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此时很多努力及布局,都是不断提升昭阳亭侯府嫡系的自保能力,倘若有一天,罗刹魔正要打开从罗刹域进入血云荒地以及从血云荒地进入燕州的通道,陈海更多的还是想着自保,而不会去想着承担无谓、与他无关的责任。
    然而他这一刻走进流民军营地,还是给眼前的惨状深深震惊了。
    这一片地势极高,差不多就挨着雪线,植被稀少,放眼望去,能被啃食的杂草、树皮,也几乎看不到踪迹了。
    辎重营直接进驻到流民军营地里,支撑数十口大锅熬煮稀粥,些微的米粥香气散发开去,那些麻木等死的瞳孔才有所反应,缓慢的往粥场那边聚集过去,但在有更多的人,甚至连手脚并用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要不是眼珠子还在转动,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甚至都感受到他们微弱到极点的气息。
    陈海回头看了跟在他身边的苏绫,见她浑身僵硬,大概也是被眼前的情景深深震惊了,从怀里取出一只药囊替给丁爽,说道:“这些补元丹的药性对饥民还是太强了,每一锅粥刮少许药粉搅拌混和即可,切忌不要过量,你最好亲自盯着。另外传信回潼北大仓,多调些能滋补气血的药材过来,不然的话,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再翻过野狐岭去。”
    “是不是调几头黑羽巨鹫过来?”丁爽迟疑的问道。
    陈海点点头。
    聚泉岭仅有两头黑羽巨鹫,但潼北大仓编有十数头黑羽巨鹫,是保证一些军械物资能紧急运转,陈海有权调用。
    在野狐岭以北,流民军共有六处营地,但其他五处营地的道路更崎岖,特别是这边数万饥民及战俘还没有安置好,辎重营还没有余力立时去赈济其他营地的饿殍。
    文勃源、樊春之所以同意陈海出面赈济饥民、收编战俘,不是让屠子骥直接率部杀出一条血路,除了在这关键时刻,英王那边不愿意背负残暴之名,更主要的原因,就是赈济饥民、收编战俘需要更多的时间。
    等一座座流民军营地梳理出来,正式具文上禀太尉府,就至少还能拖延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姚启泰、姚轩父子及西园军其他可能忠于太子赢丹的将领,这时候都还陷在巨大的震惊跟不解之中,暂时还没有彻底回过味来。
    哪怕是为了拖延更多的时间,文勃源、樊春都授意屠子骥不得太快攻陷流民军所有的营地,所以从野狐岭往北的通道也不会急于清理出来。
    然而,每拖延一天,就有成百上千的饥民死去,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调几头黑羽巨鹫过来,往其他几处营地投放救命的粮食。
    当然了,其他流民军营地都没有攻陷,流民军将卒还没有投降受俘,这时候就投食,陈海就有可能要承受“济粮于敌”的罪名,所以丁爽建议时也很犹豫。
    陈海却不担心这些,更混乱的画卷即将在燕州大地展开,到时候谁还会揪着他这小辫子不放?
    第195章 绝岭
    潼北大仓所编的十数头黑羽巨鹫,虽然不是血脉特别优异的异种,但也能抓起上千斤重的粮袋飞越绝岭。这些黑羽巨鹫经过驯养、通习灵性,在驯鹫师的操控下,飞到流民军营地的上空,撕碎粮袋,任上千斤重的粮食直接往下方的营地里洒去。
    这样做,是避免不多的粮食被滞留在营地的流民军将卒都截走,以保证更多饥民能得到粮食而保住性命。
    绝岭之上阴寒的罡风呼啸,这些罡风能直接伤及人兽的魂魄,即便是辟灵境玄修弟子站到那些冰雪覆盖的万仞绝岭之巅,也都会觉得呼吸艰难,身上的皮肉都像是快要被罡风刮下来。
    而雪峰之间的谷涧,也多在雪线之上,寒风呼啸,罡煞入骨如有千针百针刺来。
    黑羽鹫这样的异禽,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也很难抓住重物远距离飞行,好在陈海这次调来十数头巨鹫轮替,每日飞上三五回,给每座流民营地投五六千斤粮食,也就能勉强保住那些饥民的性命了。
    而此时依旧被视为“战场”的野狐岭北麓,辎重营以及屠子骥所率的前锋主力还在缓慢推进;收编战俘、赈济饥民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工作做得很细,也很耗时间。
    待兵不血刃打开第三座流民军营地时,姚轩等人这时候也回过味来,才觉察出很多的不对劲来。
    年前数十万叛军胁裹潼北府大量的民众逃入北麓深山之中,虽然此前就有大量的人饿死,尸骸到处都是,填满营地四周的绝谷,但照道理来说,这些营地里的幸存叛军将卒比例不应该低于被胁裹的秦潼饥民。
    占领每一座流民军营,战俘及饥民都会做统计。
    占领第三座流民军营地时,前锋所收编的叛军战俘,都不足五万余人,除此之外,被从潼北府胁裹而出的饥民以及叛军中尚存一息的老弱妇孺,则有二十余万。
    看到这样的比例,姚轩要是真不起疑心,也太迟钝了。
    姚轩随其父姚启泰,几乎是从头到尾参加过所有的秦潼战事,特别是随陈海退守左津谷时,亲眼看到在秦潼山北麓聚集的叛军在那时气势最盛。
    当时除了流民叛军外,那些头裹黑巾、兵甲皆全的精锐贼兵精锐,就有近十万众;而在西园军主力驰援之前,提前撤到秦潼山脉北麓深山的叛军将卒,既然没有七八十万,也不会低于五十万。
    叛军将老弱妇孺及胁裹北上的饥民都丢在深山里,那么多的流民军将卒以及将近十万之数的黑巾贼甲卒跑哪里去了?难道已经插翅飞出秦潼山了?
