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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骧军攻陷延南塞后,数十万兵马涌入燕山大裂谷的南口,稍作休整,就马不停踪的往延南塞以北百里的兵林、居贺二塞继续推进,不要说退守二塞的旧宿卫军残部人心惶惶,便是在一千余里外的蓟阳郡郡治,也是人心惶惶难安。
    卫王赢琛将西园军兵权交出去之后,就搬出卫王府。
    屠缺等人知道他性子向来淡薄,此时归宁侯赢累正式入住燕然宫称帝,而太子赢丹高举起赢氏正统大旗,卫王更加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就随他而去。
    卫王的新府邸乃是征用城东一个当地富商的宅院,在他住进去之后,每日只是以丹青笔墨为乐,鲜少有踏出过府门半步。
    他今日却像改了性子一般,抛去了宽松的袍服,换上了武士打扮,迎着夕阳,仗剑骑马向改为西园军总管府的旧卫王府而去。
    赶到西园军总管府前,赢琛抬起头看了看,之间昔日卫王府的匾额早已经被换下,他深吸了口气,侧身下马,向府内走去。
    穿廊过阁,赢琛步履匆匆走到公厅大殿前,一名侍卫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殿下,太尉等人都在殿内议事,殿下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去前厅候着,等议事结束,太尉自会通知你过来。”
    赢琛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英王遇刺身亡,六阀为避免西园军立时崩溃,将他推出来凝聚军心,而在太子赢丹举旗起事之后,他顾全大局,将西园军中郎将之位,拱手让给屠缺,不曾想今日想踏入公厅大殿,竟然会一个小小的扈从拦住。
    笑罢之后,赢琛厉声朝着大殿里喊去:“屠缺,你们所议何事,难不成本王都没有资格旁听一下?”
    虽然议事殿内有隔音阵法,但是确实对外而不对内,赢琛的高喊清楚地传到殿中几人耳中。
    屠缺皱了皱眉道:“到底谁走漏了风声。”
    众人相顾一番,皆是默然,心想赢琛不蠢,怎么会猜不透他们所议何事,哪里需要去故意放风声?再者说,西园军数十万将卒,六阀上百万族人,并非谁都会赞同他们刚才的决议。
    屠缺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迟早瞒不住!”传念令扈从不要再拦住卫王。
    赢琛踏入大殿之中,就直接往里走去,丝毫不客气地坐到中央主案之后。
    屠缺脸色一变,但是很快就收住了表情,站在赢琛一侧道:“卫王殿下向来在城东修身养性,今日怎么有余暇跑到军府来?”
    赢琛剑眉竖着,一只手好似无聊般拍着桌案,语气却很平缓地说:“你们真应该庆幸,庆幸当初我王兄被魏子牙那狗贼杀得死无全尸,要不然现在他的尸骨怕就要从坟冢中跳起来了!”
    诸阀阀主都是一脸尴尬,都低下头来。
    屠缺强自笑着说:“殿下言重了,不知何人惹得殿下了,令殿下如此生气?”
    看屠缺仍在那里装痴卖傻,赢琛怒极反笑,他指着屠缺等人道:“貌岸然,位高权重。数万人生死,一言而决,此时可曾想过,是谁刺杀我王兄,是谁深得我王兄信任,而最后背叛我王兄,又是谁十数年残害六阀子弟,又是谁将你们逼入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
    赢琛说到激动之处,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屠缺深吸一口气,铁青着脸劝慰道:“殿下稍安勿躁,我等非是忘却前仇,实是陈海狼子野心、实在势大。宿卫军一旦被彻底击溃,那我西园军就要直接面临龙骧军咄咄逼人的兵锋。我们此时行权宜之策,保住宿卫军的有生力量,在前面顶住龙骧军的攻势,等到诸阀联军数百万兵马攻入京畿,击溃陈海等逆贼,到时候再为英王殿下报仇雪恨不迟啊……”
    赢琛抚着胸口,慢慢平息下来,斜着眼睛看着屠缺犹自在那里强词夺理,从牙缝里面蹦出几句话来:“天下没有不经铁与血淬炼就能百战不殆的虎狼铁军,你们心中没有斗志、没有战意,没有与逆贼陈海相抗的勇气,诸位要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西园军永远都是一盘不敢血战的散沙……”
    屠缺也是忍得极为辛苦,这时候听着赢琛指着他们鼻子训斥,脸色也黑了下来道:“夫老虽然不才,但用兵权谋,还不需要殿下来教!”
