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飞走了。”修觉走到冬长青的身旁,用修长的手指慢慢打理他及肩的长发,“你想见他,要很久以后。”
    “你……真的没骗我?你发誓,发毒誓!”即便是寄人篱下的处境,冬长青跋扈的性子还是难以收敛。
    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修觉也乐意纵容他,“我发誓,如果骗你,灰飞烟灭,可以了吗小神花?”
    神花变成人形,死了以后不能投胎,好歹能留下一副白骨,灰飞烟灭这个太毒了,冬长青信。
    他笑容尽失,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揉搓着小毯子,“那,很久以后,是多久啊。”
    或是有些感同身受吧,修觉的语气也低落了不少,“一年……”
    “操——才一年啊!也不久啊,你吓死我了,快点吃饭吃饭吃饭!”
    修觉怔住,好一会才笑了起来。
    哦,忘记了,面前的人可活了几千万岁。
    不过,谁教他说的脏话?
    作者有话要说:  崔岩:[瑟瑟发抖jpg.]
    修总的苦日子要来了,心疼他
    第九章
    冬长青对时间没有概念,对他来说一年时间真的不长,转瞬即逝而已,既然修觉说季星临飞走了,要一年之后才能见到,那他不妨就等上一年。
    嗯……他暂时,不着急。
    冬长青一个劲儿的用叉子往蛋糕上戳,他比较想吃甜甜腻腻的奶油,可这叉子一次只能弄上来一点。
    反复几次后,冬长青就不耐烦了,干脆用手抓起蛋糕,往嘴巴里塞。
    满足。
    修觉面前的笔电早已黑屏,他没有察觉,只是盯着冬长青看。
    他不喜甜食,也不喜这种吃相,可莫名的,他很喜欢看冬长青这么吃东西。
    冬长青注意到修觉的视线,歪着头看他一眼,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模样可爱极了,说出的话却让修觉想要掐死他,“你想吃吗?想吃我也不能给你,我自己还不够吃。”
    “……”
    什么神花,白眼狼精还差不多。
    忘了这蛋糕是谁给他的吗?
    笃笃笃——
    “进。”
    崔岩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修总,宁阳本市的卫生局五个小时前对宁阳精神病人疗养院进行了突击检查,并对附近一带的居民做了寻访,这是检查结果。”
    修觉接过文件,粗略扫了两眼。
    想这种小地方的精神病院,平时监管不严,医生护士对待难缠的病患时不免会使用一些强制性的手段,遇到突发情况,使用暴力进行制止也在患者家属的接受范围内,毕竟精神病患者一旦失控出手伤人,倒霉的还是家属。
    可,宣泄性的殴打和性侵以及间接性停药,就是名副其实的,人性扭曲,道德沦丧。
    至于那份李辉的病例,就是被性侵的患者之一,智力有问题,十二岁被抛弃,精神受到打击,疯疯癫癫已有六年,照片上,还算清秀的男孩双目无神,面容憔悴,手里捏着一把破破烂烂的雨伞,不躲避镜头,也不看镜头,仿佛游离在另一个世界里。
    修觉看向大口大口吃蛋糕的冬长青,手心里没由来的攥出了一把冷汗。
    差一点。
    “最近上头因为试药的事,查的比较严,当地的卫生局不想闹大,一直在往下压,现在疗养院方面将事情都推给了两个临时的护工,两名护工被开除,疗养院查封整顿,病患家属也都领了赔偿金,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想到满嘴谎言的三人,修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随手将文件扔在一旁,“通知警方和媒体,还有救助机构,斧子既然举起来了,就决不能轻巧的放下。”
    崔岩点头,将崭新的户口簿递了过去。
    冬长青睡觉的这七个小时里,崔岩简直要忙疯了,不仅要盯着疗养院那边的事情进展,还要给冬长青定机票。
    后者显然比前者艰难。
    冬长青这个名字,全国十三亿人口,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他根本就没有身份,连来历都不清楚,纯粹的黑户口,坐火车都费劲,更别提坐飞机。
    幸好修家黑白两道的人脉都很广,崔岩往京城打了好几通电话,用了三寸不烂之舌,差点把冬长青说成是修觉领养的大儿子,这才在短短几小时之内给他落了一个户口。
    说起来挺可笑,放在普通老百姓身上,落户怎么着也得奔波个十天半月,可对上面的领导而言,一通电话即可。
    修觉接过冬长青的户口簿,看着上面的出生日期。
    五月二十。
    季星临订婚的日子。
    “嗯,挺好的,回去加薪。”
    崔岩顿时笑的跟朵花一样,“谢谢修总!”
    一旁的冬长青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心满意足的舔了两下手指上的奶油,正好就听见了这声谢谢修总,他鹦鹉学舌似的跟着说了一句,“谢谢修总!”