    姚轩毕竟不蠢,看出疑点后,立即借故率所部扈卫提前离开野狐岭,后续的战事也无心参加,就直接返回雷阳谷了。
    陈海也不管姚启泰、姚轩父子以及其他忠于太子赢丹的将领,在发现这一切之后会有什么应对之策;他也不管文勃源、樊春是不是有决心痛下杀手,直接将忠于赢丹的将领都扣押起来或直接杀掉——陈海在屠子骥、樊成等人的配合下,继续做赈济饥民的事务。
    流民军虽然在野狐岭一带的营地,留了逾十万将卒,但拖到这一刻,还剩七八万人,都已经虚弱到没有什么战力,屠子骥率部几乎都兵不血刃的就解除了这些叛军残卒的兵甲。
    除此之外,此前被叛军胁裹入山的潼北府民众,还有近三十万人尚存一息。
    不考虑沿途大量死伤,仅清理流民军营地附近的山谷,积尸近二十万具,陈海甚至能感知到这些山谷积满浓郁的怨煞。
    陈海此前对赤眉教就没有好感,到这一刻都怀疑放乐毅将《练兵实录》带回赤眉教,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当然,陈海对这片土地的感情还是淡漠。
    苏绫内心所受到的冲击就太剧烈了,虽然她努力在陈海的面前隐忍着,不想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暴露给陈海知道,但她两次修炼都差点走火入魔,足厥阴、手厥阴都受撕裂性的重创,好不容易修炼到辟灵境后期的修为,又骤然退回到辟灵境中期。
    走火入魔导致灵脉受创,对玄修弟子的打击可以说是极致命的,可能意味着她这辈子再也无法恢复到此前的修为——陈海最初被废修为,也只是修成的灵脉被摧毁而已。
    战俘加饥民近四十万众,都无比的虚弱,伤病尤其的多,即便得到粮食的接济,每天仍然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更不可能立时将这么多人转移出去。
    好在入夏后,秦潼山北麓熬过最难熬的饥荒,潼北大仓的储粮还算富足,虽说运入野狐岭虽然十分艰难,但也不至于断了炊食。
    陈海一边组织人手在野狐岭这边赈济饥民,一边分批安排饥民分批随辎重车队转移出去,野狐岭这边的压力也是一天天在减轻。
    潼北府被胁裹的饥民,自然是安排返乡,也有一部分流民军叛卒,本身就是潼北府的民众,也都混淆着安排返乡;异地流患到潼北府的流叛约五万余众,即便不处死,照律也要贬为奴籍,或作为战利品赐给参加将领,或直接编入辎重营允当苦役。
    只是这些战俘太虚弱了,虽然正常供给餐饮后,每天都有大量的战俘病死,没有将领会愿意接收这样的战利品,充当苦役也完全不合格,甚至有将领建议直接坑杀了事。
    陈海最后以五百万斤精锻铁料或五万斤淬金铁锭的代价,将剩下的五万战俘都收入囊中。
    目前怎么看,都是亏大本的买卖。
    潼北府、南樟府的饥荒虽然已经熬过最艰难的时刻,但依旧有大量的民众愿意卖儿卖妇,或直接卖身为奴。
    都不需要一百斤精锻铁,就能换得一名身强力壮的奴工;而野狐岭的这五万多战俘实在是太虚弱了,还不断的有人会相继病死,就算能活一大半人下来,这些人的身体差不多都垮掉了,前期调养大半年都做不了工,除了浪费粮食外,还要给他们用大量的疗伤治病药物。
    诸郡战事频发,滋补气血的药物,可要比粮食珍贵多了。
    陈海却不管其他人的议论,五百万斤精锻铁锭可以先拖欠着,先安排辎重车辆,分批将这些战俘转移到聚泉岭安置起来。
    六座流民军营地都被占领之后,叛军主力去踪也就再也瞒不住了。
    从野狐岭往东北方向,皆是雪山绝岭,即便是地势最低的山口,也都在雪线之上。然而,就在这些天险绝途的一道道山口前,随时可见冻死、饿死以及摔死的叛军将卒。