    赢琛忽地一手撑桌站起,铿锵一声轻鸣,将摆在桌案上的长剑一把抽出。那长剑犹如一泓秋水一般,灿然夺目。
    六阀的阀主都一脸古怪地看着赢琛。
    虽然赢琛被众人短时间内从通玄催到了明窍期,但是众人都是道丹高手,怎么看也不是能被赢琛所伤害的样子。
    赢琛仗剑左右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挥手向放在桌案上的那只手斩了过去。
    其实以诸位阀主的修为,想要制止赢琛非常简单,但是不知道都是出于什么居心,就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赢琛将自己的大拇指斩了去。
    血光在刹那间迸现,屠缺叹息了一声,上前要帮赢琛将血止住,被赢琛粗暴地一把推开。
    “诸位,那些习惯背叛同伴的人,终将在不知不觉中自取灭亡。今日我自断一指明志,余生唯一之念,便是手刃魏子牙和陈玄真两个狗贼,为亡兄报仇雪恨。”
    说罢扬长而去。
    屠缺看着赢琛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还是太年轻啊!那么我们决议就算已经达成,除了延北、临和、大阳三塞必居抓在我们手里之外,燕山大裂谷中段的几座城池,包括城池内的粮食、军械等物资全部留给宿卫军,天都八门阵、玄骧大阵也要都留给宿卫军,让他们多一些对抗陈海的本钱,好让他们多消耗一些龙骧军的力量……”
    “此策甚好!”
    一连串的附和之声在大殿中响起,赢琛听不到,却不难想象。
    他走出议事殿之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之前六阀撤出京畿,他心里虽然不满,但坐山观虎斗,却也不失权衡之策,毕竟当时西园军人心惶惶,刚刚从崩溃的边缘挽救回来,没有能力歼灭宿卫军为亡兄以及这些年受内廷残害的子弟报仇。
    不过,此时明明可以将魏子牙及宿卫军残部逼死在龙骧军的兵锋之下,报当年的大仇,六阀竟然因为胆怯不敢直面龙骧军的兵锋,而与魏子牙、俞宗虎等人彻底勾结起来,他又如何能忍?
    不知不觉间,赢琛已经走出南城门,看了一眼昏沉的天空,长吸一口气,终是化虹而起,踏山越岭,往南飞去。
    第579章 私仇公仇
    天色将明之际,魏子牙站在兵林塞城头向前望去,就见龙骧军的营寨黑压压地盘踞裂谷深处,犹如黑暗中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一般,饶是他平素智计百出,此时也生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回身看去,兵林塞内灯火通明,但将卒垂头丧气、惶惶不安,再这样下去,都不需要龙骧军进攻过来,这边的士气都会崩溃掉。
    若是丢下这二三十万兵卒,他相信若想逃脱,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住他,但一旦失去了手中的势力,将来修行中所需要的种种资源该如何谋得?
    自己辛苦数百年,眼见着续命真法就在手中,更不会让他轻易放弃这长生之念!
    可恨诸阀联军的动作实在太过缓慢,龙骧军都放弃雁荡原了,河西、凉雍集结上百万的兵马,却也没敢强攻榆城岭,在雁荡原外耽搁那么长时间,东部、南部诸郡的宗阀联军,行动更是迟缓,到这时候才缓缓往青龙峪逼去,要是现在有数百万兵马从秦潼关、青龙峪进逼京畿,宿卫军怎么会被陈海这狗贼逼迫得如此的辛苦?
    种种念头在脑海中轮番闪现,只是魏子牙现在并没有察觉到,当他把希望寄托在外部的同时,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燕州第一人了。
    正自踌躇间,远处的风将好消息带了过来。
    魏子牙惊喜地转身向北方看去,神识之中,三四百里外的原化、宁平二塞的西园军正在整顿行装,向北撤去,再往北的几处寨子亦都如是。
    “天不灭我!”魏子牙仰天大笑,“看来西园军终于想通了关窍,肯将原化、宁平等塞让出来了。”
    此时燕山大裂谷内气息繁杂,陈玄真、赵忠心思惶然,在深夜里神识也感知不到太远的地方,并不知道西园军此时已经将大裂谷中部的几座要塞让出来,但听魏子牙说完最后一句话,大家都喜形于色。
    燕山大裂谷,南北两翼开阔,地势平易,中部最为险窄,原化、宁平等塞前,可供龙骧军展开的攻击面,甚至都不到一千步,他们要是能退守原化、宁平二塞,所面临的压力就会骤减。
    唯有俞宗虎心里暗恨,明知道这么拖一下,都不敢跟龙骧军一战,将卒士气很快就会荡然无存,即便有险地可守,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魏子牙突然“咦”了一声,他神识感应到百余里外,有一缕不弱的熟悉气息正在翻越燕山西麓的绝岭,此时正从西南面往南面龙骧军的驻营绕过去。
    陈玄真察觉到了异样,问道:“怎么了?”
