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不小心?”冷如雪还是很担心,伸手拉住阮半夏的手,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探阮半夏的额头,“还好没烧,否则就辛苦了。”
    “嗯嗯……”阮半夏赶紧点点头,又装了一会儿咳嗽,等着药凉了以后,才端起药碗将药喝了进去。
    “哎呀我的神呐,真苦!”
    见阮半夏放下药碗,李静赶紧把绢帕递给她,“擦擦嘴。”
    阮半夏接过擦完了以后,让月影将药碗拿下去。
    三个女人坐在那,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聊起天来,阮半夏聊得开心了,连病也忘记装了,还生龙活虎的跳起来,拉着李静和冷如雪一起去看林婉儿。
    李静忙扯了扯她的袖口,她一下反应过来,又咳嗽了好几声,然后虚弱的说,“想来林姐姐也无聊了,走吧。”
    来到林婉儿的房间,几个女人逗了一会儿孩子,就开始陪林婉儿聊着天。
    冷如雪说,“姐姐这些天可能是累了,都病了,刚才还喝药来着。”
    林婉儿一听,顿时急了,“妹妹,现在可好些了?”
    阮半夏垂下眼眸,哀怨的叹了一口气,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她点点头,“好多了,喝了药,我就觉得精神百倍,现在就是让我再出去绕着京城跑一圈也不成问题。”
    林婉儿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见她脸色红润,也不看出病态,这才稍稍放心,“以后我的膳食你交给府里的大厨吧,你就不要忙了,好好休息几天。”
    冷如雪跟着附和,“是啊,姐姐,成儿喝得粥也不用你亲自去熬,你就放心的交给大厨就行。”
    她们都这样说了,李静也只能跟着说,“是啊,我的那些汤水你也别费心了,这些都是下人可以做的,你就放宽心,好好养身子。”
    这一人一句的说着,阮半夏自己也觉得,是她太紧张了,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别人来做,就像谢大夫说的那样,“你就是劳累的身子……”
    并不是有多少事一定要她累,是她自己想要尽一份心,所以才让自己这么累。
    为了能够顺利的怀上,她这一次算是下了狠心。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那我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做吧,只是……你们别以为我就不关心你们了,其实,我真的很关心你们的。”
    “哎呀,不会!”李静笑着摇摇头,“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对我们好,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给我们,我们都知道,更何况你现在是太子妃,要是让别人知道太子妃竟然照顾着我们这一堆人,那别人还不戳着脊梁骨骂我们啊!”
    晚上,阮半夏等夏钧尧等了很久,夏钧尧都没有回来。
    她心里有些担心,便让月影出去看看,夏钧尧到底干什么去了。
    没一会儿,冷如雪又过来敲她的门了,“姐姐,这么晚了,夫君还没有回来,我就是来看看太子殿下回来了没有?”
    阮半夏摇摇头,“没回来。”
    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阮半夏豁然起身,拉着冷如雪朝着李静的房间走去。
    果然,问了李静才知道,邓青云也没有回来?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按理说,平时都是晚膳前,他们就会回府,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让七月回来送个信,可今日……不但没有送信,就连人也没回来?
    到底怎么了?
    几个女人一筹莫展,心里都担心的不行。
    一个时辰后,就在她们等得不耐烦时,月影忽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主人……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众人一愣,呆呆的看着月影。
    月影看了她们一眼,叹了口气,“你们是想听好消息,还是想听坏消息?”
    冷如雪想了想,道,“先听好消息吧。”
    月影立刻笑了起来,“好消息就是,皇上打算退位当太上皇,然后让太子继位做皇上。”
    “什么!?”
    阮半夏她们一下惊得全部都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月影,阮半夏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说,皇帝老头打算不干了,撂摊子给夏钧尧?”
    月影抬起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是……是这个意思!”
    “这还叫好消息啊!?”阮半夏都快哭了,这夏钧尧要是真的当了皇上,那她就是皇后了,可她……可她现在还没有怀上孩子呢!
    一般皇帝继位,都是要立正宫四妃的,那……那夏钧尧继位,除了她,就还要再娶四个回家……
    她怎么可能会觉得这是好消息!
    深吸了一口气,阮半夏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颤着声问,“那坏消息呢?”
    月影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睨了阮半夏一眼,小声的道,“坏消息就是太子殿下拒绝了,皇上生气将他关进藏书房里面壁思过,还不让任何人探望。”
    拒绝了……
    对了,夏钧尧之前一直在说,他不想做皇帝,想跟着阮半夏一起去种田来着。
    可眼下,皇帝显然已经想过舒服的日子了,夏钧尧这个时候拒绝,难免老头会恼羞成怒……
    李静赶紧问道,“那我相公呢?”
    冷如雪也紧张的看向月影,“我夫君呢?”
    月影叹了口气,“镇北侯,镇国公,兵马大元帅,安乐侯,太傅还有一众大臣全部跪在御书房外给太子殿下求情……”
    “呼呼……”李静缓了口气,郁闷的坐了下去,“这事不好办了,这么多人求情,这么晚他们都没回来,看来皇上这次是铁了心想逼着尧哥哥做皇帝了。”
    这事,阮半夏越想越气,这哪里有别人不想当皇帝,还硬逼着别人当的。
    想来想去,她都觉得这样不行,她抬起脚就朝着屋外走去。
    李静和冷如雪吓了一跳,“妹妹,你干什么去?”