    前锋主力无法快速翻越这些绝岭山谷,陈海、屠子骥亲率一部精锐扈卫沿路追蹑下去,翻越重重绝岭,一直往东追查上千里,沿途所见到的倒毙叛军将卒,多达三万余众。
    而且,从最后一座流民军营地出发,随着绝岭路途的延伸,倒毙道侧者越发密集。陈海甚至在途中还能看到两三百人抱团在山坳里冻毙的一幕。
    这些叛军将卒必然是掉队的伤病,没有办法跟上大部队,就只能留下来坐以待毙,也没有力气再退回到出发营地。
    陈海不知道这些叛军将卒在死之前,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他与屠子骥最终在一座高逾万仞、罡风吹脸如刀割针刺般的雪峰之巅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往东追查下去,姚启泰、姚轩或许已经绕过文勃源、樊春,将秦潼山北麓深处发生的一切禀告太尉府,禀告到太子赢丹跟前了。
    就算姚启泰、姚轩等忠于太子赢丹的将领,已经被文勃源、樊春扣押下来,他们在野狐岭以北已经拖延够久了——要是叛军这时候都没能做好突袭蓟阳虎贲军的准备,那他们再拖延下去,恐怕是也没有意义了。
    东望茫茫雪原之巅,那些或立或卧的叛军尸体,继续往东延伸,越发东越发密集,一眼望不到尽头,陈海见惯血云荒地里的一幕幕,心里犹是微微发悸。
    虽然陈海早就预料到叛军主力会用暗渡之计,想尽办法翻越秦潼山东麓的雪山绝岭潜入蓟阳等北域诸郡,文勃源、樊春那边自然也是装痴卖傻、故意放纵,但陈海此时亲眼看到这一幕,也很难想象叛军主力继续翻越剩下的两三千里雪山绝岭,等到蓟阳郡境内,到底还有多少人能活下去。
    四分之一?三分之一?
    绝不可会比这个数更多了。
    陈海这时候也难以想象叛军到底有着怎样的决然勇气,才会想到要翻越这连绵不的雪山绝岭,从秦潼山跳到蓟阳郡去……
    “宁老贼危矣!”屠子骥看到这一幕虽然也是心惊肉跳,但他还是更关心纵叛军东出秦潼山后所带来的战局变化,远眺遥远的雪峰,捏紧拳头狠狠地说道。
    益天帝七十三年,燕州诸郡皆有民乱掀起,蓟阳、秦潼等地形势都极其危恶,蓟阳等北域诸郡有数十路大寇联合组建黑燕军,掠夺郡府、所向披糜。
    在英王赢述的举荐下,宁氏阀主、车骑将军宁致泽加授柱国将军,率宁氏万余精锐子弟兵及十五万虎贲军虎狼精锐进入蓟阳剿匪。
    宁氏是太子妃的母族,甚至连未来的太孙妃宁婵儿也是宁氏养女,宁氏自然也是太子赢丹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太子赢丹执掌国政、打压异己最得力的助力。
    在太子赢丹持政期间,宁氏自然也是占尽了便宜,为夺虎贲军权,甚至不惜大量的制造冤狱、构陷异已,制造大量的人伦悲剧,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第196章 黄麋原(一)
    秦潼山东北、燕然山以北,是燕州北域诸郡之一的蓟阳,也是京畿的北面藩屏。
    翻过燕然山,蓟阳郡内的地势相对要平易一些,却也是半山半地的地势,川河纵横、雄山巨岭连绵不绝。蓟阳等北域诸郡叛匪贼兵气势最盛,号称拥甲百万,旗旌遮天闭地,如蝗群般将防范不密的地方武备摧枯拉朽般摧毁。
    除了势力及根基极强的宗族尚能结寨筑城自保外,绝大多数的府县无不陷落、毁于一旦。
    贼兵聚集流民肆虐地方,即便有大量的赤眉教邪徒从中作祟,但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没有精良的兵甲战械,没有持之以恒的精良操训,没有大量从宗阀选拔出来的精锐武官,没有精心经营的根据地,没有完备的后勤补给,仅靠数百赤眉教精锐教众,摧毁孱弱的地方武备或没有问题,但如何是虎狼之师虎贲军及宗阀精锐扈兵的敌手?
