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父债子还,夫仇妇顶。” 胡彦苦思良久,趴在元征怀里告诉他。
    “夫仇妇顶……” 元征越来越佩服胡彦胡诌的本事了,两只手轻轻揪着他的双耳,“从前人留下来的句子就是让你这样窜改的?胡大学士?”
    “哎呀,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嘛,哼!” 胡彦索性一拳捶在元征的胸口。
    两个人又在轿子里闹了一通,可怜外面的轿夫,肉肩膀抬着软轿四平八稳的走路,耳朵还要装作什么都听不到,轿子里面的甜言蜜语明明一清二楚,他们憋笑憋的好辛苦。
    回到王府,春香又端了盘刚出锅的饺子,这是胡彦走之前吩咐她,两个人在宫里都没吃多少东西这会才卧房里又热火朝天的吃起夜宵来。
    按照旧俗,除夕这晚上是要守岁的,元征对守岁一点兴趣都没有,胡彦便被他拐回了床上。
    “守岁有什么意思,卿卿,还是在我们的床上找有意思的东西吧。” 元征俯身,薄唇轻蹭在胡彦的脖颈间,细嫩的肉被元征弄的痒痒的,守岁一晚上的想法被胡彦抛之脑后。
    “那…那我们也不能一晚上都…都……” 胡彦两只手被元征扣着放在枕头两边,元征整个身子以绝对压制的形态笼罩着他。
    “怎的不行,卿卿宝贝,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嗯?” 元征放荡不羁的邪笑道,那表情,那语气,跟要把人吞进肚子里似的。
    胡彦扭着脖子闪躲,嘴里碎碎的骂他荒淫五度,元征且不给他逃脱得机会。
    最后,到底没有做一晚上的那事,要不然胡彦非得挠死元征不成,但即使没有一晚上,定王爷的手段也够令身下的小东西为他沉醉/娇/吟了,胡彦被他弄软成一摊水,还要硬着嘴巴去咬他的肩膀,跟只小野猫差不多。
    大年初一,走亲访友,元征没有要拜访的亲戚,拉着胡彦又去了大学士府,正好遇上同样去拜访的韩家兄弟,几个人在学士府留下吃素,大鱼大肉了这么多天,吃到全素的饭食与之调和,唯独胡彦对那甜甜的白糖豆腐上了瘾一般。
    第二日,元征又带着老夫人和胡彦去了京郊,给永安王扫墓,他父亲死在沙场,遗体无法运送回京,只落了个衣冠冢在里面,元征把从乾州带来的牌位放在墓前,撒下黄酒祭奠。
    日薄西山,元征才架着过于伤心的老夫人回王府,家里又迎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夫人被婢女搀扶着去卧房休息,元征让胡彦去别的地方等着他,胡彦以为是那个国丈来找他的麻烦了,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一同去,元征问他不是害怕国丈,怎的还要往他面前撞,胡彦支支吾吾的不肯承认自己担心他,推着他的后背进了大堂。
    正是喜庆的日子,司马家的人却偏偏主动上门来找不痛快,元征拉着胡彦坐在了主座上,看见站着的司马鉴也没令下人勘茶,抓了把桌上果盘里的瓜子,翘着二郎腿,“司马公子大驾光临,可是来拜年的?”
    司马鉴自听说元征回了京城便想着来会一会这从前的手下败将,却没想到元征现在竟然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平时的孤傲不允许他输下气势,冷着脸道: “定王爷的待客之道,真是千年难得一见。”
    胡彦坐在座位上僵着身子,这个公子哥,虽然没有那个国丈气势凌人,但是冷冰冰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他小小的心口还是颤了颤。
    “哦?这里,有客人吗,” 元征装傻看着自家正堂四周,“本王怎么没有看到一个客人?司马国舅与圣上沾亲,本王爷是圣上的皇兄,难道,司马国舅算是客人?”
