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眉听祁云一说,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我说要教你识字可不是糊弄你,你先练习一下这几个字,我教你念几遍,之后你边写边记,要是忘了就及时问我。”
    祁云提前用本子写了几个字,他跟江画眉自己以及江河的名字,一共六个字,在江河回来之前江画眉就需要把他们学会,所谓的学会要包括能认识也会书写。
    先让江画眉学人名是因为这是江画眉生活中接触最多的,记起来更快,也能最大的调动她学习的动力。
    果然,听祁云指着字念出了“江画眉”三个字,江画眉顿时眼睛一亮,又听祁云念紧随其后的两个字竟是祁云的名字,江画眉更是迫不及待的跟着念起来,还特别仔细的盯着那两个字,就想立马记住这两个字长什么样子。
    还不会写呢,只单单因为它们是祁云的名字,江画眉就觉得这两个字长得真好看,跟阿云一样好看。
    这也导致了之后江画眉写自己跟江河的名字只能说写得一般,不丑不美。
    可轮到写祁云的名字,却是一笔一划特别郑重,写得倒是几个字里最好看的两个字,让祁云好笑的同时心里也是甜甜的,越发觉得小姑娘可爱极了。
    边疆十八步兵团三零二连食堂,祁丰一手端着刚打好的饭一手托着一个包裹往食堂角落里走,结果没走几步呢就被他一个班里的战友瞎起哄,其中一个黑瘦黑瘦的男人三两步蹿了过来给一把抢了过去,嘴里还嚷嚷着什么“为了班长安全我愿以身犯险”之类的屁话。
    这些东西进来之前都已经有人专门检查过了,可不是屁话么?
    可惜祁丰在二连三排几个班长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只要不是在训练场上,私底下祁丰几乎都没凶过人,他管着的班里那几个人更是一个比一个皮,都要踩到祁丰这个班长头上跳踢踏舞了。
    排长都说过祁丰,让他严厉点,可惜祁丰也就是笑笑,回头该怎样还怎样,排长也没办法,再加上祁丰脾气好可手下管的人却都是最出色的,排长也就不管了。
    “哟,是蜀地那边的啊?听说蜀地的姑娘一个个可水灵了,班长,你是不是偷偷处对象了?”
    说话的人刚发出嘿嘿猥琐的笑呢就被旁边的战友往屁股上揣了一脚,“你傻啊猴子,班长是怀城人,处对象能处到蜀地去?你以为咱班长是空中飞人能飞来飞去啊?”
    “咱班长的作家弟弟不是就在蜀地么?你们是不是脑袋里装馒头去了,这种事都能忘。”
    “我倒是想装馒头呢!班长,我们可不可以拆开看看啊?”
    祁丰只在路上托着包裹颠了颠就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了,也不生气,笑骂了一声,还是点了头,“你们可别给我扯坏了,要不然下回半夜加训我可不喊你们了!”
    祁丰这话那几个大兵可不敢不当真,毕竟他们班长别的什么玩笑都能开,可要是他们敢弄坏了他弟弟寄过来的东西,怕是立马能跳起来撕了他们。
    猴子手脚麻利,扯开了包裹纸箱一看,哟呵一声,拿出一本书来,“班长,你弟弟给你寄这么多《国风》杂志来干啥?怕你年纪大了深夜寂寞吗?”
    之前虽然班长弟弟的文章也上了这个杂志,可大家伙也以为就是那一次,毕竟十几岁的小娃子,笔杆子再厉害能每篇文章都被录用?
    祁丰一听却是心头一喜,因为他知道他弟弟可不会平白无故的花钱给他买了杂志寄过来,连忙放下饭盆饭都顾不得先吃了,在纸箱里果然找到一封信。
    打开看了看,然后祁丰就笑起来了,“我弟弟可不是寄给我解闷的,这些杂志上都登了他写的文章,他还给我寄了张汇票让我有空就取了钱当零花钱。”
    给大哥发零花钱,嘿,这样的弟弟咋就不是自己家的哩!
    祁丰没说话,可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得瑟。
    至于信尾说的处对象的事儿,祁丰没什么担心的,毕竟在他心里,现在的弟弟是很有主见的人,既然说深思熟虑过才决定的,祁丰自然是祝福弟弟。
    猴子等人立马起哄,然后一个个都拿了书在手上翻,祁丰弟弟的笔名他们还是隐约记得的,都在翻书找班长弟弟的文章呢。
    他们这群大兵有的人是没啥文化,可这不妨碍他们尊重文化人,特别是这个文化人还是他们班长的弟弟,可不是与有荣焉么?
    这几个人翻到了书也不低调,呼呼喝喝的拿去炫耀呢,特别是跟其他班的人,那吹起来简直都要把自家班长家的弟弟吹捧成一代天才大文豪了。
    你家有十七岁就能写出这么多文章,而且还能上《国风》吗?没有吧?不能吧?可我们班长家就有!
    我们得瑟啥?嘿,你这话就搞笑了,我们班长的弟弟那就是我们三班兄弟的弟弟,自己弟弟这么能干,为啥不得瑟?