    “似乎是卫王赢琛,孤身赶往龙骧军驻营。”魏子牙蹙着眉头说道。
    “……”陈玄真、赵忠等人皆是一惊,他们知道卫王赢琛虽然被彻底架空,但也是屠缺他们手里的一张牌,怎么会让卫王赢琛孤身赶往龙骧军大营?
    是卫王赢琛突然逃离六阀的控制,还是六阀跟陈海有什么针对他们的阴谋?
    魏子牙、陈玄真、赵忠他们都疑惑不解,这时候看到几道身影从龙骧大营阵中掠天而起,悬立半空,眺望过来,看样子应该是也发觉原化、宁平诸塞的异状。
    魏子牙冷笑一声,心想六阀就算有什么针对他们的阴谋,也不应该派卫王赢琛当使者,猜想蓟阳郡应该是出了其他什么变故,此时也管不了太多,便让俞宗虎率部放弃兵临、聚贺二塞,连夜向北撤退。
    ……
    陈海和苍遗等人悬立在空中,虽然他们距离宁平诸塞更远一些,但也能隐约感知大量的繁杂气息,正从宁平、原化诸塞北撤,不知道等散布于燕山深处的斥侯回来,陈海也能猜到六阀这是为撑不下去的宿卫军残部腾出更大的空间来。
    陈海嘲弄地笑道:“初时英王赢述在的时候,西园军还是有些骨气,当年围剿黑燕军,打得也相当不错,想不到英王才走半年有余,屠缺等人治西园军,真是越发不堪了。”
    乐毅站在他身旁,感慨地说道:“英王欲登帝位,还是要注意人望,而六阀在安乐窝里享受了千年百年,意志消磨,哪里有什么骨气、血性可言啊?”
    “这样也好,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兵临、居贺二塞,我们的筹谋就算是已经达成。居贺以北,地形逼仄,不利于大规模兵力展开,我们难以北进,而我们只要在南三塞站稳阵脚,布下天罡雷狱阵,也不怕诸阀联军能往这狭仄的山谷里能塞进多少兵马来攻,”陈海这时候又往西翼看过,眉头微蹙,“有人往这边过来,真是奇怪……”
    陈海没有跟卫王赢琛打过照面,自然是不熟悉他的气息,数人就悬立在半空,看宿卫军将卒从兵林、居贺二塞撤走,又胡乱说些兵家轶事,等到赢琛飞到营前,才落回中军大帐。
    赢琛的明窍境修为,乃是硬生生用灵药堆出来的,明窍境的诸多神通法门,他都不曾认真修习过,真元法力也绝谈不上深厚,而他从黄昏到凌晨,翻越燕山绝岭近两千里,要摆脱六阀的追击,全凭着内心一股强大的意志在支撑着。
    一路上穿山越岭,一身绣龙锦袍,早就被山岩树丛给刺拉得褴褛不堪,赶到陈海等人面前之后,心气一泄,甚至都没有一丝力气站立,“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胸膛如同风箱一般喘息不停,灵海秘宫及周身窍脉都差点直接崩溃掉。
    陈海看着眼前的赢琛,犹如乞丐一般,只有一双眼睛还清澈通明,皱了皱眉,想不明白蓟阳郡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卫王赢琛夜奔龙骧军的大营。
    乐毅、韩謇等人都是莫名其妙看着卫王赢琛。
    陈海走上去,搭上赢琛的肩膀,将一缕真元度了过去,帮赢琛缓住了气息,饶有兴致地问道:“卫王不好好待在蓟阳郡,与屠缺他们算计本侯,怎么深更半夜跑到我龙骧军来了?”
    赢琛这时候缓过劲来,长身站起,傲然说道:“赢琛此来,希望能为陈侯诛灭魏子牙、陈玄真等贼出一份大力。”
    陈海没想到赢琛为英王赢述被背叛、刺杀一事,执念如此之深,甚至不惜将自己送入他们的罗网之中,也要看到魏子牙、陈玄真挫骨扬灰才甘心。
    陈海是不会放过魏子牙等人的,但此时他有更深层次的考虑,朝赢琛笑道:“据我所知,你平日爱丹青、喜读经书,对修行、对兵术都没有多大兴趣——战不能战,谋不能谋,你能怎么助我?再者说,你若是为报英王被刺之仇而来,而说到英王之死,我也脱不开关系。当年要不是我,英王或许早就登上帝位了,我怎么就相信你会真心助我,而不是藏有其他什么阴谋?”