    司马鉴被他堵的一时说不上来话 背着身子的手攥成拳头。
    ☆、人心不蛊
    宽敞的正堂大开着门, 地龙烧起来的暖气都被猎猎的寒风吹了没影儿,屋子里的三个人还在僵持。
    准确的说,是元征和司马鉴在僵持。可怜胡彦,自己插不上手帮忙,还不敢站起来一走了之,他要是走了,元征可就是“孤军奋战”了, 他必须得留下来,涨涨元征的气势才行。
    司马鉴和元征同岁,早在元征随永安王出征边疆时, 他便早已在朝堂上理论朝政,且对朝廷内外的情况了如指掌。
    元征翘着二郎腿背后靠在楠木椅上,翘首打量着这个从前还正常一些的二品兵部尚书郎。
    “定王爷的毒舌,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接受不了。” 司马鉴向后甩袖, 背着手,居高而下对上元征的视线, 两人目光似要冒火星子,一碰就着,激烈的很。
    元征才不跟他废话,早七年前便看透这些人的本性, 他不耐烦道: “受不了本王毒舌的东西大有人在,司马国舅既然看我不顺眼,那还是请您这尊大佛离开我这小庙。” 一颗瓜子仁被剥开,元征扭头把它塞进胡彦的嘴巴里。
    胡彦愣愣的听着他们说话, 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他的嘴巴便已经被元征撬开,吃进去瓜子仁,元征还朝他邪魅一笑。
    司马鉴把他们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幽深的眸子蹦射出邪恶的光芒,凌厉的嘴角上扬,盯着已经忽视了他的存在的两个人。
    “定王爷还执着把本国舅赶走,我今日到访,明明就是为了祝贺定王,喜得良人。” 司马鉴这话,说的阴阳怪气。
    胡彦听见他说话的内容里和自己有关,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司马鉴正邪笑地看着他,连忙收回在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元征细长双眼一眯,抬手揪下胡彦发髻上的一根微小的绒毛,嘴上漫不经心的应付司马鉴,“司马国舅嫉妒了?”
    不等司马鉴反驳,先下嘴为强,“嫉妒也没用,天下的宝贝良人就本王对面一个。”
    “……”司马鉴脸黑了一大半,元征这张嘴,真是损的很,把他堵的没话说,还要搬弄些莫虚无的东西放到他身上。
    “定王爷怕是想多了,本国舅心仪的,可是个正常的姑娘家。” 他故意把“正常”二字咬的极其重。
    胡彦冲动的性子还未完全收敛,嘴上一个没把门的冲动着便朝司马鉴的方向“呸”了一声,呸完了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心惊胆战地看着元征,对面的元征扣着他的手,给了他无比的心安。
    “呵,正常的姑娘?正常的人家怎么会把姑娘送进深宫幽苑?国舅的理想还真是远大。”
    “元征,你……” 司马鉴整张脸都黑作一团。
    元征实在烦他,皱着眉头,“大过年的,国舅不去找自己的理想,偏在我这寒舍找罪受是为何?你不冷我家宝贝还冷,” 说着,元征便从位上站起来,拉着胡彦便要往外走,“国舅慢走,都是一家人,本王就不送了。”
    司马鉴还未出口喊住元征,丁管家便走到门口来,看着要出去的元征禀告,“王爷,兵部岑将军求见。”
    “嗯带他到书房找我。” 元征扔下还站在正堂的司马鉴,拉着胡彦去了书房。
    司马鉴闻听兵部岑进来找元征,发黑的印堂展开,冷笑着阔步跟着丁管家离开。岑进敢来找从前的主子,不是令牌准许,而是私下交往,就这一条,足以治元征和岑进一罪。
    想要翻身的砧上鱼哪有这么容易,他这次倒要看看,两方若是斗法,谁才是最终赢家。
    一身貂皮的岑进单膝跪地,朝坐在案几前的元征二人拱手。
    “岑进,你跟我还搞着虚头巴脑的东西?” 元征看见岑进很是高兴,对比看到司马鉴的反应,简直是天差地别。
    岑进一身彪肉,即使套着过大的貂皮,也能看得出身形的高大轮廓,再加上脸上旺盛的须髯,眉目冲冲的样子,像个活李逵。
    “将军,不,王爷……” 硬汉子看见从前生死相依的兄弟,不禁热泪盈眶,沧桑又高亢的声音变得喑哑。
    元征看他好笑,“哭什么?我又没死?”
    上一刻还在哭的硬汉子下一刻便回复常态,拿貂皮的袖子抹掉脸上的泪水,声音又变得和方才一样嘹亮,“王爷,属下,属下想你和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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