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过去,虞苏的身子不再那么单薄,他的细腰也有点小肉肉了。他的个头明显长高,不过姒昊也长高了,所以他个头还是在姒昊耳边。
    被压在身下的虞苏,感受到姒昊身体的力量和热度,他熟悉他的身体,还有这具身体带来的舒适和欢悦。
    他们在昏暗的角落里,悄悄摸索,爱抚,亲吻,感受小小的激情,还有不尽的缠绵。
    当清早,虞苏在姒昊臂膀里醒来,他系绑凌乱的衣衫,梳理长发,望着躺在他身旁熟睡的男子,嘴角微微勾起。有时,他会低下头去亲他,如果刚好将他弄醒,会被他再次压回地面,双手紧扣。
    冬日的东社聚会后,姒昊便就很少去虞城,即使去,也待不长。不过春日方便往来,虞苏一有空就往姒昊这边跑,虞父虞母知他是过来帮忙春耕,并不拦阻。
    虞苏被姒昊压在地板上,他半截身子靠近木门,被阳光照耀。从门外倾泻而来的阳光,也让姒昊感到炫目,他决定帮自己和虞苏避开这扰人,但又漂亮的光。他亲吻虞苏,他身子覆下,虞苏便就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温暖的阳光,使得懒洋洋的大黑推开木门后,只是趴在地,望着湖光享受犬生。屋中的两人,拥抱在一起,轻声耳语。
    连续劳作数日,干得都是重活,姒昊感到疲倦,他还能再睡会。他枕着虞苏的腹部,躺在地上悠然合目,虞苏的手轻挠他的头发,在他脸上描绘眉眼,手指柔软,动作温柔,相当舒服。
    屋外,几只水禽从灌木丛里飞起,嘎嘎叫唤,它们身披羲和,光洁的翅膀拨弄春风。紫湖畔,荒凉的紫藤条上,几片嫩绿的叶子冒出,娇莹可爱。
    乘着春风,从湖西面往湖北面而去,穿过那片白林子,让它发出簌簌的声响,一阵阵,和及谷中的生灵共鸣。恢复绿意的及谷,冬时消匿的那些采集的女孩,孩子,妇人们,又都冒了出来。他们挽着竹篮子,穿行林间,采摘野菜,菌子。
    虞苏的采集地,在野鹿坪,还是那样,姒昊打猎,他采撷。姒昊带走大白,他带着大黑。
    他们捕获不少鱼虾,小螃蟹,在白鹭沚上晒干,装入竹筐,足足有一篮。姒昊觉得还不够,还得猎点野味,他想让大白一边驮一个竹筐,满载前往虞城。
    即将到三月,奇花异草点缀的花草坡,情侣成双成对,从清早到黄昏,人影不绝。虞城每年的成年礼日期,即将到来。今年,虞苏可以参加了,他已成年。
    姒昊打来一头鹿,驮在大白身上,他牵着大白,沿着湖畔沙地行走,去往野菇子老树。虞苏在那边采集,春日能够采集的食物,不只是菇子,还有种类繁多的野菜,还有数量不少的禽蛋。
    东西再多,虞苏也只是获得一篮子便足够,他不贪婪,知道留着以后。
    他采集好食物,没有留在老树下等待,他走到沙地,探看前方。他看到姒昊和白马的身影,离得还挺远,姒昊的步伐矫健,英姿挺拔。他一手执长矛,一手牵白马,朝虞苏走来,他看到虞苏,举了下手中长矛。虞苏想起去年的冬日,也是在这里,牵着大白的姒昊,遇到虞君之女虞若,还有一群女孩。
    白林子猎人的传闻,女孩们也不再热传,因为近距离接触过姒昊的女孩,都表示这个英俊猎人寡言且凶,一点也不亲和。第一次听到时,虞苏觉得很不可思议,姒昊是那么温柔的人。
    后来虞苏内心甜美无比,姒昊待他温柔至极,也只有他。
    虞苏唤上大黑,跟着牵白马的姒昊,来到湖畔的滩头,滩头上停着一艘独木舟。虞苏留在湖畔,姒昊划独木舟离开,他去趟木屋。
    待姒昊回来,他在船上载着一筐晒干的鱼虾,并带来一个空的竹筐。
    两个竹筐都被放在大白背上,原本空的竹筐里,装上一头野鹿,还绑着一个小竹篮子。
    姒昊牵马,虞苏跟在他身边,他们身后是一条黑犬。两人一马一犬,朝白林子走去,他们要进城。
    自从姒昊来虞地,虞苏家就没缺过兽肉和鱼肉。左邻右舍,眼睁睁看着,心里多少有些羡慕。
    白色的骏马,高帅的猎人,就连那头黑犬,看起来也分外健壮,毛发油光可鉴。林子里可没几个这样的猎人,倒是虞茅家有缘,给捡着了。
    姒昊和虞苏浩浩荡荡出现在院门,虞母正在院中喂小鸡,春日刚孵出一窝,黄绒绒的,叽叽叽叽声音成片。虞母见儿子和姒昊回来,连忙迎上前去,看姒昊从马背上卸下一堆东西,她很惊讶说:“带这么多东西来!”