    “以私仇论,陈侯乃道禅院一脉,与黑燕军渊源极深,暗中替黑燕军谋算,这也是各为其主,或生或死,皆各安天命,又能怨得谁?”赢琛说道,“而以公仇论,我虽修为低微,但也知道道禅院传承数千年,传承玄法经义、扶持宗阀,实为诸宗玄法大源,是燕州能稳定数千年没有大乱的擎天巨柱,近百年来被打为邪教,实是滔天大冤——赤眉教、黑燕军以及陈侯这些年诸多算谋,也不过是为当年的大冤仇讨一个公道而已。而当年父皇出兵攻打道禅院,实也是受魏子牙的蛊惑。想魏子牙身为三朝帝师、世受国恩,而陈玄真,又是我王兄性命托付般的信任,却不思忠主报国,反而将天下搅乱成这样子,怎么能不杀之而后快?燕州凋弊成这样子,亿万生民穷困潦倒,白骨遗野,他们才是真正的祸魁祸首啊。难道陈侯真以为我过来请诛魏子牙、陈玄真,是为了报私仇?”
    陈海微微一怔,说道:“卫王知道得还不少啊。”
    “道禅院被灭之后,魏子牙就怂恿父皇焚书坑典,以邪教污蔑道禅院,而说到我虽然不喜欢修行,但生在帝王之家,要读什么书卷,却也能够不管禁忌。”
    赢琛眼瞳灼灼的盯着陈海说道。
    “魏子牙攻下道禅院后,就将道禅院数以十万计的道藏秘典据为己有,但除去玄法秘修之术外,其他经卷都被他随意丢弃在燕然宫的一座地宫之中封存起来。我幼年得幸能进入过秘殿通读一些经卷,实知道禅院绝非魏子牙诸贼所污蔑的邪教。而无论看道禅院遗卷,还是观陈侯这些年所推行的安民强兵之策,不管外人如何议论,我却是知道秉承道禅院遗志的陈侯,绝非大奸大恶之人,我也知道陈侯诸多谋算,是为应天地大劫做准备。”
    “你怎么知道天地大劫?”陈海一怔,伸手抓住赢琛,眼睛盯住他问道。
    道禅院数千年传承,每一代仅有大天师知道血云荒地与神殿的真正秘密,能得到左耳的直接传法,普通经卷里应该不会有相关的记载。
    “道禅院第三代大天师枯叶真人,喜写诗词,留上千首诗词,说实话水平实在一般,但大劫之事,他在诗词里却多次提及,”赢琛说道,“此外其他大天师所留的书函手卷里,也偶尔会提及大劫之事。当然了,对于那些一心想着修行长生的,是不会注意到这些手卷所藏秘密的。”
    “……”陈海忍不住苦叹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大的秘密,早就泄漏在历代大天师的手卷书函,但也由于世人一心想着修行,最后竟然是赢琛无意间发现这些秘密。
    赢琛又说道:“我是战不能战,谋不能谋,但倘若我拜入道禅院门下,对洗却道禅院的污名,是不是会有帮忙?倘若我以先帝之子的身份,拥立新帝,是不是能帮陈侯稳住京畿中小宗阀的心思,分化宗阀联军的力量?”
    第580章 入彀(一)
    陈海没想到名声不显、在益天帝诸子里被视为碌碌无能的卫王赢琛,竟有这样的胆气,熟读万卷书,还能从道禅院不受重视的普通经卷发现此时还仅有极少数人才知的惊世之秘。
    现在兵林、居贺二塞唾手可得,陈海的战略意图算是彻底达成,目前不会急于进攻退守燕山大裂谷中部的宿卫军残部。
    令乐毅、韩寒等人,以及妖将袁天岳、胡天岭留下来,率第四镇师四十万兵马重建武胜关南三塞,封住诸阀联军从燕山南下京畿的缺口,陈海就带着苍遗、赢琛等人,在战禽营的簇拥,赶回燕京城。
    眼下已经到了六月中旬,铁狼军和武威军已经将雁荡原尽皆控制在手中,华阳宗率天水郡投降也就这几天的事情,陈海站在玉灵山之巅,向极北方向望去,虽然看不到什么,但猜测宁婵儿那里应当有消息了。
    也确实如陈海所料,在宁婵儿抵达尧山后,铁鲲以雷霆手段迅速将族中整顿了一下,紧接着就亲自率领四万蛮兵先行向首阳山赶去;而铁都、铁贺等人整顿老弱妇孺及其他兵马,陆续踏上征途。
    经过了五日的长途跋涉,铁鲲终于能看到首阳山那并不算挺拔的身姿了。
    尽管铁鲲知道陈海的为人,但还是忍不住转身问宁婵儿:“将来若真是爆发了天地大劫,人族真能容得下我族南迁?”
    铁鲲不是担心陈海的承诺,而人族与蛮族之间的仇恨太深了,深到并不是靠一两个人的威望就能摆平的。
    “血魔出世,便知道燕州一切仇怨,皆无足轻重了。”宁婵儿微微一叹说道。
    铁鲲深呼了一口气,挥军直指首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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