坐了徐回身边:“娘,这么晚了,惊扰到您我很是过意不去,您早点回去歇着吧!”
    徐回嗯了声,未动:“阿蛮,你这孩子向来心软,娘跟你说,顾青城这个人从前时候,娘就看好他,他绝非池中之物,这样的人得有多少人仰望着他,那时候我很中意他。可是后来,你跟我说了那些事,为娘是又气又恨,恨自己不能护好你,恨自己为了徐家忽略了你,可也许是为人母的心,所以那时起就责怪了他。其实我明明知道,甚至能理解他所作所为,假如当时真如你讲的那样,他还在筹划如何解救徐家,那么公主和你落水,他在认为你会凫水的情况下,必定会先救公主,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会那么做,因为公主出事,徐家无望不说,郡王府也将大祸临头。你看,后来他一怒之下杀了那么多人,公主之死给他带来了什么,是祸事,所以他也回到了这个时候。”
    徐椀点头:“我知道。”
    徐回轻轻拍了她的手:“既然知道,就不要把这件事再放在心上,他说的对,万事没有如果,就不要再追问从前,掌握住现在,那么娘为何还要提点你,因为还有一事并未解决,那就是公主的婚事。”
    徐椀何尝不知道安平公主就是一块心病:“嗯,可我问他了,他只说让我放心。”
    徐回点头:“别放心太早,安平公主性子太烈,还太任性,在她成婚之前,别答应顾青城任何事,包括你的婚事,是定下来了,但是我给他的条件就是,要再公主成婚之后,这才将日子定在了九月。”
    徐椀没想到,原来婚事是这么定下来的。
    她看着徐回,鼻尖微酸:“娘,你想得周全,女儿谢谢你,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哭,眼泪就在眼眶里转转,徐回不禁失笑,伸手给她眼里泪水抹去:“诶呦,怎么又像小时候一样了,要说珍珠啊,不像别人,就和你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可能是因为太小了,每次我问花桂,她总说你太爱哭了,但是倔强,就是偷偷的哭,心都要让你哭碎了。”
    徐椀哭笑不得,忙是抹了一把脸。
    徐回揽过女儿肩头:“其中缘由你可知道,顾青城现在权倾朝野,若不是有李昇扛着,这制衡之道只怕失衡,可惜卫衡因抗婚暂时失守,李昇自损一将,更是难以掌控。这个时候,顾青城的心思就会很微妙了,他若有心,公主的婚事一定能支到别处,如果他任由公主胡闹,那么只能证明一定,不一定想娶公主,但他也一定是摇摆了。为什么摇摆,娶了公主,才能距离那个位子更近一步,男人的野心不可轻视,娘这么说你明白吗?”
    徐椀蓦地抬起眼来,她娘说得很明白了,顾青城这时候想要安平另嫁别人,简单,他若任由公主在他们的婚事当中从中作梗,那就是心中有鬼。
    这个鬼,还是个天边的鬼。
    娶了公主,才能距离皇位有一点近,别说不可能,这时候小皇帝没有实权,李昇被他压得死死地,假如他娶了安平,那些个有可能一清,那他还有什么不可能。
    男人的野心的确容易膨大,她心中一动,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立即摇了头:“不会的,他让我放心,我便放心。”
    徐回叹了口气,也是点头:“但愿如此,阿蛮,你可听说过那句话,傻人有傻福,或许你比为娘我,更有福气。”
    徐椀靠了她的肩头:“娘为什么这么说,娘现在不好吗?”
    说起现在了,儿女双全,夫君也如意,自然没有什么不好的,徐回笑笑,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可娘违背了初心,当初我与李昇也是情深义重,如今过去太久了,孩子也大了,我偶尔回想,想起他说的话,的确是我也有错。他或许也骗过我,为了他的婚事骗了我,但是他当时是说了别的,他说皇妃之位,因等不到我女儿身,实在拖不下去。后来有了皇妃,他也想让我等,因我不信他,他说的对,你比他的皇儿大,你娘我当时一怒之下立即就找了你爹,现在不论对错,就这么一说,虽说也无什么遗憾,但是我若软上一软,怕也不一样了。”
    徐椀可是在她肩窝处蹭着她:“可我更羡慕娘,君若无心我便休,娘多决然,要是我,怕是要伤心死了。”
    母女依偎在一块,徐回也是笑:“可见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珍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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