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叼着香烟一转眼便对上了暗浔略带崇拜的视线,刚才心里的那个人影蓦然散去忽然换成了暗浔,迟尽没切换过来,着实被暗浔吓了一跳,被还在嗓子里的烟呛到了猛地开始咳嗽:“咳……咳咳……”
    “……迟爷,您……”暗浔原本跪在地上,一见迟尽咳嗽,忍不住跪着往前,想要照顾他,可是却被迟尽抬脚踹开。
    暗浔被踹开的身子瞬间稳住,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影,主子真的要惩罚他一脚下去可以要了他的命,可是迟尽显然没有用力,只是为了发泄他心里的不快。
    “别碰我。”迟尽厉色道,天知道他刚刚思及阿狸时的画面多么美好,谁知道一转眼就撞上暗浔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他真的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身边留着暗浔这个隐患迟早要出问题。
    “是,迟爷。”暗浔被踢开,麻利儿的在不远处跪好,看起来格外乖巧,迟尽看着他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刚才被暗浔吓得现在太阳穴还突突突的,而且盯着这样“乖巧”的暗浔,迟尽皱眉,这“给里给气”的样子还好意思跟自己说是攻,他瞧着明明就是受……
    “……咳咳……咳……咳……”迟尽明显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暗浔是攻是受关他什么事儿,他爱的是阿狸,他是钢铁直男好吧?千万不能因为身边有个弯的他就被掰弯了。
    “迟爷,您身体不舒服就早些歇息吧,至于在城外的队伍,不知道迟爷带来的是第几杀?”
    迟爷手底下有无数支暗杀组织,他们都是以他为分支在各个地方有自己的势力,当初m国迟家一家独大,可是后面慢慢被夜帝吞噬,夜帝才是m国明里暗里黑白两道的王,迟家现在只能算是没落的贵族。
    而在迟爷手底下的暗杀小组里,有九十九杀,九十九杀每一队有九十九人,九十九人里面,会再分下去九个人一小队,有一个领头的叫主杀,而组织里一般会叫这个领头人“朱砂”。
    朱砂必须是九十九杀里面那一杀里最厉害的存在,统领下面的九十九人,而同理,九人里面的队长也必须在实力上最为出众,每三个月便会换一届朱砂和小队长,每个有能力的人都可以有机会做人上人,只要你有那个实力。
    就跟魂师一般,永远都要有进步,永远都要有新鲜血液的输入,保持着这个组织的绝对强大。九十九杀是夜帝手下最出众的组织,到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除去需要驻扎在拉斯维加斯的三十支杀队还有一些散在外面的十五支杀队,其余全部都在城外……还有两队已经包围在云家外面了。”
    迟尽缓缓道,目光深远,谁能够想到他的准备如此充分,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给自己留有大把的退路和进攻的可能。
    怪不得大家都怕夜帝,他可怕的地方不是弑杀成性,而是在他顶上你的那一刻就已经盘丝结网,挖好了陷阱等着你跳。
    你以为识破了那陷阱就能保住命?不可能,你会慢慢发现你在逃跑的过程中他早就在给你挖第一个坑的时候就已经把你所有的退路堵死,然后眼睁睁看着你抵死挣扎不会告诉你死期,享受地看着你绝望挣扎以后毫无希望的死去。
    而换成他自己置身险地的时候他同样会盘丝结网,把所有的危险,所有的意外堵死,做事滴水不漏万无一失,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看似漏洞百出慵懒不问世事,实则早已把一切盘算好了,不动声色,连暗浔跟在他身边那么久都看不透他。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算计身边的任何人,就算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锋利刀刃曼罗,他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将她杀了,仅仅是因为她妄图伤害阿狸,还是刺杀未遂。
    “迟爷,原来您早已有了计划。”
    暗浔俯首,这才明白,他自以为是地担心在迟尽的眼里是多么的可笑和愚蠢,他侍奉的主子怎么可能会连他都想得到的事情都想不到?迟爷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来华国的决定明明看起来是忽然决定的。
    可是这边准备这么充分,怎么可能是一日之功能够做全的?迟爷的心思果然诡谲,他的段位太低,压根就没有能够看透迟爷的心思这个技能。
    “怨我吗?”迟尽扬唇,不把暗浔突然的卑微看在眼里,他从始至终是什么样子谁又看得清楚?他这是在教暗浔,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更别低估了自家主子的实力。
    “属下不敢。”暗浔磕头道。
    “起来吧,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你跟着我太久却没有太多头脑,杀人倒是一流,但是琢磨人心,你还需慢慢来。”
    “这是令牌,下去准备吧,云家的防卫漏洞我已经找到了,凌晨一点,往南走,武馆后墙那边有人接应你。”迟尽说完,挥了挥手,开始赶人了。