    修觉愣了愣神,恍惚间回忆起崔岩激动的时候特别爱说脏话。
    感觉自己找到了带坏小傻子的罪魁祸首。
    说脏话可不符合有文化有素养的高薪人士。
    加薪减半好了。
    天黑之后,宁阳精神病院性侵虐待患者的事迅速登上了各大新闻网站的头条,爬上了微博热搜的榜首,舆论的力量不容小觑,卫生局方面也只能站出来发声,会加强对精神病医院的监管,因没有病患监护人追究此事,警方对院长等人及两名护工并没有明确性的惩罚。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种恶劣事件会轻描淡写的翻篇时,精神病人救助中心站了出来,患者李辉是没有监护人的孤儿,他们便站在李辉的立场,对院方进行起诉,控告他们虐待患者,即便卫生局不想把事情闹大,法检警也不是吃素的,立案后迅速对院方的涉案人员进行了抓捕。
    直白一点说,这种情况只要进了局子,没有个三五年,想出来很难。
    值得一提的是,许多网友因李辉悲惨的遭遇关注起了精神病患者,希望能帮助这类病患,便在网络上查询精神病人救助,然而相关搜索的第一条就是,怎么让精神病人死的更快。
    隐藏在和谐社会下的阴暗角落,着实令人寒心,这也让更多的人投身到关爱精神病人救助中。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修觉用手机翻阅新闻。
    一条微博热评让他看了很久。
    【每个精神病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一个没有黑暗,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们度过了精彩的一生,他们有充满波折又生动有趣的故事,只要用心去聆听,你会发觉平凡的事物中,也有意想不到的美好——来自最优雅的精神病患者家属】
    最优雅的精神病患者……
    修觉关掉手机,一把拽住冬长青的衣领,将他整个探到车窗外的脑袋拉了回来,“你安分点。”
    冬长青没法安分啊。
    他被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震撼到了,那高楼大厦,那霓虹灯光,那车水马龙,所有的一切都在刷新着他的认知,“哇哇哇!这也太厉害了吧!修总你看啊!那个水!会发光呢!”
    用心聆听?他倒是很想。
    用耳朵都已经很难经受了。
    冬长青哪里知道修觉淡漠外表下对他的吐槽,在天宫那会,他被王母戴在头上,该见识过的都见识过了才变成的人形,也不至于那么失态,现在不一样,他被封印在惊忧谷里这么久,连小小的四方天都没有的鬼地方,冷不丁被放出来见世面,实在太兴奋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冬长青坐上飞机起飞的一刻,才知道人的力量有多可怕。
    他自诩上古神花,托人的福,可算飞了一把。
    现在,他也相信修觉所说的话。
    季星临飞走了。
    所以说,修觉不是骗子。
    “你们人都可以飞吗?飞机会不会累呀?会不会撞到小鸟啊?我能飞去找季星临吗?”
    他的问题多如牛毛,修觉忍无可忍,抬手唤空姐过来,“你好,我想要一壶橙汁。”
    年轻貌美的空姐早就在注意修觉,此刻听他说一壶橙汁,不由愣住,重新询问到,“一壶吗?”
    “对,越多越好。”
    空姐迷茫的去取了整整一冷水壶的橙汁,“给您的橙汁,请慢用。”
    修觉拿起吸管,直接放到里面,塞进冬长青的怀里,“喝吧。”
    “嗯?”冬长青扒拉了一下吸管,“这是什么?”
    一个连吸管都不知道怎么使用的人,和周岁婴儿差不了太多,修觉开始头疼,考虑回去以后是否要找个月嫂来照顾冬长青。
    好在,冬长青有着和周岁婴儿一样的本能,把吸管放在嘴里含一会就学会了往外吸。
    超甜!
    修觉看着他鼓起的两腮和迅速见底的橙汁,决定检查他脑子的同时顺便检查一下胃。
    人不大,象的胃。
    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了,修觉将冬长青带回了他郊区的别墅,虽然这里修觉并不常住,但是每两天就会有家政来打扫一次,还算干净整洁。
    “你以后就住这吧,明天上午会有人带你去医院做检查。”修觉把他安排在了一楼的客房,装潢简陋可也还算宽敞,有卧室,有阳台,有洗手间,基本的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可兴奋了一路的冬长青却忽然的感到无措。
    他微微仰头,看着修觉,眨了眨眼睛,小声的问他,“那,那你呢……”
    他依赖的眼神,让本打算回公司附近的公寓住的修觉不由自主的改了口,“我住二楼。”
    “那就好!”
    这栋别墅,一点人气都没有,在冬长青眼里,和孤寂的惊忧谷差不了太多,他必须承认自己会害怕。
    确认了修觉会和他一起住,冬长青放松下来,又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我要睡觉了。”
    “嗯,你睡吧。”
    修觉刚要转身,被冬长青一把拉住衣角,“毯子。”
    就像小孩的恋物癖一样,冬长青对那条羊绒毯子特别的执着,从度假山庄离开的时候,硬是把那条毯子塞进了修觉的行李箱里。
    只要冬长青乖乖的,不大喊大叫,不叽里呱啦的说一大堆话,修觉对他的容忍度基本没有下线,他伸手揉了揉冬长青细细软软的长发,“等着,我去给你拿。”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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