    十五万虎贲军、上万宁氏子弟兵,在宁氏阀主宁致泽的亲自率领下,北出京畿、挺进蓟阳后,蓟阳郡的形势就迅速得到改观。
    不到一年时间,虎贲军在蓟阳镇压民乱,就打得叛军节节败退,前后大小二十一战,屠灭叛匪贱兵将近百万,陆续收复上百座府县。
    流民叛军盛也速、败也速,大量将卒被屠灭之后,在开阔的平原地区失去立足之地,残寇为了残喘延息,两个月前就撤入秦潼、燕然两座山脉夹峙间的巨鹿岭里。
    因巨鹿岭地势险恶,不利大股兵马展形,而流民叛军犹有小股精锐未灭,宁致泽所率的虎贲军精锐,到这时候进剿的步伐才不得不放缓下来。
    然而在宁氏子弟的心目里,逃入巨鹿岭的残敌虽然还有四五十万之多,但缺衣少粮,兵甲残破,士气低落,又有相当多的老弱妇孺,已不再能算是什么威胁。
    要不是不想付出不必要的伤亡,虎贲军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将巨鹿岭拿下来,提前结束蓟阳郡境内的乱局,但太早平复战乱、十数万虎狼之师班师回朝,对宁氏并没有什么好处。
    宁氏身为京郡八族,世袭郡侯之位,作为异姓不可能加封王爵,除了金银珠宝、灵丹仙药外,已经赏无可赏;而宁氏族内也不会缺了金银珠宝、灵丹仙药。
    再一个,朝堂即便有再多的战功赏赐,分摊到上万名宁氏及附属宗族的子弟身上,也不会显得有多少丰厚;何况这几年来国库空虚,也拿不出太多的战功赏赐。
    那就尽可能拖延战机,宁氏率虎狼之师横扫蓟阳郡之际,趁着蓟阳郡重整地方秩序时,尽可能多的安排宁氏及附庸宗族的子弟渗透进来为吏为将,抢占那些灵气充裕的山野湖泽,将蓟阳郡变成宁氏之蓟阳,这才是宁氏最大的利益所在,这样的利益也要远比朝堂上正而八经的赏赐丰厚得多。
    不过,这个过程不是三五天就能竞功的,故而宁氏子弟与十数万虎狼之师囤驻在巨鹿岭外,就不能急于给叛军予最后一击。
    就这点而言,完全没有什么难以想象的。
    西园军在秦潼山北麓,对叛军同样也是围而不攻,朝堂上绝大多数的将臣,也都认为是西园军背后的宗阀有意拖延下去,即便是暗恨不已,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与英王赢述交好的宗阀,有着更充足的时间将触手延伸到秦潼山的每个角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宗阀并不厌恨赤眉教在各地频频掀起民乱,只要不动他们的根基,这未尝不是扩张势力、打击异己的良机。
    为此,宁氏筹划着在巨鹿岭的东北方向建立连塞,以便将叛军完全封在巨鹿岭里。这样拖上一两年,待宁氏的触手大规模伸入蓟阳郡,宁氏及附属宗阀的子弟在蓟阳郡府县完全站稳脚跟之后,才一举攻入巨鹿岭,将疲困交加的叛军尽数歼灭,才是最合适宁氏利益的。
    然而宁氏在巨鹿岭东北角执行“封山”的策略才过去一个月,就陆续有叛军就从巨鹿岭的深处杀出来,开始有针对性的在虎贲军大营正面山岭上修建营寨防垒。
    很快,越来越多的叛军将卒再度从巨魔岭里走出来,似乎要赶在粮草耗尽之前,全面杀出来与蓟阳虎贲军一决生死。
    面对叛军的异动,宁氏也不会无动于衷,也开始在巨鹿岭的正面,在巨鹿岭东北角黄麋原集结兵力,准备等叛军主力出山来决一死战。
    黄麋原是一座方圆百余里的谷原,四周山岭绵延,也是出巨鹿岭东北麓进入蓟阳郡腹地的要冲之地,可以说是上百万兵马展开最后决战的绝佳战场。
    上百里方圆的平阔草原,虽有十数条溪河交错交猎,但这些溪河都很浅,不需要舟桥,人马就能直接泅渡,不会形成地形的割裂。
    挺进蓟阳郡的虎贲军,早就占据黄麋原东侧的岭嵴山口建立防寨城垒,此时又大规模集结兵力,在黄麋原的西侧,一座接一座营寨飞快的竖立起来,星罗棋布的铺展开去,占据黄麋原的东北角。
    除了十五万虎贲军及宁氏万余精锐子弟兵外,宁致泽还从蓟阳郡抽调十数万地方武备填入黄麋原——蓟阳郡的地方武备,早就被叛军摧毁过一遍,但在宁致泽进入蓟阳后,又从地方宗族征调精壮族勇,在郡都尉之下重新组建地方武备,战力甚至还要胜过之前。
    既然叛军出巨鹿原,宁氏自然也只能干脆利落的将数十万叛军都解决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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