    “是,迟爷。”暗浔起身接过令牌,然后乖乖下去做准备,一般的防卫他可以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可是这里是云家,云卫的实力不是唬人的,一般人想要接近云家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纵然是他,在云家行走,也需要看准时机,小心行事,还需得有人把风接应。
    “阿狸,明天见到我,你会不会开心呢?不开心也没关系,能见到你,我很开心呢~”
    低沉的烟嗓缓缓响起,在这凉薄的夜色里,空冷的房间里显得分外冷清落寞。
    没有解决出来是很伤身体的(二更)
    这一晚城外动荡,云家也是一个不眠夜,倒是两个在道观里面缠绵的穆枭跟云罗十分快活,要是穆枭没有直接被云罗一手刀给劈晕了,那今晚怕就是要擦枪走火了。
    云罗看着刚才还跟自己在床上缠绵悱恻的男人,为他盖上了被子,然后直接起身从行李箱里翻出了另一条干净的裙子,刚才的红裙在厮磨间被他给撕坏了,这男人怕是属狼的,见什么咬什么,她的脖子上被种满了粉紫色的草莓。
    这里虽然简陋,但是好歹还有个梳妆台摆在床对面,她起身走过去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台上还有镜子,看起来很古老,在昏黄的灯光下映得她的小脸模糊清丽,她长相五官偏邪魅,偏偏不施粉黛的模样又带着几丝清纯唯美,是以被那么多男人追捧。
    可是美色财势她都有,也不稀罕一个男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她什么都不缺,好像如此模样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可是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追求也不一样。
    夜深人静了,外面的雨也渐渐小了,隐隐的还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冷湿。她坐在梳妆前,仿佛有一种穿越到了古代的错觉,这里古色古香,十分有古代文人雅客风流潇洒的味道。
    梳妆台前有一盏琉璃灯,原本昏黄的灯光映出她的俏脸在镜子里十分模糊,可是这盏琉璃灯在她看向它的时候蓦然亮起来,她抬眼,居然看到原本映照着自己的昏黄镜子里她的脸蛋越发清晰,而服饰妆容居然也蓦然古色生香。
    她看不出这装扮是什么朝代的,但是很美,镜子里的她化着娇艳的艳妆,发髻娇而不媚,穿着大红色的裙袍,十分艳丽美好,华丽的裙衫无论怎么看都知道这是罕见的珍品。
    而她的身后,一个男子穿着黑色的长衫,气质孤傲而沉冷,只是她看不清他的脸,就好像在梦境里一般,她蓦然回首,居然看到那人真的就站在他的身后,穿着黑色勾金丝的宽大衣袍。
    他很高,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周遭事物都变了,不远处居然是皑皑白云似雪,这里是一方宫殿,她抬手,发现自己真的穿着一身艳红色的裙裾,而眼前那个着黑衣的男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她提步一步一步走出去,穿习惯了高跟鞋,穿那么一双漂亮的平底绣花鞋她倒是不太适应,走着步子有些趔足。
    走着走着便也适应了,头上的发髻不高,但是戴着一头精美绝伦的饰品,着实让她有些累,于是边走边摘,还很任性地蹬掉了脚上的绣花鞋,脱掉了十分奇怪的袜子赤脚走出了内室来到大殿,大殿十分宏伟,看起来倒是比她那琳琅满目钱堆出来的云家还要高大上。
    她拖着长长的红裙走出大殿,往外一看,大发……一望无际的云海,不远处还有一些天宫殿宇,看起来格外肃穆豪华,她赤脚一步一步往外走,惹得脚上的金铃铛叫得欢快,不一会儿就有人闻声寻了过来。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神女不见了……”
    有几个丫鬟打扮一样,但却穿着十分精贵的女孩儿跑过她的身边,她躲在暗处,早已褪去了大红色的袍子,里面是一件艳红色的里衣,比之拖曳得靡远华而不实的衣裙,她更加喜欢这样利落的打扮。
    听着声音渐渐远去,云罗站起身,往外跑,这里的宫廷楼宇十分奇怪,跟她学过见过的古代楼宇大不相同,毫无疑问地,她迷路了。
    眼看着不远处有一片梅林,因着她衣裳是红色的,在繁华盛开的梅林里便十分难辨,她一步一步走近,脚上的铃铛也叫得欢快,前方仿佛有人在说话,她赶紧蹲下身,脚上的铃铛响亮,惹来了那人的注目。
    她抬眼,那袭墨色的衣衫那样眼熟,分明就是刚才站在她身后那个男子的衣袍,墨色的勾线,纹理精致细密,倒不是凡品,看来这个人的身份定然不凡。
    “祭司躲在这处作何?”
    那人的嗓音带着一股子穿透人心的凉薄,云罗抬眼看他,眼底滑过一抹经验,男人唇红齿白,穿着宽大的黑色金丝勾勒大朵彼岸花的长袍,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
    而最让她惊讶的是他的那双眼睛和容颜,那明明就是……穆迟。
    “穆迟……”她惊诧,可是身子却仿佛忽然被人抱住,她感觉意识越来越清醒,在渐渐从这里抽离,她定定地看着那个男人,她知道他不是穆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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