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产的薄荷叶泡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润润喉咙罢了。”
    “哪里哪里, 您太客气了。”
    时间政府对每位审神者的身份都有登记的表格, 所以苏驰的履历格外出挑, 寿命无上限,身为中华的正神, 愿意担任起日本一个本丸的责任, 无论如何也没有人敢窃喜能够因此统领她, 反而对她格外的敬重。
    而苏驰现在这幅做派, 显然更为合理一些。这让他们更怀疑刚才坐在那里的人是什么身份了, 现在的这个斯文又带着得体微笑,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才应该是真正的审神者。
    他们心存怀疑地喝了一口手里的薄荷茶, 紧接着从口中感受到的清凉直冲大脑,这让自己的意识出现了瞬间的恍惚,脸上也呈现了迷茫的神色,便没看到苏驰微妙的笑容从面上一闪而过。
    “···审神者大人···您?”方才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坐着的椅子:“什么时候到的?我们怎么进的房间?”
    “院中有个传送阵,各位进门的时候就被付丧神领到那里,直接坐在了房中。”苏驰微微一笑,看起来颇为高深莫测:“那么,您有什么想要跟本座调查的呢?”?
    络腮胡男人有些茫然地翻了翻自己空白的记录本,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只是脑袋里忽地空了一下让他有点不习惯: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看起来什么都接的上啊,仔细回忆一下,也能想起是怎么进到本丸里的,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喝断片了一样。
    啊算了,可能是连续工作压力太大,所以出现了记忆错乱吧?在这个工作的时间就不要追究别的事了。
    他拿起钢笔,挂起官方的笑容:“啊,是这样的,鉴于您是接任的审神者,这里又是时间政府第一所建立在现世的本丸,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来叨扰调查,请您谅解。”
    “呵,应当的。”苏驰也端起手边的茶盏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有什么就问什么吧,时辰不早了,免得耽搁各位的工作。”
    “是。”男人莫名地打起了十二分的敬意,就差给苏驰敬个军礼了。
    “您接收了这个本丸之后,付丧神们有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一名女性调查官抿了抿唇:“这个本丸的前主对待刀剑并不友好,他们有没有对您有过激行为?”
    “过激行为啊···没有呢。”苏驰看似是回忆了一下:“都是很乖巧的孩子,完全没有什么过激行为。”也就是一见面就想跟她玩刺杀游戏,很有趣。
    “那么,他们的战绩怎么样呢?”
    “啊,战绩记录在这里,请过目。”苏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记事簿,是时间政府下发的:“他们出阵都很努力,至今保持全胜。”
    “唔····大人日常出阵和远征都没有问题,但是演练似乎并没有进展呢。”
    “啊,因为演练需要审神者一同前往,相信时间政府那边也知道本座还有个学生身份,在上学期间是没有办法参与的,先前的综合演练还是抱恙前往,着实没什么心力。”苏驰顿了顿:“不过现在正是假期,本座已经邀约了相熟的审神者在本丸进行演练,这部分的战绩我会及时更新,在开学之前,各位也可以再来调研。”
    “原来如此,那么就辛苦您了。”
    “应当的。”
    “本丸的日课记录在下可以看吗?”
    “当然。”苏驰淡笑着把另一本记录推过去,为首的调查官翻看了几页,点了点头:“除了演练之外都是达标了的,不过刚才您已经解释过了,有情可原。”
    “孩子们经历了不好的事情,这件事本座有所耳闻,好在孩子们自己心性不坏没有受到影响,现在也一直努力地进步,我想没有什么需要调查的了吧?”
    “啊···还有一件事,先前有个本丸是不是被大人纳入了麾下?可以把那些付丧神的资料上交一下吗,我们需要进行录入,因为这件事其实是不合政府规矩的。”
    综合演练场虽然说可以让审神者解决一些私人恩怨,但是出人命的情况少之又少,更何况负者的本丸也被胜者回收——不是没有过先例,只不过这位的身份比较特殊,那位审神者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而她本丸的付丧神完全没有抵触心理就跟着走了。
    “为什么不合规矩?”苏驰挑了下眉毛:“这件事的起初,狐之助可是在场做了见证的,她与本座下了生死状,合该把她所拥有的付丧神交给本座处置,我若是输了,不也是同样的结果吗?”
    “但···您不会输啊。”
    开玩笑吗,神明被凡人打败,大人您骗谁呢??
    “那你怎么不说,她立下生死状,首先破了演练场的规矩呢?据我所知,也不是没有审神者死在她那毒蛇的口中,怎么也没见你们去追究她的过失,反而来质问我为什么为民除害?”
    苏驰的气势顿时凌厉起来,眉梢上扬,银蓝色的眸子里呈现出了不满与恼怒,整个房间的温度随着她的怒意,体表可感知地下降到了冰点,手边本来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随着细碎的“喀拉”声一寸寸肉眼可见地结了一层薄冰,所有西装革履的审查官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感受到了被天界大能支配的恐惧。?
