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白越哭笑不得地把人拉起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埋到他肩头,“你维护了多少个星系的和平啊我的将军大人?没有你,我不可能有那些成就,更可能的,是在一次次穿越当中感到漂浮不定,感到迷失。你是我的锚,我坚持下来的动力……你知道,这么多世,一辈子一辈子的过,很容易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哪里才是家。但是你的灵魂,这真的让我有个盼头……”
    两人挨在一处,膝盖碰着膝盖,小声说话,亲昵的感觉即使是远远看着都能觉出来。
    ——白越也是后来才知道,柯妈那段时间因为时辰的风头,很是悬着心,怕儿子这个恋人在外面乱来或是攀高枝去了,她后来说,那天看着两人各自忙了一天,本能一样地依偎在一块儿,忽然心里就踏实了。
    白越回忆着,脸上就带出笑容。记者有些不解,他问的是个听尖锐的问题,这位柯大厨怎么还这么开心?
    “你这个问题啊,我想说的是,别人说我全靠幸运,我其实是不认的。机会这种东西,抓住了才是你的,抓不住说不定后果严重,就比如当年那次博览会,你们看到的是我一道红枣焖牛尾让国内外嘉宾赞不绝口,可没看到的是我背后花了大把功夫研究如何做出新意来。这道菜,可是多少年国宴菜单里的重头戏,我想出彩,要是赌不好,领导们吃着不如以前的厨师,或者外宾不喜欢,你想想我是什么下场?倒不是说领导们会把我怎么样,但我本身当时资历就不够,再让宾客们不满了,说出去就是妄想一步登天摔下来,岂不是摔个半死?之后但凡有些分量的宴请,不说主厨了,谁敢让我参与?而且餐饮业竞争激烈,我直接得罪人得罪到国际级别了,竞争对手不趁机咬我一口,那都不叫善良,叫傻。”
    白越说得很实在,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记者听得频频点头,又追问了一句:“所以您是觉得,说您靠幸运成功的人,是不了解您?”
    结果白越又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已经四十好几,没有了当初博览会时近乎青嫩的昳丽,但依然保持着极佳的身材,并且容貌英俊,岁月给他添上了沉稳和儒雅,但却没有半分损毁他眼眸的澄净。笑起来,那种愉快的感觉是轻盈的,不染油腻:
    “准确来说,我不赞同说我靠幸运成功的,但是赞同说我幸运的。我最大的幸运,就是和我的爱人在这个世界相逢。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我有今天是靠着他的助力,我不否认他在我没有平台的时候直接给我搭了一个最高平台,但——我其实很有底气说,就算没有那个机会,今天的柯家菜也还是会做到这么大,不过是晚个一两年。你知道我在博览会第二年的华夏厨师大赛上就拿了金奖,和我同台竞技的也有承担国宴的厨师,所以不是说我靠着博览会主厨的资历威慑评委什么的。更何况我后来又在世界顶级厨师竞赛当中夺冠。所以,对于厨艺,我不认为我需要谦虚,我有这个实力,就算博览会那一年没有让我走到世界舞台,之后我也能挣来这个机会,能带着柯家饭馆到达今天的高度。但我还是觉得,我确实是幸运的。不为别的,就为了时辰这个人。我很认同不少网友们说,被他爱着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
    说到这里,这位大厨笑了一声,眼睫轻轻一颤,清透温润的黑眸让人简直要嫉妒在这样的年龄,他还保留着纤尘不染的宁谧感。
    “在一个人完成了一项划时代的技术之后,在他要把这个技术推向世界舞台的时候。我不知道如果是你们,心里会想些什么,但我觉得估计没有多少人第一反应是,啊,这个机会,我想要把我的爱人也推向全球。……这真的很难,一个年轻人,意气风发,做出了伟大的突破,而他想到的不是独占世界之巅的骄傲,而是握着爱人的手一起走向台前。”
    “所以我说,我很赞同那些网友说我真的太幸运了,有这么好的一个爱人。博览会现在看来是柯家菜腾飞的起点,但那个舞台对我的意义,真的,对我来说比不上时辰愿意和我一起站在上面本身。”
    记者很专业。
    但这一刻他没能控制住在镜头面前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色。