    三班的人这脸皮厚得,让其他几个班的人没话可说了,不过私底下还是议论纷纷,觉得这祁班长的弟弟确实能耐,听说是下乡插队的。
    这种情况下都能写出好文章,那是真的文化人,其他班的人当着三班面上假装无动于衷,可回头出了他们连跟别人提起来,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吹嘘的,吹得比三班也没好多少。
    “哟,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高兴事儿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一伙人在食堂里吵吵嚷嚷的,倒是把也来吃饭的几个连长都给引过来了。
    训练场上有等级,下了训练场,大家都挺亲民的,跟手下的大兵也会笑闹侃大山。
    “二连长,咱们三班的班长祁丰他弟给寄来了好多书,上面全都有他弟弟写的文章,咱祁班长弟弟可是个大作家!”
    猴子最是闹腾,笑嘻嘻的朝几位连长进了礼,然后扯着嗓门炫耀,倒是把祁丰闹了个大红脸。
    二连连长一听是自己手下的,嘿,高兴的第一时间就用得瑟的眼神去斜另外几个连长,然后假兮兮的咳嗽两声装模作样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还让祁丰记得把这些鼓励的话给写到信里寄给他弟弟。
    祁丰自然是答应了,反正这会儿再多人夸他弟他都高兴,回头肯定都得写信上去寄给小弟看,给弟弟更多的信心继续写下去。
    二连长又让祁丰回头看完了给他送过去,这才离开了,祁丰吃完饭就连踹带抽的抢回了弟弟给他寄的杂志,
    班里的家伙虽然皮实还爱瞎起哄,可事实上一点没弄伤书,还回来的时候一点褶子都没有,祁丰拿着书回了宿舍,美滋滋的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一直到下午出操的号子响起来了,祁丰这才放下书跑了出去,今天中午没休息,可祁丰一点没瞌睡,反而精神得很,跟打了鸡血似的,那训练质量都能把整个班给拉飞了。
    虽然出了风头大家很高兴,可是回头就被排长拍着肩膀鼓励他们努力跟上班长的脚步,他们也是很艰难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国安:嘿嘿嘿,手把手教人家写字......
    祁云: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正经脸
    江画眉:em...所以昨晚那个耍流氓的人是谁?
    第43章 短篇故事
    因为训练场上无意中坑了自己战友, 下午下操之后祁丰又被班里一群牲口压着收拾了一顿, 不过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祁丰还是很好脾气的笑了笑没生气。
    毕竟他可是有个作家弟弟的人啊,弟弟还给他发零花钱了,这群牲口有吗?没有!
    祁丰乐呵呵的看完了信,加紧时间就给弟弟写了回信,另外又找战友买了些票,不论是粮票油票背心票,甚至还弄到两张肉票, 能找到的祁丰都给弟弟那边寄了过去,就怕自家宝贝弟弟在那边缺吃少穿受了委屈。
    虽然祁云上次也给他寄了背心,说是找内部人员拿的瑕疵品, 不需要票,可祁丰一心想给自己这个下乡吃苦的弟弟最好的, 因此也不给怀城父亲寄, 就给祁云那边全给寄了过去。
    原本还有肥皂票的,不过祁云曾说他们那边有代销店能买到不要票的, 其实那种就是自己造的土肥皂,因为是生活必需品,农村里弄不到票, 大家就都默契的不多说什么。
    毕竟你举报了这家是得了点儿粮食当奖励,可举报完了之后呢?
    票里主要还是粮票跟肉票,布票祁丰这边弄不到,毕竟人家一般只有升了军衔申请了家属随军的一年才有点布票。
    祁丰想着也差不多了, 让弟弟能带着他对象去吃顿食堂再买点肉啥的,至于给对象办新衣,应该也是要以后见了家长才给办吧?
    祁丰不太清楚这些流程,毕竟他自己还没谈对象呢,不过祁丰决定下次给母亲写信的时候也要提一句,让家里攒点布票,说不定小弟什么时候就跟人家姑娘结婚组建家庭了。
    祁丰想了很多,光是准备要寄给祁云的东西就准备了一个多星期,祁云这边也收到了王编辑的来信。
    对于祁云的第一篇短篇小说还是挺期待的,并且表示杂志已经帮他预留了一个故事会的位置,看来确实对祁云挺有信心的。
    因着之前临时给大哥寄了点零花钱过去,祁云的存钱大业又延缓了,祁云将短篇小说寄出去之后,又开始琢磨下一篇稍长一点的小说。
    其实这会儿写小说是很有限制的,比如说早在五几年就开始创作武侠小说的金先生,要是他不是移居了,呆在华国国内的他肯定是不敢写那些小说的。
    一个社会中的一群人要来找一本完整故事小说中的麻烦,那简直就太容易了,不管是故事背景还是主人翁行事准则,更甚至是几个炮灰配角的几句台词一个举动,都能被拉出来攀扯一番,最后给盖上一个zz罪人的戳。
    所以想来想去,祁云觉得自己还是继续走飘渺路线好了,用最朴实的表面来升华内涵。
    朴实的表面故事要足够有吸引力,升华的内涵又要因读者的身份地位经历甚至某一时间段的思绪变化万千,这样以后才不能被谁抓到什么把柄。
    要是非有人抓,那他就直接表示自己其实没啥内涵,就是简单写个故事而已。
    扯内涵?我都不懂,反正你再找人来看,让人家说说跟你想的一不一样成了吧?