    “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了。”苏驰冷冷地一笑,看着这帮刚才优哉游哉现在如坐针毡的审查官们:“知道这个花丸的前主不是东西,甚至连战绩也差强人意,为什么不辞退她?还要纵着虐待这些重新现世后对主公报以赤诚的刀剑,这就是你们时间政府对待历史的态度?你要是我中华的不肖子孙,对历史文物如此不敬,任凭他人磋磨,本座一早就替你爹娘打爆你们的狗头。”
    “这个···”络腮胡男干笑了一声:“不过我们也没有追究刀剑男士首落前主的行为,这个,情有可原——”
    “让一个虐待狂没日没夜的拿鞭子抽你,强迫你去工作,晚上回来还要给她暖床满足□□,然后你找到机会杀了她,你会觉得爽快吗?警方在此之前明知你的处境却充耳不闻任由他施暴,最后又装好人说不追究你的行为,你觉得这值得感激吗?”苏驰伸手指着他的鼻子语气冰冷而又讥讽:“你们分明就是共犯,我若是在场,当时就会宰了所有纵容暴行的人,庆幸我家孩子都还好好的,以后谁趁我不在欺负他们,本座第一个拿时间政府开刀,这也情有可原,本座可护犊子了。”?
    “···”所有审查官冷汗涔涔。
    “奉劝你们别把刀剑男士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可以随便折腾,别的暗黑本丸本座没那闲工夫管,但要是他们忍受不了暴行纷纷选择了过激的方式,以你们这些坐办公室喝茶的体质,还没从椅子上起来就被砍死了。”
    实际上苏驰是想要友好和平地把这帮审查官送走的,只要他们别提那暗黑本丸的茬儿,但好死不死的他们就提了,想起自家孩子受的委屈她就禁不住的来气——今剑五虎退的午夜噩梦,太郎的无法入睡,鹤丸的怕黑,鸣狐的提防和药研的眼泪,作为现任主公,她应该为他们讨回公道的,只是那前主的首级早就已经被处理完毕,作为有能力的审神者,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对时间政府的不作为进行施压。
    或者说是迁怒也可以。
    狐之助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好好招待审查官”在苏驰这一点就炸的暴脾气下直接化为乌有,苏驰直接指着对方鼻子骂他们是一手促成暗黑本丸的始作俑者,那些本丸的审神者被首落也是活该,直骂得几个审查官毫无还口之力,直坐在椅子上不住擦汗——谁敢还口啊,真要是把人惹急了,分分钟把他们冻成冰棍好不好?!
    所以苏驰骂的格外爽快,她也顾不得什么审查结果了,反正身份摆在这里,威吓也都给得足足的,谁还敢给她使绊子?
    “大、大人您息怒,关于您的意见,我们会认真尽快地向上级反映,对各个本丸的经营进行一个总体细致的调查,将不称职的审神者辞退,也好帮助刀剑男士们脱离苦海。”难为络腮胡子在这个堪称冰天雪地的环境里也能吓出一脑门的汗来,他拿手帕不住地擦着,眼睛里满是惶恐:“让您家的付丧神受到伤害是我们的失职,非常抱歉,我们对于刀剑付丧神的状态没有多加关注,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利益上,但是您提点到了付丧神才是利益的创造者,如果他们不好的话,时间政府的利益也摇摇欲坠···非常感谢您慷慨的指教,我们会吸取教训,争取让每个付丧神都有着和花丸这般日常樱吹雪的状态。”
    “樱吹雪可不是出阵胜利这么简单。”苏驰冷哼一声,终于放了他们一把,手一挥,整个房间温暖如春,所有审查官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他们真的快被冻死了!
    “是,您说的没错···”男人小心翼翼地抬着眼皮子看苏驰的脸色:“不过,这个资料还是要录入的···麻烦您了。”
    “资料会让狐之助送到你手上,今日本座乏了,各位喝口热茶,传送阵在那里,本座就不送了。”
    众人回头一看,房间角落里果真有一个银红色的法阵,看来自己是通过传送阵到的房间里并不是空穴来风,殊不知是苏驰方才在袖子底下单手结印临时造了这么个阵来混淆他们的记忆。
    没人介意苏驰这堪称赶客的行为,换成是别的审神者恐怕表格上早就被打了好几个代表劣质的红叉,但是方才他们在这直接感受到了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和被正神死亡凝视的绝望,现在突然逃出生天能够活着出花丸汤他们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简直绝处逢生,体会到了天上掉甲州金一样的激动,谁还能给苏驰打叉号,恨不得提笔在演练那一栏打上优秀来报答苏驰。
    所以还没等苏驰把茶重新换成热的,他们就喝了一嘴的冰碴子,拿着本子争先恐后喜出望外地从传送阵离开了,那样子活像是奔跑在海边的小李子,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
    “嗤。”苏驰拂袖,起身准备去换下这身除了仙就是累赘的白色大袖衫,虽然搞小动作很方便,但是日常生活苏驰对这种拖沓的衣裳敬谢不敏。
    “审神者大人。”?
    狐之助看那些审查官离开后后,就担心地进了房间,今日的房间因为审查官的到来没有设下禁制,出入自由,所以他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驰正背对着他们讲一件家居服的上衣套在身上,听见声响的时候不慌不忙地转过头来,黑色长发顺滑地披散了整个背部。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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