    这种感情,太令人动容了。
    眼前享誉世界的顶尖大厨语气非常笃定,他不是在反驳网友或是怎样,他是真的万分确定就算当初没有博览会主厨,他也一样是今天的“国宴圣手”。可是,他仍旧愿意接受网友们对他“幸运”的说法,即便他有着让人心服口服的实力,他依旧认为,人们因为他的恋人评价他为“幸运”,令他非常开心。
    第155章番外
    纪录片自然不可能是一次采访就做完的。后来,记者又去采访了时辰。
    这位先生,时越科技的总裁,预约的难度简直是地狱级的,几乎在他开口说自己是什么电视台的时候,电话那头声音甜美的前台小姐就在委婉拒绝了。但是当他说清楚自己是给柯白越先生做纪录片的时候,对方拒绝的话一顿,不留痕迹地转换成了“……当然,如果是您的话,我会向总裁助理汇报,询问能否留出时间的”。
    然后当天他就得到了采访许可。
    两周后面对面见到了那个传奇中的男人。
    嗅觉传输应用系统,这个当年震惊全世界的技术,现在在对方的履历上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
    如今,他最闪亮的称呼是——全息之父。
    在陆续完成了味觉传输应用系统、三维空间中人体位置感应模拟系统、触觉传输应用系统……等一系列始终全球领先的技术之后,就在记者采访前的两年,时越科技宣布全世界首个全息环境模拟体验舱在伦理审查、动物实验顺利完成后,终于也通过了人体实验。
    那会儿说实在的,伴随着全球疯狂地在各大新闻——甚至娱乐节目——里面重复(或许应该用“呐喊”)时辰的名字之外,同样甚嚣尘上的可能又是多少年没被提起的“柯白越配不上他”论。
    说真的,柯白越斩获一连串大奖、成为国宴主厨位的常客,并且将柯家饭馆开到大江南北海内海外之后,就很少有人提这个了。但是这回——全息啊!全息之父啊!又有一群人不甘寂寞,开始跑出来说“做菜做得再好,能配得上一位划时代的科学家吗”。
    还有人胆大包天地把这个问题问到了时辰面前。
    当时,这位随着年龄增长气势见涨,透着成功男人强大威压的科学家、总裁只是假装随意地换了只手拿话筒——哦,露出了他的结婚戒指,然后挑起眉毛问那位记者:“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对方一脸懵逼:“什么?”
    “民以食为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厨师配不上科学家这个奇怪结论的,但我觉得,科技就是再重要,绝大多数人都还是更看重吃饭的。”时辰语气平静,但周围一圈围着采访的人都被逗笑了,“顺便,我很好奇你对爱情和婚姻的理解。不知道你是如何衡量‘配不配’的,或许你认为,财富榜榜首应该和榜单第二结婚?爱因斯坦应该配牛顿?……假如是你这种理解方式的话,那我觉得,大概全世界也没有几对般配的伴侣了。”
    他说完,除了提问者本人,几乎是所有人都在鼓掌。
    而现在,记者望着对方,有点紧张:“时总,很感谢您愿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
    “毕竟是白越的纪录片,我不会接受我没在其中出现的。”对方开了个玩笑,气氛一下轻松起来。
    记者也放松下来,问了几个引导话题的小问题,然后进入关键的部分:“……很多网友,甚至包括柯先生自己都认为,他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您,对此您怎么看呢?”
    高大的男人想了想说:“我个人觉得我们俩当中我要更幸运一些。他,可能还有些不大幸运?毕竟,网友们奇怪的说辞总是绕开了我,而他却莫名其妙要承受一些没有道理的评价甚至批判,而这仅仅是因为他不走运被我爱上,并且被我用一枚结婚戒指套牢了。”
    记者暗地里倒吸了一口气,神情却有点兴奋起来。
    这么近乎尖锐的画风,是在直接怼网友?纪录片往往长于阐述,但缺乏爆点,可这位时辰先生,基本上可以确定会给这个纪录片增添一抹亮眼的色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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