    “我要来住两日。”姒昊笑语。
    “你来住两年都吃不完,阿蒿,你看这满院子都是肉。”虞母指着挂在屋檐下的鱼干和肉干,她也才意识到,这孩子往她家里搬来了多少东西。
    “阿母,这头鹿要做鹿肉酱,不用再晾起来。”虞苏想母亲该不是担心没地方挂。
    “去阿蒿那边吃他的喝他的,每次都让他带这么多东西来,你还好意思。”虞母横眼儿子,把他念叨。
    虞苏只是微笑,没敢回嘴,他和姒昊将东西往屋里搬,怕一会邻居过来围观。
    姒昊太能干,得防着点。前些日子,就有位邻居让虞母帮忙说亲,虞母还真去问姒昊,姒昊给一口回绝了。
    这事虞苏还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姒昊不会同意,但还是挺在意有女孩儿想嫁他。
    两天后,便是三月三,成年礼的日子。
    虞苏一回到家,便就忙碌起来,他采集香草晾干,制作香包,赶制新衣。这让姒昊想起去年春,自己的成年礼。他的仪式隆重,他是以大贵族子弟的身份置办。
    身着白丝袍,外以朱衣青裳,腰坠佩玉,发戴高冠,蓝缨带,缀红玛瑙珠。姒昊这一身装束,并未出示外人,只有亲友得以见到。这是嗣子成年的装束,舅父力所能及的,给他举办一个最好的成年礼。
    香包缀着流苏,一头系绑彩绳,能挂在腰带上。香草的气息,真是相当的别致美好,姒昊拿起这个香包嗅了一下。想象它挂在虞苏的细腰间,虞苏的身体散发着它的气味。
    新衣是一件短袍,袍身长度到小腿,他是虞人平民男子最考究的一款衣服。虞苏的短袍灰紫色,它由虞母染制的一块布裁制而成。
    贵族穿的紫色,颜色很亮,染色经过复杂的工序。平民不过是采集一种树叶子,将它们碾碎,滤去渣渣,直接用汁水染,染后颜色灰紫。
    虞苏为制作短袍,忙碌一夜。
    第二日清早,虞母看儿子出来梳洗,在院中晾头发,那头发长及腰。虞母说:“头发得削短了,哪家的男孩成年后,还留这么长的发。”
    长发及腰就算了,从身后看,身材还相当曼妙,好在这孩子温雅,但并不女气。北区那谁谁的儿子,就老做女孩子装束,被人笑话。
    虞苏抚摸头发,觉得也确实太长了,到肩膀比较合适。
    把头发弄短很简单,有些人家要用蚌刀割,用石片割,虞苏家不用,姒昊有把锋利的青铜刀。
    白色的棠梨花在枝头盛开,枝头之下,是一位席地而坐的少年,还有一位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男子拿一把青铜刀,帮少年削头发,边削边心疼,把头发摸了又摸。
    虞母见两人在树下,一个坐地端正,一个忙着手中活,态度认真,她就没过来关心了。不想,等虞母煮好锅羹,再出院子,发现儿子那头发是削短了些,可总有什么不对。
    她走过去一看,啧啧,这跟被狗啃的也没差多少,她怎么就信了姒昊的理发手艺呢。
    “我来吧,阿蒿你去吃羹。”虞母支走姒昊,执着青铜刀,在儿子身后忙碌。
    虞母拉起长发,一刀下去,削掉一片,虞苏吃疼,告饶:“阿母,好疼呀。”虞母拍他头说:“阿蒿帮你削就不疼了。”
    虞苏乖乖坐着,不敢多嘴,明明确实姒昊帮他削发的动作温柔多了。
    姒昊捧着一碗鱼羹,到院中来看虞母帮虞苏削发,她动作神速,没多久,虞苏那一头坐时垂地的发不见了,变成一头齐肩清爽的发。
    那个温婉柔美的少年,一下子消失,站在姒昊跟前的,是一位俊美,高挑的青年,他的眉眼还是那么熟悉,可亲,只是感觉有些不同,嗯,他长大了。
    削短头发后的虞苏,将半头的发结髻,但他还是在耳边编起一绺发,用一条藏蓝色的发带系绑,依稀有他往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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