    阮半夏头也没回,“进宫,找老头算账!”
    阮半夏坐着轿子到了宫门口,此时已经宵禁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出宫门,阮半夏说了半天,守门的侍卫也不放她进去,她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正是当年老头交给她的那块。
    侍卫一见玉佩,顿时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果然,夏钧尧说的没错,老头不会无缘无故赏她一块玉佩,这玉佩看来有点来头,当看那侍卫的架势,阮半夏就知道,见玉佩如见皇帝本人。
    她“哼”了一声,直接从侍卫身边走了进去。
    一路兜兜转转,问了太监,太监说皇上现在正在御书房里。
    阮半夏一秒也不多耽搁,直接朝着御书房走去。
    门外,看着跪了一地的人,阮半夏的怒火一下窜了上来,从众人身边走过去,她伸手就要去推御书房的门。
    “姐……”阮冬青惊得大叫,见阮半夏回头看自己,他摇了摇头,“不可。”
    “不可?”阮半夏哼了一声,两只手一推,直接将御书房的门推开,扯着嗓子叫了起来,“老头!”
    皇帝正坐在里面自己下棋玩,忽然听见阮半夏的声音,他赶紧将棋盘藏了起来。
    阮半夏走过去,睨着他,“你什么意思啊?”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阮半夏那气红的脸,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进宫来了?”
    阮半夏一听,顿时炸了,“我能不来吗?你把我尧哥哥都关起来,我要是再不来,是不是要等着你将他绑上龙椅,再给他娶几个小老婆再来找你?”
    “放肆!”皇帝怒道,“有你这么跟朕说话的吗?”
    阮半夏本就是心急,被皇帝这一吼,心肝肝都颤了一下,再怎么说,这也是皇帝啊!
    硬的不行,阮半夏只能来软的。
    她扁了扁嘴,走过去,扯了扯皇帝的袖口,“父皇,你该不会真的要给尧哥哥娶几个小老婆吧?”
    皇帝瞪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朕要给尧儿纳几个侧妃了?”
    阮半夏刚想说话,皇帝却接着说道,“朕那是要给尧儿纳几十个侧妃,要将整个后宫装满才行!”
    “噗……”阮半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皇帝一看就是个老不正经的,她直接红了眼眶,怒瞪着他,“还几十个?老头,你自己好色,不要以为你儿子都跟你一样!虽说自古言,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我告诉你,你这个上梁不管再怎么不正,你的下梁都是正的!”
    皇帝被阮半夏这样骂,心里也来了气,“自古以来,哪朝哪代的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后宫三千?朕不过就是想给他找几十个而已,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对得起!?
    这叫对得起!?
    阮半夏怒了,“老头,我告诉你,尧哥哥不想当皇帝,他说了,宁愿跟我去种田,也不当这个皇帝,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皇帝这下可真是被气了个半死,别人家的皇子争皇位那都是争得头破血流,到了他这倒好,不但不争,反而还不想做这个皇帝!
    皇帝就这么招人不待见吗?
    阮半夏气急了,叉着双手斜睨着皇帝,“我告诉你,你要是再逼尧哥哥,我就再也不给国库提供粮食,钱更是分文没有,我看你要怎样去填这战后的空虚!”
    皇帝看着阮半夏,老毛病都要被气出来了,可现在,阮半夏确实说得出就做得到,以前朝廷还可以靠收税来维持,可现在战后,百姓正是要安抚的时候,前几天他还下令,三年不用交税,本想着靠着阮半夏酒楼和赌坊的分红国库也就够了,粮食也不愁,可现在阮半夏竟然告诉他,她不管他了!
    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丫头!”皇帝一下服软了,“这种气话可不能说!”
    阮半夏将头转过一边,看都不看他一眼,“为何说不得?只要你做得出,我就敢做!”
    皇帝叹了口气,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尧儿不当皇帝,这大祁要怎么办?之前皇后还在的时候,残害了朕好几个儿子,最后,尧儿侥幸活了过来,对,还有一个小五,可小五还小啊,现在还不足八岁,你让我怎么放心将尧儿一手打下的江山交给小五呢?”
    阮半夏紧紧的盯着皇帝,见他是真的哭了,这心也就软了,她蹲下,伸手扯了扯皇帝的衣袖,“可你现在不是还很健康,再当个十年皇帝不成问题,小五虽然小,你可以悉心教导,十年之后,也是个帝王之才啊!”
    “谁告诉你的!”皇帝拿着龙帕擦了擦眼角,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小五自小身子就不好,一直病恹恹的,你说,这样,我怎么放心将江山交给他?”
    这……
    阮半夏一时也犯了愁……
    皇帝见阮半夏低着头寻思着什么,忽然大声的哭了起来,“朕现在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撒手人寰,朕不趁着现在身体好的时候,将皇位交出去,难道你想让朕死不瞑目吗?”
    这……
    阮半夏一下就慌了,开始哄着皇帝,“别哭啊,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让你哭成这样,皇帝的威严呢?”
    皇帝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了,“还威严?现在经济命脉被你抓在手里,你一个不高兴,就给朕断粮,你这是掐着朕的喉咙让朕笑啊……”
    有这么夸张?
    阮半夏觉得自己没说什么啊,这老头怎么就哭得这么惨?
    哎,看着一国之尊在自己面前像个孩子一般的哭,阮半夏这心里也是难受,特别皇帝还一把岁数了,这就更让她难堪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欺负了他呢。
    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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