    其实祁云挺想写网络小说的,人家一本就能挣几十万上百万,他呢?辛辛苦苦研究zz走向,完了还要掰碎了揉细了确定自己文字里不会有把柄,最后也才得个几十块钱。
    祁云觉得自己穷啊,整个人的价值也是如此廉价。
    祁云这些想法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那可不知要有多少人想吐他口水了,反正要是《国风》编辑部的老王知道了,那肯定是要吐...算了还是不吐吧,他的年终奖可就落在祁云身上呢。
    自接到祁云的投稿而后选中这个人挪到自己手上后,老王已经是同事们羡慕的对象了。
    要知道稿件百分百录用,这可不是稀疏平常的,哪怕是他们《国风》杂志的几个特约作家,那也是有稿子不合适打回去重写的时候。
    这种时候负责作家的编辑是最苦逼的,毕竟人家有了名气了嘛,肯定就面子更值钱了,你说打回来就打回来,说重写就重写?人家还要不要面子了?
    没有面子还怎么在文人圈里混啊是不是?
    所以编辑们是抠着脑袋的琢磨如何劝说对方,到了老王这里,嘿,百分百过稿率就不说了,他们杂志甚至还因为连续十几期刊登了那位“归自云深处”的文章而被上头点名表扬,说是他们传扬了社会正能量。
    杂志老大哥被表扬了,下面一层层的落下来,老王就得了一个厚厚的月终奖励,这可羡慕死大家了。
    也不是没人打过主意想要把这个云深处给弄到自己手里,可人家总编说了,老王已经跟这位作家成了朋友,要是突然换了人,怕是人家要有意见。
    到时候人家转头给别的地方投稿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说为什么总编认定老王跟祁云有了朋友的交情,主要还是每次祁云都会在回信里除了稿子外单独给老王写一张信纸的书信,是比较朋友化的交流。
    这会儿大家一般就是对方寄投稿,这方回汇票,单纯的一场交易。
    其实祁云也是打着从老王这里套点zz信息的主意,再怎么说老王也是在平城,华国的zz首都,而且杂志报社这种地方,一般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另一方面祁云也是觉得老王为人不错,可以让他更了解文圈。
    “哟老王,又收到云深的稿子了?”
    因为“归自云深处”这名字有点儿长,再加上也知道这位作者的原名叫祁云,所以大家都习惯口头上直接称呼“云深”。
    要说为什么能知道原名,虽然这年头不用签约不用身份证,可毕竟人家要给你寄信联系啊,所以当然要有确切的地址以及准确的名字。
    说实话,跟现在人家的什么“长安”“班扬”等言简意赅又别具深意的笔名,祁云这笔名已经不是有点长,而是很长了。
    不过好像也没人规定笔名必须多少个字,只是之前大家都是高雅装比流,单单就祁云网络上各种笔名看多了,随手就取了个名字长又够比格的名儿,半点没想到名字长短这个事儿。
    老王捏着手上略厚的信封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上次的稿子都用光了,我之前就想着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到了。”
    老王随口跟同事搭了几句话,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回了格子间打开信看去了稿子。
    这回的稿子是写的一篇两万多字的短篇小说。
    先前老王劝祁云写中篇的,就是那种八、九万字左右的那种,以后还能单独出版成册,不过祁云临时又给删减成了短篇,也是想要再试水一番,确定平城这边对故事的接受度到底如何。
    老王看完也只能感慨一声祁云果然心思细腻,这故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简单的乡村偶然事件引出的故事,可再深刻品味,却又别有一番深意。
    哪怕是搬上课堂让最讲究的老先生来分析解剖,也完全够资格了。
    老王走流程将稿子安排下去之后又整理了一下之前陆陆续续收到的十几封读者来信,准备这次给祁云回信的时候就给他一并寄过去。
    这会儿寻常人家看个杂志谁还会寄信?一封信下来的成本约莫就是一毛钱,算起来成本可不便宜,祁云先前也就只陆陆续续发表了十几篇散文就能积攒了十几位愿意写信跟作者交流的读者,在其他新作者看来,可是从没有过的。
    这也从侧面反应出祁云的文章让人有跟他进行更进一步思想交流的谷欠望。
    老王想着上次跟着组长去开会认识的两个出版社编辑,看来还是要稍微打点好关系,以后说不得还能帮祁云牵线搭桥。
    虽然祁云走了出版社的路子可能就会停了《国风》这边,可老王自己手底下出来一个作家可也是一桩能提升他在业界名气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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